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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青天-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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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腹中饥饿。
  艾虎站起身行,伸了伸懒腰,回头看见有现成的鱼网,抓来一片把手擦抹擦抹,站起身来刚要走时,觉得一物把头碰了一下,扭头看时,原来是个大酒葫芦。他不见便罢,见了不由得满心欢喜,伸手摘它下来,捧到灯前一看,上面有个锡盖。艾虎很少摆弄这玩意儿,不知是螺狮的,左打不开,右打不开,一时性起,用力一掰,将葫芦嘴撅了下来,他就嘴对嘴匀了四五气饮干,一松手拍叉的一声,葫芦正落在大盘上,砸了个粉碎。他也不去管他,提了包裹,出了窝铺,也不管东南西北,信步走去。谁知冷酒有后劲,一来吃的是空腹酒,二来吃得太急,又让风儿一吹,不觉的酒劲涌了上来。他晃里晃荡才走了二三里的路,便再也挣扎不起来,见路旁有个破亭子,也不顾老垢,把包袱放下,做了枕头,放倒身躯,呼噜噜酣声如雷,真是“一觉放开心地稳,不知日出已多时”。
  也不知他有多困,天亮了,也不知晓,路上行人,车水马龙,吱吱呀呀,叫个不停,他是混然不知,鼾声如雷。正在艾虎睡浓之际,他忽觉得身上一阵乱响,似乎有些疼痛,微睁二目,天已大亮,见五、六个人各持木棒,将自己围住。艾虎见此光景,猛然省悟,别人与我素不相识,不会打我,这肯定是昨晚让我打跑的两个渔人,调来“兵”了,再一回想,原是自己的不对,莫若叫他们打几下子,出出气,也就算完了事了。
  这伙人正是那两位渔人请来帮手给自己出气来的,他们怎么知道艾虎在这儿呢?也是巧了。原来这伙人都是以打鱼为生的,那两个渔人被艾虎打了一顿,跑来知会了众渔人,请求同来帮自己出气,众渔人还是义气的,于是各各擎了木棍直奔窝棚而来。到了里面,大家看时,不独鱼酒都让人吃完了,而且葫芦也掰了,盘子也碎了,众人个个气冲两肋,分头去赶。只顾奔了大跑,不知小侠艾虎醉后混走,岔在小路上去了。众人追来追去,折腾了一夜,天亮时还不见踪影,都说:“便宜了他吧!”
  只得大家分散了,走回,各去各的家。谁有两位是从小路上回家,走到破亭子附近,忽听呼鼾声振耳,走近了,见一幼年之人趴在后台上,看不真切,急忙令人看守,又通知了近处的渔人兄弟,凑了五六个人,窝棚中挨打的两人也来了,看了艾虎,便对其他人说:“就是他。”
  众人就要动手,有个年老的说:“诸位不要混打,惟恐伤了他的致命之处,光天化日,谁也逃不脱,只为解气,就往他肉厚之处打,留他下次改了就是了。”众人听了,有了戒心,为朋友出口气,切不可摊上人命官司,否则一家老小怎么过,吃谁的饭?因此一阵乱响,又是打艾虎,又是棒磕棒,打了几下,见艾虎不动,大家犹疑,恐怕伤了性命。哪知艾虎故意的不言语,叫他们打几下子出气呢?迟了半天,艾虎见他们不打了,方睁开眼说:“你们为什么不打了?”
  一翻身爬起,提了包裹,排了掸尘垢,拱了拱手说:“请了,请了。”
  众人是围了个圈儿,哪里肯放他。艾虎对众人说:“你们为何拦我?”
  众人齐声说:“你抢了我们的鱼和酒,也不付钱,更不道歉,难道就罢了不成?”
  艾虎说:“你们不是打了一顿吗?打几下子出了气,也就是了,还要怎样?”
  一个渔人说:“你掰了我的葫芦,砸了我的大盘,也不说个所以然来,不清不白的,算什么,你不是有钱吗?好好地还我,不然,想走不能。”
  艾虎说:“原来你是说的大盘和酒葫芦,你说多少钱,我赔你,你改日上街买回新的一套来用吧!”
  本来双方话说到这份上,也就该完结了,可是另一个挨打的渔人,脾气较大,不肯罢休,待艾虎说完,双手一叉腰,挺起大肚子,大声嚷道:“小孩子,你来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上,瞧你昨晚那么凶劲,打我哥俩个落花流水。告诉你,我只要我的原旧东西,要银子能做什么?”
  艾虎一听,知道他要刁难自己,便想逗他一下,于是故作为难地摇摇头说:“这就难了。”
  “人有生死,物有毁坏,业已破了,还能整得上吗?你不要银子,莫若再打几下,与你那东西报报仇,也就算完了事了。”说罢,放下包裹,又重新躺在地上,闹顽皮子。闹得众人生气不是,笑也不是,再打也不成。年老的渔人说:“你这后生真呕气,在我们这里倒闹起顽皮来了。小心我们把你扣下,让你父母来领人。”
  那个要原旧东西的渔人,本想要艾虎给他磕头哀求,讨回昨夜失去的面子,没想倒让这个顽皮的孩子,又一次把自己面子折了,想到这儿,怒气上冲,面对众朋友说:“他竟敢顽皮,我就壮壮胆子,把他打死,给他抵命。”
  年老的听了,连忙阻拦,可不能看着他玩命,对那个渔人说:“休出此言,难道我们众人瞅着你在此害人不成?”
  正说着话,只见那边来了个少年的书生,老远就看见众人举棍棒乱打,一会儿又站起一少年,现在少年又趴下,且在争吵,便想过去问个明白,主持个公道,走到近前,向着众人说:“列位请了,不知此人犯了何罪,你们都要打他?望大家看在小生薄面上,饶了他吧。”说罢,就作了一个揖。
  众渔人见是个斯文相公,连忙还礼,解释说:“是这小厮抢了嘴吃,还把我们的家伙毁坏,实实可恶。既是相公给他讨情,我们认个晦气,也就算了。”说罢,众人散去。
  年少的后生见众渔人散去,再回头看地上的艾虎,见他用袖子遮了面,仍然躺着不肯起来,便走上前把艾虎的袖子一拉。艾虎此时臊得面红耳赤,无话可说,噗哧的一声,大笑不止。书生对他说:“你先不要发笑,到底是怎么回事,站起来讲给我听,如何?”
  艾虎无奈,眼前的这位文雅书生便是自己的恩公呀,只得站起,掸去尘垢,向前作了一个揖,不好意思地说:“惭愧,惭愧,实在是俺的不是。”便把抢鱼吃酒,以及毁坏家伙的话,毫不掩饰,全盘托出。说罢,又大笑不止。书生听了,暗暗寻思,听了他的话,倒是个直率豪爽之人。又看了看艾虎的相貌,满面英风,气度不凡,书生不由得倾心羡慕,问艾虎说:“请问尊兄贵姓?是何家世,操何行当?”
  艾虎如实答话:“小弟姓艾名虎,是个孤儿,飘泊拜师行侠,流荡江湖,广交天下朋友。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那书生回答:“小弟在家人唤宝权,学名施俊。”
  艾虎听了高兴,拉住书生的手说:“原来是施相公,俺这副嘴脸让您知道了,见笑,见笑,不是我没钱付钱,只是心中有事,错过了客店,耐不住腹中饥饿,他们不收钱,也不让我吃,又打不过我,就被我抢了鱼酒,我这人贪酒,喝得太多,没逃太远就睡着了,这不挨了一顿打,不是让您碰上,还不知道是何结果呢?”
  施俊听了,客气说:“不用再提此事,年轻人腹中饥寒,抢个嘴吃,人之常情,你说的见笑?岂敢,岂敢。‘四海之内,皆为兄弟。’焉有见笑之理!兄弟的一身好武艺,一副侠气风范,我还真的服了您。”
  艾虎听了“皆兄弟也”,以“皆”字当作“结”字,答话说:“俺乃粗鄙之人,焉敢与斯文贵客结为兄弟,既蒙不弃,俺就拜你为兄。”
  施俊听了甚喜,知他会错意思了,更知他耿直可交,便问:“尊兄青春几何?”
  艾虎口道:“小弟今年十六岁了,哥哥,你今年多大了?”
  施俊如实告诉文虎说:“弊兄在家为小,有一姐一哥,论年龄比你长一岁,今年十七岁了。”
  艾虎高兴极了,拍手欢呼说:“没说错吧!俺称你为兄长,果然不错。如此,哥哥请上,受小弟一拜。”说罢,趴在地下就磕头,施俊连忙还礼,二人彼此搀扶。
  小侠提了包裹,施俊一伸手携了艾虎,离了破亭,直奔树林而来,早见一小僮拉定两匹马在那里张望。施俊来到小僮跟前,唤道:“锦笺过来,见过你二爷。”
  小僮锦笺先前见二人说话十分投机,后来又见二人对面磕头,心中早已纳闷,如今听见自家相公如此说,不敢怠慢,上前跪倒,口中说:“小人锦笺与二爷叩头。”艾虎从来没受过人的头,没听见有人称呼过二爷,如今见锦笺如此,喜出望外,不知如何是好,连忙伸手去扶他:“起来!起来!”回身在兜肚内掏出两个锞子;递与锦笺说:“拿去买果子吃。”
  锦笺接过,又叩头谢赏。艾虎心中暗自思索:“为何他又叩头?哦!是了,想必是不够用,还向我讨些回去。”又向兜肚内要掏。
  艾虎当初在霸王庄做馆童,哪里受过这种排场礼节,所以不懂。确实也同情仆人不易,愿意多给。施俊见此情境,连忙说:“二弟赏他一锭是矣,何必赏他许多呢!请问二弟,意欲何往?”
  一句话把艾虎的心思岔开,只听小侠回答施俊说:“愚兄要上卧虎沟沙伯父那里小住。一者浏览风情,其次寻我师父和义父。请问兄长意欲何往呢?”
  施俊听了高兴,知道不是一路,急忙回答:“小生要赴襄阳县金叔叔家园,那里有些门生、秀才,可以一起看看文章,二来就在那里用功。我这叔叔喜欢文化,又身前一子,且有一女,待我甚厚。你我二人不是同路,不能畅叙,如何是好?”
  艾虎听了,自然想得开,他对兄长说:“既然彼此有事,莫若各奔前程,咱们后会有期。兄长请乘马上路,待小弟送你一程。”
  施俊说:“贤弟不要远送,我是骑马,你是步下,如何赶得上,不如就此拜别吧!”说罢,二人彼此又对拜了,锦笺拉过马来,施俊谦让多时,扳鞍上马。锦笺因艾虎是步下,他不肯骑马,拉着步行。艾虎不依,务必叫他骑上马,跟了前去。目送他主仆已远,自己才扛起包裹迈开大步,直奔大路去了。
  第十六章 美人惨死 豺狼落魄
  “我怎么不能在小姐屋里,小姐一个人觉得寂寞,叫我晚上过来陪陪她,君子成人之美,我就过来了,我现在兴致正好,你也到床上陪陪我吧,来吧,我给你脱衣眼。”
  施俊的父亲名叫施乔,字必昌,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知县,后来因眼睛患病,不能视物,只好称病辞官还乡。施乔做官的时候曾经结识两个朋友,三人义结金兰,一个是兵部尚书金辉,因为参奏襄阳王有反心,被贬官为民;第二个是邵帮杰,新近升了官儿,调任为长沙太守。三人虽然不同姓,但感情很好,这么多年一直有书信来往。金辉有一个女儿,施乔在其年幼时见过几次,小姑娘伶俐可爱,挺招人喜欢,施乔当时就笑着说让她作自己的儿媳妇,金辉也满口答应下来。如今施俊长大成人,才貌双全,说亲的踏破了门槛,弄得施乔也烦得要命,索性让儿子代写一封书信,给施俊带上,前去拜见金辉,很可能就把儿媳妇顺路带回来了。
  施俊和艾虎分别后不久,到了襄阳县九云山九仙桥边,向路人打听金辉的住处。金辉虽然被削职为民,但为官时名声不错,而且家中也有点积蓄,因此邻人都知道他家,施俊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
  金辉员外一听故人之子前来拜访,喜出望外,让仆人把施俊请入书房,一见他眉清目秀,谈吐不俗,而且彬彬有礼,便心生好感。施俊行礼之后,把信交给金辉,金辉看完,心里窃笑不止,心想施乔的脾气一点没有变,总怕儿子找不到好媳妇,便忍住笑,问施俊道:“你父亲的眼病是不是已经痊愈,要不然怎么写这封信呢!”
  施俊知道此行意义不凡,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不瞒伯父,我父亲现在只能依稀见一点光,什么东西也看不太清,至于这封信,是小侄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操笔代写的,恐怕有失当之处,正好请伯父指教。”
  “指教二字我现在是万万当不起了。”金辉闻听答道:“看这封信,我就觉得你的文采和书法都不错,你父亲还说要让我改文章,这可难为我了,辞官这么多年,除了闲情,其它的都荒废了,让我拿笔写文章还不如让我去抢大锤更容易。我这有吃有住,你在这儿悉心攻读学业,有时间陪我聊聊天就行了。”
  施俊一见未来的“准泰山”让自己留在这里读书,心里特别高兴。这时,仆人进来说晚饭准备好了,问摆在哪儿,金辉一想,干脆就摆到书房,也好说话,吃饭时,金辉又询问了不少学识方面的东西,施俊都对答如流,金辉越来越喜欢施俊。
  吃完饭,金员外让仆人给施俊在书房铺好被褥睡觉,自己则一路笑着奔后房走去,见到自己的妻子何氏,不住嘴地夸奖施俊的人品学问;何氏听后也是满心的欢喜。原来何氏夫人就是唐县何至贤的妹妹,生有一儿一女,女儿名叫牡丹,今年二十岁;儿子名金章,刚刚七岁。金辉还娶了一个小妾,名叫巧娘,狐媚无比。
  何氏见金辉总是夸奖施俊,又想女儿至今未嫁,便对丈夫说:“你把他夸得那么好,我们两家是世交,不如把牡丹嫁给他作媳妇得了。”
  金员外正说在兴头上,一听这话,脸色一沉不高兴地说道:“妇道人家,就知要贫嘴,这种事能这么草率吗?”
  “嗬,你个死者头子,别装正经了,你忘了当初是怎么把我娶进洞房的了吧?回头我看看这孩子,如果还真是那么回事儿,那我就等着抱外孙子了!”
  “你别净跟我瞎掺和,这事儿当初施贤弟曾经和我提过,因为牡丹当时还很小,也没说定,如今施俊也已长大成人,容貌和学问都非常合我的意,只是不知人品怎么样,我留他在这里读书,正好可以细细观察一下。”
  “还是我的老公行,我说你怎么不上心,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你甭净给我脸上贴金,这事儿是成是不成还得慢慢来。”
  老两口只顾在屋里唠叨。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屋外有个人把二人说的话全都听去。屋外的人叫佳蕙,是牡丹小姐的亲信丫环,自幼与牡丹一起长大,读书写字,感情非常好。听到金辉夫妇二人的谈话,佳蕙一溜小跑,连灯笼都扔了,直接奔回绣房,笑嘻嘻地对牡丹说:“小姐,大喜,大喜,天大的喜讯!”
  “疯丫头,你就知道四处乱跑,蜡烛差点儿让你弄灭了,我有什么喜事儿啊?”金牡丹正在看书,闻言,抬起头略带嗔怪地问道。
  “哎呀,我的小姐,你就知道闷着头傻读书,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刚才,我听老爷说,咱府旧交施老爷的公子来这里读书,而且对他赞赏不迭,有意将小姐许配给他,小姐你说这不是大喜吗?”
  说完,佳蕙笑眯眯地瞅着牡丹小姐。谁知牡丹小姐却放下书,脸色沉下来,冷冷地说:“这种事情,当然是由父母拿主意,值得你大惊小怪吗?真是越大越没规矩,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赶快去睡吧,记着明天中午陪我去后园烧香。”
  佳蕙本来满心欢喜,以为小姐一定会夸奖自己几句,谁知却冷了场,只好无精打采地答应着退了出去。回到自己屋里,佳蕙思前想后,越想越伤心,不觉眼睛潮润,忙掏出手帕来擦眼泪。一见手帕。佳蕙心中又一片释然,原来手帕是牡丹小姐送给她的。佳蕙睹物及人,心想小姐是个榆木脑壳,一点不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如果我再不给她拿个主意,那她不就完了,如今这么好的男人送上门来,绝对不能错过。这样想着,佳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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