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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朔喜欢他的直爽:“好!司马大人,您的气色很好。可您的《上林赋》,写得更好!”
司马相如不好意思地说:“过奖,过奖!相如当初因《子虚赋》而得宠于皇上,又托东方大人的洪福,去将相如召到长安。三年多了,相如未敢轻易出手写文章,近日才写得《上林赋》,先请大人过目。万望大人多多指教,以上相如加以修正,再献给皇上!”
“司马大人,要说文辞优美,《上林赋》比《子虚赋》更为精妙;可是,要论情怀博大精深,东方朔以为,《上林》未必胜过《子虚》。”
司马相如听了,略有震动:“请大人明示。”
东方朔不管司马相如爱不爱听,只管发表自己的见解:“司马大人,你写《子虚赋》时,穷困潦倒,寄人篱下,文辞之中,有许多忧郁不平之气。《上林赋》呢,写于锦衣玉食的长安,华美有余而内涵不足,不知大人以为当否?”
“大人说得有理!贱内文君也是如此说来着。”
#“嗬!没想到,我和嫂夫人倒是心心相通的啊?”
司马相如讪讪地说:“是的,是的。”
东方朔加上一句:“老兄,我和嫂夫人可只是心通,没有通别的呀?”
司马相如也笑了:“看你这张贫嘴。文君可比你大好几岁啊。”
“大好几岁又怎么了?当时不是你用琴相挑,我东方朔也能将她挑出来!”
司马相如面色有点不自然。“东方大人,你是我恩师,我是您的学生,学生的夫人,能开玩笑吗?”
“对,对,不能。不能。”东方朔摆正了样子:“贤弟啊,还有一层,不知贤弟的夫人与贤弟说了没有?”#司马相如怔怔地说:“文君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那东方朔就要独发狂论了!”
“大人请讲,相如洗耳恭听。”
东方朔大声说:“你的《上林赋》极尽渲染之能事,恨不得将天上人间所有富丽堂皇的景色全部写进其中。请问:皇上的上林苑有这么豪华吗?”
司马相如讪讪而答:“辞赋是辞赋,上林是上林,一虚一实,不可能一样的啊。”
“可是,司马大人,如果皇上读了你的《上林赋》,高兴之余,下一道圣旨,按你所写的规模和气派,重新修建上林苑,那会怎样?”
司马相如大吃一惊:“东方大人,这……不可能,决不可能!”
“一旦成为可能,那文景两朝,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国库,可就一下子空掉喽!”
司马相如吃惊地说:“那我司马相如,就成了怂恿皇上大兴土木的千古罪人?”
东方朔声音甚是沉痛:“司马大人,可不能以辞赋造国难啊!”
“这……东方大人,小人岂敢,小人岂敢!相如一定听从教诲,认真研改,不使皇上因此而大造上林!”他一边说着,一边告辞而出。
东方朔边送边说:“如能那样,可就是天下幸事,你我的幸事了!”
十多天后,早朝时分。
众大臣群集承明殿,等候所忠的那声“皇上驾到”。东方朔来得稍晚,他于人群夹缝里见到司马相如。他手持一卷竹简。
“司马大人,文章已经改就?东方朔要为你弹冠相庆啊!”
司马相如忙上前,展开竹简:“相如已遵先生之嘱,加上一些讽谏皇上不能大兴土木的内容。您看!”
东方朔展开竹简,快速的扫了一遍,点点头说:“果然加了一段。可你前头劝了百千句,后面只提醒一两句,太不成比例了吧!”
司马相如看到东方朔在众人面前批评他的文章,心中早有不快。其实,他那天从东方朔家中回来,就有所芥蒂。他对文君说,东方朔写不出好文章,还专爱挑刺。卓文君问明因由,觉得东方朔说得有理,就劝司马相如认真修改几天,再请东方朔看看。可司马相如不以为然,只是在辞赋的结尾加上几句讽谏皇上不要大兴土木的话,便急于呈给皇上了。今天听到东方朔挑剔的言辞,便面带几分愠色地说:“东方大人,莫非以小人之才,不能写词作赋?东方大人何不自己也写一篇,以讽谏皇上呢?”
东方朔两手一甩:“东方朔宁为千古庸人,也不愿为千古罪人!”
司马相如气得眼睛发直:“你!……”
话未说完,只听所忠叫道:“皇上驾到!”
众大臣齐齐跪下,叫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忠一如既住地叫嚷:“有事奏来,无事退朝!”
司马相如走上前去,才几步就跪下:“臣司马相如,蒙皇上恩典,赐住长安。今作成一赋,名为《上林》,特请皇上御览!”
武帝见司马相如终于献上了新的词赋,龙颜大悦。“好!朕早就等着呢,司马爱卿,你的赋终于作出来了。快快呈上,让朕看看!”
所忠从司马相如手中接过竹简。
东方朔在一旁皱了皱眉头。
司马相如瞥了他一眼,很不以为然。
汉武帝接过竹简,认真地看起来,愈看愈高兴,不禁以手击案,大声叫:“好!”
他一目十行,快速转动竹简,一边看着,一边读出声来: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虚;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
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好!好!朕早就备好钱物,想扩建上林苑,苦于没人设计。司马爱卿,你这篇《上林赋》,就是为朕想好了华冠天下的蓝图。不愧为天下才子!“
司马相如又喜又惊。他跪下不起,说道:“启奏陛下,请您往下看,臣还有下文呢!”
武帝满足地说:“够矣,足矣。朕能有这样的上林苑,也就可以称雄一世啦,不能再奢侈啦!下面岂用再看?司马相如,朕封你为建章宫大学士兼上林文学馆馆长,监督上林苑建造!”
司马相如由惊喜变为惶恐,他恳求道:“陛下,臣还有下文……”
武帝又一次打断他:“好啦,还剩几句,朕就不看啦。吾丘寿!”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臣走上前来,跪下答应:“臣在!”
“朕封你为上林苑将作监,按司马大人之赋,建造上林!”
“臣遵旨!”
突然,一个大臣急跑几步,跪倒在最前面:“启秉陛下,臣汲黯有本!”
武帝看了他一眼,说:“噢?汲爱卿,好长时间不见你说话,今天终于开口啦?好啊,说罢!”
汲黯抬起头来,高举笏板:“陛下,先帝文景二世,以节俭治国,动用百金以上,就要慎之又慎。陛下今天大兴土木,建造豪园,就是将国库耗尽,也未必能如《上林赋》中所写的那样奢华啊!”
武帝不大高兴:“朕的祖父和父皇留下的国库,当然由朕来使用。再说,此举也是扬我国威,不让匈奴等外敌小觑之举,有何不妥?”
汲黯直言不讳:“臣只恐国库百年积蓄,子民千万血汗,被此一役,全部用尽!”
武帝面上流露出不悦:“照你这么一说,朕就成了祸国殃民之昏君?”
“陛下如果爱民,就应节俭行事,不能大兴侈靡之风!”
“大胆!天下太平,朕狩猎建造,无为而治,太皇太后和满朝文武皆不以为不好,你为何说朕不是爱民?”
汲黯据理力争:“臣以为,兴造上林苑之事,万万不可!”
武帝一拍案子:“汲黯,你太狂妄啦!有本事,你也写篇赋来,让我也照你的办!”
汲黯毫不畏惧:“臣虽不能写词作赋,但是,臣就是死了,也不让陛下大开铺张之风!”
武帝:“朕等不得你死!左右,把他给我逐出朝廷,永不再用!”
两个廷尉走上前来,抓住汲黯,要往外边拖,汲黯趴在地上,不愿离开。二人欲硬性将他提起。
“慢!”东方朔拦住了二人,“启秉皇上,臣也写了一篇辞赋,不知能否献予圣上!”
武帝:“好哇,东方朔,你整天只动嘴,不动笔。现在你也写辞赋了?快拿上来!”
东方朔跪于汲黯之前:“臣的赋作于胸中,想当廷念出,不必写于简上。”
“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东方奇才,出语不同凡响。快快念来!”武帝用笑声掩饰着刚才的不快。
东方朔又说:“臣东方朔胸中有赋,名字不太雅,不知能否说出?”
武帝刚才的不快渐被平息。“没关系。朕就喜欢听你说的不雅之辞。”
“臣的赋,名为《裤裆虱子赋》。”
众人哄堂大笑,武帝也乐了,“但说无妨。”
东方朔抬起头来,朗朗而诵:“赋曰:裤裆有虱,硕大无朋。附食人血,久而成精。
一离裤裆,体态陡增。“
众人大笑不已。东方朔接着念道:“上唇顶天,下唇合地。口吐狂言,其臭如屁。”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而东方朔却特别严肃,继续诵道:“逢迎其主,不论利弊。
皇皇上苍,明明日月,关爱下民,仁爱多多。
富国强兵,不思骄奢──闻过则改,圣比尧舜,抓起虱子,扔进驴粪。“
众人再次哄笑,武帝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司马相如面红如枣,不敢正视他人。
东方朔一手指着司马相如,一手指着汲黯,说出最后四句:“召回贤臣,兴国安民;疏远虱子,不让咬人!”
众大臣笑倒于地者有之,起哄嘲笑者有之,满朝一派喧哗。
司马相如气得坐在地上,手指东方朔,说不出话来。
丞相许昌走向前来:“启奏皇上,东方朔出语滑稽,但规劝中肯。”
武帝心知肚明,就来个顺水推舟:“东方朔,你的赋也不同凡响,朕加封你为大中大夫。
东方朔却不领情:“臣东方朔不敢谢恩,只想以此官职,换回汲黯大人他,不要离开朝廷。”
武帝却不以为然:“汲黯对朕无理,难道不该处置?”
许昌上前插话:“汲黯言辞过激,是该严惩,臣以为让他闭门思过,明白了再用,不明白再逐去不迟。”
武帝想了想,“就依丞相。不过这上林苑,朕是修定了的!”
许昌接着进言:“老臣以为,上林苑年久失修,重建无妨,适可而止,不能铺张。仍令吾丘寿为将作监,正得其人。这监造之职嘛,如司马相如不愿为之,老臣愿意承担。”
司马相如好象遇到了救命稻草,忙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武帝沉吟一下:“好!就依丞相。不过,这修建上林之事,朕既命东方朔为大中大夫,就由他来监造,其它人不得过问,再有乱议此事者,斩无赦!”
司马相如却不干了,膝行向前,痛心疾首地说:“陛下,臣乃一介文人,只想以文辞取得吾皇欢心,以报知遇之恩。不料弄巧成拙,反被戏弄得无地自容。臣请惩治出口伤人的东方朔,为臣辩明是非!”
武帝为难了。“司马爱卿,你到长安后,终日没甚事做,朕也是很不安呢。爱卿是巴蜀人,那里最近一直在闹事。朕命你为西南宣抚使,抚慰巴蜀父老,使他们从内心里归顺汉朝,不知你能完成此事么?”
司马相如得到一个钦差,心中稍微得到了一些安慰,可在朝臣面前,总觉得刚才太损面子了,于是,一面谢恩,一面说:“陛下旨意,臣当努力完成。只是臣以为,东方朔他在朝上肆无忌惮,说一些文人学士颇难启齿的话,不仅没受重罚,陛下还让他监修上林,恐众人心中不服呢。”
武帝知道,他是在圆自己的面子。于是便说:“司马爱卿,要说对你有知遇之恩,东方朔也是一个,不是他把你从成都领来的吗?刚才朕在气头上,如果他不用那种滑稽来让大家笑笑,朕一怒之下,也许会将汲黯给杀了呢。朕听说,你常到东方朔那儿去请教,赶明儿,你不妨去看看,他的裤裆里有没有虱子!”
众人大笑,司马相如也无奈地笑了起来。
钟粹宫内,阿娇正对着韩嫣发脾气。
“好你个韩嫣,你知道吗?皇上得了个宝贝女儿,就什么都不要了,整天守候在那贱人身边。现在,那小贱人快满月了,皇上正到处下贴子,请人赴宴。你说,我,我,该怎么办?”
韩嫣此时不知如何回答为好。当初他向阿娇说,如果宫中新人生了儿子,可将他夺将过来,由皇后喂养。可此时此刻,有谁敢说这样的话呢?
“你倒是说话呀!”阿娇有些烦躁。
“启秉皇后,奴才那时说的是生了皇子。如今,卫夫人只生个小公主,您不必……”
“放你的屁!你也叫那贱货为卫夫人,干脆叫她皇后得了!”
“皇后,请您息怒,奴才再想办法。”
阿娇狠狠地说:“好,我就再给你几天时间,你要是想不出好的办法,哼!别怪我对你不善!”
韩嫣小声地说:“奴才近几日苦思冥想,有一个计策,不知皇后娘娘想不想听?”
阿娇无奈地说:“那就讲吧,别再让我画饼充饥!”
韩嫣嗫嗫嚅嚅:“皇上此刻情系公主,并非有意避而不见皇后娘娘。娘娘您何不在此时刻,主动请求远离皇上,别居一宫,一边调理身体,延医治病,以求生育;一边静待其变,看看皇上的举动。此时宫中若出些事情,便与皇后您无关;过些日子,皇上想起旧日情怀,定会与你合好。常言道:”远了香,近了脏,‘’小别胜新婚‘。这个道理,皇后想必知道吧!“
阿娇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啦。小嫣子,你给我在城外找个风水好的地方。记住了,一定要靠近花生地!”
建章宫内,张灯结彩,武帝和卫子夫守着女儿,与王太后一道,接受一批又一批大臣和他们的夫人们跪拜和道贺。
武帝今年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可他毕竟即位已四五年了,迎娶阿娇则是七年了。开始几年,他自己还是个孩子似的,倒不急于宫中再添孩子;可坐上皇帝宝座二年以后,皇上的后嗣和太子、储君等问题总被人关心着,甚至有人在太皇太后那里说三道四,认为皇上无生育能力,大汉江山将来要重新寻找嗣君。这些消息最早传到王太后的耳朵里,她的焦急比谁都厉害。好在皇上得到了卫子夫。在王太后眼里,这个灵秀妩媚的女人,就像自己当年进宫时一样,是一片积蓄了多年养份的良田,撒下种子就发了芽,发了芽后就长苗,苗长不久就开花。这花好象是开在王太后自己的心头,所以,她时时刻刻观察着、守护着,生怕别人对她进行陷害,尤其防着妒忌成性的阿娇。卫子夫怀孕以后,她的饮食和用具一律由王太后来负责,别人谁敢随意插手?卫子夫生产前的几天,王太后干脆就让她住在自己身边。虽说生下来的不是男孩,太后也高兴得嘴都抿不住:“今天能生女孩,明天就能生男孩,皇上的继承人就在这女子的腹中呢!”等到孩子满了月,太后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她以为孙女远比自己的女儿平阳公主和俗女漂亮得多,连哭声都是那么脆生生的,不仅有她母亲的嗓子,更有自己儿子刘彻的刚毅。而平阳公主则多了些景帝那种不哼不哈的“肉”劲。比来比去,王太后看着满月的孙女,觉得她像自己的脚丫缝里跳出的一颗夜明珠,她认为,必须把她放在自己的宫中,不然,她即使眼睛不瞎,也会有太皇太后那样什么也看不见的感觉。想到这里,她把那如花似玉的宝贝儿又抢到自己的怀里。
武帝今天一直精神抖擞地站在母亲和卫夫人的身边,他要让臣子们看看,自己不仅是威严无比的大汉皇帝,而且是雄性纠纠的一个大男人。他想,昨天我还是父亲的儿子,是天帝之子,今天我已是一个真正的父亲,天下子民们都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