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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爱情纪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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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晚就要搬过去?”胡未央颓倒在椅上。钱杜娟一搬走,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对下起,本来想早点告诉你,但这几天很忙,所以……”
  “没关系。我说过,你不必顾虑我。”
  “未央,”钱杜娟停下动作,看着胡未央说:“你还是赶快搬家吧。你应该知道,范修罗的目的就是要赶我们走,怕我们向范太太告状,所以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门没关,有人咚咚敲了两声。丁大刚和王德琳双双带了手电筒进来。
  “杜娟,好了吗?』王德琳问,对胡未央挥个手,算是招呼。
  “马上好。”钱杜娟匆匆把零散的东西丢进箱子里,胶带一封就算整理好了。
  “未央,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没问题吗?要不要一起搬去我们住的地方?”丁大刚亲切地问候胡未央。
  “你少多情了!未央还有一个刘森雄,轮不到你替她操心。”王德琳瞪了丁大刚一眼。
  “你干嘛这么小心眼。”丁大刚对王德琳皱了皱眉。
  “我那有小心眼!”王德琳委屈的说:“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要不然我把储藏室收拾干净,未央高兴就搬过来住好了。”
  “谢谢,我一个人绝对没问题,你们不必为我担心。”胡未央强颜逞强,一副强悍的模样。自尊心不容许她接受这种同情和施舍。
  “你看吧!”王德琳一副料中了的神情。
  丁大刚不想和王德琳争辩,对胡未央说:“那就好,但千万别逞强,随时欢迎你搬过来。对了,要不要通知刘森雄?”
  “啊──我已经告诉他了。”胡未央连忙回答,说的太急,倒叫人怀疑。
  其实她一直没将这件事告诉刘森雄。那天想说,碰巧撞见了那一幕,之后再见面她也没提,刘森雄压根儿不晓得“流星别馆”发生这些风风雨雨。
  其实,就算他知道,又如何?她还没落魄到需要人救济的地步。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都大学毕业了,养活自己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唉!当初真该念个热门好赚钱的科系!”人去楼空后,胡未央自己一个人对着一根蜡烛吁叹。
  那个范修罗气量实在真狭小,要她们搬就明说嘛,搞这种阴险的把戏!她也是有自尊的人,不会死赖在这里不走的。不过──
  “再住一个月就好。明天我立刻去找工作,找到了工作立刻就搬。对!再住一个月就搬……”
  胡未央不停地自言自语,一边不安地抬头看看四周。深更半夜的,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四处又黑漆漆……烛火摇曳,跳着燃烧,衬着整间房子阴森森的。
  墙上变幻不定的影子,凝神细看,越看越像是不明的鬼怪,胡未央惶惶地退了一步,不安地朝四周望了又望。
  太静了……整个屋子安静得简直是死寂。
  “明天一定要找水电行来──”她不安地自言自语,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怪响,吓得她整颗心悬在胸口重重一荡,差点叫出来。
  “没事……没事……”她拍拍胸口,不断地深呼吸。
  对于怪力乱神的事,她并不是挺迷信,但这时刻这气氛这种静寂实在太叫人容易胡思乱想了。她想将蜡烛吹熄,又犹豫着不敢乱动。
  楼下又传来一声怪响,伴着那声响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胡未央心里一震,很快吹熄蜡烛,蹑手蹑脚地下楼。
  楼下大厅里果然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奇怪的是,那影子并不像是做贼一般地偷偷摸摸,他挺立在那里,睥睨一切似地。即使是在弱视的黑暗中,胡未央依然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那种骄傲自负、傲慢的气息。
  “范修罗!”她脱口叫出来。会有这种令人讨厌的感觉的,绝对是范修罗,错不了!
  那影子很快地朝胡未央出声的方向转身过来。
  “怎么你还在!我以为全搬走了。”那种傲慢阴冷的声音一出,果然是范修罗!
  “你来做什么?三更半夜的,行动这么鬼鬼祟祟!”
  “这是我的房子,我高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范修罗狡笑说:“倒是你,脸皮还真厚,那些女人全都知难而退,乖乖搬走了,你还死赖在这里不肯走。”
  “你显然存心想赶走我们!”胡未央扶着楼梯的扶手,三步并两步跳下楼。“你这个人真阴险,想要我们搬走就明说嘛,干嘛装好人骗人,玩这种恶臭的把戏!”
  “你以为我会那么笨,留个把柄让你们跟我母亲告状?我母亲不准我为难你们,我可都照了她的要求做,还慷慨地为你们整装房子,是你们自己不愿住下去想搬走的,这可怪不到我头上来!”
  “原来!我明白了,亏你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你是这么阴险卑鄙狡猾的人!”
  “住口!”范修罗突然欺上前抓住胡未央。
  “怎么?被我说中了就脑羞成怒,想对我使用暴力?”
  胡未央眼底抹着一股轻蔑,直瞪着范修罗;范修罗愤怒地瞪着她,目光相对,竟对她眼里对他的轻蔑感到有些难堪。
  “哼!你这个女人,别不知好歹!”他放开胡未央,恢复他一贯的傲慢。
  “就会装模作样,像你这种人,实在是够差劲!”
  “你说够了没有?”范修罗冷脸一撇,不想再理胡未央。
  跟女人争辩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既没出息又没建树。什么爱情,都是那些傻瓜女人在玩的圈套,天下就有那些傻瓜真的去痴迷。依他看,女人都是一个样,只长头发不长脑袋。
  他走到门口,开了门想到什么又回头,狞笑一笑说:
  “对了,没有水电,生活很不方便吧?别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如果你还有点自尊的话,我劝你趁早搬了,别赖在这里自找难堪。别以为我母亲可以当你的靠山,我要对付你,办法多的是。”
  什么!他在说什么?水电──
  啊!
  胡未央叫了一声,顾不得满屋子一片漆黑,飙向浴室。范修罗见她慌忙的样子,停在门口得意地狞笑,心里痛快极了。
  他不再管胡未央,转身想离开,胡未央从黑暗中冲出来大叫说:
  “范修罗,你这个阴险、卑鄙、奸诈的──啊──”
  四周不是黑就是暗,胡未央什么都看不清楚,情急之下,乱冲一通。她以为范修罗已逃走,没料到他还站在门口,煞车不及,整个人仆在他身上,本能地紧抱住他。
  “你这个女人真不知羞耻,用这种方式来抱男人。”范修罗用充满恶质的口吻,冷冷讽刺胡未央。
  呸!天下的男人就是死光了,她也不会饥渴到去抱这个阴险卑鄙的家伙!
  “你当我品味那么差?抱根电线杆都比你有情调!”胡未央反唇相稽,一副不屑的模样。
  她其实只是爱逞强。认识刘森雄一年,她都还没被他拥抱过。现在她满脸通红,只是光色暗瞧不见罢了。
  “那你还不放手!”范修罗一口命令的语气。
  胡未央羞愧并愤怒,恨恨的缩回手。
  “我告诉你,你要耍,就耍些上流的手段,不要用些断水断电下三滥的手法。这种幼稚园的手段,我看了都替你感到羞耻!”她气极了,胡骂一通。
  “我才没那么无聊!”范修罗沈下脸,抓住胡未央,逼向她说:“这栋房子的管线老旧了,所以工人在施工时透过设计师征求我的同意,把所有的管线全部更新。施工期间,水电当然不通!”
  说完,他狠狠将胡未央摔开。
  “那现在呢?已经完工了,为什么还是没电?本来还有自来水的,怎么现在连水也没了?”胡未央不相信他,对他充满一肚子怀疑。
  “我怎么知道!”范修罗一口否认。
  其实他照常理判断,大略知道了原因。约莫是工人施工时切断电源,并且关掉马达,末了忘了打开;断电是立即效应,而缺水状况则是等储水塔里的水用完了才发生。
  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推敲。哼!女人──
  “范修罗,你们范家这么有钱,你为什么那么小气,千方百计想赶走我们?”胡未央百思不解。
  “你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厚颜,不知羞耻,平白想不劳而获,反而指责别人而自以为天经地义?”范修罗每句话都像拿着斧头在砍,砍出的都是道理,砍得胡未央阵阵羞愧。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胡未央红着脸说道:“我不会赖在这里,我会搬的──”
  范修罗抿薄的嘴唇,嘲鄙的瞳仁,布满轻蔑和阴险,让胡未央竟说不下去,她咬咬嘴唇,用视死如归的决心说:
  “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一定搬!”
  “一个月?”
  “嗯,一个月。这很公平,你想赶走别人,总得给对方一些时间找到落脚的地方。”
  范修罗沈吟不语。听胡未央又接着说道:
  “还有,在这段期间内,你不准再玩任何卑鄙的把戏,我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希望你也表现得像君子。”
  她还是不相信范修罗刚刚说的话,认定一切都是他在搞鬼。范修罗想想,扬扬眉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胡未央被他问住。她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却被范修罗反驳得失去立场和道理。
  “你别无选择,不是吗?”最后她只有如此强词夺理。
  “当然不是!我可以不选择。”范修罗露出可恶的得意笑容,让人恨得牙痒痒。
  “那么你是不答应了?”胡未央勉强压住胸口起伏的怒气。
  “如果到时你仍未搬走,那该怎么办?”
  “你不是有很多手段可以对付我吗?”
  范修罗以问作答,胡未央也反问为答;两人一来一往,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就这么说定,希望你说话算话,遵守约定。”两人对视一会,最后胡未央慢慢退开。
  范修罗嘴角慢慢泛起一丝狡狯的奸笑。蠢女人,这么容易就被他骗了!他才不过使了一点小手段,她就乖乖的照他的要求去做!
  “切掉水电”──哈哈!真完美的主意!他刚刚的演技足可以得到一座最佳演技奖。
  为达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用的。只要不伤害到自己,任何伤害别人的事都可以做──这是恶魔的宗旨,成功的信条。
  哼!遵守约定……那个异想天开的女人,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答应的事都可以反悔,更可况,他可没答应她什么,更没做任何承诺。
  即使答应了又如何?上天的存在就是要让人忏悔的,容许人讲谎话、背信忘义──
  物竞天择,优胜劣败。世界是为他这种优秀的人开造的。女人天生就是弱者,这是天开地辟以来,自古不灭的定律。
  女人想跟男人争?等下个冰河世纪吧!
  那种跋扈、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他最讨厌。范修罗露出猎犬般锐利的眼神,盯着沈睡在夜幕中的“流星别馆”──
  他要她匍匐在他面前,亲吻他的脚尖,祈求他原谅!
  第七章
  找个工作并不是那么困难,只是合不合志趣罢了。胡未央摊开手中的报纸,一只红笔危危地悬在手上,显得无精打采意兴阑珊。
  她对范修罗那个海口夸得太满了。搬?她能搬到那里去?还拍胸脯保证一个月之内一定会搬──
  耶稣基督、如来神佛在上,弟子信徒在这里深深表示忏悔,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懊恼过!
  其实地方随便找就有,只是钱的问题。坚持文学家的路线太久,沿了一身穷酸气,厚厚一本存摺摊开来,出的多,入的少,算算不到五位数。
  叹──叹──叹叹叹──唉!
  胡未央往后一躺,重重倒在沙发上。真是──一文钱逼死一名英雄好汉!
  电话很不识趣地响起。没人理它,它固执地不肯罢休。
  “喂!”胡未央双手用力一撑坐起来,抓起电话,口气很不耐烦。
  “胡未央小姐?”
  废话!胡未央移开话筒,瞪着眼,白那声筒一眼。心情一不好,天下的人感觉起来都像白痴。
  她用混浊的鼻音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胡小姐,这里是水禾出版社。我们收到了你寄来的作品,请你过来一趟好吗?”
  “好!是的!我马上去……”胡未央乐歪了,兴奋过度。
  终于遇到一家识才的出版社了!
  似她的才华,想想过去所受到的冷落,实在真是没道理。她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的才华更有信心。
  “水禾出版社”位在郊区,胡未央花了一点时间才到。
  “胡小姐?请坐!”负责编务的是个个子中等,戴眼镜,很有学者气息的中年男性,何常昱。他手上拿着胡未央的手稿,边说边看着:
  “胡小姐,你的文笔很不错,写得相当好。不过,形而上的味道太重,有点玄,读者不容易体会到字里行间的感情。你应该知道,本社出版宗旨在顾及大众的需求,提供读者休闲的阅读情趣,所以一向着重读者的需求和感觉。建议你改用较平实的手法,加强情节的叙述;尤其是感情方面的描写,千万别太抽象,最好能一眼就让读者感觉到那种强烈的震动。你的作品太注重抽象的内心剖析,缺乏动人感官的丰富色彩。意境够,但太过缥远。换个方式,以你的能力,我想绝对没问题。”
  “你的意思是……”
  何常昱微笑地把稿交还给胡未央。
  胡未央鼓满的希望,一下子泄得精光。说了半天,结果还是给退稿,什么嘛──
  “胡小姐,”谁知何常昱接着说:“这份稿子你带回去稍事修改,把形而上的叙述和抽象剖析的部份用比较平实的手法描述,一星期以后交稿,可以吗?”
  “啊?”胡未央猛然抬头,以为她听错了。但何常昱亲切的笑容重复说明那是真的。
  “我很欣赏你的文笔,相信你一定可以写出扣人心弦的作品。”何常昱不吝啬的赞美和鼓励。
  “啊──谢谢!”胡未央苦愁多日的脸终于笑开。何常昱的话,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受用、最中听的赞美。
  “那么,一个星期后交稿,可以吧?”
  “没问题!”胡未央大声回答。
  她一路哼着歌回到“流星别馆”,心情好极了。而且摊开稿纸,马上就着手修稿,一直工作到夜黑手酸,才想起要把这个消息通知刘森雄。
  她奔到电话旁,想想还是亲自过去告诉他,噙着愉快的笑,蹦蹦地跳出门。
  平素叫她看起来特别讨厌的拥挤街道和满坑满谷的车辆,今天看来都特别顺眼。她愉快地吹着口哨,步伐轻松地走到刘森雄住的公寓大厦社区。
  她哼着歌走进电梯,对以奇怪眼光打量她的人全都报以不予追究的微笑。今天她心情好,就算是骂她疯子或神经病,她也不会生气。
  她轻轻按门铃,倚在门边等着。
  过了一会,门才打开。她没注意到刘森雄看到她时那种带着复杂的眼色,边走进去边高兴的说:
  “森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一定没想到!我的──”
  胡未央劈叭地说着,乍见到里头还有别人在,话声嘎然断气,立在当场,忘了要说什么。
  沙发中坐着的人站起来,对胡未央柔静地点头一笑;一张扁平脸,柔弱得像风,轻轻拂向刘森雄,笑里带着怨、带点幽。
  “温小姐……”好半天,胡未央才轻轻吐出这句话。
  温纯纯柔柔又是一笑,轻轻又是一点头,对刘森雄说:
  “胡小姐来了,那么我就告辞了。对不起,冒昧打扰了。”
  说话的同时,她殷切地望着刘森雄。
  “我送你到楼下。”刘森雄眼微微一垂,回避了温纯纯的凝视。
  温纯纯柔目黯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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