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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焘回电点名要叶剑英等一批领导干部和参谋人员到红四方面军。党中央采纳了徐向前的建议,决定派叶剑英、李卓然到红四方面军工作,原在红一方面军的张宗逊、陈伯钧、彭绍辉、李天佑、李聚奎分别担任红四方面军第4军、第9军、第30军、第31军参谋长或政治部主任,还调去了一批师职以下政治工作干部。这些干部的调配,对加强红四方面军的军事、政治工作,特别是后来对抵制张国焘的分裂活动,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毛泽东等人听了徐向前有关敌情的汇报后,心情很沉重,更加密切地注视着战局,决心在国民党军没有形成新的合围圈前,指挥红军打破“围剿”,命令各路部队迅速按原定方案执行松潘战役计划。然而,红军实际行动情况有些出乎毛泽东的预料,红四方面军主力部队由于张国焘的阻挠,到了这时还没有跟上来。
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立刻致电张国焘,言语中已有不满意之词,并重申北上原则:“分路迅速北上原则早经确定,切勿延迟,致无后续部队跟进。望国焘等同志速到芦花集中指挥,按照原定的迅速北上原则,各部队必须速调、速进,勿再延迟,坐令敌占先机。”
军中无戏言。若是换个人接到如此措辞严厉的电报,肯定汗水都会流下来,贻误战机那可是要有许多人掉脑袋的大事。可是心已怀二意的张国焘接电后却不以为然,他正在暗中进行反中央的活动,在杂谷脑召集秘密会议,“审查”中央路线,对毛泽东等人的火急电报自然也就不屑一顾。他不区别遵义会议前后的不同,向部队散布“博古、张闻天、毛泽东有问题”,“中央红军的损失应由中央负责”、“军事指挥应统一在正确的指挥员手中”等言论,为自己的另行其事大造舆论,公开伸手向中央要权和夺权。并策动一些人提出了改组总司令部和中革军委的建议,向中央递交了改组名单。
毛泽东真是如火烧眉毛一样的着急了,这可如何处理是好?他大发雷霆:“敌情紧急不说,这当前的吃饭问题就成了不用敌人打就能自溃的大事,几万军队呆在这里,一天也难熬啊!再如此困在这个贫穷的地方,我们可能真的要人吃人了,成为国民党宣传的青面獠牙怪兽。这个张国焘呀,竟置大局而不顾!”
“等一等吧,刚会合的红军不能这么快就分开。”朱德说。
“通知各部队。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吃饭问题,先在原地筹粮待命,准备过草地。”毛泽东作出决定。
说起大草地,对所有红军指战员来说还是一个谜。当人们还没有走近它,或许会对它产生诗情画意般的想象。但是,红军还没有入草地,即从藏民口中得知草地要比雪山还要难通过。
“要说草地呀!反正高原上的野牛、野羊过草地都不敢停留,它们也要快跑呢!那里更是什么吃的也没有,连草都有毒,牛羊不敢吃。”藏民听说红军要穿越草地,惊讶的嘴巴合不拢来。
为此,红军各部队为了准备跨过草地,更加突出抓了粮食这件大事。总部命令各部队一定要筹足7天的粮食,要尽可能多地准备熟食。
但这一带人烟稀少,又是少数民族地区,当地老百姓也严重缺粮。毛泽东等领导人几乎天天在为粮食发愁。这种情况,完全证实了中央一开始的正确判断。
许多指挥员在报告中埋怨,说:“这里没有做生意的,无粮可买。藏民由于受到一些谣言的传播和恐吓而大多数隐藏起来,红军部队的粮秣得不到接济,根本谈不上沿途补充,连一日两餐的青稞、荞麦、红薯饭也难以为继。”
到了这时,许多部队经常是每天吃一顿饭,还吃不饱。有的部队则是断了炊,仅靠挖野菜充饥。
对挖野菜,大家都说朱德总司令最会找野菜,他先组织了一个“野菜调查小组”,并亲自带领这个小组到原野上寻找认识的、可以食用的野菜,挖出带回来,分类洗干净,煮着吃。然后他又动员大家按照所吃野菜的标本再去找。就这样,朱德带领大家在河沟草地竟然找到了几十种可吃的野菜,多少解决了众多红军指战员的充饥大问题,这也为大部队下一步进入草地后寻食野菜预先掌握了一些实践知识。
红军到达黑水、芦花一带后,更加加紧四处筹粮。这一带有很多喇嘛寺,其中刷金寺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寺庙。寺里的大喇嘛也很阔气,许多家具都是从上海运来的,所储藏的粮食很多,但红军有纪律,不能动用寺庙中的一针一线,因为这个喇嘛的思想工作还没有做通。红军到处筹粮,有些藏民又误听国民党的宣传,把粮食埋藏起来,人也跑光了。部队有时不得不在用了藏民的粮食后,留下几块光洋,写个条子,表示歉意。
毛泽东鉴于红军在缺粮的藏族地区连日行军,吃饭十分困难,遂亲自过问部队的吃饭问题。
粮食奇缺的困难在威逼着红军各部队,每个连队仅剩下够吃一天的粮食,还谈什么筹备7天过草地的熟食。这个时候,地里的青稞麦还没有到成熟的季节。老百姓们都跑进了深山老林躲起来,所存粮食都埋藏在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但是,他们的存粮实在也有限,即使全部集中起来,也不够红军1个军1天的食用。
躲在山里的藏民由于不了解红军的政策,不敢下山。他们通过通司捎话说:“我们的一家老小躲在深山老林中不敢回来,没有房子住,又没有吃的食物,老人和孩子都生病了,希望由此过路的红军快点走。要不然,我们没有吃,没有穿,在忍饥挨饿走投无路情况下,也会想法算帐的。”
红军政治工作人员解释说:“咱们军民一家,我们到这里来是与刘湘的部队打仗的,是帮助解放你们的,决不骚扰你们。我们和你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是自己人。”
藏民中有人则说道:“我们是人穷志不短,你们要是呆在我们这里不走的话,我们也有办法对付你们。”
结果是一到晚上,这些当地人利用地形熟悉的优势,放火烧房,打冷枪,搅得红军一夜不得安宁。
红军总政治部下令严格禁止收割未成熟的麦子,要想方设法把躲在山林里的群众找回来,用银洋买麦子或牛羊,买卖公平。
在则格、黑水、芦花一带的沟谷地带,7月中旬的青稞才呈淡黄色,可以勉强割下来食用。等了半个月后,麦子子粒饱满,开始成熟了。红军由于断绝了粮食而又找不到当地的居民,总部不得不下令各部队进行10天的收割活动,采用田中借粮的方法,即把银元放在收割走麦子的田间,筹备粮秣。同时,派人四处寻找藏民回家,按当地粮价付给现款。由此过了几天,藏民也渐渐减少了敌对情绪。
时年已49岁的总司令朱德亲自参加筹备粮秣的活动,挥动镰刀收割青稞,同战士们一起把割下的青稞从很远的地方担回来,并且担得不比青年战士少。他为此还经常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和青年战士戏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呀,担不到四五十斤,还担不过我这个老头子,唉!什么青年?”
为了准备走过更加艰苦的草地征途,各部队提出了合理用粮的16字口号,这即是:“人带粮食,定量下锅,五多五少,分饭到碗。”其中“五多五少”的具体含义是,打仗时多吃,平时行军少吃;早饭多吃,晚饭少吃;连队战士多吃,机关人员少吃;伤病员多吃,工作人员少吃;没有野菜时多吃,有野菜时少吃,甚至不吃。
为了在筹粮中掌握政策,团以上单位都设有筹粮委员会,统一筹粮,统一分配。对于收割藏民地里的青稞,总政治部有个严格规定:1。各部队只有在用其他方法不能得到粮食的时候,才许派人到藏民田中去收割成熟的麦子。2。收割麦子时,首先收割土司头人的,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能去收割普通藏民的麦子。3。收割普通藏民的麦子,必须将所收数量,为什么收割麦子的原因等,照总政治部所发的条子,用墨笔写在木牌上,插在田中。藏民回来可以拿这木牌向红军部队领回银钱。红4团政委杨成武回忆这段艰辛的岁月时说:“这实在是不得已的办法,因为红军要生存!在饥饿中,能吃到一点正经粮食就相当不错了。蔬菜简直谈不上,能吃到一点豌豆苗那就美极了。”
军团参谋长左权专门抓粮食问题,他告诫大家能搞多少粮食就带多少粮食,哪怕多一粒也好,同时要对那些浪费粮食的现象加以严厉的惩罚。他讲道:“最近工兵连的排长孙胡才多吃了2斤粮食,受到了严重的惩罚,这是惩一警百,我们都要吸取这个教训。粮食是我们的命根子,在危难关头,1斤粮食就可以救活几个革命人。”
红军部队想方设法筹集粮食,准备长途行军之用。为了路上应急备用,强制规定每人每天要筹够5个馒头的粮食,在每天的傍晚向负责管理粮食的干部交出5个馒头。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也不例外。
每天做出5个馒头的工作定量是很重的。首先要到麦子地里收割,然后用火烤干后,用手掌搓出麦粒,就这道搓粮的硬工夫,许多红军指战员的双手掌心都磨破了。最后才是磨粉,蒸成馒头。因此,有许多人一天下来不但自己吃不到馒头,有时还完不成任务。
宣传干事李伯钊是超额完成了任务,但她的超额数也交了公。回来后只喝一点麦子粒煮的稀粥。为了避免饥饿,就减少活动,天还未黑就躺在床上睡觉了。可饥饿中的肚子“咕噜咕噜”乱叫,她被饿得实在睡不着。
另一间房子里的陆定一也同样被饿得四处想找点充饥的东西。他和李伯钊几乎是同时寻找到了刘少奇的房间。刘少奇的5个馒头的任务大概还未完成,这时还没有回来。李伯钊看上了房间内矮凳子上的一把绿油油的青菜,高兴地对陆定一说:“陆部长,咱们先把这把野萝卜菜借回去吃了再说,明天挖了再还他。”
陆定一也为找到充饥的食物异常高兴:“野萝卜菜,好,好!不过,可不能生吃。这个地方的野萝卜菜说不定会有毒,煮熟了再吃就可以了。”
很快,一盆热气腾腾的野菜汤煮了出来。李伯钊和陆定一两个人狼吞虎咽,一会儿就吃光了。他们惋惜这点野菜太少了,只能是哄骗一下自己的肚子。
到了半夜,李伯钊突然呕吐不止,她开始怀疑是自己晚上吃野菜中了毒。但是,陆定一却一点事都没有,还赶过来看望和请医生,说:“是不是喝了生水,或许是霍乱?”
刘少奇也被这边的吵闹声弄醒,和警卫员一起赶过来看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明白李伯钊何以这样难受的呕吐,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吃了有毒的东西?”
“没有啊!”
“晚上吃的什么?”
“野菜。”
“是不是野菜中毒?”
“不会的。我们两个一同吃的,汤都让我喝光了,你们看我一点事都没有。”陆定一想了想,又笑着对刘少奇说道:“噢,那野菜还是从你那里弄来的呢。我们实在饿得受不住了。
明天挖了还你。“
“我的野菜,我们已经吃了呀!”刘少奇感到奇怪。
“就是你房间矮凳子上的野萝卜菜。”陆定一回答。
“哎呀,怪不得刚才我还问警卫员我的烟叶哪里去了。那是我昨天采的野烟叶子!”刘少奇解释道。
医生来了,诊断检查后判断是野烟叶中毒。
警卫员不解地问:“这还是怪了,这野烟叶子宣传部长吃了就没事,可宣传干事吃了就中毒这么厉害?”
医生解释说:“不用问,陆部长平时抽烟很厉害。误食了野烟叶子,对一个抽烟的人来说,影响不大。但对一个不抽烟的人,就会引起中毒。李干事又是在空腹的饥饿状态下误食了野烟叶子,所以发作得厉害。没有大的危险,明天就会好的。”
“看来为了免于野烟叶子中毒,大家最好像我一样,学会抽烟吧!”陆定一的话把大家逗笑了。
平时不太容易露出笑容的刘少奇也笑了,但他很快就收住了笑声,快步走出房间,来到毛泽东的住处,谈了李伯钊误食中毒的情况,焦急地说:“我想这样的情况在部队中也会很多,都断粮了。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一天,邓小平用布口袋提着自己劳动后做出的几个馒头交公后,见李伯钊在一边噘着嘴生气,知道她肯定又没有吃的了,便把自己布口袋中的1个馒头递给了李伯钊。
“我不要,你留着自己吃吧。”
“这是我送给你的,不要你还。”邓小平认真地说。
李伯钊接过馒头,感动地流下泪水。
饥饿得要发疯的人们不仅从含有面粉的神像泥土中寻粮,活人肚子里的麦粒也成了寻粮的对象。行走在前面部队中的人狼吞虎咽吃下的麦粒因种种原因难以消化,通过肠道带着粪便和血污排泄出来。后面的部队就像鸟儿觅食一样,又把这些麦粒拣出来冲洗后吞下。
饥饿逼出了新的“食谱”。聂荣臻的警卫员弄来了一面破鼓,把上面的牛皮剪下来煮着吃,大家胃口大开,开玩笑说:
“还颇有点海参的味道呢!”
干牛皮也能吃的消息很快由行军队伍前边传到后面。于是,有人在路上把过去扔掉的皮草鞋拣了回来,放在火上烧焦,把焦糊的地方用刀刮干净再用锅煮。脚上正穿着的皮草鞋也煮吃了,后来又把身上的皮带和枪背带解下来煮着吃。
“如果有粮食,我一顿能吃下8斤米!”有的战士在这饥饿中,感到即使一个大粮仓,他也能吞得下。
肚皮贴着脊梁,肚子发出“叽哩咕噜”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荒林山野上传得很远。荒野上的这百肚争鸣,常引来大家的一阵阵笑声。
在川西北的红军弄到了这种少吃缺粮的地步,若是再如此下去,真是不用等国民党军来动武,红军本身也会因粮食问题自行解体。
7月18日,红军采粮人员及掩护部队外出采粮,在丹巴路上被藏民土匪武装袭击。因领导者指挥有误,招致军心动摇,粮食被抢走,人员也受到损失。红军总部当即命令第39团团长率领2营前往增援。这次遭遇战,红军损失惨重,失掉长短枪40支,伤亡40人。这些使采粮受到损失的领导者,回来后全部被逮捕。次日下午4时,红39团及军直属队召开军人大会,公审在采粮中使部队遭受损失的5名指挥员,并执行枪决。
“不这样不行呀,粮食就是我们的命根子。弄不来粮食,我们几万人就要都自毙在这里!不枪毙几个怎么能服众?”朱德对那些求情者解释说。
黑水河边黑水寺,这个让人提不起精神的地方,毛泽东双眉紧皱,他越来越感到粮食问题的严重性:“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这个鬼地区,不能再拖了。如此贫困的地区,所产的粮食连本地老百姓吃的都不够。数万红军再在这里吃饭,那怎么行?非得都饿死不可!”
“有人却不愿意走呀!”周恩来说。
“必须拉着他们走!”毛泽东的语气很坚定。
“有人是在要官,要大官,官小了他们根本看不上。”周恩来直接说道。
“这简直是讹诈,是利用党现在一时的困难进行政治讹诈!”毛泽东气愤异常。
“为了红军的团结,我可以让出总司令一职,如何?”朱德说。
“不行,总司令这个职权绝不能让出。他看上的是这个总司令,可我们不能给他!是不是可以多一个副总司令,把四方面军的领导纳入到军委来?”周恩来提议。
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