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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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葰,一定要讨关节。柏葰倒是胆小的,只不能够真复如君,便说只要他三场完卷,总好想法的。这不过一句宕话,偏是如君告诉了平龄,忙的严龄请代枪,通房节。如君更嘱托了家人靳祥,叫他随时向主人面前催问。这柏葰虽是满洲科甲出身,从进士做到宰相,荒疏可想而知。论到闱中阅文,本是马马虎虎。好在这些卷子,都经房考呈荐,大都总可中得,随便拣了几卷,其余一概刷落。并把家人,每篇点了几点,加上一条预先写好的批语,不是欠什么,便是未尽什么,管他九天辛苦,万里程途,来跑这趟。
  这年副主考朱凤标,入闱便患目疾,闱中据实陈奏,不出闱,不阅卷。程庭桂自己也有关节的,同柏葰的家人,打同一气,还有什么顾忌呢?同考官更不必说,清正的少,贿赂的多。
  第七房浦安,暗暗来问靳祥,潜字九号这卷,曾否取中?靳祥问是何人?浦安说便是平龄。靳祥听得“平龄”二字,记起姨太太的嘱托,便向中卷里寻去,却是没有。又去翻拣落卷,批着“拣紧欠”三个大字,只黑点子点个起讲,靳祥提了出来。
  晚间私问柏葰道:“姨太太的兄弟,这卷怎样办?”
  柏葰道:“由他去罢!将来只说找不着便是。”
  靳祥想柏葰方面,没指望了。又要讨浦安的好,又要得姨太太的赏,忽然弄出偷天换日的法子来,将平龄这卷,逐句加了黑圈,在这卷里面,抽出一卷,牛头不对马嘴的批语,黏在平龄卷上。这大主考取中的戳子,原是靳祥代盖的,自然天衣无缝。柏葰还固在鼓里,只晦气了那抽掉中卷的人。到得填榜这天,自从第六名填起,弥封拆到第七,便是满洲镶蓝旗皂福佐领下监生平龄。柏葰暗喜道:“这平龄被我暗中摸索收着了,省得如君责备。”
  出榜以后,平龄忘记本来面目,有点子骄气浚人。大众沸沸扬扬说道:“靠了宰相的势,戏子都中举了。”
  这日在焦枯瀛寿筵上,程庭桂谈起柏葰换卷的事,刚刚撞着端、肃卯眼里,嗾使盂御史上本,将柏葰、靳祥、蒲安、平龄,革讯按拟。柏葰在刑部堂上,听得靳祥所供,如何加圈,如何换批,如何盖戳;蒲安所供,如何纳贿,如何求情;平龄所供,如何请枪,如何通房,只吓得目瞪口呆,连忙对着圣旨牌免冠叩头道:“罪臣该死!求皇上从重治罪。但是罪臣只有失察,没有舞弊。”肃顺道,:“柏葰知罪便是。”
  一审再审,拖延到己未二月,才算定谳。靳祥、平龄,都在狱里瘐毙了。柏葰、蒲安,均以通榜有据,难以曲宥,谕令斩立决。然咸丰还迟迟不肯下笔,说道:“法无可赦,情有可原。”
  肃顺在旁道:“虽则情有可原,究竟法无可赦。”
  在圆明园内阁直庐里,逼着咸丰发下驾帖,一路蹬车,从菜市口而来。那柏葰还想咸丰的特恩,这日坐蓝呢后档车,服花鼠皮褂,戴空梁帽,在半截胡同官厅候旨。
  蒲安几个人,顶大如意头锁,坐在席棚里面,有番役两面夹护。
  柏葰回顾儿子道:“皇上必有赦典。我一下来,即赴夕照寺,候部文起解。尔回家速将长途应用的物件,赶紧送来。”
  柏葰总道罪不至死,不过遣戍新疆,效力军台罢了。哪知交代的话说完,肃顺已到面前,还同柏葰寒暄数句,便出外会同刑部汉尚书宣旨。柏葰泪下道:“完了,完了!皇上断不肯如此,必肃六从中作祟。我死不足惜,肃六他日,亦必同我一样。”
  下面刽子手,早屈左足半跪,请中堂升天了。柏葰既伏国法,这些门生故吏,依然垂念旧谊,设灵致奠。内中有一副挽联道:其生也荣其死也哀雨露雷霆皆主德臣门如市臣心如水皇天后土鉴孤忠这联句浑含不露,说是朱凤标所撰。因为朱凤标请假在前,此次只得了罢职的处分,总算便宜得很。
  柏葰出殡这日,那平龄的阿姐,饮鸩自尽。说道:“我虽不杀柏葰,柏葰由我而死。我不但对不住丈夫、兄弟,并且对不住靳祥呢!”
  这案办得如此严厉,大众都归咎肃顺。肃顺恰是宗室郑亲王乌尔棍布第六个儿子,同载垣、端华,咸丰朝鼎足而三。载、端才不及肃,所以恣雎暴戾,也是肃顺最甚。但肃顺只是奴隶满员,对着汉员,不是称先生,便是称某翁。汉人中的文学侍从,靠他吹嘘的,也是不少,连湖南王壬秋,也罗致在他门下。曾记壬秋有一篇书棋祥事,中有一段道:肃顺本郑王房,以功世为亲王。与袭郑王异母,以才敏得主知。自辅国将军为户部尚书入军机,专断不让。怡王即世宗弟,亦以宠世王。袭王载垣,与袭郑王端华,皆依肃顺为用。
  初诏谒陵出都,实避夷兵而讳其行。行日之朝,犹有诏言君死社稷,独肃顺先具行装,备路赍,自都启行,供张无缺。后妃不得食,惟以豆乳充饭。而肃顺有食担,供御酒肉。后御食有膳房,外臣不敢私进。孝贞、孝钦两后,不知其由,以此切齿于肃顺。及之热河,循例进膳。孝贞又言流离羁旅,何由看席,请蠲之。文宗曰:“汝言是也,当以告肃六,明日诏问云云。”肃顺知上旨,则对费无几,若骤减膳,反令外惊疑。上心喜所对,即诏后曰:“肃六云不可。”
  后益恶肃顺矣!
  又有一段道后即令王传旨回銮,令肃顺护梓宫继发。既之不,即发诏罪状,顾命八臣俱拿问。怡、郑二王犹在直房,恭王出诏示之,皆相顾无语。王问:“遵旨否?”
  载垣曰:“焉有不遵?”
  王即拥之出,则以备车送宗人府。于是遣醇王迎提肃顺,即庐殿旁执诣刑部。肃顺骂曰:“坐被人算计,乃以累我。”
  临刑骂不绝,卒以拦阻垂帘斩于市,而赐二王死。一时无识者,谓之三凶,即诏旨亦不知垂帘之当斩也!先是改元祺祥,至是改同治,设三御坐。召见听政如常仪,名治肃党,以常酒食往来者当之。
  壬秋记这两段,却是袒护肃顺。其实肃顺得这逆报,还是乌王造得前因,肃顺结得后果。这乌王住的郑邸,对巷却有一带小家。乌王入朝往还,看中了一个小家碧玉,妖冶艳丽,颇想做老年的娱乐品。叫包衣赵某,出外打听。赵某回说,他家里开草料铺的,又是回回,又是字人已久,这是办不到的。乌王愤欲棍责。赵某道:“先用苦肉计,后用反间计,末用诬陷计,不怕他不就范了。”
  便叫乌王革去赵职,驱逐出外。赵乃僦屋近女,佯与女父为友,并贷女父以资。女父自然感激得很。
  他看女父已经入彀,暗叫恶少去调戏其女,又叫党羽去告诉其婿。有凭有据,婿家果然来退婚了,女父期期不可。不料数日间,女父竟被九门提督衙门捕去,说他窝赃通盗。女父哪里肯认。衙门里派出番役,前来搜查,在砖坑下检出金银器皿,这却不容抵赖;三拷六问,那里还有生路?乌王正做九门提督,听凭赵某摆布。赵某连用三计,店也闭了,人也死了,一母一女,却靠着赵某周济。明知不是长策,赵某替他划策,叫他献女王邸,不特女可得所,女母也有一点沾润。乌王欢喜赵某有这能耐,纳女以后,便赏了赵某大批银两。这女子也不知玄妙,还在那里称谢赵某。将近一载,便生了肃顺。乌王钟爱得异常,及岁便袭了辅国将军。赵某也老了,乌王也薨了,那女子跟着肃顺换了府第,飞扬跋扈,目空一切。那女子也再三规戒,他说咱们旗人浑蛋多,懂得什么!汉人是得罪不得的,他那支笔利害得很。自然闹了柏葰一案,那女子也看得太辣,抑抑郁郁死了。这时京里畏惧洋兵,咸丰又无法抵御。肃顺怂恿咸丰,驾幸热河,京中命恭王留守。咸丰本来体气甚弱,经此车马劳顿,愈加支持不住。有人说,是“四春”的缘故;有人说,是曹寡妇的缘故;有人还说,是懿贵妃的缘故。北京火烧圆明园的信息,传到热河,适值咸丰晏驾,肃顺擅拟遗诏,竟不召恭、醇诸王与顾命。嗣君既立,当然以嫡母为母后皇太后,以生母为圣母皇太后。肃顺殊为不满。御史高延祜,突以垂帘疏上,肃顺又疑为内使,票拟居然议斩。稍有延搁,军机竟三日不视事,卒谪高为披甲奴。孝贞、孝钦咸惧肃,始密召恭、醇定回銮,而肃顺尚欲于古北口鸩孝钦,终不获如愿。肃顺竟被睿王仁寿,醇王奕谩,锁孥到京。次日便发上谕道:前因肃顺跋扈不臣,招权纳贿,种种悖惨,当经降旨将肃顺革职。派令睿亲王仁寿、醇郡王奕譞,即将该革员拿交宗人府议罪。乃该革员接奉谕旨后,咆哮狂肆,目无君上,悖逆情形,实堪发指。且该革员恭送梓宫,由热河回京,竟敢私带眷属行走,尤为法纪所不容。所有肃顺家产,除热河私寓,令春佑严密查抄外,其在京家产,着即派西拉布前往查抄。毋令稍有隐匿。钦此。
  那肃顺被逮的时候,是在中途驿站。中间停着梓宫,左首便是肃顺卧房,睿、醇两王破扉而入,肃顺还睡在床上,两个侍妾,左右夹卧。二王传呼接旨。肃顺道:“那个的旨?”
  二王道:“有旨拿革员肃顺!”
  肃顺又大叫道:“我犯何罪?”
  番役侍卫,已将肃顺连衣带被,裹住上车。两个侍妾,单衣单裤,看了只瑟瑟的抖。二王也不去管他,只带了肃顺复旨。所以上谕上面,说他私带家眷,这亵侮梓宫的罪,已不小了。况且擅坐御位,擅用行宫内御用器物,种种僭窃,无可宽贷。仍令睿王同了刑部侍郎绵森,将肃顺处斩,却应了柏葰临刑的这句话。后人《清官词》中,有两首道:北狩经年跸路长,鼎湖弓剑黯滦阳。两宫夜半披封事,玉玺亲钤同道堂。
  玩物纷罗不倒翁,聪明英毅欲锄凶。梓宫返阙爰书定,铁帽犹存翊戴功。
  肃顺一死,谕授恭王奕沂为议政王,在军机处行走。大学士贾桢等,亟请太后听政。大学士周祖培等,请更新皇年号,诏以明年为同治元年。东南军务,责成两江总督曾国藩,并浙江、江西四省巡抚、提镇以下,悉归节制。江苏经李左全省克复。曾国荃围困江宁,正在起劲。江宁城里,自从杨、韦火并,渐渐有点众叛亲离了。究竟国荃如何克复南京呢?正是:一军猛气惊城虎,万里全功庆合龙。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五十五回 点天灯惨刑惩朱氏 掘地道内应死王娘
  上回说到曾国荃围攻南京,秀全在城内竭力守御。这时杨、韦各党,散的散,死的死,连秀全宫里,也知道清兵厉害。洪宣娇死了,傅善祥走了,要算扬州女子朱九妹最为漂亮。这九妹原是献给秀清的,后来进了秀全宫。他蓄意想暗杀秀全,图个报仇雪恨的名誉。及至见过秀全,也着实赏识得很,便要留他侍寝,他却左推右拒,不肯俯允。秀全又赏了许多金帛,封了贞人的位号,九妹终究婉言辞谢。秀全望他回心转意,也不肯十分强逼。九妹起初是要联络几个人同做的,偏是宫内的人,只思保全性命,不愿冒犯危险。九妹恐怕事机泄漏,徒死无益,趁着秀全又来宣召,便取出三把利刃,短不及寸,粗不盈指,都是淬砺得极快的;两把塞在鞋尖里面,一把藏在发髻里面。
  这扬州女子的足,本是极纤的;鞋尖十分锋锐,所以才塞得进去。宫内盛行的天京髻,又高又紧,藏着一刃,绰乎有余。九妹装束停当,满身罗绮,楚楚入时,叩见秀全,山呼万岁。九妹是调丝品竹,吹弹歌唱,均是能手,心中只要灌秀全的酒,唱了一出,又是一出;歌了一阕,又是一阕。还说:“从前的敢于逆旨,一为夙疾未愈,一为母丧未除。如今得荷隆恩,愿侍平明箕帚。”
  秀全早吃得玉山颓倒,携了九妹的衣袂,只向寝宫里去。一班宫娥侍女,替他宽袍脱帻,搀扶床上,将绣衾层层覆盖。九妹重匀粉面,再理盛翦,悄悄的脱去双翅,传呼宫人尽散。宫娥侍女,将房门掩上。
  宫门外已打三鼓。九妹看那秀全侧身内卧,鼻息如雷。九妹勒一勒衣袖,从发髻内拔出短刃,向秀全喉间刺去,不料腕力薄弱,刀锋伤及肩窝。秀全忍痛醒来,大呼有贼。值宿卫士推门进内,看见九妹呆瞪瞪捏着利刃。秀全即命拿下,交付法官审讯。九妹知道没命,把几个大头目的姓名,随嘴乱供。秀全万分愤怒,叫照点天灯办理。原来秀全的惨刑,五马分尸以外,还有点天灯。这点天灯是骨肉同烬,化作飞灰。九妹瞑目待死,并没有一点畏缩。宫人在他遗鞋内,搜出两刃。
  秀全遇着九妹,异常疑虑,合着眼睛,总是九妹立在面前。
  便每日呼着天父天兄,也不肯前来保护。外面围城的信,又一日逼紧一日。秀全益发焦躁,总说臣僚不肯谋国,将士不肯分忧,囚的囚,杀的杀。宠爱的王娘贞人,也都性起手刃。绣馆里的赵碧娘,为着用秽布衬冠,分尸了。女馆里的李姓妇,为着砒毒置酒,遭磔了。秀全粮草已尽。偏是曾国荃乘着九洑洲一破,克天保城,下地保城,在城上造起炮台,射击不绝。秀全料定大事已去。这晚传出甘露疗饥丸的制法,叫将苧根草根,调糖蒸熟,糊成药丸一般。王娘贞人,每日只准服两粒。这日召集会议,只有李秀成还有点激昂慷慨的样子。秀全议罢回宫,不觉神思困倦,梦见萧三娘披发仗剑,来迎他归位。秀全醒来,愈想愈苦,愈想愈怕,暗暗地仰药自尽。
  秀全一瞑不视,遗下的王娘贞人,连疗饥丸都无从觅取。
  一个广西人苗氏,一个湖北人黎氏,虽然是王娘的名号,秀全前早经失宠。苗氏的阿叔,名叫永兴,已封到九天御林。开朝勋臣,顶天扶朝纲,瞻王广千岁,专管宫内事务。黎氏的兄弟,名叫天明,只做到翊天福,在粮台上帮办。因为南京危急得很,秘密联络清营,只等大军扑城斩关而出。国荃等有了内应,先后开凿地道三十余穴,都被城内堵塞,前功尽弃。苗永兴同黎天明无可为力,有时也到宫内来谈谈闲话。苗氏说起秀全攻取南京,是从龙膊子地道冲入,用的是广西一个挖煤的。后来论功行赏,每月给俸三百两;住在宫外屋内,不许出内城一步,如今怕不知下落了。黎氏道:“天王有一副铁甲,穿在身上,并不甚重,凭你枪弹火药,都不能伤损。如今还在武库里呢!”永兴、天明,心中一动,便对王娘道:“曾军轮流进逼,大概不胜不休。我们仗着孤城,即能久守,难免饿莩。曾军射进令箭招我们早早投降。实不相瞒,永兴已保总兵,天明已保游击,只是没有寸效,不便前去当差。既然有这个机会,那挖煤的托苗王娘同全他商议,若肯跟我们办事,绝不止三百两一月。
  这副铁甲,托黎王娘向管库的设法,只要盗得到手,要官要钱,都办得到。我们各行其是,便好脱离此地。城破之后,你们二位,绝不相累,绝不相负。二王娘满口应承。挖煤的早看得不是路,有人带他同走,焉得不去?管库的要银二百两,才肯奉献,二王娘也拼挡付清了。将永举、天明,叫进宫来,交代完毕。永兴、天明,带着挖煤的同御火铁甲,早已进了曾营。
  南京城里,不见了永兴、天明,李秀成正在查问,宫里又报挖煤的逃了,管库的去了。仁发、仁达料定宫里有了内应,先将宫娥侍女,严行研鞫。内中有人供出苗氏、黎氏,一律逼他自缢。还把他两颗首级割去,向城头掷下。永兴、天明觉得内应已泄,事不宜迟,便请国荃再掘地道。那挖煤的指定地点,说道:“十几年前,从此轰开城墙。上面虽则巩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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