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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恰好知道罢了。”跋锋寒酷酷的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颉利的军师赵德言是魔门中人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们在统万城的集会在中原武林还算秘密，可在大草原上的各方势力都已经知道了。”
“那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紧张的问绾绾。
“我们和草原上的部落没有利益冲突，只是借个地方开会而已，能有什么影响。”绾绾简洁的说道。
“可我听说有人要趁机挑起颉利和突利之间的战争。”跋锋寒爆料道，“还有对你们魔门的不利企图，这次统万城里龙蛇混杂，各方势力都有渗透，后果很难预料，我也是想来探探颉利的底细。”
“大草原上以强者为尊，敢于打我圣门主意的人那是自寻死路。”绾绾傲然说道。
“我手上有个单子，是贵派边不负的，有人出一万两取他的人头。”跋锋寒针锋相对道，“不知道绾绾姑娘有什么指教？”
“那是你的事情，只要你能得手，我阴癸派必有指教。”绾绾轻笑道，“据闻跋公子是大草原上仅次于武尊毕玄的高手，不知道这个排名如今可有改变么？”
“哼，不用你挑拨，我和他早晚必有一战。”跋锋寒冷哼道。
“好啦，大家自己人就不要瞎闹了，没得伤了和气。”看着气氛越来越僵，我赶忙打圆场，“那批金狼武士反应过来一定会搜查这片牧区的，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事实上在这里跋锋寒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在大草原上跋锋寒是英雄的象征，他是反抗颉利的代表人物，“剑霸”的名声那真是妇孺皆知，所以我们沾光得到了几匹好马，这就样朝着统万城而去。
经过两天的急行之后，在一个黄昏时分我们来到了统万城外。
这白色的城池由东城、西城和外廓城组成，城的四角均有突出的方形墩台，雄据城墙之上，平添不少气势。白色简朴的大小房子，疏落有致地分布城内，形成大小街巷，大部份人家亮起灯火，城内炊烟四起，充满生活的气息。
“这里就是统万城了，此城乃是晋朝时有名的暴君赫连勃勃所建，他在建造此城时是仿照中原城池的布局，所以基本的建筑和中原相差仿佛。”跋锋寒介绍道。
这里四门大开，任何人都可以进入，以十字大街统贯全城，宫城居中。其中一些建筑物规模宏大，最具特色者是石雕处处，我们从南门进入，门旁左右各两排高过人身的石雕神兽，虽残缺破损，却多添了高古朴拙的味道。
街上人畜往来，有赶羊的牧民，牛车驼队，远方来的商旅，还有朝圣来的各方游牧民族，不同的风俗习惯和衣饰，形成充满异国风情的草原大都会。
“你们留心屋门外的标志，凡挂出羊角的房屋，表示屋主肯招待外来人，或屋内有空房子，此乃游牧民族好客的传统，走时给点礼物，交个朋友，大家皆大欢喜。”跋锋寒提醒道，“你们最好不要说汉话，这里的人对汉人不太友好。”
还好我和绾绾仍旧是突厥人的打扮，不过周围的人还是投来敌意的目光，看来他们对于突厥人也不太友好。
“阴癸派在这里有驻地么？”我低声询问道。
“我们对草原没什么兴趣。”绾绾淡淡的说道，“赵德言在这里设有接待的地点，我们还是先隐身起来静观其变的好。”
“喂，等下陪我去逛街。”高丽小姑娘兴致勃勃的说道。
“呃，为什么啊？骑了一天马我很累的，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推脱道。
“你耍赖皮，这可是作为姐夫的责任啊！”高丽小姑娘不依道。
……
参考第三卷第十三章。
……
第四章 牵手之间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李白《塞下曲六首》*******
行走在统万城的街道上，夜幕低垂，长街两旁的房舍内透着灯火，各处房檐下摆放着桌椅，供人休息。
牧民们大多都是在城中的空地上自己搭起帐篷来居住，在帐篷外他们拿出食物坐地而食，其中不乏游走着贩卖物品的小贩，整个城内的氛围就像是一个大的市场一般，高丽小姑娘在其中快乐的穿行着。
我和傅君瑜缓缓的走在后面，这里不是中原，也不是高丽，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的地方，我们就这么沉默的走着，夜色拉长了我们的身影，把我们放大成剪影映在火光之中。
在行走间有些尴尬，离的近了两只手会经常的碰到一起，离得远了又觉得太做作，于是就在这种奇妙的氛围里我们不自然的朝前走着。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我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有点心动，有点冲动，还想有点行动。
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了，时光拉开了距离，疏远了情感，我只是在不经意间会想到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孩子，我和她一起看星星的那个晚上，她那灿烂的笑容烙印在我的脑海，存档成为永恒。
这个世上美丽的事物太多，贪心的人总归没什么好的下场。
不过在这里，在这个异域他乡，在这片大草原上，四周是陌生的人群，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他们高声谈笑，喝酒唱歌，恣意纵情……
那么我为什么不跟着感觉走一次呢？
于是冲动演变成行动，我伸手抓住了那只在空中的手……
“做什么？”傅君瑜转头冷声问道。
“没事，这样舒服些。”我硬着头皮说道。
“哦。”傅君瑜点了点头。
傅家二姐没有恼怒，没有挣脱，黑色的面纱挡住了她的表情，让我看不真切，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走着。
这种情形更加的尴尬，我们必须调整彼此的步伐来配合对方，步子迈的大了或者小了就会感觉的到，就像是两个人跳舞一样，始终不在一个节奏上，似乎我们两个都想着迁就对方于是就在这种迁就中节奏离的越来越远，而我们走的也越来越不自然起来。
大冬天的我的手心竟然出汗了，这让我更加的难堪，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可这种节奏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配合好的，这段时间让我觉得很漫长，可又不想就这么结束，于是在这种两难的境地里挣扎着。
我不知道傅君瑜这时候的想法，她只是静静的走着，黑色的衣裙在夜风里摇摆，冷傲一如往昔……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怎么老跟着我啊！”前边传来高丽小姑娘的抱怨声。
傅君瑜从我手里快速的抽出手拔出剑，朝着声音处而去，我愣愣的看着自己那只汗津津的手，洒然一笑，原来她比我还不自在啊！
我快步跑到前边的人群中，就看到一个面孔狭长，皮肤异常白皙的青年男子正微笑着和高丽小姑娘说话，他的声音平稳，眼神深沉，像一个经历过沧桑的人物，可他的面容却很年轻，这种对比让他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姑娘多虑了，在下只是看姑娘一个人在这里游逛未免气闷，就自荐来当姑娘的向导，这统万城是草原上的交易中心，很多民族都来这里做贸易，在下自信还有点眼力，给姑娘帮衬一下总是胜任的。”那男子用正宗的汉语推荐道。
“谁稀罕你啊，我和我姐姐姐夫一起的。”高丽小姑娘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那正好，人多热闹一些。”男子继续说道，“看姑娘就不是普通人，我烈瑕最喜欢交朋友，不若由我做东请姑娘尝尝草原上的美味。”
“我们习惯自己独行，不劳费心！”傅君瑜冷冷说道。
“这样啊，那看看草原风光如何？在下刚好知道一处看日出的好地方，在草原上看日出……”男子纠缠道。
“这位兄台。”我不得不出言打断他，否则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我们对日出没兴趣，什么时候大明尊教的人变得如此无赖了？”
“哦，想不到我烈瑕如此有名，竟然让邪帝记挂在心中，实在是荣幸之至。”烈瑕微笑道。
他的话让我心里起了波澜，从我们入统万城至今还不到一个时辰，这个消息就泄露了出去，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即便是跋锋寒的形象太过引人注目，可我和绾绾并没有露出本来面目，看来在这里有一个非常熟悉我们的人存在。
“那你是冲着我来的？”我冷声问道。
“在下虽没有去过中土，却对中土的英雄人物非常仰慕，平时就关注些中土武林的消息，这其中对邪帝的故事尤其入迷，时刻都想见上一面，听闻圣门在统万城内聚会，在下就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真被我碰到了。”烈瑕欣喜的说道，“还望邪帝给在下一个机会做个东道以尽地主之谊如何？”
“那不如明日吧？”我推脱道，我有必要回去和绾绾商量一下。
“那就一言为定，在下明日在此恭候大驾！”烈瑕朗声说道。
随后对着傅家姐妹深施一礼转身而去，和刚才纠缠不休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很危险，我没有把握胜他！”傅君瑜评价道。
“哼，要是我能打过他刚才早就出剑了。”高丽小姑娘气愤道，“二姐，明日我们联手杀他个落花流水，看到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就讨厌。”
“如果没有必要不要招惹他，你要多练练剑法，别光顾着玩。”傅君瑜斥责道。
“知道啦！”高丽小姑娘不情愿的低声道，“真是的，比师父管的还凶。”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去前面看看。”高丽小姑娘一缩脑袋，朝前跑去。
“他是冲着这次大会来的，你要小心些。”傅君瑜低声说道。
“我理会得。”我沉重的说道，“看来这次的大会会有许多波折。”
我们缓缓的走着，在沉默的时候那种尴尬的局面又出现了，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去牵她的手的时候，一只小手握住了我的手。
“这样虽然不舒服，可感觉很好！”傅家二姐很认真的说了一句有些自相矛盾的话。
……
第五章 独一无二
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才有万变不穷之妙用。
——————————————《菜根谭》*******
当我们回到住所的时候绾绾正在看着手里的纸片发呆，这种景象可不容易碰到，一向都是古灵精怪的绾绾大小姐也有为难的时候，看到我们的时候她就把纸片藏在衣袖里，做出若无其事的神态。
“大明尊教？”听完我的叙述，绾绾诧异道，“他找你做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你是我们阴癸派的人么？”
“嗯？”我疑惑道。
“我们和大明尊教算是合作关系，以前执掌洛阳帮的上官龙就是大明尊教的人，只是在中原打着我们的旗号做事，我们是互相利用罢了。”绾绾解释道。
“上官龙？”我惊讶道，“我还以为他是阴癸派的长老呢。”
“他也是阴癸派的编外长老，就和你差不多，只是挂个名并不接触派内的事物，他在洛阳的目的是和各方势力交好，企图把大明尊教传播进中原。”绾绾介绍道，“只是洛阳帮被毁之后就很少有联络了。”
“哦，那王世充是大明尊教上一代的原子，难道这个大明尊教有侵吞中原的野心？”我疑问道。
“这些事情说起来就错综复杂了，他们自然存着到中原传教的野心，不过中土教派势力已成，这些域外教派想要立足难如登天，更别说发展壮大了，就连圣门都被打压，何况一个回纥教派。”绾绾不屑道，“这些我也是听祝师说的，和大明尊教的合作是祝师谈妥的，据说这个回纥教派源自波斯首都泰锡封一贵妃之后，有《娑布**》一书，倡说‘二宗三际论’，二宗即光明和黑暗，三际即过去、现在和将来。明尊神下有善母、原子、五明子和五类魔等等，组织诡秘，实力庞大。祝师曾和善母莎芳有一面之缘，据祝师说善母的武功不在她之下，而且精于用毒，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
“那我们还是等阴后来了再说吧！”我刚好有借口不去赴约，烈瑕给我的感觉有些危险。
“算了，既然答应了就去看看吧，我也想知道大明尊教打的什么主意。”绾绾轻笑道，“这个教派在大草原上有很强的实力，只要条件合适我们是可以合作的，这里的势力纷杂，正是合纵连横的好场所。”
“我们要做什么准备么？”我询问道。
“看在祝师的面上他们不会乱来，不过是一种试探罢了，这个烈瑕很有意思，想来大明尊教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绾绾狡黠的笑道，“我们就去看看是否有利可图，关键是他们的消息来源，在统万城里有人在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会不会是赵德言的人？”我怀疑道。
“不太像，这里不是颉利的地盘，赵德言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给我的感觉还是中原的人，而且是圣门中人。”绾绾强调道。
推测没有结果，我们就暂时放下，这里是一户牧民的家里，房间里并没有床榻，只是在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今天晚上的绾绾有些怪异，只是静静的躺着休息，并没有往日对我的诸般折磨，这让我略略有些不安。
午夜时分，我醒转过来，就看到绾绾斜卧在地上，月光如水般从窗户照进来，洒落在绾绾娇美的脸庞上，她直愣愣的盯着那张纸片，眼角有泪痕闪现。这个时候的绾绾竟给我一种柔弱可怜的感觉，像是一只受伤的白兔，在月光下舔舐着伤口。
我走过去并排坐下，把毯子盖在我们的身上，草原上的夜晚尤为寒冷，绾绾并没有挪动，任由我的摆布。
“怎么了？”我柔声问道。
“只是得到一个亲人的消息罢了。”绾绾低声说道。
我趁着月光看着纸片上的言语，繁体字比较难以辩解，我连蒙带猜的大致弄懂了这个消息的意思。
“查开皇二十年冬扬州城太子别院有三名宫女猝死，其中林姓宫女为难产，尸身被弃不知所踪，所产婴孩疑已被害。”
这个消息一下子把我带到了十八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夜，在杨广的别院内，阿雪从外边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回来，我们费尽心力的才让那个小婴儿有了生机，当那个小婴儿和眼前的女子重合之后，我才回过神来。
看来绾绾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母亲的消息，我们也没有去关注一个死去宫女的后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急促和慌张。
“这些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抱着绾绾的肩膀安慰道。
“我只是在伤心她的遭遇。”绾绾靠在我的肩头轻声诉说，“我小时候祝师最疼我，我那时候就想着要是祝师是我娘亲该有多好，所以我总是表现的最好，把那些师姐师妹们都比下去，让我一个人霸占祝师，可祝师始终不是我的娘亲，她有自己的女儿，我经常看到祝师一个人的时候念叨美仙师姐的名字，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只能是祝师的弟子，而不是女儿。”
“阴后对你很好啊，你就是把她当成娘亲她也不会反对的。”
“我以前总是不明白祝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如今终于明白了，那是因为是你把我交给她的，她看着我就会想起你，想起美仙师姐，我只是美仙师姐的一个替身罢了！”绾绾伤感道。
“她对你好是因为你聪明可爱，她把毕生的武学传授给你，你是她最得意的弟子。”我恭维道。
我有些担心这个时候的绾绾，有些心结一旦形成就很难打开，她若是对祝玉妍由爱成恨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谓善恶情仇都在一念之间，我很害怕绾绾走到极端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