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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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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改口说,“千岁,卑职告退。”
  杨广甚为奇怪:“正在兴头上,你怎么……”他看见了,萧妃已袅袅婷婷走进书房。
  “王爷,在这苦修呢。”萧妃的脸如桃花初绽,嘴如新月弯弯,声音如莺燕轻歌。
  宇文述溜边意欲退出。
  “站住!”萧妃娇喝一声,“我说宇文先生,又在给王爷出什么馊主意呀?”
  “卑职不敢。”宇文述垂手而立,不敢仰视。
  萧妃年方二八,正值妙龄,她不止有豆蔻年华少女的纯情与娇秀,又有少妇的丰满与成熟。杨广爱她真如掌上明珠,由爱生惧,凡事都要让她三分。因此,萧妃才敢于在杨广面前颐指气使。
  杨广微笑着走近萧妃,禁不住揽住她的腰肢:“爱妃,为何一个使女不带?这些下人又去偷懒,看我不揭了她们的皮。”
  “使女,使女!”萧妃气得桃腮变紫,“你这没出息的王爷干的好事!”
  宇文述趁机溜走了。
  杨广依然带笑:“爱妃,什么事气成这样?”
  “哼!”萧妃恨恨地一跺脚,“你把秋菊那丫头肚子搞大了,也不知会一下,现在可好,小月了!”
  “当真?”
  “我没闲心骗你。”
  杨广急步来到内宅。使女房内,面色苍白的秋菊正躺在床上呻吟。身边,半幅罗裙包裹的早产儿昏然入睡,脸上的血迹也没有擦。这是个女孩。
  秋菊看见杨广,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是身体太虚弱办不到,吃力地叫道:“王爷。”
  萧妃气喘吁吁随后来到:“你看,怎么办吧?”
  杨广凝视着他的杰作——那个无力啼哭的早产儿,半晌默默无言。
  萧妃提醒杨广:“这要被母后知道了还了得。”
  “啊!”杨广似乎猛然惊醒。尽人皆知独孤皇后最恨男人不本分,“快,快!把这孩子丢到茅厕里。不,送到野地里埋掉。”
  “不!”秋菊用身体护住孩子,这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萧妃以女人本能的嫉恨,推开秋菊:“骚狐狸精,勾引王爷,还想保住野种,办不到!”她将孩子抓起,塞在刚刚进来的王义手中,“送出去埋掉。”
  在秋菊的哀求声中,早产儿被抱走了。秋菊仿佛被摘去了心肝,她惨叫一声昏厥过去。
  王义出了晋王府后门,孩子仍在他怀抱中昏睡,血污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他怜悯地叹口气:“咳,这是第九个了。多么可怜的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个时辰,就要死于非命,咳!”
  “王义,你叨叨咕咕一个人说些什么?”对面传来问话声。
  王义抬头看,认出是最要好的朋友杨玄感:“啊,是杨兄,没什么。”他把孩子抱得更紧些。
  “什么私货,越怕见人我越要看看。”杨玄感夺过来,“啊,女婴!兄弟,莫不是你的私孩子?”
  “哪里的话。杨兄,我可不是偷花盗柳之人。”王义急得脸都憋红了。他想据实告诉,但杨玄感乃上柱国杨素之子,若是明说,为杨素知晓,再泄露出去,传到万岁与娘娘耳中,岂不有碍晋王名声。
  杨玄感看出王义有难言之隐,越发要弄个明白,将孩子高举过顶:“你如不实说,我就将这来历不明的孽种摔个脑浆迸裂。”
  岂料王义并不阻止:“也好,摔吧,摔死我就省事了。”
  “哎,你这话说得蹊跷。”杨玄感更觉得内中大有文章,“快说,不告诉清楚,我抱孩子到晋王面前出首。”
  “去不得,千万去不得!”王义赶紧拦挡,“杨兄,我告诉你,可千万保密呀。”
  “其实,你过于小心。你我至交,情同手足,凡事都无需隐瞒。”
  “你有所不知,此乃晋王之子。”王义遂把经过说了一遍,“这是第九个了,晋王怕皇后娘娘知道,以前八个都埋掉了。”
  杨玄感:“原来如此。素闻晋王不爱女色,生活俭约,不料都是假相。只是这小孩子活活埋掉,又于心何忍!”
  “咳!我也心中不安。”
  杨玄感想了想:“这样吧,我二人救这孩子一命,也算积份阴德。”
  “如何救法?”
  “你放心交给我,待我送到一个去处。让人收养抚育她成人。”
  “杨兄,千万别暴露她的身份哪。”
  “这不消你嘱咐,我只说拣来就是。”
  王义看杨玄感抱孩子走远了,心中多少轻松一些。但却腾起一股无名的失落感。他慢腾腾走到晋王府后门,刚要进院,立刻又感到不妥。这样快回去复命,晋王岂不生疑,至少也要半个时辰以后才能回去。那么,如何打发这段时间呢?猛地他想起,今天是与宫内太监刘安约定见面的日子,几乎误了大事!他拔步就走。
  明媚灿烂的阳光,照耀得广厦相连的皇宫愈加金碧辉煌。重重金阙,道道朱户,到处都恭立着执刀持枪的武士,映衬着那无处不在腾空欲飞的金龙、玉龙,使得紫禁城更透出无上威严。
  尽管并非上朝时间,隋主杨坚却在武德殿中专心致志地批阅奏章。高大宽阔的武德殿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件像样的装饰品,也没有众多的宫娥太监侍候,只有太监刘安一人守在门外听候差遣。大凡开国皇帝都比较节俭,杨坚身上更是不乏这种美德。就连穿的龙袍早已褪色了,仍然不肯换一件新的。
  刘安偷眼望去,杨坚批阅奏章头也不抬业已入神,未免心内焦躁。因为今天上午,是约定与王义见面的日子。
  说起来,刘安虽不是地位显赫的总管太监,但他身份却非同一般。因为他聪明伶俐,善解人意,能言善辩,且又诗书画俱佳,所以甚得文帝杨坚赏识,让他做了长随,终日不离左右,杨坚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杨广正是认识到刘安这一特殊身份的重要性,才不惜放下亲王架子,主动屈尊与之交好,并不时有所馈赠,使刘安受宠若惊,心甘情愿地为杨广效劳,定时向杨广通报消息,使得杨广如同在文帝身边安了一双眼睛。
  刘安不得脱身,暗自心焦。他想,王义在品茗堂等待说不定该如何着急。思忖片刻有了主意,他轻手轻脚走到御书案前:“万岁,奴才有一言启奏。”
  杨坚放下手中笔,揉揉发酸的双眼:“何事?”
  “奴才见万岁如此勤劳国事,深为万岁龙体担忧,当稍事休息才是。”刘安斟酌着说,“况且皇后娘娘凤体欠安,万岁又该去看视了。”
  近日独孤皇后感受风寒,已将息两日。按宫中规矩,后妃染病不能与皇帝同室。而独孤皇后自与杨坚结发,就已定下家规,不许杨坚与第二个女人亲近。杨坚独眠两夜也觉寂寞,如今刘安提醒,便站起身来:“也好,带路去凤栖宫。”
  杨坚出武德殿漫步向前。春日融融,暖风微微,顿觉神清气爽,周身充满活力。临芳殿前,繁花竞放,柳枝轻拂,蜂舞蝶戏。花丛中两名宫女手执团扇正在扑捉纷飞的彩蝶。那天真烂漫的快乐景象,使得杨坚不禁驻足观看。
  两个宫女正玩在兴头上,并不知皇帝驾临。刘安就要上前申斥,杨坚拦住他:“不要扰了她们的兴致。”依然饶有兴趣地注视着。
  二宫女在花间穿游,如仙子飘逸。虽说未饰金玉,但那天生丽质,真如名花初放,端的光彩照人。随着扑蝶动作,袅婀的腰肢,真如杨柳枝般轻柔。二人玩得痛快,“咯咯咯”笑个不住。
  这两名宫女难怪被杨坚一眼看中,确实都非小家碧玉。丰满些的芳龄十七,乃陈宣帝之女陈如水,公主出身,自然仪态娴雅丰姿绰约。身材娇秀的韶华十六,姓蔡名若玉,来自水乡丹阳,父亲曾在周武帝朝中官至礼部侍郎,正经名门闺秀,焉能不兰芳器质,桃李容姿。
  两个人尽兴地嬉笑着追逐着,猛抬头看见杨坚站在面前,都大吃一惊,慌忙跪倒叩头请罪:“奴婢不知万岁圣驾到此,罪该万死。”
  杨坚笑吟吟伸手搀起二人:“快快免礼,恕你们无罪。”问过了姓名,杨坚依然握住二人玉臂不放。几乎面贴面地欣赏两朵鲜花般的美女。这位一向少与女人接触的皇帝,确实动情了。对比之下,独孤皇后那脸上随处可见的皱纹,那松弛的皮肤,那已飞霜的双鬓,怎么能和陈、蔡二女这桃花为面柳为眉的丰姿丽质同日而语呢。二女被他看得羞红脸低下头,粉面桃腮更加艳丽。
  杨坚用手抚摩她们的脸颊:“不必拘礼,且随孤到临芳殿内一叙。”
  杨坚挽着二女纤纤素手,满面春风踱出花丛。正行之际,他突然“咯噔”一下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立不动了。对面,一群宫娥太监簇拥着独孤皇后已来到近前。独孤皇后凤目含怒,脸色分外难看。杨坚先自矮了三分,不敢正眼对视,侧身陪着小心说:“爱妃康复了,真是万千之喜,孤正要前往探望。”
  “承受不起。”独孤皇后一双目光像两把锥子刺向陈、蔡二女,“万岁爷长进了,有出息了。我才病倒两日,你就私幸了两个狐媚,看我不……”
  杨坚深知独孤后妒悍成性,深怕陈、蔡二女因自己受连累,赶紧抢过话头:“千万莫误会,我是刚刚路经此处偶遇她二人,只不过交谈三言两语,哪有什么私幸之事。”
  陈、蔡二女已全身筛糠,双双跪倒在独孤后面前:“娘娘千岁,奴婢们不曾越礼。”
  独孤后气冲冲上前,赏给二女每人一个耳光:“无名草木,也妄想承雨露之恩。”
  二女以头触地:“娘娘明鉴,奴婢们不敢有非分之想。”
  “哼!谅你们也不敢。”独孤后在考虑如何发落这二人。
  甬道一头,上柱国杨素急匆匆走来。
  刘安上前迎住:“杨大人何事进宫?”
  杨素:“有紧急军情向万岁启奏。”
  杨坚业已听见,趁机欲为陈、蔡二女解围:“爱妃,杨素来了。”
  独孤后一时未拿定主意,冲二女一挥手:“滚开吧!”
  陈、蔡二女如被特赦,磕个响头一溜烟地退走了。
  独孤后有些不悦地斜视着杨素:“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等不及明日早朝?”
  “是太子新纳了一位妃子。”杨素小心翼翼回答,“娘娘吩咐为臣留心此事,及时奏闻,故而不敢迟延。”
  “当真?”独孤后不等听完就火了。
  “臣不敢妄奏。”杨素进一步说,“太子所纳乃都察御史之女云昭训是也。”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如此胡为,他又把元妃置于何地?”独孤后气得紧咬银牙,“且到临芳殿中详细奏闻。”
  原来,独孤后不只严禁文帝杨坚另幸女人,也规定儿子只能一夫一妻。她认定,男人一旦珠围翠绕,必定不求上进,沉湎温柔乡中,还要损折寿数。太子杨勇之妃元氏,又是她弟弟之女,日后杨勇继立,元氏就可正位中宫。因此她生怕杨勇身边另有女人夺宠而危及侄女前程,才嘱咐杨素暗中监视。想不到越怕越从怕上来,杨勇竟敢与她唱反调。
  杨坚与独孤后在临芳阁小轩中落坐,杨素将杨勇纳云氏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独孤后听了不禁更加动怒:“怎么,阿摩(杨广小字)他也动了邪念?”
  杨素如实回答:“云昭训原本答应委身晋王,只因太子位显,才又改而投入太子怀抱。”
  “真真气杀我也!”独孤后把茶杯狠狠顿在几案上。
  杨素看看杨坚:“万岁,为臣还有事启奏。”
  杨坚方才已很不自在。独孤后似乎成了一国之主,颐指气使发怒扬威,而他这个皇帝却被干在一边。如今杨素一说,他立刻想到了自己的权威与尊严,便端起架子说:“准奏。”
  杨素认真地说:“万岁,适才有边报来,南朝陈国君臣昏庸,国主陈叔宝宠幸爱姬张丽华,宠信佞臣施文庆、沈客卿、阳慧郎、暨慧高、徐析,忠言逆耳,终朝宴乐,武备松弛,民怨四起,正是平陈大好时机。”
  杨坚毕竟是开国之君,对一统天下且又耿耿于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来了精神:“好,机不可失,为伐陈,孤已准备一年之久,如今我朝兵强马壮,理应抓紧出兵。”
  一旁的独孤后感到受了冷落,把几案重重一拍:“把见地伐(杨勇小字)、阿摩两个不肖之子带来见我。”
  刘安答应一声:“奴才尊懿旨。”
  “且慢。”杨坚拦阻说,“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容我们再做商议。”
  “有什么好商量的。传来狠狠教训他二人一顿就是。”
  杨坚对杨素说:“你可以出宫了。”
  “是,为臣告退。”杨素识趣地退出。
  杨坚关心的还是大事:“爱妃,平陈正当其时也。你看何人可为元帅?”
  独孤后在辅佐杨坚立国上,还是有功的。对此她也很认真:“此番平陈,至少要几十万大军,这帅印可不能交与外人哪。”
  “依爱妃之见,这元帅只能自己儿子当才放心。你我五子,俊儿、秀儿、谅儿年幼,惟有勇儿、广儿可当此任。”
  独孤后想起杨勇纳妃之事:“匡奈这两个不肖之子沉迷声色,怎可当此重任。”
  “亲生儿子,总比外人可信吧。”杨坚说,“我平时听说广儿似乎很守规矩,节俭自律,不近女色,苦读经书,堪当此任。”
  独孤后也动了心:“我对广儿言行也时有所闻,称道他勤勉恭顺,除萧妃外,不近任何女人。可是,方才杨素所奏,想来不会虚妄,他们兄弟竟然争夺一个女人。”
  杨坚很信任刘安,见他立在一旁,便问:“你说晋王为人如何?”
  刘安:“万岁动问,奴才不敢胡言。如实而讲,所闻与万岁、娘娘一般无二。至于杨大人所奏,也许其中另有原因。况且不论如何,云昭训是在太子府中,而非晋王所有。单就这一点来说,晋王也是强胜太子。”
  杨坚扭头问独孤后:“如何?”
  独孤后想了想:“要辨别两个逆子优劣也不难,你我何不亲自去看视一番。”
  杨坚立刻表示赞同:“好主意。”
  “万岁看何时去为宜?”
  “今日无事。正可前往。”
  刘安想到晋王对他的好处,正所谓花人钱财替人消灾,主动开口奏道:“娘娘,万岁散朝后就一直批阅奏章,辛苦疲劳,当稍做休息,午饭后出宫不迟。”
  独孤后感到刘安之言有理:“也好。”然后,很亲昵地挽起杨坚的手,无限柔情地说:“万岁,且随妾妃到仁寿宫歇息片刻。”
  杨坚两日未近女身,正值渴思,此刻没有陈、蔡二女那夭桃初绽的秀色,这衰柳残花也就聊解饥渴了。他欣然随独孤后而去。
  刘安喜得心中念佛:“阿弥陀佛!真乃天助我也。”趁机急如星火般溜出后宫门。
  皇宫后禁门御河桥外,有一座金碧辉煌的茶楼“品茗堂”。它是达官贵人时常光顾之地,不像普通茶馆那样喧嚣杂乱,而是分外雅静。刘安快步如飞气喘吁吁奔入二楼雅间,恰与王义撞了个满怀。
  原来,王义久等刘安不至,已过约定时间多时,正要离开。
  “刘公公,为何此时方来?害我都等了半个时辰。”王义斟上一杯茶。
  “万岁不休息,我焉能脱身。”刘安将茶一口喝干。
  王义察颜观色:“看刘公公如此急切的样子,想必有重要情况?”
  “被你言中了。今日消息万分重要,关乎到晋王前程,而且时间紧迫。”刘安停下不说了。
  王义急着听下文:“刘公公,我这洗耳恭听呢。”
  刘安一笑:“船家不打过河钱。”
  “噢,”王义明白了,从怀之取出一锭银子,“足色十两,照例奉上。”
  刘安袖起来:“对不起,今天要加码。”
  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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