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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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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今天跑了一天?”
  “从大清早起。”
  “还有昨天?”
  “还有前天。”
  “我明白了。您是从东弗龙和莫尔丹那边过来的。”
  “还有阿弗朗什。”
  “我看,公民,您该休息休息了。您一定很累。您的马也肯定累了。”
  “马可以累,人可不能累。”
  客店老板又盯着旅客。这是一张严肃、沉着而严厉的面孔,头发呈灰白色。
  老板朝荒寂无人的大路看了一眼,说道:
  “您就这样一个人赶路?”
  “我有护卫。”
  “在哪里?”
  “我的马刀和枪。”
  客店老板给马提来一桶水。马饮水时,他又端详客人,心里想:
  “不管怎么样,他像是教士。”
  客人问道:
  “您说多尔那边在打仗?”
  “是的。正在开战哩。”
  “谁和谁打?”
  “一位前贵族和另一位前贵族。”
  “你是说…”
  “一位拥护共和国的前贵族和一位拥护国王的前贵族。”
  “可现在没有国王了。”
  “还有太子呢。这两位前贵族还是亲戚哩,真是怪事。”
  客人注意地听。老板继续说:
  “他们两人一老一少,是叔爷和侄孙。叔爷是保皇派,侄孙是革命派。叔爷指挥白军,侄孙指挥蓝军。呵!他们可是毫不留情。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你死我活?”
  “是的,公民,您瞧,您想看看他们相互的见面礼吗?这张告示是那老头下令到处张贴的,每座房屋、每棵树上都有,连找门上也贴了一张。”
  老板把灯移近贴在一扇门板上的一张纸。这告示是用特大号字写的,客人的视线越过坐骑,可以看到:
  德·郎特纳克侯爵荣幸地通知其侄孙德·丰特内矛爵:侯
  爵先生如有幸抓获子爵先生,将坚决予以枪决。
  “这里还有对方的回答呢。”老板接着说。
  他转过身,用灯照亮另一张告示,它贴在另一扇门上,与前一张告示相呼应。上面写道:
  戈万通知朗特纳克,一旦抓住他将立即枪决。
  老板继续说:
  “第一张告示是昨天贴到我门上的。今早又贴上了第二张告示。真是针锋相对。”
  客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仿佛在自言自语,老板听见了,但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对,这不仅仅是国内战争,还是家内战争。应该这样。不错。民族的振兴需要这种代价。”
  客人盯着第二张告示,手举到帽檐向它致敬。
  老板继续说:
  “您瞧瞧,公民,是这么回事,城市和大镇上的人拥护革命,乡下人反对革命,也可以说城里人是法国人,乡下人是布列塔尼人。乡下人说我们笨手笨脚,我们说他们土里土气。贵族和教士站在他们那边。”
  “不是所有的贵族和教士吧。”
  “那当然,公民。我们这里不就有一位子爵反对一位候爵吗?”
  接着他又自言自语:
  “而且和我说话的这位大概就是教土。”
  客人问道:
  “这两个人中间谁占了上风呢?”
  “到现在为止是子爵,当然很不容易。老头子很厉害。他们是本地的贵族,戈万家族。这个家族分两个支系,大系的家长是德·朗特纳克侯爵,小系的家长是戈万子爵,他们今天互相拼打。这样的事树木是不会干的,但人却干得出来。这位德·朗特纳克侯爵在布列塔尼很有势力。在农民眼中他是五公。他登陆那一天,一下子就招集了八千人,不出一个星期就有三百个教区参加暴动。他要是能占领一小段海岸,英国人就会登陆。
  幸好他这位侄孙在那里,真是巧事。戈万指挥共和军把叔爷给顶了回去。朗特纳克登陆以后,屠杀了一批俘虏,还枪毙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有三个孩子,一营巴黎士兵曾经收养了孩子,所以对这次枪杀十分气愤。这个营叫作红色无檐帽营,它剩下的人不多,但打起仗来是猛虎,他们加入了戈万的部队,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他们要为那两个女人报仇,要找回那三个孩子。他们不知道那个老头把孩子们弄到哪里去了,所以特别恼火。要是没有那三个孩子,这场仗也许还不至于打到这个地步。子爵是位好心、善良的年轻人,但候爵是位可怕的老头,农民们管这一仗叫作圣米歇尔和贝尔泽布①之战。
  您大概知道圣米歇尔是本地的天使吧。在海湾里,在海水中间,有一座山是属于他的。
  据说他打败了魔鬼,把它埋在另一座山下,它离这里不远,叫作通布莱。“
  “是的,”客人喃喃说,“TumbaBeleni②,即贝勒吕斯、贝吕斯、贝尔、贝利阿、贝尔泽布之墓。”
  ①在基督教中分别为大天使和大魔鬼。
  ②拉丁文。
  “看来您了解情况。”主人说,然后又自言自语,“显然他懂拉丁文,他是教士。”
  他又对客人说:
  “是呀,公民,在农民看来,天使与魔鬼又开战了。当然,他们认为保皇派将军是天使,革命党指挥它是魔鬼,其实哩,要是真有魔鬼,那该是朗特纳克,要是真有天使,那该是戈万。您不吃点什么吗,公民?”
  “我有一壶水和一块面包。您还是给我讲讲多尔的事吧。”
  “是这样的。戈万指挥海岸军中的远征队。朗特纳克想在各处发动暴动,让下诺曼底支援布列塔尼,好向皮特敞开国门,用两万英国人和二十万农民来支援旺代大军。戈万粉碎了这个计划。他坚守海岸,将朗特纳克赶向内陆,将英国人赶下了海。朗特纳克到过这里,被他赶跑了。他夺回了蓬托博,把朗特纳克赶出了阿弗朗什,赶出了维尔迪厄,使他到不了格朗维尔,而且想方设法将他赶进富热尔森林,好围困起来。昨天一切还很顺利。戈万率领部队到过这里。但是,形势突变。那位狡猾的老头进行突然袭击,据说是朝多尔方向去的。如果他占领多尔,将大炮——他是有大炮的——摆上多尔山,那么英国人就可以在这个海岸登陆,一切就都完了。戈万是有头脑的人,他一看情况紧急,顾不得向上请示和等待命令,当机立断,下令备鞍上马,套上炮车,拉上队伍就出击。
  就这样,当朗特纳克扑向多尔时,戈万扑向朗特纳克。这两个布列塔尼人将在多尔相互拼杀。这将是一场凶猛的拼杀。他们现在已经开始了。“
  “从这里去多尔要多久?”
  “部队带上给养车,至少得走三小时。不过他们已经到了多尔。”
  客人侧耳细听,说道:
  “确实,我仿佛听见炮声。”
  主人也仔细听:
  “不错,公民,还有排射的枪声,像是撕布的声音。您该在这里过夜,去那边没有好处。”
  “我没法停下来。我得赶路。”
  “您错了。我不知道您要办什么事,但是去那边太危险,除非这关系到您在世上最珍惜的……”
  “的确如此。”客人说。
  “……譬如您的儿子……”
  “差不多吧。”客人说。
  老板抬起头自言自语:
  “可这位公民像是一位教士。”
  他想了一下又喃喃说:“不过教士也会有孩子呀。”
  “给我套马吧,”客人说,“我该付多少钱?”
  他付了钱。
  老板将食槽和水桶放到墙边,走回来说:
  “既然您一定要走,那么听听我的劝告吧。您显然要去圣马洛,但不要从多尔走。
  去圣马洛有两条路,一条路走多尔,一条路顺海岸。两条路都不近。顺海岸要经过布雷埃尼的圣乔治、谢吕埃克斯、伊雷尔埃维维埃。您从多尔北面,康卡尔南面过去。公民,您走完这条街就看见两条大路,左边那条路去多尔,右边那条路去布雷埃尼的圣乔治;您听我说,如果您去多尔,肯定会遇上屠杀,所以别向左转,要向右转。“
  “谢谢您。”客人说。
  接着他便策马飞驰而去。
  天已经黑了,他钻进黑暗中。
  他在老板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来到街尾那两条路的叉口,听见客店老板在远处喊道:
  “向右转!”
  他向左转。
  二 多尔
  按照教堂文件的描述,多尔是布列塔尼的西班牙式法国城市。其实它不是一座城,而是一条街,一条古老的哥特式大街,左右两侧都是带木柱的房屋,房屋错落不齐,因此在这条宽敞的街上形成岬角和拐角。城里的其他部分是纵横交错的小巷,它们与中心大街相连,犹如小溪汇入大河。多尔城位于多尔山脚下,它没有设防,既无城门,也无城墙,因此无法抵御围困者,但是那条街倒是可以抵挡一阵。房屋形成的脚角——五十年前还在——以及大街两旁的往廊使大街成为坚固可守的战场。有多少房屋就有多少堡垒,入侵者必须逐一攻克。老菜市场大致位于大街中段。
  克鲁瓦布朗夏尔客店的老板说对了。在他说话的当时,多尔城已陷入狂暴的混乱之中。早上抵达的白军和晚上突然赶到的蓝军,双方突然展开了夜战,但力量悬殊,白军有六千人,蓝军只有一千五百人,但都同样顽强。引人注目的是,这一千五百人竟向那六千人发动进攻。
  一边是嘈乱的人群,另一边是军队。一边是六千名农民,他们的皮短衣上挂着心形的耶稣像,圆帽上系着白色饰带,袖章上写着基督教箴言,腰带上吊着念珠;他们手中的长柄叉多于马刀,他们还有术带刺刀的长枪;他们用粗绳拖着大炮。他们装备简陋,纪律松弛,武器粗劣,但却十分狂热。另一边是一千五百名士兵,他们头戴三色帽徽的三角帽,身穿大垂尾、大翻领的上装,挂着交叉的武装带,手持铜柄短马刀和上了刺刀的长枪。他们训练有素,排列整齐,既顺从又狂暴,善于指挥也善于服从。他们也是志愿兵,然而是革命派的志愿兵。他们穿着破旧,光着脚。农民游侠们为的是君主政体,赤脚英雄们为的是革命,双方的首领是队伍的灵魂,保皇派那边是位老者,共和派这边是位青年;一边是朗特纳克,一边是戈万。
  革命有丹东、圣茹斯特、罗伯斯比尔这样的年轻巨人,也有奥什、马尔索这样的理想青年,戈万属于后一类人物。
  戈万三十岁,高大魁梧,眼神像先知一样深沉,笑起来像小孩。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咒发誓。他打仗时随身带着梳洗用具,特别在意自己的指甲、牙齿和那头棕色秀发。
  行军休息时,他亲自将身上那件布满弹孔、盖满尘土的队长制服脱下来拍打。他在战场上一向勇猛冲杀,但从未受过伤。他的声音柔和,但下命令时会突然变得宏亮。他身先士卒,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下雪,都裹着斗篷,将可爱的头枕在石上,席地而卧。这是一颗英勇无邪的心灵,但拿起军刀他便改变了容貌。他有一种女性的神情,在战争中这是很可怕的。
  此外他爱沉思,善哲理,是位年轻的贤人。他的容貌像阿尔西比阿德①,谈吐像苏格拉底。
  ①公元前五世纪的雅典将军,苏格拉底的学生。
  在法国革命这样巨大的突变中,这位年轻人立刻成了军事首领。
  他训练的部队和罗马军团一样,是一个兵种齐全的小军团,由步兵和骑兵组成,还有侦察兵、工程兵、坑道兵、架桥兵。罗马兵团有投射器,他的兵团有大炮。牵引牢固的三门大炮使他的部队既强大又灵活。
  朗特纳克也是军事领袖,不仅如此,他更审慎也更大胆。与年轻英雄相比,真正的老英雄更为冷静,因为他们远离黎明,也更为大胆,因为他们接近死亡。他们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微不足道的东西。因此朗特纳克的计谋既勇猛又巧妙。然而,在这一老一少的顽强搏斗中,总的来说,戈万几乎一直占上风。这多半是靠运气。所有的好运,即使是可怕的好运,都属于年轻人。胜利像是一位少女。
  朗特纳克对戈万十分愤怒,首先是因为戈万打败了他,其次是因为戈万是他的亲戚。
  这个戈万!这个淘气鬼!怎么会成为雅各宾派呢?侯爵没有子女,所以戈万是他的继承人,侄孙,几乎是亲孙子!
  “呵!”这位几乎是祖父的人说,“我要是抓住他,会把他当狗一样打死!”
  这位德·朗特纳克候爵使共和国忐忑不安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一登陆便令人震惊。
  他的名字像导火线一样迅速燃遍反叛的旺代,他立即成为叛乱中心。在这种性质的叛乱中,首领们各有各的丛林和沟壑,相互妒嫉,必须有一位站在高处统观一切的人,才能将地位相等又力量分散的首领们集合起来。几乎所有的森林首领都向朗特纳克靠拢,而且,无论是远是近,都服从他。只有一位首领离开了他,就是率先迎接他的加瓦尔,为什么呢?因为加瓦尔是位心腹。旧的内战体制中的一切秘密,他都了如指掌,他还参与了其中的一切方案,而这正是朗特纳克要取消、要换掉的东西。心腹是不能继承的。拉鲁阿里的鞋不适合朗特纳克的脚。加瓦尔投奔了邦尚。
  朗特纳克,作为军人,崇尚脏特烈二世的作风,他想将大战与小战结合起来。他既不要天主教和国王大军那种“混乱的集中兵力”,因为它肯定会溃败,也不要荆棘矮林中的分散兵力,因为它只能骚扰而无力击溃敌人。游击战起不了或很难起决定性作用。
  你最初是向共和国发动进攻,但你最后不过是抢劫了一辆驿车。朗特纳克所理解的布列塔尼战争,既不是拉罗什雅克兰的平原战,也不是让·朱安的森林战,既不是旺代叛乱,也不是朱安党叛乱。他要求的是真正的战争,利用农民,但以士兵作为后盾。他在战略上依靠集结的农民,在战术上依靠军队。农民队伍能迅速集结迅速分散,这有利于进攻、埋伏和偷袭,但他觉得这种队伍变化无常,仿佛是他手中的水。在这种飘忽不定的、分散的战争中,他想建立一个牢靠的支撑点,除了野蛮的森林部队以外再拥有一支正规军,并使它成为农民战争的枢轴。这是深刻而可怕的念头。如果它得以实现,旺代将是无法攻克的。
  然而,去哪里寻找正规军呢?去哪里寻找士兵?去哪里寻找团队?去哪里寻找现成的军队?英国!因此朗特纳克一心想要英国人登陆。宗派意识妥协了。白色徽章使他看不见红色军服。他只有一个想法:占领一个海岸据点,向皮特敞开国门。因此,当地看到多尔未设防时,便扑了上去,想用多尔城控制多尔山,用多尔山控制海岸。
  地点选得很好。将炮队设在多尔山上便可以一方面控制弗雷斯诺瓦,另一方面控制圣布雷拉德,使康卡尔的巡洋舰无法靠近,从而为登陆者敞开从库万农河峡至圣梅卢瓦尔代宗德的整个海岸。
  为了确保这次决定性尝试取得成功,朗特纳克带来了六千多人,这是他所指挥的农民军中的精锐部分,他还拉来了全部大炮,其中有十门十六斤炮弹的轻型长炮,一门八斤炮弹的短圆炮,还有一门带四斤重炮弹的大炮。他想在多尔山建立强大的炮兵阵地,因为十门大炮发射一千枚炮弹比五门大炮发射一千五百枚炮弹更奏效。
  成功在望。他有六千人。在阿弗朗什方向,他要对付的只有戈万,但戈万只有一千五百人。在迪南方向,他要对付的只有菜谢尔,莱谢尔倒是有两万五千八,但他离这里有二十法里。因此朗特纳克放心了,莱谢水兵力多但距离远,戈万距离近但兵力少。此外,莱谢尔还是个傻瓜,后来他的两万五千人在克鲁瓦巴塔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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