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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寒正在营部椅子上打盹,见着有好酒,拍了盖子,灌了一大口,大声一喊,把楚建明给我找来。
楚建明也刚刚在阵地上眯盹会,听说孙寒找他,知道盘子里又来了菜,起身小跑着来见孙寒。
“知道我找你是整个啥吗?”
“报告长官,有啥要办的,你就说话,俺领着兄弟们就上。”
“好个建明,今天的事我带队,你叫上大刀队的兄弟,咱们半夜就过去整他小鬼子一搂子。”
楚建明打个立正,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孙寒见他精干的样子,心里就高兴,手底下又多了一员虎将。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楚建明有个提拔。
两人分头办着,这边孙寒找了各连的人,把晚上偷袭的接应安排妥当。那边,楚建明找了大刀队的弟兄,整装待发。由于弹药不够,这次每人只能带两枚手榴弹了。孙寒一听,两枚就两枚吧,事已至此了。
短短数日,往日大刀队的一百多兄弟,今天也只剩下五十多号了。
孙寒看着这些龙精虎猛的青壮汉子,心里暗自感叹,觉得此刻说点啥都有点多余。
“兄弟们,孙寒是个粗人,就整两句实在的,啥鸡巴废话没有,就一个,要替咱们死的弟兄们报仇!”
这边的弟兄跟着孙寒,五十多号爷们朝着日军掩杀过来。
大伙猫着腰,冲的近了,发声喊,齐齐地朝日军阵地扔手榴弹。这边日军被惊醒了,探头出来放枪,黑灯瞎火的,也没个准头。孙寒大喊一声,大伙端枪的端枪,拿刀的拿刀,冲上日军阵地,这一通厮杀,喊杀声撕心裂肺,打急了眼,有扑上去,抱着小鬼子拉手榴弹的。有提着刀,一人对两三个小鬼子的。从国军将士身上,喷射出的鲜血,染了身子底下的这片土地。
孙寒打的兴起,朝着身边的黑影就砍,扭脸看到是楚建明,生生的把刀斜了,心说一句,真他妈悬啊。两人相视一笑,环顾四周,整个阵地上十几个中国爷们也都慢慢停了手。
“兄弟们赶紧撤,建明,你去把小鬼子机枪给抱了。”建明手一翻,身子后面斜挂上刀,把步枪交了别的兄弟,一手把挺九二式重机枪提着,一手抱着子弹箱子,跟着孙寒后面朝自己阵地撤。
回到营里,打发人把机枪拿着,带着最新的伤亡数字和战况报告带到陈锋那儿。
陈锋从阵地上下来,趴在团部的桌子上就睡,这个好觉,连个梦都没空做,再一睁眼,约莫天要亮了。掏了怀表看,已是快六点的样子。
本想再睡会,但事情赶着事情,找毛巾抹把脸,大冬天的,井水却是暖的,陈锋仰着脑袋把毛巾在脸上盖了会。
然后领着勤务兵去各营看,现在的这个勤务兵手脚倒是利落,就是胆子小,枪打的也不行,陈锋想着,上次在教导队里认识的奉天的那小子还真有点料,回头碰见了要过来当勤务兵吧。
在路上,见着教导队的几个人,都站住了朝陈锋敬礼,陈锋就问。原来是去一营补充弹药的。陈锋想起来孙寒送过来的重机枪,就赶紧着人去团部去取,一见没了,就找来人问。
原来是闻天海一大早的见着机枪,就拿走了,说是送师里当战利品给新闻记者拍照用。
“妈个比的。”陈锋心里骂着。闻天海这个杂碎,孙寒带着兄弟们玩命杀敌,缴获的战利品,几十号爷们的鲜血就给闻天海染了红顶子。
这边丁三带着人送伤员送团部,陈锋眼睛尖,一眼瞧见了,把丁三拉过来,叫勤务兵把短枪摘了,让丁三用。又写了个便条给孙寒,把自己的勤务兵换到他的营里。
丁三打个立正,朝阳下面,步枪上肩,斜挎着的短枪上,红绸子迎风的飘。
陈锋觉着此时的丁三比上次见着的成熟稳健了很多,两人至此,正式的成了上下级的关系,直到丁三率着全排弟兄在长津湖和美军玉碎的那一刻。
第八章 冬至
全团上下和日军鏖战半个月,伤亡惨重,全团被迫再次被撤下来休整。各地的新兵,源源不断的补充过来。
一场大战后,忙着清点伤亡,补充给养。
那份长长的阵亡名单后面,是一个个厮杀着呼喊着倒下的热血汉子。那份名单陈锋带着人整理出来,往师部送的时候,放在办公桌上的报纸,一条标题俨然是:闻天海长官率部浴血杀敌缴获颇丰。
丁三识字不多,但认得是闻天海的照片,问完了边上的兄弟报纸上写得什么,他扫了一眼,在心里对闻天海吐了口吐沫。
撂了报纸匆忙回团部,路上想着,这仗打个没完没了的,啥时候整个囫囵时间回去看看自己的小高去啊。
正午的太阳照在脸上,让人懒洋洋的想瞌睡。丁三三步两步匆匆地走,几辆炮车扬着土从身边经过,丁三捂着鼻子往边上躲。
最近炮车来回的频繁,不知道啥时候要打大仗了。丁三也许不知道,几个月后,当他随着全团将士重新杀回那座城市的时候,小高所在的,鼓楼边上的那个医院已经被炸成了残垣断壁。
多年以后,一身战伤的陈锋从朝鲜回来,辗转多年,陈锋才找到了小高。
陈锋找到小高那天的阳光就象此刻照在丁三身上的一样,所不同的是,多年以后的那天,阳光是和平的。而正是为了让自己的心上人,自己的亲人,能沐浴在和平的阳光里,丁三或者说是无数个丁三,拿自己的血肉之躯换了。
那天正午,转业回来的陈锋在医院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良久,一个中年女人领着十来岁的女孩子走出医院大门。陈锋一见那女孩眉眼,眼圈就红了。
眼睛,无数双眼睛。
丁三在长津湖,浑身是血,浑身是雪,浑身是胆,眼睛冒着火,拖着冻僵了的身体,举着一捆手榴弹的时候,丁三的眼中,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绿色的眼睛,一双美军士兵惊恐的眼睛。
卡宾枪的子弹倾泻到了丁三的身上,蹒跚着,冲锋着,丁三扑向了那个弹药堆积点。
而那天,陈锋看到的,一个普通女孩的眼睛,透着父亲的英勇和母亲的秀美。
“你认识一个叫丁三的吗?他是我手下的排长,他两年前,在朝鲜战场上,牺牲了。”
小高搂着丁三的孩子,看着陈锋。
肝胆俱裂……
那个正午,丁三回到了团部,简单的报告了,陈锋听了已经把伤亡清单交了上去,就问了点其他的事情。丁三就把报纸递了过去,把闻天海的新闻也说了一遍。陈锋听了不以为然,置之一笑。两个人起身,丁三跟在后面。
陈锋想起来丁三还没吃饭,就让他留下来,吃了饭再去三营找他。
上次几场恶战,三营的大刀队打出了赫赫威名,但损失巨大,全队损失八成多。陈锋觉得应该在团里也建一个这么个队,就跟孙寒打商量,看能不能把楚建明提拔成排长,调到教导队里。
人家是飞机大炮,咱们还是肉搏战,也难怪这仗这么难打。
不过听着上头的意思,又从西南过来好几个师,最近准备反攻一下。陈锋所在的团,可能会配合做佯攻。
找来孙寒一说,直挠头,“这咋整,我就这一员虎将,让你抢了,我还打不打仗啊。”
“你这跟我占山头啊,磨磨唧唧的,琢磨琢磨,开个价。要不我拿教导队的马克沁机枪跟你换,外带五千发子弹。”
“吆好,舍得下本啊,你陈锋面子大,妈勒比的,我也仗义一把,你把建明要到你们那里吧。不过大刀队其他的人不放,你自个想辙去。你不能把我连锅起了吧。”
两人终于说妥了,孙寒死活不让走,生拉着喝酒,陈锋一想团里面乌烟瘴气的,不如喝喝酒。孙寒叫来炊事班,整了点豆腐,大白菜、腊肉,两个人凑合着下酒。
菜没怎么动,酒倒是下的快,陈锋酒量一般,而且喝酒上脸。两下里喝热了,两个人都脱了棉袄,穿着衬衫喝。
丁三找过来,陈锋见一时半会喝不完,就打发丁三从三营借把大刀带回去。
喝的兴起,孙寒就开骂,从老头子骂起,各个官衔一个不拉,骂了个遍。贪官加一群饭桶,从祖宗八代到那些个女性亲属,一个不少。
陈锋好面子,不爱背底下说人,就安静的听。骂到最后,国民党中央委员都被骂完了,孙寒才稍稍停了停。觉得不过瘾,就开始骂陈锋。
“你也是,闻天海那个松蛋都能告你一状。”
“不提他不提他。打着仗呢,咱们自个不能乱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把各营兄弟的缴获算自己头上了,还站边上照个像。我呸,什么东西。妈勒了比的,找着机会非在他后面放把黑枪。”
“哈哈,提他干吗?扫兴。”陈锋见孙寒连放黑枪这样话都出来了,赶紧的打岔。
两个人喝到半下午的,陈锋觉得喝的有点大了。就起身告辞,两人说好,明天正式办调动,孙寒晚上找来楚建明,两人又继续喝,相见恨晚。
陈锋在路上被风一吹,酒醒了点,但还是迷迷盹盹的。见路上,有辆炮车陷那儿,就走过去帮着推。几个兵见着是长官帮着推,忙不迭道谢,陈锋客套一下,大伙发着喊,把炮车推了出来。
陈锋回到团部,见没什么大事情,就着人第二天一早去订造大刀片。把从孙寒那儿整来的大刀交给丁三,着他明天一早办。
然后坐下来处理一些公文的事情,其他的几个参谋也忙,陈锋虽然挂着团里参谋的差使,其实大伙还是拿他当以前的副团长看。象陈锋这样能打仗的,到哪儿大家也都尊重。
这边孙寒和楚建明一厢喝酒,喝到一半,酒也没了,菜也没了,就让炊事班再整点。然后把大刀队里的王石头也叫上了,因为刚才楚建明说队里王石头打仗最好。建明走后,王石头成了队长。孙寒打算把这个大刀队重新捣鼓起来,就让王石头明天在各连找人。
王石头上次负了点小伤,也刚刚归队,三个人也不拘谨,一起唠嗑。
就在冬至那天晚上,陈锋酒劲过了,觉得肚子饿,就让炊事班的给整点吃的。炊事班的说今天冬至,老例子应该吃饺子,要不上馆子里买点。
陈锋一摆手,有啥吃点啥,就乎着吃了口热汤面,吸流着把面汤喝了,满头大汗的,觉得过瘾。想想不放心,就去教导队看看吧。
等到了教导队就喝上了,陈锋买点老白干,在营房和十几个教导队的骨干一起围着张大木头桌子,没菜干喝。陈锋曾经当过两年的教导队队长,作为全团关键时刻的预备队,这么多年,教导队在团里伤亡也最厉害。但也就是这些骨干,成为了教导队最核心的脊梁,带着新兵也主要依靠这些老兵了。
他们很多和丁三一样,没怎么读过书,讲道理也许讲不出个横七竖八来,但国破家岂能不亡的道理心里都装着呢。因为上次城防之战,伤亡惨重,所以最近士气低落,带着新补充进来的新兵也低落。
陈锋心里揣着明白,所以他总喜欢和底下的兄弟们打成一片,这也是每次上阵,陈锋非常有号召力的原因。他就能服人,能在关键的时候让大伙心甘情愿的往上冲。
也正是这个,多年以后,陈锋成了这个团的团长,并且不愿坏了全团一千多号弟兄的性命,毅然起义,投了八路。
而此时的陈锋在心底里是看不上八路的,几个鸟人,几条破枪,能成什么气候。真打仗,还得说是象咱们这样的正牌军。土八路、土八路,让老头子收编了是个早晚的事。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陈锋和气的和大伙唠着家常。这点,大家都喜欢,就是陈锋这个人没什么架子。又说了会话,陈锋见时辰晚了,自己也有几分醉意,就起身告辞,回团里的宿舍。
第九章 悍将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透了,陈锋就听见有人敲门,丁三起身开了门,那人跟丁三说了两句话就走了。丁三回屋,敲里屋陈锋的门。陈锋睡觉精,其实早醒了。
“咋回事。”
“团里临时接师里命令,今天就开拔,那边好象要开打了。”
全团警急动员起来,整理行装,好在是几天前给养和弹药就补齐了,先头的几个连中午前就头里走,全团跟着就走。就见着土路上,一千多号人,蜿蜒几百米,哈出的热气跟个雾似的。
走到傍晚,远处模糊的能听见炮声了,车辆也多起来,一辆一辆的,有拉人的,也有拉炮的,还有拉伤员的。大家就走路边让道,一壁的看。团里临时扎了营,征了个小学,对付着倒着课桌上睡。也许很多兵一辈子都没摸过课桌,甚至见也没见过,但正是这些甚至连字都不认得的人们英勇无畏的牺牲,他们的儿孙才有机会坐在课桌边上自由的学中国字。
走了一天,大伙都饿,陈锋跟别的兵一样,也只领了一碗大渣子粥和两个窝头,这点陈锋比大多数军官做的都好,那就是尽量和手底下的兵同吃同睡,这个习惯贯穿了他整个军旅生涯,带着兄弟们投了八路也是这样。
此时的陈锋也许想不了这么多,他只想着怎么把仗打完了,回家伺候老娘,成亲生个娃,但就是如此普通的愿望,直到十几年后才实现……
战幕悄然拉开,十几万同样皮肤却不同样语言的军人在这片土地上捉对厮杀,炮火打红了半边天,三天后全团几乎是踩着兄弟部队的尸体向日军阵地上冲。最能打的三营担任主攻任务,冲在全团最前头。最能打的大刀队,冲在全营最前头,全队上下,一人一支二十响,一把大刀,两扎子手榴弹,玩命顶上去了。
临行前,王石头在队伍面前什么废话没有说,把大刀队里阵亡兄弟的名字念了一遍,一个长长的名单,有人哭了,有人眼睛红了,有人喉咙紧,每个名字后面都是条曾经活生生的热血汉子。
全队整队,在全团的火力准备之后出击了。没有喊杀声,没有必要喊杀了,那一个个名字,那一张张逝去的鲜活面孔,那一个个不屈的灵魂在振聋发聩的喊杀。炮火中,那几十条汉子如同座丰碑,屹立国土之上。
钢铁被血肉之躯撕开了口子,全团将士从那个口子涌进了城。
此役,为大功三营立下大功的大刀队兄弟们全部身子冲着日军阵地这边流尽了鲜血。当整座县城枪声停止后,陈锋站在那些兄弟边上摘下了帽子。团里主攻任务完成后,担任主攻的三营长孙寒和后勤协调的闻天海分别得到了青天白日勋章。全团休整一周后,被拉到另一地,担任阻击任务。
这个阵地被兄弟部队艰苦地守了半个月了,牢牢把住了日军北逃的大门。而南边,是西南调过来的几个师在不停地轮番攻击。日军对这个阵地迟早是要强攻的,大家都很清楚。
闻天海因为获得勋章,如愿地调到了师参谋部,陈锋也因为关键时刻带着教导队打的好,重新当了副团长。
团里刚被拉上来,当天日军就开始了强攻,炮火猛烈,孙寒带着阵地正面的三营屹立不倒。下午,陈锋无意从地图中瞧出个端倪。立刻去了三营。
摊开地图,就跟孙寒说,孙寒一拍大腿,连说整的好。两人和团里一说,团长潘云飞一听,有点意思,就同意了。两下里准备开了。
这边,陈锋带着教导队和二营唐路那儿借来的两个连,和整个一营在公路边上埋伏好。只等着孙寒那边给信了。原来陈锋发现,之所以日军死活要主攻这边,舍近求远,是因为三营后面的这条河,而冲击别的团,再想过这条河可就难了。但国军不怕,重武器重装备少,日军的机械化部队,要想顺利北撤就必须拿下这条公路和这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