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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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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英国女皇维多利亚分来一半权柄,李夫人做先锋,孙夫人做合后,梁夫人做鼓吏,唐太真、汉飞燕垂帘听政,曹大家做学务大臣,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合盘托出,交于我全国太太奶奶小姐姑娘之手。那时,一般官场也止好摇头摆尾,乞怜于我女大人女官家之裙履。做书的也止好摇摇摆摆大呼于国门曰:天下事大定矣!于今闲话休讲,话归本题。
  话说《女娲石》中,一个大大人物,名叫凤葵,自从那日闹了天香院,秦夫人执意要将他逐出党外。当日楼中唤着吩咐道:“我看你天真烂漫,不守范围,不是我党材料。我今指引你一个地方,离这里二千余里,名叫芒泽省。省中有个党,名叫春融党。党魁姓崔名雪专,浑号自在女尊,素来与我交好。那党不忌酒色,不惜身体,专要一般国女,喜舍肉身,在花天酒地演说文明因缘。设有百大妓院三千勾栏,勾引得一般睡狂学生,腐败官场,无不消魂摄魄,乐为之死。所以他的势力比我还强百倍。我今有书信在此,好好将去,自然派你一个大大的职事。”凤葵听罢,拜了几拜。即有侍女托出黄金百两,宝剑一柄。凤葵拜谢,一一收讫,当日作别了便行。瑶瑟却恋恋难舍,挽手送出院外,挥泪而别。众党员欢天喜地,共道:“赶去一只野虎,免得终日惊天动地。”自此重整院规,再申厉禁,不在话下。
  不说凤葵取路至芒泽,且说瑶瑟回到院中,心中郁郁不乐,与秦夫人商议,意欲往外游览一次。借看全国党派情形,或能联络情谊,为他日独立一助。秦夫人欣然应允,顺便派他一个调查本党支部的差干,给发知照,着洞途党人,加意保护。次日招集党员,与瑶瑟饯行。席间秦夫人珍重付托一番,各党人亦有一番祝辞。少时秦夫人回顾侍女,叫声取来。不一会,侍女取出一枝手枪。秦夫人接着,双手递与瑶瑟道:“这枪乃党中十大发明之一,能中十二英里。其弹纯用爆发药所造,射至空中,能生瓦期四百六十三万倍。非急难时切不可用。”瑶瑟双手接着,拜谢收领。不一会,一声响亮,牵出一匹马来。瑶瑟举眼一看,止见那四蹄辚辚,毛发森然,长可六尺,高可及肩。一声机关运转,赛过骅骝三千。
  瑶瑟看罢,赞道:“夫人神工鬼匠,古所未能,今所未有!敢问夫人,兀的不是根据诸葛木马妙法,变化出来的么?”秦夫人笑道:“不是,不是。古代陈法已属糟粕,今人自有一番聪明,何必做古人奴隶。我今告你,这马名叫电马,一非古代所有,二非西人发明,乃是二十世纪电力时代应运起的。自十八世纪发明电浪以还,世人已知电气之势力,大莫与京。虽亚当氏、林得绥氏、雷司氏、亨利氏诸人,先后继起,各有心得,各有创明,然电力之实用,尚未得显。即如特司纳氏能以赫氏电浪驾驶船舶,其实止能供学者玩具之用。其应用者如无线电信之类,特其幻力耳,一旦用其实力,则已笨陋不堪,可见近世学术浅陋之证。譬如电车则必用轨道,电信则必用轨线,一何可笑!殊不知动力发生原备有自由之性质,看人应用如何。譬如我之电马,机关配置,与蒸汽机关也没甚差异。中备活栓数个,使电气循环运转,活泼自如。外有御机一个,乘者手执御机,如执缰绳,向左则左走,向右则右走,向上则跃走,向下则伏走,缓开则缓走,疾开则疾走,不开则不走,岂不活泼自由吗?”瑶瑟惊道:“向左向右,固不足奇,不知如何又能跃走起来?”秦夫人笑道:“精微奥妙便在这里。世人用电车必用轨道,也是坐于不懂这理之故。所以登高涉河跛路陷阱,全然没法,不得已,止好敷设轨道罢了。殊不知放电之时,各体间皆有火星飞跃,其冲激之力,每一马力能及一英里百分之三。若更以深茄色光助之,每一马力能及一英里百分之三零四。我这电马凡四十三马力,岂有不能平跃之理?”瑶瑟听罢,恍然大悟,赞道:“不是夫人天才,那能及此!”少时席散,瑶瑟佩了枪,随身带些银两,与秦夫人及众党员握手作别,跃身上马。众党员振巾欢呼万岁。瑶瑟开着电机便行,拖逦来到前程。千山万水,瞥眼而过,沿途男女,夹道而观。
  少时,来到一个城市。瑶瑟见城内市民杂沓,往来络绎,止得按辔缓行。忽然一声万岁闹里,即闻呼道:“请夫人下马。”瑶瑟定睛一看,两旁排列千百党人。瑶瑟知道是第一分会,慌忙收住机关,下马为礼。即有党员引路,前遮后拥,来到一个大阁。将马交电工室换易电池。众党员陪着瑶瑟,喝了几口咖啡,寒暄数句。瑶瑟即同众党员,把那阁展观一次。止见那阁,宽可千英尺,高可一英里,重重楼台,上接碧汉。其中也有机械室、气象台、电工室、化学试验室、会场,端的可亚天香院。瑶瑟赞叹一番,复与众党员坐定,谈论党中各项情节。复将秦夫人吩咐言语,勉勖一遍。少时,到会场大阅党员。也有女技师八十人,学生六百余人,侦探部二百四十人,女乐部三十人,见习刺杀生三百二十四人,电球航天手六十人,外有新入党员四万五千六十三人,统由分部长报告。诸事调查已毕,众党员陪到食堂,用了晚膳。是夜无事,到俱乐部听些音乐,与众党员蹴球一番,方才就寝。
  次日起来,用了朝膳,复乘电马,向第二支部进发。若论那马,每日能行二千三百英里。止是那时正值春末夏初,乱红铺地,山色宜人,瑶瑟贪看风景,缓辔而行。行了几时,忽见天空一朵黑云,其疾如弹。瑶瑟用望远镜向空一望,却认不仔细,好似一个大鸟,振着两翅,向南进发,斜掠横飞,纵横如意。瑶瑟想道:我闻亚美利加野蛮地方,有种大鸟,其名为鹫,常撄人鸟,莫不便是这个孽禽?拚着有手枪在地,何不将他一试!一来看看这手枪的实力,二来击下这鸟,可为我国博物学家一助。计议已定,扣住了电机,身上取出枪来,觑得端端正正,一枪放去,不偏不歪,正中黑影。好似穿过黑影,一片火光爆裂。不知高低,喝一声彩。再用望远镜看时,不好,不好,那片黑影,对着自己扑罩而来!瑶瑟大惊,纵着电马便走。行了三四分钟,抬头一看,那片黑影直在头上闪烁。瑶瑟叫声苦也,纵着电马全力死命逃难。止见瑶瑟向东逃,便东追,向西逃,便西赶,那里得脱。急得瑶瑟大汗淋淋,小汗滠滠,三魂不在,七魄剩一。忽然扑地一声响亮,和人带马倒在坑内。正是:无心遁入粉黛阵,有意指与夫人城。
  不知瑶瑟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十回 湘云大开洗脑铺 瑶瑟参观国医场
  话说瑶瑟和人带马,倒在坑内。似有人将他提起,自己却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不知历了若干时,如梦醒来,身在床上。头上有些微痛,用手一摩,抹下好些血渍。瑶瑟大惊。回面一看,床边坐着一位二十三四岁来的妇人,身着白衣,腰缠白裙,容貌都丽,丰采洒脱,甚似女医的光景。指着瑶瑟笑道:“今番醒也。”瑶瑟惊问道:“娘子是何人?兀的将我怎样?”那妇人笑道:“娘子莫惊,且请起来,到后房叙话。”瑶瑟勉强起来。那妇人扶着,一步一步来到后房。房中挂着好些解剖图、生理图、微虫图,安乐椅、铁床安置得齐整。
  那妇人待瑶瑟坐定,慌忙跪在地下请罪道:“有眼不识国女,死罪,死罪!”瑶瑟慌忙答礼道:“娘子为何如此大礼?妾实梦昧,愿开茅塞。”那妇人道:“俺姓楚,名湘云,参充白十字社会员。蒙社长派俺在此,开一洗脑院,与人洗脑,不知千千万万。适问娘子不知何事,冲犯了敝社社长,落在陷人阱内。料道娘子定是野蛮政府请求扑灭我们的,不由得大怒道:”我们替天行道,替民效忠,娘子反生异心,脑内必有反筋。‘着俺与娘子加工洗涤,务必拨乱反正。俺当时受了社长一番钧命,不由得不下手,即时将娘子脑筋解割出来。却奇怪,那脑筋洁白无垢,不似乱臣贼子。彼时大惊,往娘子身上一搜,搜出贵党知照来。原来敝社与贵党本系同盟,若非搜检得快,险些伤了义气。“说罢又拜。瑶瑟闻言,如醉初醒,如梦初觉,心中却好生惊奇不定。即时问道:”据娘子说来,敢是将人的脑筋,用药洗涤么?“湘云笑道:”正是,正是。原来我党领袖,姓汤名翠仙,因见我国人民年灾月难,得下软骨症来,所以许下齐天大愿。若得我国病愈,愿洗四万万脑筋奉答上帝。今已建醮半年,洗下脑筋也有四五百万了。“瑶瑟惊道:”呵呀,世界上那有这样事业!敢问娘子,洗脑之法,还是怎样?洗脑之时,用何药品?愿一一赐教,以开茅塞。“
  湘云笑道:“娘子莫惊,听俺道来,大凡人的脑筋,在初生时候洁白如玉,嫩腻如浆,固无善恶亦无智愚。到身体长育时候,受种种内因,感种种外触,结构不同,机关亦异,到了这时,有三不治。”瑶瑟问道:“那三不治?”湘云道:“第一,由于人事。富贵之家放弃体力,任用思想,所以脑筋异常发育,机关愈捷,反射愈灵。贫贱之家任用体力,放弃脑筋,久之又久,机关滞塞,感射不灵,脑袋之中竟成肉质。犯此病者,第一不治。”瑶瑟道:“敢问第二。”湘云道:“第二,由于地理海国之民多食鱼介,其中原质能补脑筋,流水平衍,时送感想,感之又感,脑筋愈灵。山国之民,多食蔬草,其中原质多补肉体,朝对峙岳,暮对立峰,脑筋感触,浸成定质。犯此病者,第二不治。”瑶瑟道:“敢问第三。”湘云道:“第三,由于天然机关结构过于紧逼,脑光收缩无反射力,既无色欲,又无感情,犯此病者,第三不治。”瑶瑟问道:“据娘子说,要甚等人,方能合格?”湘云笑道:“娘子莫急,且请看来。”
  湘云说罢,往讲习室内取出一副图来。瑶瑟接着,展开一看,上面画着脑筋,端的不下两三百种。也有黑薰薰的,也有灰黑斑点夹杂的,也有如蜂巢的,也有硬块的,也有印着物形的。瑶瑟问道:“这些脑筋,从何而来?”湘云笑道:“这便是贵国的人物。大凡人有想像,无不印于脑筋。譬如我国官场,采摩的是上司意旨,想望的是阔差好缺。若将那副脑筋解剖出来,其色灰黑,如烟如雾,中间隐隐约约现出一个上司相片,周围筋络交错,好似金钱现影。”瑶瑟将图一看道:“呵呀,不错!”湘云又道:“譬如我国士子所念的是朱注,所哼的是八股,所模仿的是小题正鹄八铭塾钞,高等的便是几篇时墨。积之又久,充满脑筋,膨胀磅礴,几无隙地。若将那副脑筋解剖出来,其臭如粪,其腐如泥,灰黑斑点,酷类蜂巢。”瑶瑟又将图一看道:“呵呀!不错,不错!”湘云又道:“譬如我国学生,虚唱革命,假谈自由,其实所想的是娇妻美妾,红顶花翎。若将那副脑筋解剖出来,其虚如烟,其浮如水,中有印着笔的,印着嘴的,并有印着美人相片的。”瑶瑟又把图一看道:“呵呀!实在不错。这美人还缠着红裙儿。”湘云叹道:“唉,娘子,你看这等脑筋,若要重返真元,再复故物,苟非洗之又洗,刷之又刷,怎能扫除尘秽,重现光明呢?”
  瑶瑟点头道:“娘子所说,确系至理。但不知所用药品,又是如何?”湘云道:“俺用药品,种类不一,实则尽从化学得来。譬如脑筋为利禄所薰坏者,俺用绿气将他漂白,顷刻之间,再复元质。又如我国人民想望金银,其脑因感,遂定坚质。俺用黄水将他熔解,再用磷质将他洗濯。又如脑筋之中印有相片或金钱影,俺用硫强将他化除,再用骨灰将他滤过,安放脑中,遂如原形。又有脑筋如烟,或竟如水,俺能用药使之凝结,又能用药使之结晶。若夫黑斑过多,蜂巢纵横,随手成粉,见风成泥,洗不可洗,刷不可刷。俺不得已,只好挖去原脑,补以牛脑,如法安置,万无一失。”瑶瑟听罢,赞叹不已道:“真个回春妙手,救国良医!若非贵领袖婆心慈肠,发下这等大愿,怎能再造国民,重睹天日呢?”
  说未了,止见一个侍女前来请用晚膳。湘云上前引路。弯弯曲曲,过了许多医堂。果见麻翻了许多人,倒一个,顺一个,睡在案上。许多女医穿着白衣白裙,漂的、洗的、动刀的、配药的。最后看见一脑解剖出来,尽是绿菌。瑶瑟问道:“这脑又是何人?”湘云笑道:“这是我国最大考据家王真儒,娘子怎不知道?”瑶瑟笑声:“果然名不负实。”次后来到一个参考室,瓶内养着好些脑筋,标着年月姓名,壁上挂着好些脑虫图。瑶瑟问道:“人脑中为何又有虫来?”湘云笑道:“人体内无处无微虫,脑筋内何独不然?但脑内之虫,善恶不得,每秒时能滋生四十三万。脑痛之病,健忘之疾,全由这虫所致。这是俺近来用四百万倍显微镜发明出来的。”瑶瑟复点头称赞。随后便是脑光图,凸光、凹光、反光、正光、动光、静光、曲光、直光、锐光、钝光,奇奇怪怪,无一不备。瑶瑟饱看一番,方才来到食堂,二人分宾主坐定,席中菜品,无非薰鸟、烧鸡、烤肉之类,湘云喝了两杯酒,瑶瑟推以党规不饮。二人正在席中谈些闲话,忽报领袖来到。正是:毋妨披胆谈天下,有意泛舟访芝兰。
  毕竟这领袖是何人,且俟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瑶瑟席中晤快人 琼仙后园比武器
  却说二人正在席中谈论之间,忽报领袖来了。二人方待起迎,正见那妇人已进食堂来,笑道:“悔气,悔气,撞着那儿奴才。”瑶瑟看那妇人时,头戴簪花时世冠,身缠紫榴紧身裳,下身穿一条凤尾留仙摺叶裙,手中拿一本书,举止洒脱,容貌俊俏。湘云笑道:“琼妹妹又有什么著作了?”那妇人也笑道:“别是那儿话。没事情到图书馆找书看,撞着一个干不干净不净的后生儿。自己说是出洋留学生,找着咱们谈话。咱们勉强应承了两句儿,他便亲亲热热的怀中取出一本条陈,说是要上魏尚书的,给咱们瞧,那处不好的,还请咱们给他更改。咱们也不知道书中端的说什么请立宪、开议院、兴学堂、地方自治。若论题目,倒是了得,止是才情大了些儿。累累十余万言,富贵人那里看得许多,便是咱们也不耐烦瞧。”湘云接着说道:“不见他们终日夸文矜墨,做些文弱事情,那些政府那里瞧他,徒然使官场多添个字篓。”那妇人又说道:“可不是吗?多咱听得说,好些斯文虫大惊小怪的,外务部每天接来十多个电报,都是他们打来的。政务处那些大人先生一个个气急了道:”你们这些小孩儿们,那里够得上说话?咱们的事情,你们都够管吗?‘嗳!我也别管他许多,这封书姐姐给他随意儿勾一勾罢!“说罢,将书递与湘云。
  湘云道:“有新客在此,相见了再计议。”瑶瑟闻道领袖二字,料道是白十字社会长,慌忙施礼道:“适间冲犯,望祈恕罪。”那妇人走近两步,执着瑶瑟的手道:“好姐姐,别多礼,拉拉手罢!”湘云指着那妇人道:“这是敝社会长的妹妹,名叫琼仙。”又笑指瑶瑟对琼仙说道:“这位便是翠领袖新擒来的佳客,名叫瑶瑟。”琼仙将瑶瑟相了一相,说道:“哎呀!原来是这位姐姐。听得咱们姐姐说,姐姐有枝好手枪,还有一匹好电马,真个了得。咱们止是不信。那马儿倒别说起,若说起枪儿,咱们也敲敲打打做些技师工夫。若论打靶,也能打过几寸厚铁,剽剽的穿过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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