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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什么都知道了。」
她倒抽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你全跟她说了?!」
「有差别吗?反正我已赔上我的幸福,这就是你希望的了,不是?」他苦涩一笑,转身离开这间充满唐亲亲倩影的屋子,开车到公司,准备让忙碌的公事来填补他所有的思绪,好将她遗忘。
来到公司,他一步出电梯,中村野司立即上前。
「你的办公室里有访客,亲亲她在里面。」
他一愣,「我以为她要回台湾了。」
「嗯,搭今晚的飞机,不过,她有事要找你谈。」
他点点头,往办公室走去,中村野司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的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老实说,你会不会怪我太多嘴了?是我……」
齐藤靖淡淡一笑,「错了,你帮我一个很大的忙,真的。」他的多嘴正好解决了他的难题,他不必找汝子来演一场让亲亲心碎的戏。
一踏进办公室,见到唐亲亲坐在沙发上,她神色苍白,眼眶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看来这两天她跟他一样难熬。
她也注意到他的憔悴,但为什么?难过他的计谋被戳破?难过他没有帮他养母出一口气,替她报复她这个私生女?!
两人四目交错久久,没有交谈。
半晌,齐藤靖先开口,「有事吗?」
她挤出一丝笑意,嘴角却泄漏出心中的苦涩,「那一天,我其实是觉得好混乱的,所以我--我想亲耳听你承认,我的朋友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对我不是真心诚意的?」
她知道自己很自虐,来这儿听他的答案,再伤害自己一遍,可或许就是要这样,她才会完完全全的死了心,不会像这两天一样的胡思乱想……
「是,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他毫不迟疑的回答。
唐亲亲眼眶一红,看到他黑眸中的冷意与刚认识时的敌意是那么的相同,而她是在何时一头栽进他那片以虚伪架构的深情海呢?
「事情露了馅,我是无所谓,我母亲要真的不愿接受汝子也可以,我就私下跟她在一起,比较可怜的应该是爷爷跟奶奶。」
那也是她的爷爷跟奶奶,一想到他们,她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跟他们很亲。
「当初为了要让你进来晴雨轩,两个老人家得先让出家中的经济大权,而且,我母亲的任何决定,他们也不能有任何异议,」他嘲讽一笑,「你应该知道他们为了你这个有血缘的亲生孙女,吃了多少苦头。」
原来……她的泪水滚落而下,难怪他们必须对古喻贤忍气吞声……
「另外一件事你可能也不知道,你母亲一直不愿意让你来日本,但爷爷、奶奶一直打电话跟她拜托,说他们会好好的疼你、保护你,只求让你来到晴雨轩,让我们有机会,可以顺其自然的发展,看能否将齐藤家的烟火延续下去。」
知道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的机会,齐藤靖将她来到日本之前的事一一道来,「你母亲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过也有交换条件,那就是这里的人永远不能说出你的真实身分,一来是怕你受伤害,二来,她也怕你会因此瞧不起她。」
她不会!那天母亲说出实情痛哭失声的样子,她知道,被视为第三者的母亲也承受了好多有色眼光及说不出口的痛楚。
她深吸口气,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我不会看不起我妈咪,但我会看不起你,靖,你利用感情来伤害我,你一点都不愧疚吗?!」
他毫不在乎的耸耸肩,「不会,那是你母亲欠我养母的,我只是帮她从你身上讨回来而--」
啪地一声,她狠狠的掴了他一记耳光,两行热泪早已滚落脸颊。
她哽声问:「这样伤害我,你很快乐吗?」
齐藤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回答了个让两人同时心碎的答案,「是。」
还不够吗?亲亲,你还不走吗?!她在心中反问自己。
在拭去脸上的泪后,唐亲亲眼神空洞的看他一眼,转身走出办公室。
当晚,她跟着母亲、三位友人搭机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第十章
时序来到十一月,没有唐亲亲的日子,齐藤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身边的人只知道他加班的时间变多了,没人察觉到他的心中一直有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一个因爱而伤的伤口。
他依然是那个严以律己的董事长,一个习惯将私人情绪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冷漠男人,但他跟母亲的交集有了改变。
两人的交谈几乎是零,这样的冷漠是古喻贤造成的,他曾试着想将两人的关系恢复到唐亲亲到日本前那样,然而她不愿意,或许她认为他背叛了她。
他爷爷跟奶奶的伤心是最明显的,两老吃饭时,甚至闲坐喝茶时,不时忍不住的低头拭泪。
旧的佣人全数请回来了,而在唐亲亲离开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家里来了一通电话,听佣人说,两老喜极而泣,又哭又笑,之后的每个星期三下午两点,他们总是守在电话旁,等着电话响起。
他猜测打来的应该是唐亲亲,而她挑的时间避开了他在家的时间,可见她不希望再跟他有交集,就连声音也不愿。
他可以理解,在她的心里,他应该是可恨的。
青木汝子曾要求跟齐藤靖破镜重圆,但在经历跟唐亲亲的爱情后,他才明白他对青木汝子的爱根本称不上是爱,只是一种被动的接受而已。
中村野司总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变化,对他一直怀有深深的愧疚。
可他不再提那件事,两人一如以往的工作、吃饭,有时间时,一起到酒吧喝喝小酒。
他伪装得很好,连好友都看不出来他的心有个伤口,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愿意让寂寞去舔舐那痛楚,允许思念去勾勒那张挚爱容颜……
今晚,夜色如墨,日光的初冬透着几分寂寥,夜凉如水,身心都感到一份透骨的凉,而熟悉的寂寞仍然围绕。
静寂的夜,偶尔传来一阵唧唧虫鸣。
齐藤靖离开房间,来到唐亲亲曾住过的房间,双手当枕的躺在榻榻米上。
不经意的瞥了留声机一眼,这才注意到底座有个小抽屉。
他坐起身来,拉开抽屉,里面竟然有一对纸鹤,一只一看就知是他曾揉捏过的,另一只应该是亲亲亲手折的。
仔细回想,当初这只纸鹤可以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引线,只是,那么深浓的感情本就不属于他,所以它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还是由他亲手毁掉。
浓浓的空虚占领身心,他好想、好想她,好想抱抱她……
此时,留声机突地发出一段音乐--
When I'm feeling blue; All I have to do。(当我感到沮丧)
Is take a look at you; then I'm not so blue。(只要看你t眼,我便不再悲伤)
When I'm in your arms; nothing seems no matter。(当我躺在你的怀里,一切都无所谓)
My whole world could shatter; I don't care。((即使世界就此粉碎,我也不会在乎)
他错愕的看着那架留声机,音乐乍停,他蹙眉,困惑的移开目光,留声机又传出另一首旋律--
Wouldn't wanna be swept away; far away from the one that I love。(不愿被迫相隔两地,远离我深爱的你)
Hold me now。(拥抱我)
I really want to tell you I;m sorry。(我多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I could never let you go。(我绝不能让你离开)
他飞快的将目光又移回留声机上,却看到曲柄缓缓摆动着,发出一段声音--
当两颗心紧紧相系时,天涯也成咫尺。
怎么回事?这留声机怎么会自动发出声音?唱盘上明明没有任何唱片啊!而播放的两首歌曲,又几乎反应了他此时的心情,这太诡异了。
「齐藤靖,你还不明白你该做什么吗?」
他一怔,「谁?是谁在说话?谁在装神弄鬼?!」
「没有装神弄鬼,因为我就是鬼嘛。」愉悦的声音再起,一眨眼,一个美丽的外国女孩突然平空出现后端坐在他的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
齐藤靖倒抽了口凉气,惊愕的瞪着她。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人的,哦,我先自我介绍好了,我叫荷米丝,是魔女莉莉丝的女儿之一,」她的眼神一黯,苦笑道:「我因为得不到完满的爱情,死前不希望自己的遗憾再发生,所以就施咒于我的爱人送给我的留声机上,希望能促成人间男女成双成对……」
死前?!他蹙眉看着她,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但她乎空出现却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那些什么捉鬼大师或电影及一些灵异传闻等等,他试着以平静的心情与她交谈,「那你--你为什么不去投胎转世?」,「因为某个原因,所以我一直在人间徘徊,」她摇摇头,摆脱那因说到这话题而激涌而上的浓浓感伤,振作起精神笑道:「总之,留声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而你跟亲亲就是我的有缘人,因此你们可以看得见我。」
「她也知道你?」
「唔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一个注定与你相遇相知相恋的好女孩,你不该就这么放弃她的。」
他没有答话。
「齐藤靖,就算你拥有了全世界,但没有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有我的苦衷。」
她拧眉,表情也跟着悲伤起来,语重心长的道:「当爱加了苦衷这调味料后,要图个好结局好难,只是--」她直视着他,「你愈不想爱,愈要遗忘,记忆就更如影随形的跟着你,时时提醒你,你有多爱那个人,你有多想拥抱她。」
他抿紧唇,这样的思绪他最懂。
「这样的思绪不会只缠着你,它也会出现在亲亲身上,当你寂寞时,她也被寂寞包围,当你难过时,她也被伤心包围,这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恋人才会有的灵犀相通,你真舍得让她跟你受同样的苦?」
他一脸震慑的看着她,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一个人会受苦;他又想,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她对他死心了,这样的痛终究会消失吧?!
她不爱他,她才有幸福,因为他母亲的心已结了千千结,解不开了。
荷米丝看到他透露内心情绪的黑眸由痛苦渐渐平静后,她知道她是白劝的,但她已尽「鬼」事,再来只能听天命了。
一晃眼,齐藤靖发现荷米丝突然消失不见,看着恢复寂静的房间,留声机孤单的置放一隅,一如往常。
难道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翌日一早,饭桌上,古喻贤不时的看向齐藤靖,几次欲言又止,连齐藤正彦夫妇都察觉到她的不寻常。
齐藤靖放下碗筷,看着她问:「有事吗?母亲。」
她深吸口气,「这次齐藤米进口台湾,反应不错,是不是?」
「嗯,各项促销在各大超商百货如火如荼的展开,台湾的消费者反应是不错。」他不解的看着她,她从不管公司的事,怎么--
「有打算……有打算去台湾吗?」她终于切入主题。
「没有,日前中村有派津吉经理到台湾巡视各处经销商的情形,过几天就回日本,到时会对我进行汇报。」他回答母亲的问题,却不明白她问这些干么。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在儿子到公司上班后,她带了护照,开车前往机场,搭机飞往台湾。
看着窗外的白色云海,古喻贤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忆着儿子两个多月前跟她说的那句话--
「……我已赔上我的幸福了,这就是你希望的了,不是?!」
她的眼神一黯,她儿子很不快乐,这两个多月来,她都看在眼里。
也许他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但她养育了他二十多年,他那眸中几难察觉的孤寂,是她这个曾经为爱受过重伤的人,天天在镜子里看过千遍万遍的。
他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她。
赔上儿子的幸福,是她的希望吗?
不,唐语薇欠她,可儿子没欠她,亲亲更没有欠她,只是这样的想法是在沉淀了两个月后,她才愿意去面对。
她希望不会太晚才是,她要替儿子找回属于他的幸福。
晴空朗朗的午后,熙来攘住的桃园中正国际机场里,唐语薇看着剪了一头俏丽短发的女儿,眸中还有隐约可见的感伤,「你真的不让妈咪陪你去?」
唐亲亲露齿一笑,瞥了离她们十步远的宋可杰一眼,「我已经有护花使者了。」
「别胡说,人家到日本是去见未婚妻的。」
她俏皮一笑,「我知道,放心吧,我现在对感情是敬谢不敏,三角恋情更是不会碰。」
「亲亲--」
怕触到母亲的伤口,她忙道:「妈咪,我没有任何影射,你别想太多,而且,我已经恢复了,也释怀了,不然,怎么可以去面对他呢?」
唐语薇看着坚强的女儿,对她这一次要飞日本见她爷爷、奶奶的事,她其实是很反对的,她知道她心中的伤口尚未结疤,可两老殷殷呼唤,善良的女儿顾不得会遇见古喻贤母子,也要去让他们看上一看。
「妈咪,我得登机了,再见。」
她点点头,看着宋可杰跟她微微一笑,跟着女儿搭乘电扶梯上楼。
这段日子来,亲亲是人前欢乐,人后掉泪,虽然很快的到一家知名健身房当健身教练,并诳说为了工作方便所以将长发剪了,但她知道,她是想剪掉与齐藤靖的那一段情,只是爱情这东西若真能清理得干干净净,二十多年了,她自己怎么还会惦记着生命中那唯一一段却不堪的爱恋呢?
深知女儿倔强,她只得安排她的助理宋可杰一起搭机,谎称到日本会未婚妻,实则是要他陪在女儿身边,若有什么状况,一定要随时跟她回报。
她做的错事,由女儿来承担恶果,对女儿,真的太不公平了……
思绪百转的转过身,唐语薇往大厅门口走,却在另一个方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古喻贤,她怎么会来台湾的?!」她喃喃低语,注意到她只带了一只皮包,并无行李。
一想到女儿,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举步走到那个她曾经不敢面对、也愧于面对的好朋友。
「喻贤。」
闻声,古喻贤的心脏猛地一震,她惊愕的看着走向前来,身穿香奈儿格子套装的唐语薇。
二十几年没见,她看来一样的漂亮迷人,再想到自己的人老珠黄,她脸色一变,继续往前走。
「喻贤,请等等,我有事跟你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这一次来,我只跟你女儿谈。」
「她刚搭机到日本去了。」
古喻贤急忙煞住脚步,怔怔的看着她,下一秒,紧握皮包,「那我回日本去。」
「等一等,请给我一些时间,拜托你。」
古喻贤瞪着这个深深伤害过她的女人,再想到自己的儿子--她僵硬的点点头。
两人随即到航站二楼的一家咖啡屋内坐下,唐语薇一脸愧疚的开口。
「喻贤,不管以前我如何伤害了你,那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的女儿是无辜的,她深爱着靖--」
「我的儿子也深爱着她,我这次来,就是要跟她说这件事,更要跟她解释靖伤害她全都是我逼的,他也很痛苦,」她严肃的看着她,「所以,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止于我们这一代吧。」
她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
「唐语薇,」古喻贤的口气变冷,「我是因为我儿子的幸福而跟你坐在这里的,但我丑话也说在前面,即便他们两人结婚了,我跟你之间的恩怨也不会就此消失,我恨你,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