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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很高的楼房。沙龙用沉沉的目光俯瞅着整个城市。
他身旁那些人的神情严峻极了,数十只眼睛紧张地搜索着四周,一旦发现可疑目标,他们就要先敌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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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一九七五年黎巴嫩内战以来,这里常常发生战斗,流血事件无日无之。市民们对枪声已经习惯了。如果哪一天不响枪,他们反倒会感到奇怪。一位驻黎巴嫩的外交官这样形容说:“在贝鲁特,每一扇窗户后面都可能藏着一个冷枪手。”
对于以色列人来讲,贝鲁特岂止是不安全的地方?它也许是一座坟墓呢。
所罗门①子孙们的两个宿敌都在这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总部设在贝鲁特西区,叙利亚在它四周驻扎着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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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古代以色列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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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没有国家,但它们在黎巴嫩建立了“国中之国”。贝鲁特更可以强烈地感到他们的存在: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巴解战士在大街上游弋;马兹拉大街以南哨卡重重,过往行人与车辆一律得接受检查;西区和福克拉尼区的建筑物上到处飘扬着巴解的旗帜;巴解总部大楼附近,高射炮管子密密麻麻地从掩体后面伸出来,象刺猬身上的刺……
沙龙,以色列国防部长,竟敢亲潜此地。
每一分钟都面临危险。他毫不在乎。
两天来,他象魔影一样走遍了整个城市,对每一条街道、每一个重要建筑物都做了细致观察。他在为未来的战争准备第一手材料。
这很值得写在战争史上:一个国家的国防部长竞在战前潜入敌方的首都进行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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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以色列人总是不断变出一些新花样,叫世界目瞪口呆。”
如果沙龙的行踪被百倍仇恨他的巴解和叙利亚军队察觉,生还的希望也许不足百分之一。
许多冒险家偏偏是从这“百分之一”中幸运地走过来的。
现在他一动不动地站着,观察着,脸色平静,与他的焦躁不安的保镖们形成鲜明的对照。
一家西方报纸曾这样报道:
“沙龙把冒险当成白己的第一事业。”
沙龙的冒险生涯是从第一次中东战争(一九四八年)结束时开始的。
当时,以、阿两军正处于紧张的对峙状态。一天,以军司令官达扬接到一个报告:阿拉伯联军的一支突击队捉住了两名以色列士兵。达扬连忙召集会议,商量营救办法。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只有一条路能走得通:抓几个阿拉伯联军的士兵,交换自己被捉去的士兵。
这也令达扬颇费踌躇。阿拉伯人无疑已加强了戒备。如果派去抓人的人再被人所抓,怎么向上峰交代?
担任指挥所警戒的是亚历山大罗尼旅。该旅一位年轻的排长获知了达扬的想法后,招呼了几名士兵,登上一辆吉普车,径直向阿拉伯联军的阵地开去。
有人企图阻止他们:“谁给你们正式命令了?”
“大卫!”那个排长答道。
“不要冒险!这样做是白白送死!”
“死亡不属于以色列!”
吉普车在荒凉的沙漠上急驰,如离弦之箭。越过停火线时,阿拉伯人发现了他们,子弹象雨点一般地泼洒过来。
吉普车并不减速。那排长一面还击,一面大声吼叫着。其他以色列士兵也跟着他一起吼叫。
那是一种野兽般的令人恐怖的吼声。
阿拉伯人惊呆了。
吉普车在阿拉伯联军的堑壕前停下,那个排长和几个士兵闪电般地跃下来,把两个阿拉伯士兵抓上车。
等到其他人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次射击时,吉普车早已扬尘而去。
这个排长便是阿里尔·沙龙。
达杨嘉奖了这个年轻人,并与他一起合影留念
事后,有人斥则沙龙擅自行事,是拿士兵的生命去做冒险的赌注,可是达扬却毫不犹豫地把他提拔为一支新组建的突击队——一0一部队的指挥官。
随着他职务的提升,他不断地拿越来越多的士兵的性命去满足自己冒险的欲望。
第二次中东战争爆发的时候,以色列的将军们都把目光集中在这个米特拉山口上。如果把西奈半岛比作一个人的话,米特拉山口就是他的心脏。只有夺取它,才能打开通向苏伊士运河的道路。
作战计划在总参谋部紧张地制定……
一个宁静的清晨,米特拉山口上空突然出现了数个清的彩色降落伞。
这是以色列唯一的伞兵旅——二O二部队——在旅长沙龙的命令下突袭米特拉山口。
二十八岁的沙龙被一种渴望当英雄的欲念折磨着。他希望一战成名。他又一次做出了冒险的决定。
这儿的黎明静悄悄。米特技山被一层淡淡的晨雾笼罩着,不见一个人影。
沙龙笑了:“埃及人在睡觉。”
伞兵旅摆开战斗队形,不声不响地向米特拉山口运动。
突然间,枪声大作。以色列士兵呼啦啦地倒下了一大片。
饱有战斗经验的沙龙一听枪声就明白过来:埃及人埋伏了重兵。
偷袭不可能了。撤退吗?沙龙连想也没想过。那样做把他的脸住哪儿搁?他命令:“强攻!”
伞兵们向山口猛扑。
埃及人火力真猛。伞兵们象被刈割的芦苇一样纷纷倒下。
有人提议:“撤退吧。这着险棋,我们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好。”
沙龙大叫:“我就喜欢走险棋!”
他亲自率队冲锋。
经过苦战,以军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之后,终于占领了米特拉山口。
沙龙并不停留,继续向西挺进。
他成为第一个到达苏伊士运河的以色列人。
此刻夜幕渐渐笼罩了贝鲁特。
沙龙乘坐一辆很不引人注目的半新的“沃尔沃”小轿车来到西区的哈姆拉大街。他要对这一带进行更仔细的侦察。
这是贝鲁特最繁华的一条街,有“中东的纽约第五街”之称。商店林立。高楼鳞次相比。每个国家的人都可以在这里发现他们国家的最新的产品。
汽车在以法国著名的时装设计师卡丹命名的巴黎时装店前停下。
游人如织。人们在逛街、购物、交谈,坐在街旁的凉篷下喝咖啡,或在长椅上休息。
沙龙久久地望着。
一阵哀伤的歌声飘过来。他听出那是黎巴嫩著名歌手菲露兹的声音。
回来吧,贝鲁特,
回来吧,韶华时光。
三千年的古城,
何时让我重睹芳华。
……
三千年历史的古城!腓尼基和古罗马的名城!如今你几经战火,已被糟踏得不象样子了。
沙龙倾听着,若有所思。
汽车重新启动时,他对随从们说:“如果我不得不进入黎巴嫩的话,我将避免进入贝鲁特。”
“为什么?”
“它是黎巴嫩首都,是一个住着成千上万老百姓的首都。”主战派
一九八二年六月的一天。
内阁会议已经持续了八个小时了。每逢商议重要事情,以色列的内阁会议必是“马拉松”式的。
今天的议题:是否进军黎巴嫩。
自从一九七O年“黑九月事件” 以来,中东各国的巴勒斯坦人渐渐都聚集到黎巴嫩来了;这儿离以色列最近。也就是说,离他们失去的家园最近。
他们渴望重返家园。
这是正义的要求,得到了全世界人民的支持。
巴解游击队以黎巴嫩为基地不断出击。
沙龙提出:“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巴解问题:“
有个议员问他:“你所说的‘一劳永逸’是什么意思?”
“进军黎巴嫩!”
“侵略一个主权国家么?”
“为什么非要用‘侵略’这个字眼?不能换一个好听点的吗?”
世事如此。强暴可以用任何美丽的词来描绘自己的行动。
内阁分成了两大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
无论哪一派,对于消灭巴解组织这一宗旨其实是绝无分歧的,只是手段不同罢了。有人形容得好:“主和派是化装成美女的蛇,主战派是张开血盆大口的蛇。”
沙龙是最坚定的主战派。
今天,他依然侃侃陈词:“为了以色列的安全,为了犹太民族的生存,我们必须进军黎巴嫩,必须将巴勒斯坦游击队全部赶走,赶得远远的。要让他们的头目象俄国十月革命后在巴黎街头喝咖啡聊天度日的白俄那样。”
一个议员不以为然地说:“解决问题的方式各种各样,为什么非要用战争呢?”
沙龙道:“巴解的问题只能用战争方式解决!”
“恐怕是要用沙龙的方式解决吧。”
在一片哄笑中,沙龙涨红了脸。
他可以算是以色列内阁中最不受欢迎的人。许多议员看不起这个出身卑微、言语粗鲁的将军。是的,现在他是以色列的国防部长,但他从以色列国防军中的一个小班长升到今天这个显赫的地位,不是凭借权势和学历,而是靠战功。以色列建国以来的数十次战争,哪次少了他!他多次负伤,几乎死过几回。这经历本身就让那些政客们很不舒服了。再加上他为人刚愎、残暴、目空一切,因此人们讨厌他、憎恨他,但同时又有点怕他。在背后,他们给他取了许多难听的绰号: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残忍的推土机,权欲熏心的大象……
他听后付之一笑:“我是个粗人,他们怎样形容我都可以。”
一个议员说:“以色列最宝贵的是男人。你为什么总想把他们往坟墓里送呢?巴解不过是乌合之众拼凑的小集团而已,不值得大动干戈。”
沙龙狠狠一挥手:“不,那是一支正规军!”
沙龙的话不错。近几年来,巴解的力量一天天壮大起来。他们在黎巴嫩南部建立了永久性的基地和设施,甚至盖了好几座巨型武器弹药库,储备了上万吨弹药。巴解的部队也日益正规化:换上了统一的军装;加紧训练;装备日益精良。
“他们甚至在最近建立了一支坦克部队!”沙龙说。
“他们是不是马上要成立空军呢?”
讥笑声。
沙龙的脸由红变白。
“我去过黎巴嫩,我去过贝鲁特!”他加重语气道,
“我最清楚他们在于什么。你们可知道,波福特古堡①里有一个地下工事,他们已经挖了十几年了!是不是要让他们一直挖到耶路撒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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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巴解在黎巴嫩南部的一个重要据点。
——————…
他突然愤怒了,真实地愤怒了。他一面用近似吼叫的声音说着,一面拍桌子,整个大厅仿佛都被这种混合的声音震动了。
他一发怒就爱拍桌子,而且从来不顾场合——不管在什么地方,也不管面前是什么人。
反对派议员们并不示弱,也拍起了桌子。一个议员指着沙龙的鼻子说:“入侵黎巴嫩是个政治问题,会牵动整个世界。你不过是军人,不是政治家。你不懂政治!”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的总理贝京慢吞吞地开了口:“啊,不能这么说。那是你不了解沙龙的本质。你们难道忘了阿里什问题了?”
一句话令众人无言以对。
一九七七年是世界公认的“萨达特年”。
这位埃及前总统采取和平主动行动,力排众议,造访
以色列,使埃、以两国结束了二十年对峙状态。
萨达特提出和平建议以后,沙龙向以色列内阁提出了一项议案:将西奈首府阿里什归还埃及。
象全世界被萨达特的行动震动了一样,以色列内阁被沙龙的提案震动了。
“沙龙是不是疯了?”
西奈,阿里什,那是以色列的将士们用多大牺牲夺来的啊!如今轻易地拱手相让,是什么意思?
一个议员高叫:“不能还!沙龙,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们在那里洒下了多少鲜血?这样做太便宜萨达特了!”
“沙龙,”另一个议员用质问的口气道,“把阿里什还给埃及,你想用来交换什么?”
“主动!”沙龙大声说,“换取我们已经失去的主动:“
对沙龙的提案进行表决,这位将军遭到了惨败。
连他的朋友,总理贝京也不支持他,说:“沙龙的建议是不可接受的。”
后来,沙龙又几次向内阁提出这个建议,均遭拒绝。
不久, 萨达特和以色列前国防部长魏兹曼举行了一次私下会晤。 萨达特说:“犹太人是一个智慧的民族。我很奇怪为什么在我提出访问耶路撒冷以后,你们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如果你们提出把阿里什归还我们,那么你们就占了上风,我就不会净得一分。幸而你们当时没有想到。”
他很得意地笑了。
后来,在世界舆论的压力下,在埃及的坚持下,以色列终于将西奈归还了埃及人。
有个将军对沙龙说:“历史证明了你是对的。可是,当初你怎么会想到那种提议呢?你是个军人,有人说你是强盗发善心。”
沙龙说:“不是发善心的问题。我早就看到,西奈迟早是要还给埃及人的。不论从政治角度来看还是从军事角度来看,西奈对于以色列都是个沉重的包袱。这一点已为第四次中东战争所证实了。只有甩掉这个包袱,我们才能争取主动。与其在我手而失去主动,不如交给对手而摆脱被动。”
那位将军发愣了。他一点也想不到从沙龙这个揪揪武夫的嘴巴里能吐出这样的话来。
沙龙在意味深长地说完这段话后,突然笑了,笑得很响,很长久,令人听后心里发毛。
“其实,西亲算得了什么?在我眼中,它只不过是个囊中之物罢了。以色列什么时候想要,只要给我一个装甲师,我保证把它拿过来!”
好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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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反对派议员拍案而起:“叙利亚在黎巴嫩驻有重兵,如果一旦入侵,便肯定要与叙军发生正面冲突。你有把握打胜吗?”
没有回答。
“现在的叙利亚军队可不是赎罪日战争①时那个样子了。他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T—72坦克,有米格—23、米格—25飞机!更重要的是,他们有萨姆—6地对空导弹!你难道不知道吗?”
没有回答。
“贝卡谷地②已经布满了萨姆—6, 你的“长臂”③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吗?没有“长臂”,靠什么制胜?”
————…
①指第四次中东战争。战争爆发的那天正是以色列的赎罪节,故称。
②黎巴嫩境内的一条山谷,靠近叔利亚。
③以色列空军号称“长臂”。
————…
依旧没有回答。
“你要明白,是萨姆—6!”
苏联的萨姆升天,
山姆叔飞机落地。
这是第四次中东战争期间大马士革的孩子们最爱唱的一首歌谣。他们亲眼看到了苏联制的最新式的防空导弹萨姆—6是多么名不虚传: 一道白线向以色列鬼怪式飞机射去,瞬间使击中了它,于是一团黑云坠落下来。
萨姆—6是一种灵活的防空武器, 发射架是一辆履带装甲车,导弹长六米,一辆车上装三枚。它的射程为三十公里。瞄准器自动搜索敌机,哪怕是超音速飞机。两个雷达向导弹发射系统的电子计算机提供目标的定向波束,电子计算机在几分只一秒内就可以计算出飞机的高度、方向、速度,并操纵导弹发射。
萨姆—6弹体不大,但威力是吓人的。即使不直接命中飞机,而只在附近爆炸,弹片也能将飞机打落。
第四次中东战争中,萨姆—6成了以色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