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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一个声音开始响了,响着……继续响着……停止了,静默了,声音已成过去,已没有声息了。在未响之前,没有声音,不能度量,因为并不存在。而现在声音已经不存在,也不可能度量。在响的时候可以度量,因为具有度量的条件。可是在当时声音并非停留不动的,它是在疾驰而过。是否它的可能度量在乎此?因为它在经过时,伸展到一定距离的时间,使它可能度量,而当前则没有丝毫长度。
假定在当时可以度量,则设想另一个声音开始响了,这声音连续不断地响着。在声音响的时候,我们度量它,因为一停止,将成为过去,不可能度量了。我们仔细地量着,说它有多长。但声音还在响着;要度量,必须从它开始响量到终止。我们是量始终之间的距离。为此一个声音没有停止,便不能度量,不能说它有多少长,不能说它等于另一声音或为另一声音的一倍等等……但声音一停,便不存在。这样我们又何从量起呢?我们是在度量时间,但所量的不是尚未存在的时间,不是已经不存在的时间,不是绝无长度的时间,也不是没有终止的时间。所以我们不量过去、现在、将来、或正在过去的时间,但我们总是在度量时间。
“Deusoreator omnium”:'36'这一句诗共有长短相间八个音,第一、三、五、七、四个短音,对二、四、六、八、四个长音而言是单音,每一个长音对每一短音而言是有一倍的时间。我读后便加以肯定,而且感觉也清楚觉察到确实如此。照我的感觉所能清楚觉察到的,我用短音来度量长音,我觉察到长音是短音的一倍。但字音是先后相继读出的,前一个是短音,后一个是长音,在短音停止后长音才开始作声,我怎样抓住短音去度量长音,说长音是短音的一倍?至于长音,是否我乘它现在而加以度量?可是如果它不结束,我不可能进行度量,而它一结束,却又成为过去。
那末我量的究竟是什么?我凭什么来量短音?当我度量时,长音在哪里?长短两音响后即飞驰而去,都已不存在。而我却度量二者,非常自信地说:前者是一,后者是二,当然指时间的长短而言。而且只有在它们过去结束后,我们才能如此说。因此我所度量的不是已经不存在的字音本身,而是固定在记忆中的印象。
我的心灵啊,我是在你里面度量时间。不要否定我的话,事实是如此。也不要在印象的波浪之中否定你自己。我再说一次,我是在你里面度量时间。事物经过时,在你里面留下印象,事物过去而印象留着,我是度量现在的印象而不是度量促起印象而已经过去的实质;我度量时间的时候,是在度量印象。为此,或印象即是时间,或我所度量的并非时间。
我们还度量静默,说这一段静默的时间相当于那声音的时间;这怎么说呢?是否我们的思想是着重声音的长度,好像声音还在响着,然后才能断定静默历时多少?因为我们不作声,不动唇舌,心中默诵诗歌文章时,也能确定动作的长短与相互之间的比例,和高声朗诵时一样。一人愿意发出一个比较长的声音,思想中预先决定多少长,在静默中推算好多少时间,把计划交给记忆,便开始发出声音,这声音将延续到预先规定的界限。声音响了,将继续响下去:响过的声音,已经过去,而延续未完的声音还将响下去一直到结束。当前的意志把将来带向过去,将来逐渐减少,过去不断增加,直到将来消耗净尽,全部成为过去。
二十八
但将来尚未存在,怎样会减少消耗呢?过去已经不存在,怎样会增加呢?这是由于人的思想工作有三个阶段,即:期望,注意与记忆。所期望的东西,通过注意,进入记忆。谁否定将来尚未存在?但对将来的期望已经存在心中。谁否定过去已不存在?但过去的记忆还存在心中。谁否定现在没有长度,只是疾驰而去的点滴?但注意能持续下去,将来通过注意走向过去。因此,并非将来时间长,将来尚未存在,所谓将来长是对将来的长期等待;并非过去时间长,过去已不存在,所谓过去长是对过去的长期回忆。
我要唱一支我所娴熟的歌曲,在开始前,我的期望集中于整个歌曲;开始唱后,凡我从期望抛进过去的,记忆都加以接受,因此我的活动向两面展开:对已经唱出的来讲是属于记忆,对未唱的来讲是属于期望;当前则有我的注意力,通过注意把将来引入过去。这活动越在进行,则期望越是缩短,记忆越是延长,直至活动完毕,期望结束,全部转入记忆之中。整个歌曲是如此,每一阕、每一音也都如此;这支歌曲可能是一部戏曲的一部分,则全部戏曲亦然如此;人们的活动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那末对整个人生也是如此;人生不过是人类整个历史的一部分,则整个人类史又何尝不如此。
二十九
“你的慈爱比生命更好”。'37'我的生命不过是挥霍。“你的右手收纳我”,'38'置我于恩主、人子、介乎至一的你和芸芸众生之间的中间者——各个方面和各种方式的中间者——耶稣基督之中,使“他把握我,我也把握他”,'39'使我摆脱旧时一切,束身皈向至一的你,使我忘却过去种种,不为将来而将逝的一切所束缚,只着眼于目前种种,不驰骛于外物,而“专心致志,追随上天召我的恩命”,'40'那时我将“听到称颂之声”,'41'瞻仰你无未来无过去的快乐。
现在,“我的岁月消耗在呻吟之中”。'42'主,我的安慰,我的慈父,你是永恒的,而我却消磨在莫名其究竟的时间之中;我的思想、我心灵的藏府为烦嚣的动荡所撕裂,直至一天为你的爱火所洗炼,我整个将投入你怀抱之中。
三十
我将坚定地站立在你天主之中,在我的范畴、你的真理之中;我将不再遇到人们所提出的无聊的问题,这些人染上了惩罚性的病症,感觉到超过他们本能的饥渴,因此要问:“天主在造天地之前,做些什么?”或:“既然以前从来不做什么,怎会想起创造些东西?”
主啊,使他们好好考虑自己的问题,使他们认识到既然不存在时间,便谈不到“从来”二字。说一人从来不做什么,不等于说这人没有一时做过事吗?希望他们认识到没有受造之物,就没有时间,不要再这样胡说。更希望他们“专心致志于目前种种”,'43'懂得你是在一切时间之前,是一切时间的永恒创造者;任何时间,任何受造之物,即使能超越时间,也不能和你同属永恒。
三十一
主、我的天主,你的秘蕴真是多么高深屈曲,我的罪恶的结果把我远远抛向外面,请你治疗我的眼睛使我能享受你的光明而喜悦。当然,一人如具备如此卓识远见,能知一切过去未来,和我所最熟悉的歌曲一样,这样的识见太惊人了,真使人恐怖;因为过去一切和将来种种都瞒不过他,和我熟悉一支歌曲一样,已唱几节,余下几节,都了然于心。但我绝不能说你、万有的创造者、灵魂肉体的创造者,你是这样认识将来和过去。你的见识是无边的深奇奥妙。我们自己唱,或听别人唱一支熟悉的歌曲,一面等待着声音的来,一面记住了声音的去,情绪跟着变化,感觉也随之迁转。对于不变的永恒,对于真正永恒的精神创造者,决无此种情形。一如你在元始洞悉天地,但你的知识一无增减,同样你在元始创造天地,而你的行动一无变更。谁能领会的,请他歌颂你,谁不领会,也请他歌颂你。你是多么崇高,而虚怀若谷的人却是你的居处,你“扶起跌倒的人”,'44'你所提举的人不会倾跌。
'1'见《诗篇》95首4节。
'2'见《马大福音》6章8节。
'3' 按即《马太福音》5章3—9节所列的“真福八竭”。
'4'见《诗篇》117首1节。
'5' 见《罗马书》10章12节。
'6' 见《诗篇》129首1节。
'7'同上,73首16节。
'8'见《诗篇》25首7节。
'9'同上,118首18节。
'10'见《马太福音》6章33节。
'11' 见《诗篇》118首85节。
'12'同上,79首18节。
'13'见《歌罗西书》3章1节。
'14' 见《创世纪》1章1节。天主教以《创世纪》为摩西的著作。
'15' 见《马太福音》3章17节;17章15节。
'16' 见《旧约·以赛亚书》40章8节。
'17'见《约翰福音》1章1节。
'18'同上:8章25节。
'19' 见《约翰福音》3章29节。
'20'见《诗篇》30首11节。
'21' 同上,103首3—5节。
'22' 见《罗马书》8章24节。
'23'见《诗篇》103首4节。
'24'见《诗篇》101首28节。
'25'见《新约·彼得后书》3章8节。
'26' 按指天主第二位圣子。
'27'见《诗篇》2首7节;《新的·希伯来书》5章5节。
'28'见《诗篇》37首11节。
'29'见《马太福音》7章11节。
'30' 见《诗篇》115首1节。
'31'同上,26首4节。
'32' 同上,38首6节。
'33' 《旧约·约书亚记》10章12节,载以色列人和亚库利人交战,约书亚祷告天主,使太阳停止不动。
'34'见《诗篇》17首29节。
'35'见《诗篇》61首9节;99首3节。
'36' 引安布罗西乌斯的一句诗,意思是:“天主,万有的创造者。”
'37'见《诗篇》62首4节。
'38' 同上,17首36节。
'39' 见《新约·腓立比书》3章12节。
'40'同上,3章14节。
'41'见《诗篇》25首7节。
'42'同上,30首11节。
'43'见《腓立比书》3章13节。
'44' 见《诗篇》145首8节。
卷十二
一
主啊,在我贫困的生活中,当你圣经的言语敲击我的心门时,便觉得意绪纷然。人类浅陋的理智往往欢喜多费唇舌,都因为搜寻较发现更易饶舌,请求较获致更耗时间,双手摸索较掌握更费勤劳。但我们已把定了你的诺言,谁能从中破坏?“如果天主帮助我们,谁能阻挠?”'1'“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因为凡祈求的,就得着;寻找的,就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启。”'2'这就是你的诺言:真理所允许的,谁会担心受骗?
二
我笨拙的口舌向高深莫测的你忏悔,承认你创造了天地,创造了我所目睹的苍天,创造了我所践履的地,我一身泥土所自来的大地。是你创造了这一切。
但诗篇所称:“天外之天属于主,至于大地,他赐给人的子孙”,'3'这天外之天在哪里?这天外天,我们的肉眼看不见,而我们所见的一切与此相比不过是尘土,这天究竟在哪里?整个物质世界虽则不是处处完美,但即使以我们的大地为基础的最差的部分也有其美丽之处,可是我们地上之天,与那个天外之天相比,也不过是下土。的确,我们这个庞大的天地,比起那个属于天主而不属于人的子孙的莫可名状的天,统名为“地”,这确有理由的。
三
“地是混沌空虚”,'4'是一个莫测的“深渊”,深渊上面没有光,因为没有任何形色。为此你命作者写道:“深渊上面是一片黑暗”,'5'所谓黑暗,不就是没有光吗?假如有光,光在哪里?只能在上面照耀。假如光尚未存在,则说一片黑暗,等于说没有光。上面是一片黑暗,因为上面没有光,犹如没有声音,就是静寂。说一片静寂,不是等于说没有声音吗?
主啊,你不是早已如此教诲这个向你忏悔的灵魂吗?你不是已经告诉我,在你赋予这原始物质形相、把它区分之前,它是什么也没有,没有颜色、没有形状,没有肢体、没有思想?但不是绝无的空虚,而是一种不具任何形相的东西。
四
这物质,称它什么呢?除了用一些通俗的字句外,怎样向迟钝的人解释?世界形形色色之中,能找到什么比“地”、“深渊”更接近于这个混然无形的物质?二者处于最下层,不如天上一切灿烂发光的东西美观。那末我怎会又同意你把所创造的未具形相的物质,为了便于向人们说明,名为“空虚混沌的地”?
五
我们的思想追究一下,我们的感觉怎样接触这物质?思想将对自己说:“它既是物质,则不像生命、正义等属于理智的范围,但同时又是‘空虚混沌’,尚无可以目睹、可以捉摸的条件,也不能凭感觉去辨别。”人类的思想如此说时,只能力求达到不懂而似懂,似懂而又不懂。
六
主啊,如果我要用唇舌笔墨向你陈述你关于这个物质方面所教给我的一切,我首先承认我以前听到这名称时是莫名其妙,而向我谈论的人也是一窍不通;我的思想用各种形状去模拟它,而实际上还是无从模拟;我心中设想一片混沌之中各种丑恶可怖的形相,但依旧是形相,而我名之为“不具形相”,不是因为缺乏形相,其实是具有如此罕见奇特的形相,以致我的感觉忍受不了,我怯弱的心灵因此惶惶不安。
实际我所想像的东西,并非没有任何形相,仅仅是和比较美观的东西相形之下,未免恍然失色。真正的理智教我如果要想像一个绝无形相的东西,必须摆脱一切形相,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很快就会想不具任何形相的东西即是空虚,我无法想像形相与空虚之间一种既无形相又非空虚、近乎空虚而未显形相的东西。
我的理智便停止询问我那充满着物质影象并随意变化影象的想像力了;我注视物体本身,并深一层探究物体的可变性,由于这可变性,物体从过去的那样,成为现在的这样;我猜测到物体从这一种形相进入另一种形相的过程不是通过绝对的空虚,而是通过某一种未具形相的原质。
但我所要的是认识,不是猜测。现在如果我的唇舌笔墨向你陈述你在这一问题上所给我的一切启发,哪一位肯坚持不懈的思索领会呢?但我的心并不因我不能阐述这一切而不赞扬你、不歌颂你。
一切能变化的事物,所以能接受各种形相,因而能形成各种事物,是由于它们的可变性。但这可变性究竟是什么?是精神,还是物质,抑是精神或物质的一种状态?假使能够说:“非虚无的虚无”,或“存在的虚无”,则我将这样说了;但无论如何,它总是有此存在,才能取得可见的和复杂的形相。
七
任何存在都来自你,因为一切只要存在都来自你。但一样东西和你差别越大,则和你距离也越远,当然这不是指空间的距离。
主啊,你不能一会儿如此,一会儿如彼,你是始终如是,是“圣、圣、圣,全能的主、天主”。'6'你在来自你的“元始”中,在生自你本体的智慧中,自空虚而肇成品类。
你创造天地,并非从你本体中产生天地,因为如果生自你的本体,则和你的“独子”相等,从而也和你相等;反之,凡不来自你的本体的,也决不能和你相等。但除了你三位一体、一体三位的天主外,没有一物可以供你创造天地。因此,你只能从空无所有之中创造天地,一大一小的天地;由于你的全能和全善,你创造了一切美好:庞大的天和渺小的地。除了你存在外,别无一物供你创造天地:一个近乎你的天,一个近乎空虚的地,一个上面只有你,另一个下面什么也没有。
八
主啊,“天外之天”是属于你的,你赐与人的子孙的那个地,可见、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