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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朦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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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真瘦了!不过,我要很快的让你恢复!你饿吗?你一星期以来,几乎什么都不吃!”
  这话提醒了我,我摸摸我自己的头发,它们正零乱的纠缠着,大概一星期来,我也没梳过头。我推推何书桓,要他把书桌上的一面镜子递给我,他对我摇摇头,握住我的手说:
  “不要看!等过两天!”
  “我现在很难看了,是吗?”我问。
  “你永远是美的!”他叫着说,眼睛里闪着泪光,为了掩饰他自己,他把头仆在我的手上。立即,我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啜泣声,他喑哑的叫着说:
  “依萍,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没多久,我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室内一灯荧荧,妈妈坐在灯下给我做一件新衬衫,何书桓坐在我的床沿上看一本小说,我一动,他们都抬起头来,何书桓高兴的说:“你这一觉睡得很平静,没有做恶梦!”
  “是吗?”我说。睡醒的我觉得精神很好,而且肚子饿了。“有吃的没有?”“我知道你一定会要吃的!”妈妈说,“我给你到厨房去热一热,煨了一锅牛肉汤,你最爱吃的!”
  妈妈到厨房去了,何书桓握住了我的手。我想起那一天他握着如萍的手,不禁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何书桓问。
  “你不是预备十月里和如萍结婚吗?”
  “别提了!”他把手指压在我的嘴唇上,“十月里我和你结婚!我也不出国了,我们不要分开!”“我们陆家的女孩子好像由你选择。你爱要那一个就要那一个。”他捏紧了我的手说:“你还在生我的气,依萍。”
  “本来么,我们陆家的女孩子也真不争气!怎么都爱上了你!”“别提了好不好!”他说:“就算都是我的错,你慢慢的原谅我!”外面有汽车喇叭声,同时有人敲门,何书桓跑去开了门,然后,有人走上榻榻米,何书桓在外面嚷着说:
  “依萍,你爸爸来看你了!”
  几乎是同时,爸爸的身子已走了进来,他萧萧白发的头威严的竖在他的脖子上,背脊却有些伛偻了,拿着一根拐杖走了进来,大声说:“依萍,病好了吧?我知道你一定会好的,陆家的人从不会被病折倒!”我对爸爸笑笑。爸爸审视着我,点点头说:
  “唔,气色比上次好多了。——你妈呢?”
  “在厨房里。”“给你弄吃的吗?是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别省钱,钱我这儿有。”何书桓推了一张椅子到床边来,爸爸坐了下来。回头看看何书桓,忽然厉声说:“书桓!过来!”何书桓走到床边,爸爸严厉的看着他,说:“我告诉你,书桓,你要是再拿我的女儿开玩笑,我就把你一身的骨头都拆散!”何书桓苦笑了一下,垂下了头。爸爸再掉转头来看我,又摸摸我的额,试了试热度,显得十分满意。我虽然不爱爸爸(而且还有些恨他),可是,看到他亲自跑来看我,也多少有些感动。我笑笑说:“雪姨好吗?梦萍出院没有?”
  爸爸皱皱眉,从怀里掏出他的烟斗,燃着了,吸了一大口才说:“梦萍开了一次刀,大概还得在医院里住上一两个月,这丫头死也不肯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如果我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子做的事,我非把他宰了不可!”爸又猛抽了一口烟,眉毛纠缠了起来,低沉的说:“近来,家里被你们这些娃娃们弄得一塌糊涂!你生病,梦萍进医院,如萍——”爸爸深深的盯了我一眼,我又看了何书桓一眼,何书桓有些局促,却有更多的关心和不安,他对如萍,显然有一份歉疚。我对他这种不自主的关心和不安,竟产生一种强烈的妒嫉。爸爸又继续说:“如萍这两天也不对头,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哎,真是!现在,你们赶快给我都好起来!我这几根老骨头还健健康康的,你们这些年轻的娃娃倒一个个生病,真笑话!”
  “雪姨怎样?”我问。爸爸对我眯起眼睛来,敲了敲我的手背说:“你雪姨快被你气死了,还问什么呢!”
  “哼!”我冷哼了声,望着天花板不说话,心想假如爸爸知道了她的真相,恐怕气死的该是爸爸了。
  爸爸站起身来,对这房子四周看了看,又对窗外看了看,折回我的床边来说:“依萍,我想把你们母女接回去住!”
  “别费事!”我冷漠的说:“妈妈不会愿意再跟你住在一起的!爸爸,覆水难收,既然今天想把我们接回去,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出来?”爸爸喷了一大口烟,有些生气的说:
  “接你们回去是对你们好……”
  “算了,爸爸,我和妈都不领情!”
  爸爸冒火的俯下头来盯住我,看样子是要大发脾气,但他忍住了,只气呼呼的说:
  “依萍,不要脾气太硬,到头来还不是你吃亏!这个房子怎么好住人呢!太简陋了,太潮湿了,连太阳都照不进来……”“爸爸,”我冷冰冰的说:“你到今天才知道呀?可是我们在这房子已经住了十年了。”
  爸爸握住烟斗,凝视着我,正要说什么,妈妈拿着一碗汤走了进来,看到了爸爸,她一震,汤差一点泼了出来。她似乎有些紧张,嗫嚅的说:
  “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刚来一会儿。”爸爸说,注视着妈妈。我望着妈妈花白的、梳成一个髻的头发,和那件宽宽大大的阴丹士林布的藏青旗袍,不禁想起和妈妈同年龄的雪姨,那乌黑的波浪似的鬈发,那剪裁合身的鲜艳的衣服……她们真像是两个时代的人了。我悄悄的审视爸爸,想看出他见了妈妈有什么感想,但他脸上毫无表情。妈妈不安的说:
  “我也给你端一碗汤来,好吗?”
  “不,不用了,我马上就要走。”爸爸说。他们两人客气得像在演戏,无论从那一个角度看,都看不出有一丝夫妻的味道来。妈妈端了汤到我面前,书桓帮忙扶我靠起来,喝完了汤。爸爸看着我躺回去,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钞票,递给妈妈说:
  “给依萍多补补。”妈妈犹豫了一下说:“上次的钱还没用完呢!”
  爸爸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妈妈一眼说:
  “那么就拿去随便做什么吧!”
  妈妈收了钱,爸爸走过来拍拍我的手,像哄孩子似的对我说:“快点好起来,我要送你一样东西,给你一个意外!”
  我想起那件银色衣料,至今还收在我的抽屉里,没有送到裁缝店去。对爸爸的礼物实在不感兴趣。爸爸走了,留下一叠钞票,换得了他自己的平静。钱,他就会用钱,可是,我就恨他的钱,更恨他想用钱来买回我们母女!我要让他知道,许许多多事,不是钱能够达到目的的!
  爸爸走后,夜也深了,何书桓靠在我床前的椅子里打瞌睡,我推了推他说:“书桓,你回去吧!”“不!”他说:“我就靠在这里睡!”
  “这里怎么能睡呢?”我说。“一星期都是这样睡的,有什么不能睡?”
  “可是,”我怔了一下说:“现在我好了,你也该回去好好的睡一觉了!”“不!”他固执的时候就像条小牛。“我愿意睡在这里,我喜欢看着你睡!”我蹙起眉头,握住他的手说:
  “书桓,你看起来像个强盗了!”
  “怎么?”“你该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把胡子刮刮干净,清清爽爽的来看我,你知道,我们家可没有胡子刀!”
  他望着我,挤挤眼睛说:
  “我知道,你只是想赶我走!”
  我笑笑。他站起身来,屈服的说:
  “好吧,我走。”然后,他跪在我床前,他的头就在我的眼前,他凝视着我,低低的说:“不怪我了?依萍?”
  “不怪你。”我说:“只是还有一句话,你曾经责备我容易记恨,你好像并不亚于我。”
  “我们都是些凡人!”他笑笑说,“能做到无憎无怨的,是圣人!”这话使我想起皈依了天主教的方瑜。
  何书桓走了,我床前的椅子里却换上了妈妈。她拿着针线,却一个劲儿的对窗外发呆。我摇摇她说:
  “妈妈,你也去睡吧!”
  我连喊两声,妈妈才“啊”了一声,回过头来问:
  “你要什么?依萍?”
  “我说你也去睡吧,”我说,奇怪的望着妈妈。“妈,你在想什么?”
  “哦,没有什么,”妈妈站起身来说:“我在想,时间过得好快。”我目送妈妈的身子走出房间。时间过得好快?这是从何而来的感慨呢?是的,时间过得真快,尤其在它践踏着妈妈的时候,看着妈妈伛偻的身子,我感到眼睛潮湿了。
  第九章
  正像爸爸说的,陆家的人不会被病折倒,我很快的就复元了。不过三四天的时间,我又恢复了原有的体力。一次大病,一份失而复得的爱情,使我比以前深沉了许多。我变得喜欢沉思,喜欢分析。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沉思和分析之后,我把我所遭遇的,全归罪于“那边”。我发现我是更不能忘记“那边”的仇恨了。只要一闭上眼睛,雪姨、爸爸、如萍、梦萍、尔豪、尔杰的脸就在我眼前旋转。得病那天晚上所受的侮辱更历历在目,旧的仇恨加上新的刺激,我血管中奔流的全是复仇的血液,我渴望有机会报复他们,渴望能像他们折辱我一样去折辱他们。可是,在这复仇的念头之下,另一种矛盾的情绪又紧抓住了我,这是我难以解释的,我觉得我又有一些喜欢爸爸了,或者是同情爸爸了。难道他用金钱在我身上堆积起来,竟真的会收到效果?我为自己“脆弱的感情”生气,为了坚强我自己,我不断的强迫我往坏的一面去想,爸爸的无情,爸爸的鞭子,爸爸对妈妈的戕害……这种种种种的思想,几乎使我的脑筋麻痹。
  书桓也比往日来得沉默了,常常坐在窗前独自凝想,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猜测他是在想念如萍,而感到妒火中烧,我不能容忍他对我有丝毫的背叛,那怕仅仅是思想上的。一次病没有使我从仇恨中解脱出来,反而把我更深的陷进仇恨里去,我变得极端的敏感和患得患失了。我怕再失去书桓,由于有这种恐惧,“那边”就成了我精神上莫大的压力。书桓太善良,“良心”是他最大的负担,就在和我相依偎的时候,我都可以领略到他内心对如萍的负疚。一天,他对着窗口叹气:
  “如萍一定恨透了我!”他喃喃的说。
  我的心脏痉挛了起来,莫名其妙的妒嫉使我浑身紧张,我沉下脸来,冷冷的说:“想她?何不再到‘那边’去?”
  他看着我,然后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他的手臂缠在我的腰上,额头顶着我的额,盯住我的眼睛说:
  “你那么坏,那么残忍,那么狠心!可是,我却那么爱你!”
  然后,他吻住了我。我能体会到这份爱情的强烈和炙热,我能体会这爱情太尖锐,太紧张,太不稳定。这使我变得神经质,变得不安和烦躁。书桓不再提出国的事了,相反的,他开始进行一个报社的编译工作,他不断的说:
  “结婚吧,依萍,我们马上结婚,今天或者明天,或者立刻!”他怕什么?怕不立刻结婚就会失去我吗?怕他自己的意志不坚定吗?怕对如萍的负疚压垮他吗?“那边”,“那边”,我什么时候可以从“那边”的阴影下解脱?什么时候可以把“那边”整个消灭?“依萍,明天起,我到某报社去做实习记者了。”一天,书桓跑来告诉我。“恭喜恭喜!”我说。“有了工作,我就决定不出国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处处倚赖父亲,我要先自立,然后我们结婚,怎样?”
  “好。”“依萍,婚后你愿意和我父母住在一起,还是分开住?”
  “嗯?”我心里在想着别的事。
  “你愿意另租房子吗?”
  “嗯?”“依萍,你在想什么?”他走近我,注视我的眼睛。
  “想——”我顿住了。“噢,没有什么。书桓,当记者是不是有许多方便?”“你指哪一方面?”“我想查一辆汽车的主人是谁,我知道车子号码,你能不能根据这个查出那人的姓名和住址?”
  “你——”他狐疑的望着我:“要做什么?私家侦探吗?”
  “哦!”我笑了,转开头,不在乎的说:“是方瑜想知道。那车子里是个流氓,曾经用车子拦她,方瑜想知道了去告他!”
  “真的吗?”书桓仔细的看着我:“好牵强的理由!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还是告诉我真话好些。”
  “你能不能查出来?”我有些生气了:“能查就帮我查一查,不能就算了!我自有我要查的理由,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说实话,我没办法查。”他摇摇头:“不过,我有个朋友,或者他可以查。”“那么,你帮我查一下。”“很重要吗?”书桓皱着眉问。
  “并不很重要,但是我希望能查出来。”
  “好,你把号码写给我!”
  我把那辆川端桥头所见到的小汽车的号码开了出来,交给书桓,他看了看说:“希望你不是在做坏事。”
  “你看我会吗?”我反问。
  “唔,”他笑笑:“靠不住。”
  三天后,书桓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
  “魏光雄,中和乡竹林路×巷×号。”
  “好了,”书桓望着我说:“现在告诉我,你要找出这个人来干什么?”“不干什么。”我收起了纸条。
  “依萍,你一定要告诉我!”
  “那么,我告诉你吧,这人是雪姨的姘夫!”
  “依萍!”书桓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有证据?”
  “我只是猜想。”我轻描淡写的说。
  “依萍,”书桓抓得更紧,他的眼睛深深的凝视我:“依萍,你饶了他们吧!”“哈!”我抽出手来,走开说:“我又没有怎么样,饶了他们?他们行得正又何必怕我,行得不正则没有我,他们也一样会遭到报应,与我何干?”
  “那么,依萍,你答应我不去管他们的事!”
  “你那样关心他们干什么?”我愤愤的问:“还在想念如萍是不是?”“依萍!”书桓默然的摇摇头。
  “好吧,我正要到那边去,陪我去去如何?”我试探的问。
  “不!”书桓立即说:“我不去!”
  “怕见如萍?”我问。“是的,怕见如萍。”他坦白的说:“无论如何,我对不起如萍,我不该追了她,又甩掉她!”
  妒火又在我胸中燃烧,我烦躁了起来。奇怪,我对书桓的独占欲竟强得超乎我自己的想像,就连这样一句话,我都觉得受不了!我无法忍受他为如萍不安,这使我觉得他对我不忠。最起码,如萍在他心中依然占有一个位置,否则,他就根本不会对她负疚。这种思想牢牢的控制着我,我甩甩头,向门口走去。“你到哪儿去?”“那边。”“依萍,”他追了上来:“你想把刚刚得到的情报抖出来吗?”“不,只是想看看爸爸!”我大声说,不耐的瞪了他一眼:“用不着你为他们担心,告诉你,书桓,我的力量还不足以粉碎他们!假如你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吧!尤其是你对如萍又不能忘情……”“依萍,”他打断了我,皱着眉说:“你怎么变得这样小心眼?学得如此刻薄!”“我刻薄?”我挑起了眉毛。
  “好了,好了,”他立即偃旗息鼓:“算我说错了,我道歉,别生气,小姐,最好我们别再吵架了。”
  我咽回了已经冒到嘴里的几句气话,别再吵架了。真的,我们吵的架已经够多了。我默默的走到玄关去穿鞋子,何书桓跟了过来,坐在玄关的地板上,用手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我。我穿好鞋,看到他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态,又对自己待他的态度感到抱歉,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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