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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兄弟们都要去奔赴战场,所以他也要和自己的兄弟,自己的部下一起。他希望能带着自己排里的兄弟活着经过战争,活着走下战场。如果排里的兄弟都战死了,那么他也不想活着回来,宁死也要替自己的兄弟报仇。
为了百姓,为了子孙,为了爱人,为了兄弟,全团将士即将入朝参战。
第一百一十五章 跨过鸭绿江
整个兵团集结速度很快,分别乘专列,沿着铁路一路向北疾进。团里乘的列车是闷罐子车,里面铺了稻草。一路上陈锋安排各级指挥员尽量多和战士交谈。其中团里的主力仍然是老底子的一营、二营、三营。对于这三个营陈锋比较放心,唯独是新组建的四营和五营,陈锋始终心里面挂着。
五营还好点,骨干是原来教导队的底子,尤其是五营的十五连、十六连,都是原来教导队改编过来的,比较放心。十七连是补充的,兵员主要是新解放战士,大部分是原国民党军俘虏,不过好在连里的骨干是教导队原来的老兵。但四营的情况比较特殊,四营组建时间虽然不算短了,但问题是四营基本上解放过来的战士,三分之二以上是渡江战役以后从国民党军俘虏当中挑选出来的。
此外比较头疼的是团里的辎重,现在各个连队只能分配到一到两门迫击炮。而团里的辎重,包括山炮、野炮都在另外一趟列车上。
还有就是被装的问题,朝鲜处于苦寒地区,现在团里的被装都是南方的被装。棉袄都很薄,棉被就更是顶不上大用了。而且被装还有点不足。鞋也是个大问题,大部分战士穿的都是布鞋,冬季打仗脚如果冻坏了可是个大问题。
一路上,各个营的兄弟都在议论,很多人是南方人,没去过东北。听说这次要到朝鲜打仗,就向团里东北籍的兄弟打听,说东北冷起来能冻死人,是真的假的。有的老兵存心吓唬新兵,说头九二九不算九,三九四九冻死狗,地都能冻裂了,撒尿得拿棍子敲,不然冻住了就连在地上了。
不管真的假的,列车半夜过长江的时候,大伙就真的觉得气温有点冷了。当时过长江要坐渡轮,黑压压的渡口也不知道挤了多少部队。团里从火车上下来,就觉得寒气一下子就罩到了身上。当时秋意正浓的时候,水气又足,刚从火车上下来,上千号兄弟站在铁道边上撒尿,一股子水气腾起来飘好几里地。
当时渡船少,很多都是坐帆船过江的。陈锋看着江水发呆,这条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从淞沪会战开始,他似乎一直在这条江的南北两岸厮杀。一年前百万雄师过长江的激昂似乎就是昨天的事情,一转眼,他又要领军北上了。
不过这次对手可不一样,以前美国是朋友,枪支弹药供给当年中国打抗战。但昨天的朋友现在成了对手。对于美军,陈锋没交过手,但美国既然能在太平洋上把日军打得节节败退,战斗力应该在日军之上。不管怎么样,既然人家打上了门,就不容咱们再退让了。陈锋虽然对美军战斗力不太了解,甚至觉得美军的战斗力应该很强,但他还是对自己的这个团很有信心的。
美军武器是好,但以前日军武器不也比咱们好吗。陈锋觉得战争的决定性因素是士气和精神,一群乌合之众,给他再好的武器也照样吃败仗。但即使是武器装备稍差点,如果有那么一股子精气神,找到对方的弱点,照样也能打得赢。
团里的指挥员中陈章对美军最了解,他平时喜欢看报纸,也读过不少书。他的看法和陈锋差不多。美军的优势是火力,人家一个团的火炮比咱们一两个师的加起来都多。除此之外就是飞机,美军的飞机多,而且飞机打得也准。太平洋战场上日军吃亏就吃亏在飞机打不过美军。但最主要是美国生产能力强,你打掉他一架,立马后方就能生产出十架。
此外,美军的机械化程度也比志愿军好的多,行军基本上坐卡车,行军速度快。而且坦克比日军要多,坦克集中使用,不象日军的坦克一般配属步兵。
但美军打法单一,往往是取平推直线进攻,而且对炮火依赖很大。普通步兵部队攻坚能力不强,一旦失去炮火掩护,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两个人的观点比较一致,美军的整体实力要比志愿军强,要想打赢这场战争,主要还是要在战术上动脑筋。两个人一边吸烟一边沿着江堤散步,江滩上帆船在分批分批将志愿军渡过江去。
黑压压的江滩上,大约集中了上万人,但秩序井然。一个个方队无声地朝着江北进发。江面上不时传来船工划桨的号子声。
“老陈,我觉得这次我可能从朝鲜回不来了。”陈锋看着江面沉静的说。
“怎么有这种想法。”陈章将领子竖起来,虽然还只是十一月份,但晚风已经夹带着很深的秋意了。
“说不清楚,你想想,这次对手不一样了,我担心这次去朝鲜伤亡会很大。”
“兵乃国之器也。”陈章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你知道这个渡口可是有典故的,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就是在这里屯兵,最后打下南京的。”
“哦?还是你读书多,掌故也知道的多。”陈锋说的是实话,他除了作战指挥以外,别的书看的少。
“说个小故事,曾国藩当年打仗,有好几次打了败仗象投河自尽。当时他给朝廷写奏折上面是这么写的,臣与贼兵作战,屡战屡败。写完了觉得不好,改成了,臣与贼兵作战,屡败屡战。结果效果就一下子不一样了。”
陈锋接口道:“这个典故我知道,我在保定上军校的时候教官讲过。看来带兵打仗不仅要会打胜仗,还要会打败仗,而且打不垮,能从打败仗中吸取经验。”
陈章哈哈大笑,“别人不说,单是你打败仗的功夫我就赶不上了,你能越打越精,而且能从对手的战法中总结出漏洞,看来和这个曾国藩有点像啊。”
“也说不上越打越精,打多了自然就明白一些吧。”
陈章帮着回忆起来,“还记得当年吗,那会儿主要是白刃战,后来你打精了,白刃战就很少了。然后是夜战、迂回、包抄、长途奔袭。仗慢慢就打得越来越顺了。”
“是啊,打了十几年了,真不能再打了。”陈锋的表情似乎有些神伤。
“话是这么说,但这次打美国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陈锋问道。
陈章默默地深吸了一口烟,似乎在盘算什么,“我觉得啊,美国是这么一个国家,你不打他,他都要想法子找茬。对付美国,就是要一次把他打服帖了,打怕了,打得以后听到你的名字就含糊,至少五十年不敢再和你交手,这个仗才算打得有点价值。”
陈锋听完了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你说的也是哦,不打则以,要打就要打出威风,打得人家不敢小看咱们。要不然,以后还得打。”
这时江堤跑过来一个战士,呼哧呼哧地白气直冒,陈锋在想,这到了晚上气温下降的真快。那个战士跑近了,冲陈锋敬礼,“报告首长,轮着咱们渡江了。”
陈锋一激灵,走下江堤指挥部队。团里按照一到五营的序列开始渡江,团辎重和团部最后过江。上岸的时候,团里很多兄弟留恋地朝长江看了一眼,好像远行的游子看一眼村口送行的母亲一样。
渡江之后团里做的是有座位的“票车”,但座位有限,只能两拨人轮流坐。按照陈锋的要求,团里的班长和党团员都不许坐,把座位让给普通战士。好多人没坐过票车,觉得什么都新鲜,摸摸这儿摸摸那儿。票车开的快,沿途开进的时候别的车都停在一边,把铁轨让给专列。
越往北开越冷,一夜之间,车窗的玻璃上结了厚厚的霜花。陈锋紧皱着眉头,现在团里的被装无论如何是没办法抵御北方的严寒的。上级安排部队在沈阳换上新被装,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换上。
三天之后的一个傍晚,专列到达沈阳。本来要在沈阳休整三天的,丁三是沈阳的,打算趁着休整回去看看。但没想到,在沈阳下车后,中央派人在车站宣读了紧急入朝参战的命令。
团里和其他部队分别在车站的货场上列队,天气冷的要命,白天天就阴沉的铅灰一般,到了晚上,寒气更加刺骨。当时一次战役打得顺,为了扩大战果,志愿军需要补充更多的兵力。所以团里根本得不到休整,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入朝参战。
听命令的时候,团里的兄弟个个被冻得瑟瑟发抖。当时东北的部队看到入朝的部队居然穿着南方作战的棉袄,都吓了一跳。命令宣读完毕后,从当地部队紧急调了冬装给团里。好多车站里的东北边防部队的战士都把棉衣、棉裤脱了,很多人脱的只穿件衬衫和衬裤。
东北部队戴的都是狗皮帽子,当时帽子也都换给了团里的兄弟。按照要求,帽徽必须摘掉归还,有些兄弟没有归还,将那个弥足珍贵的军徽保存了下来,直到战死。
即使是这样,团里也只能满足一半的被装,而且棉被也不足。但比较欣慰的是部队领足了弹药,很多兄弟领的弹药都是两个基数的。大家觉得只要弹药充足其他的都好办。
命令宣读完毕之后,部队换上了闷罐车,每节车厢都挤满了人。火车开出车站的时候,东北边防部队的兄弟向入朝参战的战友行军礼,很多人敬礼的时候都只穿着衬衫,身上的厚军服带着体温穿到了入朝打仗的兄弟身上。很多人敬礼的时候表情肃穆,眼中似乎有泪花闪过。
丁三踮着脚够着闷罐车的出风口留恋地看了自己家乡最后一眼,家乡万家灯火,作为北方重要工业城市,沈阳战后重建恢复的很快。丁三想着,等打完了仗回沈阳,到时候也算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好日子了。
大军刀锋指向南,一路向南,最后停在鸭绿江边。
过江的时候是晚上,从丹东出发,街道除了部队开拔的脚步声一片肃静。两边的窗户都贴着防空袭的米字纸带,那天晚上十余万大军由此出发,投入到那场注定载入史册的血战中。
冬季的鸭绿江边,一片肃杀的气氛。团里的兄弟列队等在江边上。
整齐的队列如同雪亮的军刀一般,十几万人马杀气腾腾地渡过鸭绿江。鸭绿江大桥下面,封冻的冰面下,江水咆哮着,仿佛在暗示一场人间最惨烈的厮杀正等待着这群铁血男儿。
当时的纪律要求部队严格灯火管制,而且不许大声喧哗。丁三所在排的兄弟都在议论,有声音大的被班长一顿训,说美国鬼子的飞机在天上飞呢,声音太大小心被飞机听见。
丁三听了差点没笑出来,他从桥上扭头看看自己的兄弟,“啥妖蛾子,我不信这个邪。”丁三大声地吼了一嗓子,“美国鬼子听好了,别他妈牛比,我丁三带着兄弟们过了鸭绿江了,你们他妈的就等着挨枪子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奔赴长津湖
“谁在大声嚷嚷。”陈锋声音低沉而严肃。丁三知道陈锋刚才听出是自己的声音了,所以嘿嘿一笑,伸了下舌头。
渡过鸭绿江后,部队一直沿着简易公路走。一路上不时有运送物资的卡车,为了防止空袭,都不敢开车灯。走不了多远就能不时遇见被炸毁的车辆,此外路边还有好多朝鲜老百姓的尸体。被冻的浑身发抖的兄弟就过去剥尸体上的衣服,团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天气实在太寒冷了,这会儿战斗力比军容重要的多。
志愿军司令部派了很多干部沿途接应,其中强调了两个纪律,一个是以后行军作战主要是在晚上,白天不允许擅自行动,防止被空袭。二是严禁用轻武器向美军飞机射击,防止暴露目标。
天亮之前,部队在一个小村庄边上宿营。部队全部在林子里隐蔽,天气寒冷,但不允许生火。很多兄弟冻的上牙撞下牙,挤在一起拿棉被围着。步枪根本不敢摸,如果手指放在枪管上稍稍时间长了点,就能被冻得粘在上面。
团部勉强拿树枝搭了个棚子,但根本不御寒,屋里屋外差不多一样冷。陈锋琢磨着这样下去部队别说打仗了,冻也冻趴下了。宿营之后让各个营想尽一切办法,务必寻找能够御寒的衣物。
村子里面的朝鲜老百姓早就跑光了,团里的兄弟分批把村子里的房门砸开,里面所有能拿来御寒的东西都被找了出来。对此陈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什么都是好的,棉被被找出来,棉花撕开,能填到军服里的都填了进去。甚至连稻草都是好东西,有些兄弟拿破布绑在绑腿外面,在里面塞上稻草。
天气越来越冷,陈锋察看了几个营,分别都有冻伤的情况。而且晚上的行军中,有些兄弟的鞋子破了,大脚趾头伸出来卖呆。
除了寒冷之外,还有个大问题就是缺少向导和地图。志愿军总部派到团里的参谋带来了一份地图,但不是军用地图。上面只标注了简单的州县和公路,没有标高,而且标注的地形和实际地形明显不符合。地图上面标注着俄文,边上司令部的翻译再翻译成中文,整个地图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从地图上看,团里开拔的目标是长津湖。但仅仅从地图上看,按照现有的行军速度,至少还有走上十天。
团里费了老大的劲要通了电台,和上级机关取得了联系,汇报了团里的所处位置。上级要求团里继续隐蔽前进,同时做好御寒工作。陈锋不禁苦笑,这天寒地冻的,被装不足,不知道应该怎么御寒。
到了傍晚,因为不敢生火,团里的兄弟大部分都是就着冷水吃的干粮。吃完之后,个个被冻得浑身哆嗦。但好在马上就开始行军了。为了赶上计划的行军进度,陈锋命令翻山走小路,完全依靠指南针和一张标注不清的地图翻越崇山峻岭。
一到晚上,凛冽的西北风呜呜地刮过来。陈锋感觉身上好像没有丝毫的热气,鼻孔呼出的热气在胡子上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脸上一摸,能摸出霜茬子。脑袋更是被冻木了,揪着头发,钻心的疼痛,感觉脑仁儿都要被冻成冰一般。
团部有个寒暑表,表上显示的温度是零下三十度。陈锋在想,这样的气候条件下面,估计明天肯定有冻伤的。想到这里就往队伍里面传命令,严格禁止休息,哪怕走的再累,也不能停下来。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只要一停下来,可能就冻得再也起不来了。
第二天宿营的时候,全团累计冻伤一百多人。主要是各个班的班长,很多班长身上穿的都是薄的冬装,东北边防部队脱给团里的厚冬装,大部分都是普通战士穿着。除了冻伤,昨天翻越山岭的时候,全团失踪七人。谁都知道,这种天寒地冻的环境下,失踪意味着什么。
陈锋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召集各个营连一级指挥员开了个会。说是开会,但大家没一个坐着的,都站着,身体瑟瑟地发抖。大家一致的意见是,无论如何,要在白天生火做顿热乎的饭菜,不然再这么走下去,既吃不饱,又挨冻,明天还会有冻伤的。
生火的事情陈锋不同意,一旦要是招来美军飞机的轰炸,伤亡更大。
最后会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散了会,陈锋要通电台,向上级做了汇报。重点说了部队冻伤严重的问题。但从电台里转回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其他部队的冻伤现象比陈锋团还要严重。其实主要是昨天陈锋默许团里的兄弟在朝鲜村庄中找了一部分能御寒的物资,否则的话,冻伤数量还远远不止这些。
部队就这么又走了两天,此时按照上级首长的指示,距离预定地点还有三天的路程。但团里的兄弟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而且冻伤数量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