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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轻举妄动,我有些事想见见你们的少主。”葛森贴在他后方淡笑道。
他试着回头。“我不——”
刀子瞬间没人他颈后方的皮肤表层,吓得他当场噤声。
“杀人是犯法的,我实在不喜欢,你懂吗?”葛森的声音似乎饱含困扰地耳语道。“不过当有人不配合时,再怎么讨厌,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我……带、带你去。”
他领着葛森,小心翼翼地往PUB左侧的暗门进去,阿齐则隔着一段距离随后跟上。
上了暗梯,停在一道门前,那名高瘦男子敲了敲薄板木门。
“谁?”里面的人粗声问道。
“是我,克强。”
门内的人沉默片刻,接着门缓缓打开,露出银白双色调,充满设计品味的会议厅,里面有五、六名黑西装的剽悍男子正环胸站着。
名为“克强”的高瘦男子被葛森押着先走进去,而当葛森前脚踏进门内时,就听见“喀啦”一声,一把枪指向他右侧的太阳穴。
葛森袍一翻,笔直抬起右脚,踹掉旁边埋伏男子手上的枪,男子握住右手哀嚎,整个动作几乎是在两秒内发生。
其他人紧接着要举起枪,但举起的瞬间葛森长袖一扬,他们顿时感到虎口剧痛,手枪都脱手飞出。仔细一瞧,不知何时,手上竟插着一截短短两公分见方的刀片。
“呵!小孩子不要随便玩枪,佟人,你也想像你老爸一样,只当个成天厮杀的黑道吗?你的野心只有这样一点点吗?”葛森盯着对面阖上的门朗声道。
他的话一针见血。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一百七十出头的美少年,五官秀美,目如寒星,不驯地瞪着葛森。
“少主!”众人都躬身行礼。
伸人只是手微微一扬,示意众人退开。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个普通角色。
“我的人不会再动手,你可以把克强放了,让你的人也进来,我们慢慢谈。”他冷静地道:“刚刚在楼下的监视器上,我就注意到了你,不过,没想到七把枪也对付不了你一个……既然这样,那我想我们也不必再动武了,你的来意到底是什么?不妨直说。”
“我的来意很简单,”葛森松手把克强推向前,克强连忙跑到旁边,阿齐也谨慎地进门来。“你们白虎盟现在在跟创星建设的葛先合作,我要你们改跟我合作。”
佟人轻蔑地道:“这位大哥,你找错人了。合不合作是我老爸的事,跟我无关。”
葛森咧嘴一笑。“跟你有关的,我要你去说服你父亲。”
“为什么我要?”佟人不屑道。面对比自己年纪大了将近一倍的葛森,他的气势丝毫不输人。
“因为我是创星集团的总裁葛森,你跟我合作的话,我可以帮助你把白虎盟漂白,转型成企业,不仅今后你们在黑道上仍能保持老大哥的地位,你们也可以保持双手干净,不必跟条子牵扯不清。
“这是你的梦想吧?”葛森笑了。“不然你不会坚持经营The Lion Heart,却又走上流路线。”
他的话让佟人的一脸酷样消失,出现了讶异的表情。没想到他盘算过什么,这个男人都知道。
“不过你太高估我了,我爸下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他。”他摇头。
“如果你自愿当我的人质,我就可以改变他的想法。”葛森道。
“凭什么我要把性命交到你手上?”佟人迅速地掏出裤袋中的银色手枪上膛,举起瞄准葛森。“就算我不跟你合作,迟早我也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葛森锐利地睇了佟人一眼,一语不发,突然,他的视线被地上掉落的枪吸引。“柯尔特转轮手枪……你们家用枪满有品味的嘛!”
他举止从容地弯下腰捡了一把地上的手枪,佟人还是一动也不动地僵持着。
“多说无益,我愿意用俄罗斯轮盘跟你赌赌看。开枪三次,如果我没事,你就跟我走,当我说服你父亲用的人质。”
葛森打开枪膛,倒出六颗子弹在右手掌心,接着把一颗子弹塞回转轮座里,随意地松手让其他子弹掉落地面,旋转转轮,上膛。
葛森用手枪枪口抵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笑咪咪道:“如果我真的死了,害你惹上条子也很麻烦,所以,我们赌会不会废掉我的左手怎样?”
“森,不要——”阿齐真是火冒三丈,这家伙给他玩命呀?!白虎盟不合作就算了,干嘛非要这样?
“你不准动!让他玩。”佟人把枪指着阿齐,他不信葛森真的敢开三枪。“葛森,如果你真的赢了,我就跟你走。”
葛森只是微微笑一笑,迅雷不及掩耳地“砰砰砰”直接朝自己左手手腕连开三枪,吓得在场其他人都刷白了脸。
“森……”阿齐结结巴巴,死命瞪着葛森的左手手腕。还好……手还在……看起来好像没事……
“我赢了。”葛森笑嘻嘻地说。
他一定是作弊,手枪里根本没子弹!佟人剑眉打结,威胁道:“把手枪抛给我,我要检查,不然,我就对你的同伴开枪。”
葛森无所谓地把手枪朝他那边丢,佟人一手俐落地接住,一边仍旧枪指着阿齐,一边检查手枪里的子弹。
子弹刚好就在第四个孔,也就是说,如果葛森再射一发,一定会中弹。
“玩这个要有技巧。”葛森摊摊双手,毫不在意地公开秘密。“你一开始就要选对放进去的弹孔,要能控制旋转转轮的力道,才能确定在第几发时会射出子弹。”
佟人又是讶异又是佩服地瞪着葛森。瞧他说得那么轻松,但若是一个疏忽,子弹就会贯穿左手手腕……
在面对危险时,依然能真正放松地玩乐,即使身处整天游走生死边缘的黑道,他也从没见过身边哪一个男人做得到如此。
“好,我跟你走。”佟人把两把枪都扔到身后,毅然决然地道。
晚上十二点,玛颖穿梭在旅馆的各个房间里,关紧门户,检查电器开关。
阿嬷参加社区的长青联谊活动,到日本去玩,要大后天才会回来;阿嬷前脚才踏出门,官恩后脚就跑去新任女友——谢小梅家去住了。
这个坏小孩,什么时候跟小梅搭上了?她竟然不知道!
所以,她也让阿水伯放个假,这个周末旅馆暂时休息一次,整个旅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玛颖来到了松之间,不自觉地脚步停顿了一下,她轻轻推开纸门,看着被葛森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
这家伙跟个小孩差不多!她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葛森消失已经过了整整三天,从一开始的毫不在乎,到现在她下班回家,总是频频在意松之间有没有人回来,注意路过旅馆前的人……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无比怅惘,却又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她感觉到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谁?!”
玛颖吓得立刻转身,摆出可笑的跆拳道招式面对来人,却看到葛森一脸忍俊不住地看着她。
“噗!哈哈哈……”葛森笑弯了腰。“你该不会真想拿这套三脚猫的招式对付我吧?真不知该说你太大胆,还是太愚蠢?”
“森!”她满脸惊喜,看着一身玄黑唐装长袍的葛森。
她脱口而出的叫唤,让葛森心念一动,有种温暖的感觉融化了他的心。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呢!
玛颖简直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的俊脸仍挂着顽劣的笑容,但是丝绸绣银龙的长袍却让他散发出一种尊贵又邪魅的气势。
他不再像她平常认识的那个又痞又懒的葛森,反而像是西方电影里走出来的那种东方杀手头子,很迷人很危险……让她的耳朵热辣辣的。
“你……你干嘛不按电铃呀?”她觉得呼吸紊乱了起来,急忙先指控他。“你是不是又翻墙进来的?真是把人给吓死了!”
“还好嘛——我觉得你并没有被吓得很严重啊!”他的口吻里带着一丝宠溺地道。才不过离开三天,为什么看到她苹果般的红颊,竟觉得很想念?
“不过,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太危险了。”想到可能会有坏人闯入,而只有她一个人,他蓦地感到一阵心惊。
“阿嬷出国去玩了,小恩在小梅家——真是不懂小恩怎么会手脚这么快?他俩什么时候成为一对的我都不知道!”她气呼呼地道。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看家。不过我以前也看过家,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旅馆破虽破,里面还是有装警铃,警察也会定时巡逻这附近的。”
“你不怕有鬼?看你们家这种建筑、这种位置,实在非常有可能。”他讪笑道。
“哼!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从没听说过这种传闻,而且就算有鬼,我行得正、坐得端,一点都不怕。”
讲到这,她不满地用食指戳戳他的胸膛。
“怕的是像你这种人!鬼鬼祟祟地翻墙离开,现在又鬼鬼祟祟地翻墙回来,我们家有大门的,先生,还是你当小偷当习惯了?”
“那天晚上翻墙被你看到啦?”他无赖地笑笑。“那是不得以的,事发突然,我必须离开,又不想吵醒你们。”
“离开的时候还有理由,但今天呢?真要担心的话,你应该要明天上午旅馆营业时再回来,而不是莫名其妙地翻墙进来。”她其实很高兴看到他出现,只是被他吓一大跳很不甘心。
她的话倒点醒了他,葛森微怔。
的确,他为什么宁可要翻墙,也要赶在今晚回来这里呢?
稍早之前,他坚持离开白虎盟位在台中的本部,执意要赶回台北来,那时阿齐也一直劝阻,说是时间太晚了。
现在他才猛地发现,他急着回来,其实只为了想看看,隔天一早她醒来时发现他在,会不会露出惊喜的可爱表情?
“……我想早点见到你。”他难得老实地笑睇着她。
刷地涨红了脸,玛颖怀疑她该不会连脚趾头都红了吧?这辈子她还没感觉过心脏像此刻跳得那么快,好像玩高空弹跳一样。
从动物园那一吻开始,或是更早之前,一见到他就觉得胸口怪怪的感觉,此刻更是发酵、扩散。
讲点话啊!玛颖,她催促着自己。
“你……想不想喝酒?”她脱口而出。
葛森有趣地扬起眉,话题怎么会跳到这里来?
“呃……明天放假……月亮很漂亮……家里还有几瓶清酒,你要不要喝?我把它热一热。”
怎么语无伦次起来了?唉……她只是觉得气氛很好,不想就这样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去……
“嗯!今晚月色真的很漂亮,也不会很冷,麻烦你拿几罐酒来松之间的起居室,待会我们一起喝吧!”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温柔地帮她把整个句子接起来。
“不过先让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我不想一直穿着这件长袍!”他嫌恶地摊开双手,上下打量自己的功夫服。
玛颖噗哧一笑。“对呀!这件长袍你哪弄来的?好像在拍电影……我去拿酒,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说完,她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着玛颖淡粉色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葛森陷入长考中。
她比他想像的更能影响他,而他,甚至还没把她弄到手——不对,或许就是因为这点的关系吧!因为还没碰过她,她又老有出乎他意料的反应,所以他才会一点都不觉得腻。
想像着激情下的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的星眸可能会醺然,白皙的肌肤可能会变得像上等的红彩瓷器——
他发现他只想把她拥入怀里,彻彻底底占为己有。
葛森的黑眸里跳起了欲望的火苗,食指无意识地搓着下巴,他做了决定。
白虎盟的事已经大势底定,接下来就要开始进攻了,同样的,对于她,他也要开始进攻了。
第六章
星星缀在夜幕上,月亮有如温暖莹润的玉玺。
在松之间起居室门前的廊上铺了地毯,摆了两张坐垫,一个小小的红木方形桌案,上面摆着一瓶烧酒、两只陶器的小酒杯,和两三颗橘子。
“没有现成的吃的了,只好配橘子。”玛颖瘪瘪嘴道。
为了担心会冷,她披着一件雪白外套,里头穿着粉红色纯棉的家居服,没有挂眼镜的双眼晶莹蒙胧,大剌剌地盘腿坐在坐垫上,替自己倒酒。
“橘子也不错。”葛森笑嘻嘻地剥着橘子,刚沐浴完的他穿着黑色的休闲衫、休闲裤,也盘腿坐在坐垫上。
庭院虽然有点荒芜,但空气中可以闻到松树的味道,听到铃虫唧唧的声音。
“你这三天去哪里了?”玛颖好奇道,“边开心地双捧着小酒杯,小心翼翼地凑近唇边啜饮,一口一口地喝完它。
“这酒很珍贵吗?你怎么喝得这么小心?”葛森不答反问,一边塞了一片橘子进嘴里。
“很珍贵,一瓶一万元,珍藏十年的上等古酒耶!”她不满地看着他,催促道:“不要光吃橘子,酒会凉掉——唉!算了,你这一杯我先帮你喝!”
看见他嘴里还塞着橘子,她立刻当仁不让地抢过他面前的烧酒,又是双手捧起一口一口喝干。
没想到她还挺爱喝酒的嘛!葛森深感兴趣地观察着她喝完酒笑咪咪的幸福模样。
“等等!你别转移话题,你做什么事去了?”
本来她是不会随便过问人家的事的,但她觉得他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他们勉强也算朋友了,朋友莫名其妙消失个三天,她当然会想知道发生什么状况。
“你真的想知道?”葛森挑起一边眉打量她。
“嗯……想知道。”她认真地点点头。“不过,当然你不想说可以不要说,只是我会有点沮丧罢了,觉得你不把我当朋友。”
葛森发现,他不想让她沮丧。
迟疑一下,他缓缓开口。“公司里有一个叛徒跟黑道挂勾要出卖公司,我这三天就溜到一家PUB,去堵这个黑道帮派的少主,希望他们改为跟我们合作。
“前天,我冲进那个满是乌兹冲锋枪跟左轮手枪的现场,答答答答答别人对我扫射,我就咻咻咻几声用飞镖打掉他们的枪……”
嘎?玛颖的额际垂下三条黑线,不悦地斜睨着他。
他是在阿公讲古吗?还是上演台湾霹雳火、第八号当铺?讲个话这么不正经,编故事的功力倒是突飞猛进!
但葛森笑盈盈地瞥了她一眼,不睬她鄙夷的瞪视,继续说下去。
“后来,为了证明我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那个少主可以信任我,我就跟他用手枪玩俄罗斯轮盘,结果当然是我赢了。因此,我们就一起去找他老爸,他老爸看出我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就决定弃暗投明,帮助我们使用反间计反过来对付叛徒。
“他老爸本来要留我在他们家长住,赏赐我醇酒美人、马十匹;可是我一想到我心爱的颖此时一定担心我的安危,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欲火焚身,痛苦得不能自已——”
“噗——”玛颖不小心把好好一口酒整个喷出来。
“啊啊啊——好浪费!”她蹙着眉头,连忙拿起身旁的面纸擦着身上的衣服。
“刚刚好,我讲完了,以上就是我这三天的经历。”葛森敛眉垂目,故作一副老僧入定状。
“真受不了你!”她笑骂道。“你再这样吊儿郎当下去——”
“不会倒大楣,只会抱得美人归。”葛森忽然一手抬起她的下颚,倾身上前啄吻她的唇。
“唔……”玛颖反应不及,他的灵舌已经窜入她的唇腔,带着清酒的浓醇和橘子的香气。
“玛颖,如果一只蚂蚁一直拚命工作,为此错过了春天,还没到可以享受自己成果的时候又不小心死了,那不是很悲哀吗?这样比起来,蟋蟀就算随时死了,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