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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始接战,周阵内突窜出一支军马,向汉阵投降,弃械解甲,北向呼万岁,声震山谷。步兵一见,也就有千余人跟了过去,愿同作降虏。其余的马步三军虽然不肯依样作为,却也无斗志了,看看就要败了下来。世宗心下大怒,便亲冒锋刃骤马突出阵前,身先士卒,奋勇搏战汉兵。汉主刘崇望见世宗亲自冲阵,便一声令下,监催三千弓弩手一齐放箭,攒射世宗;世宗麾下亲兵便用盾四面把世宗护住。这时汉阵上真是弓开满月,矢如飞蝗,像雨点般向周阵射来。世宗麾盖上早攒集了有好几十枝。赵匡胤当时亦在军中,即大呼道:“主忧臣辱,主危臣死!现在主上危急如此,我们还不努力向前,更待何时呢?”说着,跃马掉枪直捣敌阵。诸将士听说,各亦不甘落后,一拥齐上。他们一以当百,百以当千,舍死忘生,冲杀过去。汉兵便抵御不住,纷纷后退。战阵原以勇气当先;勇气一落,心胆便怯,任是如何,也莫想与人争雄了。所以周兵经赵匡胤这么一振奋,全部队伍勇气一加长,战斗力就强了十倍,立时把汉兵战败;汉兵经这么一退,全部队伍勇气一短缩,战斗力就减了百倍,立时被周兵战胜。那世宗见汉阵一乱,哪里还肯迟慢,便指挥三军直追过去擒捉刘崇。刘崇吓得心碎胆落,没命奔逃,退入河东,闭城固守。世宗赶到城下,才下令收军安营。次日黎明,便又驱兵攻城。城上矢石齐发,周兵不得前进。赵匡胤即督兵用火焚城,刘崇一见,即令弓箭手集射匡胤。当时匡胤就成了众矢之的,万箭集于他一人,就有一箭射中他的左臂,血流如注。
赵匡胤一些也不在意下,仍旧奋身猛攻。世宗瞧着,深恐折了栋梁、坏了大器,忙召还匡胤,下令停攻。在这个时候,刘崇已晓得周军厉害,对于防守上就格外来得严谨了,亲自检查部伍,以防内部发生变化。查到昨日从周阵上投降过来的那起马步军,见那两个将弁,一个唤做樊爱能,一个唤做何徽,都是鼠目獐头,不像个有能耐的人;又以为他两个既然不忠于周,必将不忠于汉,留此城里倒是一个祸根。心下寻思道:此等败类须及早除去的好,免生后患;只是他两个昨日在阵前那样呼拜于我,我不可无端杀他,且借手于周主吧!想定,即命虎卫士押着两人缒下城去,还与周主。樊爱能、何徽被撵下城,无处投奔,没奈何仍回周营来见世宗,自缚请罪。世宗不见犹可,见了顿时怒气勃发,立命推出斩首,全军尽觉股栗。这叫:昨日一心降敌阵,今朝两命入黄泉。
世宗见汉主守备甚坚,而且匡胤又带着伤,城必不易攻下;停顿在这里无益,不如暂且退兵休息,待有机会再举。乃即日拔队还返汴都,擢匡胤为都虞侯,领严州刺史。其余随征诸将佐亦各论功行赏,等级有差。至显德三年正月,世宗复下诏亲征淮南,拜李谷为行营都部署,司空赵弘殷副之,赵匡胤为侍卫都指挥使,李重进、韩令坤为正副先锋;命范质辅理国政,高怀德监军留守京城。即日发动大军,浩浩荡荡向淮南进征。
那时淮南为李氏所据,国号做南唐,主子名做李璟。李璟称霸一方,威声也着实不小,而且一向屡挠周师。世宗要想除了这个大敌,所以便亲自领兵来荡平江淮。
李璟接着探报,忙下令命刘彦贞为统军节度使、刘仁瞻为清淮节度使,领兵五万,迎拒周师于正阳淮西;被李重进大杀一阵,俘斩唐军两万多,获得辎重盔甲不计其数,刘彦贞死于乱刀之下。刘仁瞻收拾残军,连夜奔往寿州,星速遣人向李璟告急,南唐君臣大震。李璟忙又下令,命节度使皇甫晖、姚凤领兵十万,扼守清流关,阻遏周师前进。清流关在滁州的西南面,倚山负水,形势很是雄峻。皇甫晖、姚凤拥十万之众固守在那里,越显得坚固万分,纵有雄兵猛将,也觉难以攻取的了。
果然探马报入周营,世宗便心下作难,以为此关甚不易破得。
赵匡胤却挺身入奏道:“臣愿得二人,夺取此关!”世宗道:“卿固是忠勇足多,但此关本来就极其坚固,皇甫晖、姚凤又是南唐健将,如此地灵人杰,恐怕一时攻不下哩!”赵匡胤道:“此关坚固,诚然不错;只是谓皇甫晖、姚凤为南唐健将,万岁未免抬举得过甚了!”世宗道:“依卿看来,二人是何等样人呢?”赵匡胤道:“据臣观察,二人不过是肉食鄙夫,懦怯无能之辈,徒负虚名罢了。似这等一座关隘,进可攻取,退可据守,二人如果是勇悍的,怎肯不开关应战呢?如今只是逗留关内,这分明是畏怯了!”世宗道:“卿又将如何攻取呢?”
赵匡胤道:“兵贵神速,当出兵骤进,攻其无备,便可一鼓夺关,生擒二人了!”世宗道:“朕亦思要夺此关须用袭击的法子;适闻卿言,正合孤意,知卿前去,定操胜算了!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即刻就命卿领兵前去,朕专候成功便了。”即拨兵二万,令匡胤带领了去。
赵匡胤奉了命令,星夜督军前进。真是人禁口,马衔枚,一路上偃旗息鼓,寂无声响;将及天明,已抵关下。赵匡胤就乘曙色朦胧中,暗暗一声号令,把座清流关围得铁桶相似。关上守兵尚都在睡乡里,好梦正酣,全然不晓得此关已迫至万分危急的时候,眼见得就不能保了;直到晨鸡迭唱,旭日东升,才慢吞吞地各个揉着两只朦胧眼,起来扎束布置,命侦骑出关打探军情。不料关门一开,侦骑未出,突来一员大将,猛吼一声,跃马横刀,逢人便杀,锐不可当。那后面的兵丁就一窝蜂似地跟着涌进关来,人人恐后,个个争先,赶杀守御兵卒。那些守关的兵卒和预备出关的侦骑,直以为是飞将军从天而降,吓得魄丧魂飞,哪里还敢抵抗,只是鼠窜般地四散奔逃。皇甫晖、姚凤两人方在起床,听得周兵已杀进来,毕竟是南唐健将,智见不凡,飞走出室,腾身上马,疾驰向东奔滁州而去。可怜这十万唐兵,被周兵大刀阔斧杀得奔逃无路,躲避无门,早已死伤了一大半;仅有一小半逃得快的,侥幸留得生命,步着他们主帅的后尘,仓皇奔到滁州城来。
皇甫晖、姚凤进得滁州城,收合溃兵,尚不足四万人了。
登城一望,只见周兵漫山塞野,彤弓一一,白旆央央,喊杀追奔过来。皇甫晖向姚凤道:“赶紧把城外吊桥拆毁,遏止敌兵渡濠攻城,再图良策退敌吧。”姚凤道:“此时也只有先行这一着。”两下计议已定,当下传令拆桥抽板。兵士得令,即忙奉行,拆卸停当。皇甫晖、姚凤总道这么一来,濠渠广阔,周兵急切不能飞越,暂时可以缓兵了。谁知赵匡胤一马当先追到濠边,见吊桥毁去,大怒道:“没智勇的笨儿郎!你道这样遏制得住天兵么?”言未毕,他把马鞭一扬,那一骑银鬃玉兔马忽地腾空而起,只一跃就超过了濠渠,安安稳稳地到了那一边。
众兵丁见主帅已过去,也一声呐喊,尽都凫水而渡。一霎时全数过了城濠,把城围住。皇甫晖、姚凤早惊逃入城,把四门紧闭,分兵固守。赵匡胤就传令四面架设云梯,悉力猛攻。皇甫晖见势头不好,连忙令兵士向城下传呼,请周将答话。赵匡胤听得,抬头一望,只见城上站的正是皇甫晖,对他拱手;便应声道:“有话请快说,迟即破城进来了!”皇甫晖道:“将军想是赵统帅了。我与你私下原无仇隙,只缘各为其主,是以相争。你袭夺我清流关也就够了,为何苦苦地相逼呢?大丈夫临阵,自当明战明胜,你为何暗里袭击,攻人无备呢?而今与你一言为约,请暂行停攻,退出尺寸之地,容我出城列阵,与你枪对枪、刀对刀,决一胜负!我若再败,愿把此城奉献。”赵匡胤道:“好,好,好!就依你!横竖此城已在我囊中,不怕你移到哪里去。我就停攻退步,让你缓缓整军出来,我与你厮杀一场,那时好教你死而无怨。”说着,传令停攻,退过城濠,列阵相待。皇甫晖也急下城来,对姚凤道:“而今只有拼着一死了!”姚凤道:“你我且并辔齐出,杀他个措手不及,纵然捉不得赵匡胤,也给他个厉害,使他不敢正视此城!”皇甫晖道:“正当如此!”说着,率领兵卒大开城门。二人果然并马冲出,直躧周阵。那时匡胤正等得心焦,要催马搦战,忽见皇甫晖、姚凤齐冲出来,暗道:“送死的来了!”不肯怠慢,骤马从斜刺里疾出,举起倚天剑向皇甫晖盖顶直下。皇甫晖倒弄得措手不及,左肩上早击了个正着,“啊呀”一声撞下马来。
周兵一见,即上前将他绑了。姚凤急来相救,不提防长戈齐至,马先受伤,前蹄一蹶,也就掀翻于地。周兵又上前将他绑住。
南唐两名大将勇气未施就一齐遭擒,死在九泉,也终是一对冤桶哩!唐兵看见,自然不敢当敌,立时全部溃散了。于是滁州城便不战而下。赵匡胤入城安民讫,便遣使押解囚虏,向世宗处献俘报捷。世宗大喜,受俘毕,即命翰林学士窦仪至滁州籍记库藏。匡胤一一交付了,窦仪一一籍记明白。忽匡胤欲赏军兵,要取库中绢匹。窦仪拦阻道:“将军初入滁州,就是尽取库中储藏,仪不敢有异言。而今仪承上命籍记为官物了,将军却不得擅取,必有皇上诏命,仪方可应付,愿公明察!”赵匡胤听说,忙改容谢道:“学士说的是,我知错了!”心下十分敬重窦仪公忠为国,做事不苟。
过了数日,这日赵匡胤正在与窦仪谈论公务,忽听报:“有一人奉圣命来此,要请见元帅。”赵匡胤见说是奉旨意来的,疑心或有甚紧急事故,忙命卫士:“快把那人请了进来!”这正是:座上原经有国士,阶前忽又来谋臣。
要知来的那人是谁,究竟有何事故,下回分解。
第四回 虎斗龙争扫平江北 称臣纳土收复淮南
卫士飞步出去,把那人请了进来。赵匡胤一见,竟是个少时相识,旧雨重逢,不觉喜出望外。你道那人姓甚名谁,原来姓赵,名普,字则平。他祖籍幽蓟,因避乱移住在洛阳,所以匡胤与他认得。他起先是做永兴节度使刘词的幕僚,刘词死的时候,就遗表把他荐于世宗,说他有才可用。现在又得范质加章荐举,世宗就诏用他为滁州军事判官。他奉了圣命,不敢迟慢,就即日来到滁州,齐巧与匡胤遇合了。赵匡胤当下与赵普叙过礼,彼此坐下,谈论起来。
赵普本来就很有才识的,近来又加了一番阅历,见解便愈益超卓了。匡胤听着,不由得心下大悦,刮目相待。也是赵普合当要显出才干。那时匡胤令部下大举清乡,适捕到一百多个盗匪,照律论罪,尽在处死刑之列。赵普便进言道:“这些盗匪,应该先鞫讯,然后斩决。如果不审问明白就一起将他杀了,倘若里面有些是良民被诬指为盗的,岂不是草菅人命吗?”赵匡胤笑道:“你正所谓书生之见了!须知此地的人民原尽属俘虏,我一律未曾加罪于他们,总算是格外开恩了。而今这班人竟胆敢复行去做盗匪,要是不把他们立正典刑,将何以儆众呢?”赵普道:“明公素怀大志,以统一中原为己任,奈何自分畛域,遗弃斯民呢?南唐固是敌国,应施讨伐,而此地人民,却不外是中原全体人民之一部,明公来克复兹土,正是吊民而伐罪,怎好把百姓亦看作俘虏呢?自来王道不外行仁,还请明公三思!”赵匡胤听了赵普这一席话,真是大启圣聪,顿开茅塞,便道:“这么说,就烦你去审讯一番,再行定罪便了。”
赵普领了言语,即去一一鞫讯,竟有十之七八是良民;遂将审讯所得禀复匡胤,然后把该杀的拿出市曹正法,把该放的一齐放了。只这一桩事,就把滁州百姓乐得欢声载道,讴颂匡胤明德。由此,赵匡胤更信服赵普的才情和见地,每有疑议,尽行取决于赵普;赵普也感激匡胤的知爱,格外效忠,凡是他晓得的、见得到的事情,没有不尽言的。赵匡胤得着赵普料理诸事,一无积压;自己又勇冠三军,威名便更加大了。忽一日,赵弘殷亦领兵来到滁州,到时已经半夜了,城门早关闭着,弘殷便命兵士在城下传呼开城。赵匡胤登城对弘殷道:“父子虽系至亲,城门乃属王事,未到开启的时候,儿不敢接奉父命而擅开王城。”赵弘殷没奈何,只得在城外扎驻一夜。到次日晨刻,赵匡胤才开了城把父亲迎接进去。人民晓得这回事,愈讴颂匡胤奉公无私。
这时韩令坤亦奉着世宗的命令,领兵克复了扬州,进攻泰州一带;惟有寿州却因刘仁瞻守备异常坚固,久攻不下。但是周军威声实已大为南唐君臣所震慑,李璟便遣翰林学士户部侍郎钟谟、工部侍郎文理、大学士李德明,奉表称臣请和,献御服茶药及金器千两、银器五百两、缯锦二千匹、犒军牛五百头、酒二千斛,一竟来到寿州城下,请朝见世宗。世宗晓得钟谟、李德明是两个辩口之士,便把军兵排得严严整整,然后召见他们。世宗不等他们开口说辞,便道:“尔主自称是唐室的苗裔,就应该晓得礼义,比别的国度要不同些!怎么与朕只隔着一条河,从没有派一个使者来修修好?反倒渡了海去结联契丹,丢开自己人不服从,要去服从外国人,这礼义在哪里?尔现在想来说我罢兵吗?我却不是六国那起蠢皇帝,岂是你们藉着口舌所能移动我的心志的!你们回去告诉尔主,赶快来见朕,再拜谢过,便没有事了。不然,朕想来看一看金陵的城池,借用你们的府库来犒劳我的军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君臣不后悔么?”几句话吓得钟谟、李德明战栗不敢说话了,便回去把话奏知李璟。于是李璟又命李德明、孙晟来见世宗,自请削去帝号,割让寿、濠、泗、楚、光、海六州的土地,仍岁输金帛百万,请求罢兵。世宗见得淮南之地大半已归掌握,各将帅又日逐告捷,想尽得江北之地,不答应他的要求。李德明回去,盛称世宗威德及军兵之强壮,劝李璟再割让江北之地,李璟听了不欢喜。宋齐丘、陈觉、李征古又在李璟面前说德明是卖国求荣。李璟大怒,便把德明杀了。命诸道兵马元帅齐王李璟达将兵拒周;又命陈觉为监军使,边镐为应援都军使。李景达挑选精锐六万人,即日向江北进发,直趋扬州。
韩令坤闻听唐兵大至,深恐寡不敌众,飞章求援。世宗便遣张永德往救,命赵匡胤屯六合作声援。赵匡胤接到命令,便留赵普留守滁州,率领轻骑二千,星夜驰抵六合。忽听报韩令坤已弃城西走,眼见得扬州要复为南唐夺回。赵匡胤因为扬州是江北重镇,若真是抛弃了,便前功尽失,忙一面派兵阻住扬州溃军,下令道:“如有扬州兵经过六合的,尽断其足!”一面又遗书责令坤道:“兄素忠勇,奈何怯退?如扬州有失,则上无以报主,下无以对友,昔日英威扫地矣!望速返固守!”
韩令坤得书,适张永德也到了,便复入扬州,坚意固守。次日,唐偏将陆孟俊领兵从泰州杀到。韩令坤鼓起勇气,不待他歇马,便领兵出城迎战。这一阵,韩令坤因受了激刺,勇猛倍常,一匹马一支枪杀入唐军阵中,直捣中坚,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杀得唐兵大败奔逃。陆孟俊跃马来战令坤,不到七八个回合,韩令坤大喝一声,将马一催,向孟俊当胸一枪刺去。陆孟俊正闪身躲避,韩令坤早伸过手去,将他一提,便生擒活捉过来。唐兵见主将被擒,一齐弃甲撇兵,伏地请降。韩令坤即传令勿再伤杀,尽行押入后队,掌起得胜鼓,回城而去。
那李景达听得陆孟俊被擒,急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