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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香港的第一晚,接受过饶子炆的“热情款待”之后,隔天一早他立即提着行囊、带着邵翊荷,直奔半岛酒店订房。他不在乎多花一大笔住宿费,饶子炆那家伙的“盛情招待”,他敬谢不敏。
这几天,他们都夜宿在半岛酒店,白天就遍访香港名胜,到处游玩,当然也向饶子炆借了邮轮,畅游维多利亚港,时光飞逝,眼看着五天的假期即将结束,他们将在明天下午返回台湾。
在Felix餐厅享用过精致的晚餐之后,他们早早就回饭店去,穆沇让邵翊荷去做SPA,自己则去游泳、洗三温暖。
来回游了几圈,又洗了个痛快的三温暖,穆沇浑身舒畅地回到房间,发现邵翊荷已经回到房里。
她显然也沐浴过了,已经换上一件纯白的丝质睡衣,正趴在擦拭晶亮的大片玻璃窗前,凝视着窗外美丽的夜景。
他默默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纤腰,亲吻那柔软的耳垂。
“在想什么?看夜景?”
“嗯。”她微侧着头,迎向他绵密热吻的唇。
她正在看夜景,还有──想心事。
明天就要回去了……她有种从梦境回到现实的惆怅感,又想到叔父婶婶在她上机之前对她的交代:
“无论如何,让他开口娶你。”
“最好能够怀孕,这样就不怕他不娶你了!”
叔父婶婶说得容易,问题是──她办不到呀!
即使目前他们正在热恋,但毕竟相识的时间不长,短短两个月不到,就开口叫人家娶她,她实在──说不出口!
而要她怀孕,那更不可能!穆沇是很小心的人,每回和她上床,不管多么意乱情迷,都不会忘记避孕,她不可能怀孕。叔父、婶婶交代的事,她一件也没做好,回去一定会遭受他们的责骂。
可是现在她实在无法想那么多,她太快乐了,只想好好享受两人相处的时光,至于回去以后,叔父、婶婶会如何责骂她,她也管不了。
“你好香……做了SPA之后果然不同,你的皮肤更滑更嫩,比我那间温泉餐厅的日本绢豆腐还要嫩。”
穆沇爱不释手地摩挲她裸露的手臂,熟悉的浓重呼吸吹拂在她耳边,她不敢置信地转头望着他布满情欲的脸,窘迫地提醒:“你不会是想在这里……这里是窗边,会被外头的人看见!”
“这里是二十七楼高,又正好面向海港,有谁看得见?”
他上前抱起邵翊荷,绕过餐厅,直接走向卧房,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
“你……”她震惊地睁大眼。
“你以为今晚我会让你睡吗?”穆沇邪气的眼神,和暧昧的话语,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欲望。
这一晚,穆沇几乎没让她有多少睡眠的时间,他似乎把今晚当成他们所拥有的最后一夜,不停地需索,每当她自高潮的顶峰缓缓降落,他热情的吻很快又落下。
最后,邵翊荷终于支撑不住,倦极入睡。
她入睡后,穆沇凝视她的温柔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挣扎与复杂的神情。
她是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柔软诱人的身体又是如此与他契台,如果她不是如此贪婪狡狯、心机深沉,或许他有可能考虑娶她。偏偏她是──
或许世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复杂,他爱之人所爱非他,恋他之人非他所恋,人们总是与自己的幸福擦身而过……
但──你真的完全不爱邵翊荷吗?
当心底浮现这个疑问时,他鸵鸟地选择回避它。
他爱不爱她,已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不可能有结果。邵家叔侄的陷阱,他绝不可能陷入!
第七章
五天的香港之行,却无功而返,邵翊荷果然挨了叔父、婶婶的骂,怪她半点进展也没有。
因为那段时光实在太快乐了,邵翊荷毫不后悔,所以只是默默地接受他们的责备,没有任何辩解的话语。
而从香港度假回来之后,穆沇再度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只有周末才会来找她,同样陪她吃顿饭、看看夜景,温存一夜之后,在第二天早上送她回家,但邵翊荷始终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陪她的时间减少了不打紧,和她相处时的态度好象也变了,以往还算尊重她的穆沇,现在很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她、搂抱她,态度显得有点轻佻。
她若害羞挣扎,他就会用若有所指的嘲讽语气问:“你真的觉得害羞吗?”简直当自己是轻浮随便的女子。
而且她心中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或许是他上回的“突然失踪”吓坏了她,她很怕哪一天醒来,他又突然不见了。
在这种纳闷疑惑、患得患失的挣扎中,日子迅速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他们正式交往已经届满三个月了。
本来一直耐心等待的邵文德夫妇,也开始蠢蠢欲动。
交往都三个月了,穆沇为什么还不提结婚的事?周湘梅早已等得不耐烦,邵文德也忍不住担心。
其实穆沇和翊荷从香港度假回来时,他就想提婚事,但又怕太性急惹人笑话,也怕引来穆沇的不悦,只好勉强按捺这个冲动,耐心等他主动开口。然而眼看着他们都交往三个月了,他好象还是没有登门提亲的打算。
“那姓穆的到底有没有心要娶翊荷啊?不要给人家白玩了,却连一毛钱都拿不到!”
妻子不只一次在他耳边叨念,每回他都说不可能,但是等久了,连他都忍不住怀疑。况且邵家缺少资金的窘况,愈早获得纡解愈好。
他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主动问个清楚,正好这天穆沇来接邵翊荷,他就顺道提起这件事。
“贤侄啊,你和我们家翊荷,已经交往三个月了吧?”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穆沇眼中闪过一道警觉的光芒,黑色冰晶般的瞳眸,开始透出寒意。
“是没错。到上个礼拜为止,刚好是整整三个月。”穆沇打蛇随棍上,顺着他的话走,看看他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咳!贤侄呀,既然你和我们家的翊荷感情已经这么好,那我们是不是也该谈谈结婚的事了?”邵文德搓着手,已经藏不住贪婪急迫的神情。
“叔父!”邵翊荷尴尬至极,忍不住喊道。
他们才交往三个月而已呀!
“你先别开口,乖乖听我和穆贤侄说!”邵文德斥责她几句,又转头继续和穆沇对话。
“其实,也不是我要催你,而是你经常带翊荷回家过夜,外头已经有些不好听的谣言传出来。说什么我们邵家的子女轻浮随便,还以为是我们翊荷死巴着你……翊荷常到你家过夜是事实,为了不让人家以为我们翊荷真是那么随便的女孩,我想我们最好尽快将婚事办一办……”
他的急切之情溢于言表,想到即将有一个资产庞大、有财有势的侄女婿拿钱资助他,他就打从心底感到兴奋。
叔父那副急不可耐、唯恐人家不娶她的嘴脸,实在令邵翊荷难为情到极点。然而她没想到,最令她难堪的居然是──穆沇的态度。
“结婚?别开玩笑了!我从没想过要和令侄女结婚。”
穆沇的回答令邵文德夫妇错愕,更令邵翊荷震惊。虽说她不像叔父婶婶那么急着谈婚事,但他说──从没想过要和她结婚?
“穆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邵文德恼羞成怒,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我的意思非常清楚!我确实和翊荷在一起,但那只是男女之间正常的交往,谁规定交往之后,就非结婚不可?”他两手一摊,满脸嘲讽地轮流扫视震惊错愕的眼前邵家三人。
当他看见邵翊荷苍白如雪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躯时,心口拧了一下,但他很快忽略这种心痛的感觉。
这一切全是他们咎由自取!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他们若不先算计他,又怎么会有今天这种结果?
“你怎么能这么说?!”周湘梅拔尖的音调加入战局。“你可是跟我们翊荷上过床,难道不需要负责吗?”
“呵!”穆沇听了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依然冷漠如冰。“我说过,这只是成年男女间正常的交往罢了,何需负责?再说和我上过床的女人不计其数,如果每个女人都要求我娶她们负责,那么我的老婆大概会把我家塞爆。”
“你就不怕我到处宣扬,说你占了我侄女的便宜,却不想负责吗?”邵文德卑鄙地威胁。
“悉听尊便!”穆沇甚至笑了。“如果我是那么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就不叫穆沇了。你想宣扬尽管宣扬,我不会因此改变心意,不想要的女人,就是不想要,谁逼我都没有用!”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他不想娶翊荷!邵文德满心羞愤,同时更有种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果他不肯娶翊荷,那么他急需的资金要从哪里来?邵家的惨况,又要由谁来解救?
又恼又慌的他转头看见邵翊荷,顿时气由心生,举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赏过去──
“都是你这没用的丫头!套句你婶婶说的话,你简直给人白玩了!”
“对!都是这死丫头的错,我们白养她了,若是邵家垮了,全是她造成的!”周湘梅不但没阻止,还在一旁火上加油。
他们的行为令穆沇极端不满,当邵文德再度举高手,想再赏邵翊荷耳光时,穆沇立即上前抓住他的手。
“够了!你只会责怪翊荷,为何不反省贪婪无能的自己?我不愿娶翊荷,你起码要付一半责任!”毕竟算计他的事,这家伙也有一份不是吗?
“我──”邵文德虽然气恼,但穆沇的气势令他畏惧。他用力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客厅。
周湘梅则赶紧跟着丈夫,一起躲到书房商量大计去了。
邵翊荷依然维持原来的姿势,彷佛刚才不曾发生任何事,但她脸上清楚的红色掌印,和嘴角渗出的血丝,在在提醒穆沇,刚才她受到多么残酷的对待。
他心疼地从口袋取出手帕递给她,轻声提醒:“你的嘴角流血了,先用这个擦一擦吧。”
邵翊荷没有接过手帕,甚至没有看向他,只用万分平静的语气说:“谢谢你,穆先生,不用了!”
她没有任何问题好问,因为刚才他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说得非常清楚明白,对他来说,她只是他众多女友之一,没什么特别的。
她从来不是他所爱的女人,更不是无可取代!
她又叫他“穆先生”了!穆沇垂下眼眸,苦涩一笑。
不过这能怪谁?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何心底会有一股怅然的感觉?他自嘲地摇摇头,甩去这些纷纷扰扰的思绪。
“你的嘴可能破了,等会儿记得上点药。”即使相她不可能有结果,他依然忍不住想关心她。
“谢谢你,穆先生。”邵翊荷又用那种客气得几近平板的语气道谢。
穆沇无声地在心中叹息,转身想走,可是迈开脚步,却迟迟不愿离开。
他停滞许久,再度转身面对她,欲言又止地问:“刚才你叔父打了你,你……该不会……我是说,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方法,逼迫你或是威胁你,你才会完全听从他的安排?”
邵翊荷脸上终于有了其它表情,她的唇畔缓缓浮现一抹淡得几不可见的苦涩笑容,轻轻摇头。“没有,一切全是我心甘情愿的。”
叔叔婶婶没有威胁她,也没有逼迫她;逼迫威胁她的,是那甩也甩不掉的养育之恩,情可断,恩难拋,她无法在叔父落魄无助时,拋下他们。
穆沇心中的最后一丝期待破灭了,既然一切全是她自愿,那还有什么话好说?这对叔侄俩同样贪婪、势利,同是一丘之貉,没什么好同情的!
他柔软的心再度冷硬起来,漠然拋下一句:“你好自为之。”随即转身离去。
他愤然离去后,邵家大厅里有许久的沉寂,没有移动的脚步声,也没有说话或是其它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空气中传出很轻的哭泣声,像是某种小动物受伤发出的哀鸣,几乎让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久,那哭泣声愈来愈大,邵翊荷终于崩溃,缓缓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穆沇原以为,从此应该不会再见到邵翊荷,没想到一个礼拜后的周末,心情郁闷的他回到山上的别墅,想暂时逃避城市里的纷纷扰扰。一进门,却看到一个不该看到的人坐在客厅里。
翊荷?!
“你怎么会……”穆沇很惊讶,外头大门深锁,他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邵翊荷见到他,立即从沙发起身,礼貌地行了一个礼。
这时,老佣人也急忙赶出来,歉然解释。“抱歉!穆先生,邵小姐她坚持要见你,因为她在外头等很久,今晚风大,我看她一直发抖很可怜,就先请她进来坐,您不会见怪吧?”
穆沇总算明白她是怎么进来,不过他没有怪老佣人,只是对他说:“没关系,你先下去,我和邵小姐还有话要说。”
“是的。”老佣人下去后,穆沇脱下外套,假装不在乎地问邵翊荷:“你有事找我?不过我先说清楚,如果你是想求我娶你的话,恕难从命!”
“我不是来求你娶我的。”邵翊荷脸色一白,深吸口气道:“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你,问完我就会走。”
“什么问题?”穆沇挑眉上下审视她,一个礼拜不见,她好象瘦了不少,即使如此,她依然美得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邵翊荷哀伤且心碎地望着他,咬咬唇,问出心底的疑虑。“我想问你──你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分手之后,这个问题日日夜夜盘据着她所有的思绪,让自己贪不下咽,难以成眠,以致她日渐消瘦。
他轻蔑她,她不怪他,因为自己和叔父的所为,确实无法得到尊重,只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三个月的相恋,他是否爱过她──即使只有一天、只有一丝丝也好!
如果有,那么就算他们无法结合,她也会感到些许满足──因为他确实曾经爱过她。如果没有──那么她会死心,彻彻底底地遗忘他。
她真的只想听他一句真心话就好,可是穆沇却定定地凝视她许久,不发一语。
邵翊荷等得心焦,忍不住再次追问:“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穆沇又沉默几杪,这回总算给了她答案。“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邵翊荷一听,泪水霎时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该落泪,却怎么也锁不住迸落的泪。
“骗人!我不相信!”她忍不住摇头哭喊:“你曾经对我那么温柔,我不相信你不曾爱过我!”
“我会让你相信的。”
他突然走到客厅某座典雅木柜前,拉开抽屉,取出一片光盘,放入连接电视的光驱里读取。
邵翊荷噙着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穆沇拿起电视机的遥控,按下开关,电视机的屏幕里立即出现影带的画面。
那是一个缤纷热闹的婚礼,一对新人正在接受众人的祝福。新郎看起来高大严肃,相貌并不特别出色,但看得出他很爱新娘,无论走到哪里、做些什么,眼睛都没离开过娇美的新娘。
而那位新娘──邵翊荷并没有见过她,但不知为何,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觉得眼热吗?”穆沇突然问,彷佛洞悉她的心声。
“嗯。这位是……”还处于混沌状态的邵翊荷,双眼无法自电视画面中的人儿身上拉开,只是呆愣地跟着她的身影移动目光。
“她叫乔恩恩,曾经是我的未婚妻。”穆沇望着正对屏幕扮鬼脸,娇俏可爱的新娘,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的未婚妻?!”邵翊荷彷佛听见外星语言般震惊。“你曾订过婚?”
“还差点结了婚呢!在婚礼的当天,我把恩恩让给同在育幼院长大的好友──严钲。如今他们已是夫妻,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