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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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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蚩尤,她却仍是从昆仑下来的天女魃。
  好傻碍…好傻……
  她笑着,无声的笑着,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
  泪,却流了下来,浸湿了青绿衣裙……
  旭日东升,大地再度光亮起来。
  军营里,天际才泛着鱼肚白,各处便见人来人往。
  听着篷外的人声,才刚睁眼的炎儿就见到霍去病面对着她,好整以暇的盘腿坐在毡子上,吃着士兵送来的早膳。
  见她醒了,他舀起一匙米粥送入口里,两眼仍炯炯的看着她,挑眉问:“饿了?”
  她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
  “你是谁?”
  她紧闭着嘴,不肯出声。
  “说了,这份就是你的。”他拿筷子指着桌上另一份食物,想用吃食让她屈服。
  炎儿张大了眼,忍住打心底冒出来的笑意,莫名的同情起他来。
  她昨天是一日未进食没错,不过打从几千年前那场该死的灾难之后,她一日也未曾进食过。
  见她双眼骨碌碌的转,唇边还藏着笑,半点也不以为意,他莫名恼火起来,冷声道:“你一日不说,就一日别想进食。”
  她拧着眉,想想继续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干脆想办法说服他算了。
  她贬着乌黑大眼,一脸无辜的道:“我是谁你不是早知道了,大夫埃”
  “大夫?”他眯了下眼,“不是问你这个。”
  “不然你问什么?”她装傻的道:“问我叫啥姓啥家住哪儿吗?说了你会放我回去吗?”
  霍去病怒瞪着她。
  她假装没看到,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我姓轩辕,单名魃,是一个大夫,家里的人都不在了,所以平常帮往来丝路的商旅们看病过活。上回不过是碰巧和将军在同一处绿洲过夜,才被余副将请了过去。我们是将你寒毒去尽了,伤也处理好才走的。你的伤又不是我弄的,我已经尽力了,要是有什么后遗症也不能怪我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医了……”眼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后面的话也越来越小声。
  “后遗症会在大白天出现幻影?”他怒目质问。
  “呃……会埃”发现自己回答得有些心虚,炎儿忙加强口气,摆出大夫的架式,振振有辞的瞎掰道:“要是在大雪里呆久了,因为受寒过度,气血运行不良,就会看到幻影。将军你虽然不是在雪中过久,但是你被人下的毒过于阴寒,所以你中毒三天等于人被埋在大雪中三天,气血当然也运行不良,会看到幻影是正常的。”
  “我在遇到你之前可没看到什么狗屁幻影。”他冷声哼道。
  心一悸,她贬了眨眼,忙道:“那——是因为,将军你之前靠着意志力撑着,都没睡过是吧?因为你人一直没放松下来,所以才会在玄明把你打呃,不是,是帮你放松之后,就……呃……就这个……”一下子接不下去,她话题一转,“总之,就是因为你身上的寒毒已经侵骨入肺,所以才会看到那么多幻觉。将军,你曾说在梦里和幻影中看见我出现,那必是因为在那几天中,你神志不清,中途曾经几次醒来,看见我的关系,所以才会记得我的模样,把幻影与现实混在一起。”
  “那你如何解释我到现在都还会看到那些东西,不是说寒毒已经去尽了吗?”他口气仍然很冲。
  “所以……才说是后遗症啊!”差点掰不下去,她一颗心都快蹦出胸口了。
  虽说她讲得有那么点道理在,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相信她。
  紧抿着唇,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心思千回百转。
  在他审视的目光下,炎儿只觉得头皮发麻,要不是她那能力抑止了她身上的水分,只怕她现在早就吓出满身冷汗了。
  “什么时候会好?”他突地开口。
  “呃?啊,你指这些梦境和幻觉吗?”她扯扯嘴角,心虚尴尬的道:“这个……我也不确定。”
  他剑眉一扬,起身套上外袍这:“那好,我这后遗症一日未愈,你便一日别想离开,要是哪天我不幸暴毙,你就给我陪葬!”
  炎儿瞪大了眼,“什——”
  “把桌上的食物吃了,不要想逃跑,要是你不见了,我就拿看守你的人开刀。”他冷笑打断她,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蔼—可恶!
  炎儿握紧双拳在心里尖叫,忿忿的瞪着他离去的身影,她气得直跺脚,却猛然发现绑在她脚上的布条已经不见了。
  坏人。
  他果然是一个坏人!
  看着自由的双脚,她真是为之气结。
  因为他和她都知道,现在就算不绑她了,她也不敢逃。
  “坏人……”
  发现他这一世是一个蛮不请理的坏人,实在让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受伤,虽然他前世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至少没那么顽……呃,好吧,他前世也一样顽固。
  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她再度蹙眉咕哝着,“可恶……”
  “其实将军没你想的那么坏的。”
  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一回首,就见铁英嘴角噙着笑意站在门口,显然是把她刚刚冒出来的诅咒全给听了进去。
  “是吗?举个例来听听。”她转回头,不信的轻哼了一声,继续玩弄被她偷偷处理掉三分之二,还剩三分一的食物。
  “举例?像是李敢校尉其实是擅使鞭的好手,将军让李校尉去行刑,已经是多所宽宥、手下留情这类的事吗?”他来到桌边,盘腿在她面前坐下。
  “既要留情何不干脆别打,他根本就是是非不分。”炎儿放下汤匙,满脸不悦。
  “军令如山,不容质疑半分、朝令夕改,昨日将军若未行罚,如何服众?行军作战非同小可,最忌兵将自作主张,一日军法未严格执行,便一日无法带兵千万。若然将军昨日免了侍卫刑责,将来在战时发生同样情事,届时牵一发而动全身,伤的可就不只是两名侍卫的皮肉,而是万千士兵的性命了。”
  闻言,她虽然也知道铁英说得没错,却还是无法接受霍去病执意要对两名好心侍卫用刑的作法。
  “如果他真是为士兵着想,为何还会要大军强行追讨匈奴?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看看那些在南营的伤兵残将!什么叫兵力损失只十分之二,他要是没穷追猛打,也许今天要截肢断腿的就没那么多人了,也或许今日那些不该死的都还活着。”她皱眉批评。
  见她还是颇不以为然,铁英正色道:“将军不大说话,精气内敛,敢作敢当。但也因如此,这两年外界对将军有些不利谣言,如你一般不少人对将军的作法不能谅解,但你要知道,匈奴一日未减,边关这些被烧杀掳掠、无力自保的百姓又何止数万。”
  “可以谈和啊!何必一定要兵戎相见!”她反对的说。
  “我们不是没试过招降谈和,也的确有些成效,但匈奴各部族意见相左,两相内斗之后,边关百姓同样要遭殃。两年前将军代圣上接受匈奴休屠王和浑邪王投降,但途中休屠王生变,两王内斗之后,浑邪王属下裨将见我军甚众,多有畏心,相约逃遁,途中抢粮伤人,若非将军当机立断挥军追赶,稳住局面,只怕对边关百姓来说又是一场劫难。”
  她眉宇染愁,无法苟同。“以杀止杀,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所以这回将军才会想要一劳永逸,一次将匈奴赶出漠北,立下军威。
  如此一来,外族便不敢来犯,百姓们才有好日子可过。“
  “反正话都是你们在说,讲得如此冠冕堂皇,其实说到底这些劳民伤财的争战,不过是为了满足少数人的权力欲望。”她轻扯嘴角微微讽笑着。
  铁英尴尬的一笑,却颇欣赏她的聪慧,虽然她的言词颇为不敬,但抓住了重点。“你说得没错,这些战争并非全都那么的必要,但也不是完全的不需要,所以才需要像将军这样的人来控制大局,因为他知道要在什么样的时机,如何以最少的兵力,最有利的战术,做出最快的判断来赢得胜利。”
  他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才严肃的道:“也就是因为如此,朝廷里有人嫉他的受宠及狂妄、军队里有人恨他的冷酷严明——”
  听到这里,炎儿逐渐发现他对她说这番话是有目的的,她戒慎地打断他的话,道:“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了解,当他的责任重如千斤之时,他是不容犯错的。或许他称不上是好人,但我想,他也算不上是一个坏人,充其量不过是有点顽固的将军。”他顿了一顿,接着道:“还有就是,不管你相不相信,他目前很需要你的帮助。”
  炎儿问言一愣,方要开口,却让他伸手阻止。
  “轩辕姑娘,请你先听我说完。”铁英一脸担忧的说:“人红遭人嫉,将军外表看似风光,实则有不少人将他当成眼中钉,不除不快。不瞒你说,他此次受伤并非是敌军所为——”
  不是敌军?她心一惊。“什么意思?”
  “想必你该有听过,两年前飞将军李广因将军的一句话,愤慨之下引咎自刎的事件,这件事让忌惮将军的籍机渲染、煽动军心,虽然李将军的儿子李敢校尉因跟了将军一段时日,懂得这件事不该怪在将军头上,但李家的人并非个个都这么想,在有心人怂恿之下,李将军的另一位儿子李忠便兴起了报仇的念头。”
  “那一刀便是他砍的?”炎儿脸色微微发白。
  “是,但因将军念在李忠是因一时冲昏了头,李敢校尉又曾救过将军,所以并不打算让这件事曝光,也因此除了少数几名近身侍卫和我知道外,并没人知晓此事。将军极力想保全李忠,回营后他天天硬撑着病体四处巡行,每每教重达数斤的镜甲压得肩伤并裂,所以他的伤到现在还未完全痊愈。”
  “可是他昨天还扛我!”话到一半,她一僵,突然了解,“他是故意的……”
  “对。虽然我们已经制住了李忠,不过下毒的另有其人,我们不能让人知道将军受了伤,所以不能我军医,若将军受伤的事一曝光,非但李忠性命不保,刺客更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这次远征将军大获全胜,若然回京,会更受圣上重用,那些人是不可能让将军平安回到长安的。”
  “你告诉我这些是要我继续帮他疗伤?”
  “不只,除了这一点,我还希望你能帮忙注意接近将军的人,找出下毒的人。这几日我用尽了一切方法,仍无半点头绪,所谓旁观者清,也许你能看出到底是谁。”
  “你不怕我害他吗?”炎儿看着他,疑惑的问。
  铁英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我想你若是想害他,之前便没必要救他了。”
  她移开视线,看着搁在膝上紧紧交握的双手,沉默着。
  铁英见状,双手扶膝,躬身拜托劝说道:“轩辕姑娘,我不能强迫你一定要帮忙,但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希望你能对将军多有了解之后,自行对他的所作所为下定论,再下决定。”
  第七章
  黄沙滚滚。
  热风卷起了尘沙,扬至半天高,直至力竭便又再度落下。
  风沙旋舞着,一次次的回旋,忽高忽低、乍起乍落。
  炎儿帮着陈大夫一块医治南营的伤兵,数万大军只剩两位军医照顾,根本就人手不足,见他们忙昏了头,她又主动来帮忙,当然,这回可是那位大将军亲口答允的,她不想再挑战他的权威害看守她的人又挨鞭子。
  研磨着药草,她心不在焉的想着。
  这两天,除了身后会固定跟着两名士兵之外,她在军营几乎算是自由的。除非必要,他不怎么搭理她,多数的时间他总是忙着军营里的大小事,但她总在不经意时,会发现他注视着地,隔着老远的距离,她都能察觉他那灼人的视线。
  沉默,且虎视耽忱。
  她常会为此感到心惊,努力的维持镇定,然后假装有事的离开他视线所及的地方。当然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南营这儿,帮士兵看病疗伤的同时,也问或听了不少这些小兵对他的看法和事迹。
  有些人十分尊敬他,不少人对他心存畏惧,大部分的人则是对他又敬又怕。
  他严行军法,该罚就罚、该赏就赏;他在战时冷静果决,冲锋陷阵绝不手软,在平时却又能与军同乐,共饮共食,他没学过兵法,用兵注重实际,不死守兵法但却百战百胜;他虽贵为主将,却依然亲身上战场同士兵一块浴血奋战;他武功高强,刀枪剑戟无所不会,他是个天生的战将——他,是个私生子。
  怎会如此像呢?心隐隐揪着,为他前世今生几近相同的命运。
  前一世,他是一个人,他身边总泛着冷酷孤绝的气息,却为了那些对他又敬又怕的人战死沙场;这一生,他同样还是一个人,也一样为了人们保家卫国,不惜甘遭误解。
  想起这两年曾听过的那些谣言,什么荒淫浪费、什么不体恤属下、什么圣上赐的酒肉粮草直到回京都还有剩,自己吃得饱饱的,却让士兵挨饿受冻……直到在军营里住了两天,她才知道这些都是毫无根据的,他和士兵吃一样、用一样,他上阵杀敌总是身先士卒,两年前会有满车的军粮带回,实是因为他行军太过快速,他们争战只带足够的粮秣,为免拖慢速度,多丝的军粮则是留在大军后方。
  他总是将一切计算好,却从不花时间去反驳别人渲染过的谣言,他的心思全在如何战胜匈奴,如何以最少的兵力战胜,减少士兵的伤亡。
  但是越了解他现世的情况,她就越无法撒手不管。
  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不是积劳成疾而亡,就是会让那些奸臣小人给害死。
  风沙飞扬、鲜血四溅,她在听到震动大地的蹄声时,被人拦腰捞上了马。
  原本挟持着她的人被一刀削去了半边脑袋,她惊恐的倒喘口气,他伸手扳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转向他的胸膛。
  “别看。”
  他声音低沉冷静,反手一刀削去半空飞箭,再迅即挡住左方长枪。
  即使只一瞥,她在埋入他胸前时就已见到那名震大漠的金色骑兵队,他们的锁甲如他一般,反射着金黄色的艳阳,但那只有在最初的那一刹那,下一瞬,他们冲入匈奴逃兵中,鲜血立时飞溅,迅即染红了那刺眼的金黄。
  直到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册封为骠骑将军!
  他们骑术精湛,个个动作迅速、确实,而且有效,她不断听见那些之前穷凶极恶的匈奴兵的惨叫,她吓得闭上了眼,听话的缩在他的怀中,不敢动弹。
  马儿嘶呜,昂首一脚踏扁前方敌人,他持刀在马上护着她,左一挥、有一砍,如入无人之境。
  风声急急呜咽着,却掩不住杀声震天,和那些不断响起的凄厉惨叫。
  他的刀在风中舞动着,结束生命。
  黄沙打在手背上隐隐生痛,她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敢松手。
  她将脸埋在他坚硬的盔甲上,却感觉到在那坚硬盔甲下令人心惧丧胆的力量,每回她感受到他身上肌肉的律动、每次他挥动他的手,她就会听见几乎是近在耳边的恐惧嘶喊。
  就在她以为那种声音、永远都不会停时,一切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喘息声,还有他的心跳……她微微动了一下,他却仍压住她的脑袋,不让她转头。
  “将军。”近身侍卫策马靠了过来。
  “把还活着的带回营去,死了的就地掩埋。”
  “是。”众人齐声回应。
  他掉转马头,一扯缰绳,马儿立时四蹄齐扬奔驰起来,直至闻不到血腥味了,他才放松对她脑袋的钳制,改搂住她的腰。
  虽然速度极快,炎儿仍是忍不住偷偷侧过脸,向上瞄了他一眼,一看之下她顿觉头皮发麻。
  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十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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