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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既然要当坏人,可不可以不要当得这么窝囊?光是你们下在茶与饭菜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迷药,我吃了都替你们感到汗颜。如果没本事成为罪大恶极的坏人,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堂玄辰觉得他们蹩脚到让她看不下去。
“姑娘教训得是!”小二哥含泪听她教训。如果可以,他当然想成为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啊!但他就是没本事,才会窝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洗劫难得路过的商旅行人,早知道他们这么难缠,他就不会误以为肥羊上门,还特别爬起来开门了。
“端看你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就让我火大!”堂玄辰厌恶地自怀中掏出一罐瓷瓶,娇俏的眼眸瞅了冷贯霄一眼,要他好好看她如何整治这三人。
冷贯霄接收到她抛来的暗示,双手环胸,饶富兴味地看她会如何对付这三个不长眼的小奸小恶之徒。
小二哥头皮发麻,瞪大眼看她自瓷瓶中倒出三颗赤色、带着腥臭味的药丸,他害怕地瑟缩着身子,双耳又听着掌柜的与厨子凄惨的号叫声,更加深了他内心的恐惧。
“我不管你们过去打劫过多少人,但今天你们犯到我手上,我可不会因你下跪认错就轻饶你。”堂玄辰的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
小二哥吓坏了,连同原本在哀号的掌柜与厨子听见她所说的话,脸色也吓得更为死白,三人本能地拔腿就想往外冲。
负责看戏的冷贯霄捻起桌上三颗花生米,分别射中三人的穴道,让他们无法逃离堂玄辰的魔掌。
“想逃?没那么容易!”堂玄辰对冷贯霄出手相助报以一笑,然后噙着无比甜美的笑容来到脸色惨澹的三人面前。
“你想做什么?”吓得冷汗直冒的小二哥代为问出其他人心中的疑问。
“没什么,只是想到你们先前拿那上不了台面的迷药想迷昏我,对我是种侮辱,但基于礼尚往来,我不能只管接受而不付出,所以我特别将我精心调配的毒药与你们分享。”她以甜美的笑容说出骇人心魂的话语。
“什……什么?!毒药?!”她手中的赤色药丸竟然是毒药?!
“你们可曾听过四川『堂门』?姑娘正是『堂门』中人,她不随便对人下毒的,现在她肯下毒毒害你们,算你们三生有幸。”冷贯霄故意抬出“堂门”的名号来吓唬他们。
小二哥等三人听见“四川唐门”四个字就晓得今日他们在劫难逃了。他们谁不惹,偏要惹上善于用毒的“唐门”,莫怪这两人喝了掺有大量迷药的茶与饭菜会安然无恙,这下可让他们知道原由了。
“嘿嘿嘿!”堂玄辰眸中闪耀着淘气与兴奋的光芒,咭咭怪笑地拿着赤色药丸步步逼近。
“饶命啊——”小二哥与厨子齐声求饶,而嘴巴被筷子封住的掌柜也发出咿咿唔唔的惊惧求饶声。
冷贯霄放任她去捉弄这三人,这三人在此不知成功洗劫过多少人了,今日且让堂玄辰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们往后不敢再为恶害人。
隔日晌午过后,冷贯霄与堂玄辰带着黑店含泪备好的乾粮再次上路。
出了口恶气,又见到外头世界的堂玄辰如被放出的笼中鸟,开心得笑得合不拢嘴,让一旁的冷贯霄都能感受到她的变化与好心情。
“你似乎非常开心。”今天的她可谓容光焕发。
“是啊!你瞧见他们三个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了吗?嘻嘻!谁让他们要犯到我手上。”堂玄辰心情大好,格格娇笑。
啊!天气晴朗,鸟语花香,果然是个让人无法发脾气的好日子。
“他们被你的毒整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见到你,犹如小鬼见阎王,岂敢多言?”那些人自被她强迫吞下毒药后,怕她会再施予毒手,所以她说向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乖得像只小羊羔,任她宰割。
“哈哈哈!这全是他们自找的!”堂玄辰快乐得很,唇角逸出一长串银铃似的娇笑声,牵引着冷贯霄的心。
“经过昨晚的惊吓,往后他们是不敢再为恶了。”依黑店三人害怕的程度,他可以很确定往后他们没胆再犯,她算是做了件好事。
“若非你暗示我别做得太过火,他们得到的绝不仅只是连续七日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而已。”她觉得对黑店三人的惩罚算小了。
“这七日够他们痛苦了。”为确保万一,冷贯霄于临行前特意警告,堂玄辰所下的毒无药可解,只消他们一起恶念,便会再犯,但若心存正念,就会相安无事,黑店三人全都听进了,以此更加约束三人的行为。
“真搞不懂,他们要害你,你却同情他们。”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如你昨夜所言,他们并非罪大恶极之徒,所以小惩一番即可。”冷贯霄淡淡一笑,昨晚他出手算是小小的惩戒,并未下重手。
“我挺好奇的,你的小惩一番是用竹筷贯穿他们的嘴唇与双腕,那当你大开杀戒时,会是怎样的情景?”其实他的竹筷使得挺威风的,害她想偷偷学起来,以后也逞逞威风。
“我不曾大开杀戒。”他并非嗜血之徒。
“啧!那真是可惜。不然这样好了,假如有天你想大开杀戒,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如此她便可以在一得到消息,就抢先占好位置,观看他大开杀戒的场面。
“……你一点儿都不怕血腥场面?”该说她大胆抑或是好奇心重?
“为什么要怕?”她不懂,反问。
“算了。”冷贯霄摆摆手。她长年和毒蛇、毒蝎混在一块儿,的确和一般姑娘不同,早该知道一般的打打杀杀是吓不了她的,不过他就喜欢她这种不会大惊小怪的性情,很独特、很吸引他的目光。
“不过外头的客栈都是黑店吗?”她口气兴奋地询问,恨不得所有的黑店都让她碰上,可以让她在那些人身上试试她调配的毒。
“不是所有的客栈都是,仅有少部分而已。”无须询问,即可猜到她的心思,他劝她最好打消一路毒到皇甫朔那儿的主意。
“那真是太可惜了。”堂玄辰失望地垂下肩膀。
冷贯霄为她的失望,摇头失笑。
不过堂玄辰的失望并未持续太久,灿烂的阳光迅速扫去小小的不如意,她又灿笑如花。
“你不曾离开过蜀中吗?”冷贯霄好奇地问。
“不曾,我最远就是到城里。”虚长到十八岁,从来不曾到外地,甚至在外头过夜,所以眼前所看到的人、事、物,对她而言都再新鲜不过,很难不让她保持好心情。
“那你可以藉此机会多走走看看。”说到底,她是芳华正盛、年轻活泼的小姑娘,却长年守在门中、守在山上,除了下山采买日常生活所需外,就不再与外人接触,冷贯霄不免为她感到一丝寂寥与不舍。
如果可以,他想带她览遍天下奇景,看遍所有风土民情,让她为此开怀畅笑。
“我正有这打算,我要牢牢记下在外头所见到的所有事物,等回去后,再告诉门主与右护法!”为了与其他两人分享,她会努力记下所有事物,只是想到待救了皇甫朔后,他们俩就得分手,心中不免充满惆怅。
她还不想与他分离,太快了!她希望到平阳的路会无限延长,让她可以继续待在他身边,与他一同惩治恶人,一同欢笑。
“你门中除了门主、右护法、厨娘与你之外,还有哪些人?”冷贯霄状似聊天,问她。原来她不是身兼右护法,他很好奇她口中的“门中有许多人”,究竟这“许多”指的是多少?
“还有负责洒扫的王大叔!”面对他的问题,她抛下笼罩在心头的惆怅,故作爽朗地回道。
“然后?”先前她口中所说的很多人,不会就这五个人吧?
“……然后还有许多你永远都不会认识的人!怎样?”她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之所以会说他永远都不会认识,是因为那些人全都作古了,除非他也死了,不然是不可能遇见“堂门”的其他人。
不过他闲着没事,为何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真是讨人厌!
哎!她都搞不清自己的心思了,一下子觉得喜欢他喜欢得紧,可只要他的话牵涉到“堂门”的隐秘,她就又觉得他讨厌,实在是复杂啊!
“不怎么样。”她的恼羞成怒证实了他的猜测,“堂门”仅有五个人,他也见识到她为了面子,不惜夸大。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你也说说看,你『天山派』有多少人啊!”她一副要找人吵架的泼辣样。
“我师父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师兄,另一个就是我。在他身畔有一名照顾他老人家生活起居的奴仆,就这么简单。”天下皆知,天山老人不轻易收人为徒,所以除了他师兄外,仅有他,如此而已,他也不怕说给她知道。
“你自己的『天山派』人那么少,还好意思一直追问我『堂门』有多少人……”她小声嘀咕,不过听见“天山派”仅有四人,她的心情好过不少,至少不会再觉得“堂门”仅有五个人的事会惹人瞧不起,起码冷贯霄绝对不敢笑话她“堂门”人才凋零,因为“堂门”还比他“天山派”多出一个人呢!
不过“堂门”人少的事,她还是放在心里就好,不必说出来和他做无谓的比较。
第4章(2)
冷贯霄佯装没听见她的嘀咕,并不搭腔。
“算了,三者为众,你可以对外宣称『天山派』弟子众多,没人会知道的。”为了嘉许他说出“天山派”的事,她想出安慰他的好方法,免得他失落。
“……世人皆知,我师父仅收过两名徒弟。”原来这就是她说服自己的方法,好个三者为众!他为她说服自己的可爱方式,差点笑破肚皮。
“敢情你师父收徒时还锣鼓喧天,弄得天下皆知啊?真是奇怪的嗜好。”她不苟同地皱眉。
算了,她已经好心为他想出欺骗世人的好方法,谁让他师父大嘴巴,喜欢到处宣扬自己仅收过两名徒弟,让他无法欺骗世人,这可怪不了她,他要怪就怪他师父招摇吧!
“我师父并未在收徒时锣鼓喧天。这说明了我师父并不轻易收徒,他是经过严格挑选,才会收我师兄与我为徒。”冷贯霄郑重向她澄清。他师父行事向来清淡如风,只因拥有一身高强武艺,而对于上门拜师求艺者,只要是他所不认可的人又都不假辞色,于是口耳相传下,世人才会了解他师父的脾性。
“这说明了你师父是个挑剔的人!有人上门拜师已经是很好的事了,他还挑呢!不过你特意说出来,是要告诉我,你是经由你师父精挑细选出来的徒弟吗?”他是不是在对她炫耀?怎么办?那她有啥事能对他炫耀的?
堂玄辰想了半天,仍想不出可以大声说出来与他炫耀的事,总不能拿从来没人上“堂门”要求拜师学艺当成是可以向他炫耀的事吧?若说出来,他肯定会笑掉大牙!
“我师父不是挑剔,而是处事严谨,不想随意收一些阿猫阿狗为徒。不过,你说我师兄与我是师父精挑细选出来的徒儿,倒是也没错。”他不想她误会他师尊是难缠、不好相处的老人家,特意声明澄清,话中故意带有逗弄她的意味,是因为发现她气呼呼鼓起腮帮子的表情很逗人。
听他大言不惭地承认,她受不了,做了个怪表情,想再和他抬杠。真不晓得他是从哪儿生来的自信,或者是脸皮够厚,居然好意思这么说,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呢,啧!
冷贯霄很享受与她斗嘴的乐趣,而她所做的怪表情也令他发笑,正当他要再逗逗她时,敏锐的双耳听见有几匹马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有人来了!”他正色对她说道。
堂玄辰不解,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他们走在道上,有人出现经过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们先避避。”不管来者何人,冷贯霄认为还是先行退至一旁,静观其变会比较好。
“好。”堂玄辰毫无异议地听从他的安排,与他退到一旁的浓密树林,让这群人通过。
堂玄辰策马快速地和冷贯霄闪入树丛之后,微风吹送,她皱拧着鼻,闻到一抹细微异香,暗叫不妙。幸好他们一路行来,她早有防备,早早掩去身上特殊的异香,不致教人轻易发现她的踪迹。
“是『唐门』的人。”她低声告诉他。
不见冷贯霄听见“唐门”人出现时有任何慌乱的举动出现,他镇定如常,领着堂玄辰躲进树丛后,将雄厚的内力注入掌心,化为掌风,掩去两人坐骑的足迹。
对于他雄厚的内力与功夫,一路上堂玄辰皆看在眼里,也暗暗佩服,终于了解他为何会说他的师父不轻易收徒。试想,若来了两个人前来拜师学艺,一个资质驽钝,学了十年可能仅能学到一成;另一个则天资聪颖,是练武的旷世奇才,笨蛋也晓得该收谁为徒啊!假如他的师兄也和他一样武艺高强,他师父有他们两人为徒就已抵得上几十个没用的徒儿了,根本不用再浪费时间收其他徒弟嘛!
换作是她,也会作出和他师父相同的决定。先前实在是不该说他师父挑剔的,她暗暗在心里向他那不在场的师父道歉。
冷贯霄专注留意着道上的动静,一手则安抚着感受到紧张气氛的马儿。
堂玄辰趁他不察,偷偷凝望着他好看的脸庞。与他同行的感觉很奇特,连她自己也无法真切说出这是何种感受,仅知道她喜欢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喜欢让他见识她使毒的功力,喜欢他因她所说的话而轻扬微笑,喜欢趁着他不备时,偷偷凝望他……
唉!她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毒药吃太多,吃得她脑袋跟着紊乱不清了?马儿察觉到她焦躁的情绪,不安地跺地。
冷贯霄发现她骑乘的马儿蠢动,伸手轻抚马头,嘴巴发出轻柔的低呼,安抚马儿,马儿一受到他的安抚,果然立即稳定下来,不再躁动。
“看好它。”贯霄无声对她吩咐。
“知道了。”为掩饰可能被他逮到她偷看他的窘况,故意龇牙咧嘴,同样无声地回应他。
冷贯霄的注意力全放在道上,与她靠得极近,密切留意“唐门”的举动。
堂玄辰收敛心神,与他一同警戒。
十来名黄衫“唐门”弟子循线追到这里,突然失去他们的足迹,领头的人示意大伙儿停下来。
“根据客栈里那三个人所言,他们的确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但马蹄印却到了这里便不见。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四下找找!”在为首的“唐门”弟子一声令下,所有人散开,开始寻找冷贯霄与堂玄辰的下落。
“唐门”弟子一路追踪冷贯霄与堂玄辰的下落,在客栈看见中了毒的三人,便知道他们曾在那里投宿,他们以为三人解毒交换两人的下落,一路追到此地,才失去他们的下落。
冷贯霄与堂玄辰听见他们提到黑店的三人,即知那三人已将他们的行踪泄漏给“唐门”。
堂玄辰气得想回头对他们再下一次毒!敢将他们的行踪泄漏出去,就是不把她的毒放在眼里!她会让他们知道,她所调配的毒可不全都是只会让人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这种小伎俩,她也会有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不如死的毒药!
冷贯霄倒没她的气忿,他早料到黑店三人胆小怕事,会泄漏他们的行踪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唐门”的人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两人依据这一批“唐门”弟子身上所穿的黄衫,得知他们比前一批青衫“唐门”弟子难缠,黄衫表示入门更久,辈分比青衫高。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警戒着,全身蓄势待发,相互交换了个眼色。堂玄辰先行弹了颗碧绿药丸给他服用,自己也服下一颗,已有和“唐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