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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住心底受伤的感觉,他转身走回床躺下,却睡意全无。说了不想她,但她的音容笑貌,娇嗔痴语却不受控制地冒上心头。他警告自己,他的心中只有净儿一人,于是想借想念杨芷净来消除她的影像。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她的影子就像她的人一样霸道难缠,丝毫也不放松对他心灵的钳制。最终,卿洵宣告放弃,任由自己的思绪被她完全占据,无眠至天明。
一早,卿洵即动身再次前往叶奴儿所居之小谷。他不知道自己去那里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非去不可,否则以后都会心神不定。
一路行去,并不见焰娘踪迹,看来这次她是决心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自己生命中了。
卿洵并不理会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专心赶路。
七日后,抵达小镇。
镇上人见他去而复返,均惧怕地远远避了开去。小店换了个老人看守,见他到来,殷情地奉上一碗茶,道:“卿相公,叶姑娘前次来镇上,嘱老汉如果见着你,便带个口信给你。”
叶姑娘?那个女人。卿洵心中微动,询问地看向老人,却没说话。
“叶姑娘说她有事要出去一段日子,卿公子要找她可能不大容易,但她绝对不是去寻傅昕臣,请卿公子不要去找傅昕臣的麻烦。如果她知道傅昕臣有什么好歹,她一定不会同你善罢甘休的。”
老人笑呵呵地讲完威胁的话,转身老态龙钟地走开去做自己的活,一点也不在乎这些话的实质意义,只是觉得一向少言娇弱的叶姑娘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翻话来,实在有趣。也不想想她娇怯怯的一个美姑娘连镇上的男人都应付不了,怎么能同眼前这个长得凶恶的卿公子算账,呵,走得好,走得好啊!
卿洵不屑地轻撇了嘴角,压下想向老人打听焰娘的冲动,起身离去。施展轻功,只花了半天功夫,便来到小谷。
时值晌午,太阳照在谷内,野花遍地,鸟声啾啾,却无人声。小木屋孤零零地卧在山脚下,门窗紧闭,仿似主人外出未归。
推开门,屋内清清冷冷,的确无人。略一犹豫,他走向那道位于木梯下的木门,伸手推开,里面是一间卧室。很简陋,一床两椅及一个储物的大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一震,目光落在床上。床上的被褥折得整整齐齐,被上放着一叠洗干净的衣服。他大步走上去,一把抓起最上面的那一件火红色的纱衣,一抹艳红飘落地上,伏身拾起,却是一条丝巾:她的衣服……
他的手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目光落在下面几件一模一样的红色纱衣上,最下面露出的白色刺痛了他的眼。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费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将那素白色的衣裙从上面压着的重重轻纱下抽出来。这是她那日穿在身上的衣服。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衣服全在这儿?
“不……”卿洵哑声低喃,只觉一阵昏眩袭来,跌坐在床沿上,目光怔怔地看着手上火红与雪白相衬显得十分艳丽的衣服,脑中一片空白。
良久,他方才略略回过神来,蓦然一跃而起,飞快地搜查了其他几个房间,却一无所获,而后又往屋外搜寻。就在木屋的侧面,他发现了两座坟墓。令他缓缓舒了口气的是两座坟虽未立碑,但其上新老杂草丛生,显然已有时日,不是新坟。后又寻遍屋后竹林及谷内各处,依旧一无所获,绷紧的神经方稍稍松弛。
天色已晚,他决定暂居谷中,等待主人归来。至于为何要这样做,他却想也不去想。有时候不想,就可以不用承认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
等了一个月,卿洵才离开小谷。
一切都没变,孤煞没有变,依旧无情无欲、无喜元怒,人人闻之色变;江湖也没变,还是你争我夺,尔虞我诈。惟一不同的就是孤煞身边缺了个红颜,江湖上少了个焰娘,那么的微不足道,以至无人发觉。
焰娘坐在躺椅里,身上盖着毯子,目光落在窗外斜飞的细雨中。院子里的花木都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在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二月。
一年来,奴儿为了救她,带着她这个废人走遍了大江南北,受尽苦楚。如非不忍心丢下奴儿孤苦伶仃一个人,她倒宁可死了的好,省得窝囊到连吃喝拉撒都要人扶持。
这里是江湖中神秘莫测的龙源,她和奴儿进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几日来,除了衣食有人照管外,并没人告诉她们被请进来的原由。若说这是傅昕臣的主意,那为何他一直不露面,对于奴儿他是否依旧难以抉择?
一丝疲倦涌上,焰娘打了个阿欠,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自受伤后她便是这样,想事情不能太久,否则便极易疲乏。这倒为她省去了不少痛苦,除了行动不变,她比以前快乐百倍,时时教教奴儿读书认字,既单纯又不伤脑筋,也不伤心。
再次醒过来,已是傍晚时分,只见奴儿一人闷闷地坐在椅内,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会儿蹙眉叹息,一会儿又笑意盈盈,与近来的沉寂优雅大不相同。今日中午她被请了去见一个人,是傅昕臣吗?否则怎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奴儿!”焰娘轻唤,因受伤,她连大声点说话也不成了。
叶奴儿恍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内。
轻轻叹了口气,焰娘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一阵猛咳。
叶奴儿惊了一跳,回过神来,紧张地跳到焰娘跟前,一边为她抚背顺气,一边焦急地问:“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焰娘缓缓平复下来,感觉到胸口微痛,知道自己过于用力了,却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道:“你想得出神,我不这样,怎能唤醒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没事,叶奴儿坐回椅内,脸上愁绪微现,却又难掩雀跃的娇憨。咬了咬下唇,她尽力使语气平静地道:“我、我要和傅昕臣成亲了。原来、原来他也在这儿。”她并不知傅昕臣是这里的主人,只道那个似有难言之隐,对自己又极好的叶洽才是。
“什么?”焰娘不敢置信地瞪着一脸茫然的叶奴儿,怎么仅短短半日不见,她就要成亲了呢,“傅昕臣竟会同意?”
“是、是他主动提的。”叶奴儿讷讷地道。她虽然有些想不通,但还是欢喜地答应了,反正、反正她不会后悔就是。
“什么?”焰娘再次惊呼,虽然声音有气无力,但足以引起叶奴儿的不安。
“我知道他有一些些喜欢我,”轻轻地,叶奴儿说出她的顾虑,“可是没想到……他最喜欢的是净姑娘,我怕……我和他成亲后,他会永远都不开心,净姑娘也不会开心。不知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傻瓜!”焰娘皱眉嗔道,但因提不起劲,骂人的声音便似呻吟,“傅昕臣如果不是喜欢极了你,他是绝对不会娶你的。就是叫人拿着剑搁在他脖子上也不成。他们这种男人……哼!另外,杨芷净已死了五六年了。你不知道吗?”这笨了头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亏了她喜欢傅昕臣这么久。
“啊!”叶奴儿轻呼出声,“净姑娘死了?”她除了喜欢傅昕臣,什么也不知道,傅昕臣从不和她说杨芷净的事,她也不在意。她只知道傅昕臣一直不开心,可是为什么,她却只能隐隐猜到与杨芷净有关,没想到会是……她的心不禁隐隐发疼,为傅昕臣所受的痛楚。以后她再不会让他伤心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焰娘对杨芷净无甚好感,虽然杨芷净于她也算有救命之恩,可是她这许多年所受之苦也拜她所赐,所以当她看到叶奴儿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时,很不以为然。
奴儿的善良有时还真让人觉得无力。
“哼!那个女人,死了还带走两颗男人的心。现在好了,其中一颗总算解脱了出来。奴儿,恭喜你!”后面的话焰娘说得诚心,但眼眶却不由发涩,自己是没有那福分了。
“焰娘,叶洽说为你找了大夫,你会很快好起来的。”为了不让焰娘想起卿洵难过,叶奴儿心虚地说出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在经过了长达一年的求医后,她已不敢抱太大希望。
“奴儿,你会说谎了哦。”焰娘失笑,她的小心思自己还不明白,“你当我怕死吗?”
由着叶奴儿救她,是想借此为她觅一个好归宿,现在心愿已了,她还有什么可害怕?
“你、你舍得下卿洵吗?”叶奴儿心酸,她怎能如此不在意生命,活着即便再辛苦,但是还有希望,不是吗?
乍闻卿洵,焰娘潇洒不羁的笑僵住,幽幽叹了口气,“他是说得到做得到的,我以后是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那日他被自己气走时所说的话还犹在耳边,她怎能不当一回事、何况现在自己如同废人,舍不下又能怎样,难道还要拿他被逼迫下发下的誓言穷追猛打吗?他一心一意地想只爱一个人,自己为什么非要纠缠不舍。还能不放下吗?
叶奴儿黯然,因为懂焰娘的心思,所以无话可说。
“几次想进龙源看看,结果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却还是不得其门而入,咳咳……”焰娘笑着转开话题,不想让她担心,“没想到这回这么容易就进了来,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大夫?焰娘嘲讽地一笑,卿洵的功夫是假的吗?尽管自己有真气护体,不至死于当场,却免不了经脉俱断,能看能听能说已是不易,谁还有那个本事将自己断裂的经脉接回?废什么心!不如一刀结果了自己,她还会感激他,省得把自己治得死去活来的,多折磨人。
门上响起一声轻叩,打断了焰娘的沉思,心中猜测着谁人如此有礼时,眼中已映入一个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人。
那是一个让人见上一眼便永不会忘记及错认的男人:及腰的银发、慑人的银眸,可媲美神祗的气度,以及那永远温和让人舒心的笑,只有一个人可以拥有——明昭成加!焰娘呆住,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不能思考。
“焰娘?”声如清风,温润多情,“在下白隐,也是龙源的一份子。”泛着银光的眸子落在焰娘脸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到点什么。
“你……”焰娘说不下去,惟有闭上眼掩饰住其中无法控制的激动及泪光。
他是龙源的一份子?他、他为什么要背弃焰族?要知道焰族的男子是不可以在焰族以外的地方落地生根的,他承认自己是是龙源的人,那不是背叛族人是什么,他、他……
一声难抑的低泣从焰娘唇间逸出,吓得她赶紧咬住下唇,以免造次。
“姑娘?”白焰狐疑地走近,微微伏身,在看见焰娘眉梢处一道不是很明显的疤痕时,笑容微凝,“小五?”
温柔而不确定的轻唤令焰娘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从紧闭的眼缝中流出,顺颊而下。她感到一双手温柔地捧住自己的脸,轻轻掰开她紧咬的齿,而后又小心翼翼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一种不知是喜是悲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令她首次在人前低低啜泣起来。
“小五,为什么哭?”白隐轻柔地将焰娘揽进怀中,声音徐缓如前,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仿似两人从未分开过一般。只有那因确定认知而更显灿烂的微笑泄露了他的心情。
焰娘伏在他怀里,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向来,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表现出最真实的自我。好久了,她戴了好久的面具,今日终于解了下来。
抱着她坐进椅内,白隐细心地为她将长发撩在耳后,笑语:“我的小五长大了,变得好漂亮,焰族女子哪一个能及得上你?”
焰娘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首次睁开眼,泪眼朦胧地看向这个一向不懂生气为何物的男人,道:“红瑚……”不知为何,她想起了那个孤高清冷的女子。
“嗯?”白隐微惑,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也无心深究,扯开话题,“怎么伤成这样?”小五的功夫是自己教的,除非这些年荒废了,否则谁有那个本事可伤她至此?
“二哥,你还是那么爱笑!”焰娘扯开话题,不想谈起这事。
“告诉我!”白隐不容她逃避,温和但强硬地命令道,心中却已升起不好的预感。
“二哥,求你,他、他不是有意的……”焰娘苦恼地哀求。她这兄长脾性一点也没变,看似温和无害,却固执得让人头痛。
“他?”白隐唇角依旧含笑,眼神中却已透出凝重的神色,看小五如此维护那人,可想而知那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他也知道焰族女儿的性子,难道说小五也遇到同样的情况,那样的话就糟了。
“是、是……二哥,你怎么出来了?”焰娘有口难言,忽然想起自己最开始的疑问,正好可替她解围。
白隐不再逼她,脸上透出回忆的神色,“那日我从青原回来,四处找你不着,母亲告诉我你已在三日前被送出了龙峪峡。我当时大发脾气,砸了很多东西,便也离开了那里。哼!他们不守信用,我又何必管他们死活。出来后,我一直在找你,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你一个小女孩又谈何容易?这其间我也救了不少焰娘,可是却无一人认识你,一度我以为你、你……还好上苍保佑,总算让我们兄妹相见了。
他轻描淡写、寥寥几句便说完这些年的经历,焰娘却知道这其中所经历的艰难困苦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心中不由一阵难过,她从没想过一向恬淡温雅的二哥竟会为她离族。
“二哥,你……”她的眼泪再次流下,似乎多年来积下的泪水要在这一次流干似的。
“乖,不哭了。”白隐安慰地抚着她削瘦的肩,轻声细语地哄着,仿似她仍是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娃娃。“有二哥陪着你,以后再没人敢欺侮我的小五了。”
“说话可要算数,二哥。小五是再不要和二哥分开的。”焰娘含笑说着违心的话,她自知命不久矣,却不忍让白隐跟着难过。
这一刻,她知道无论焰族的规矩如何冷漠严苛,也无法禁锢人的感情。二哥一向温文儒雅,不想所做之事竟大胆得胜过任何号称勇武的焰族男子。
白隐的银眸泛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并不点破焰娘的言不由衷,只是了然地一笑,将话题转开,“告诉我,是谁有那个福气赢得了我们小五的芳心?”他不爱动怒并不代表他不追究。
焰娘知道推托不了,何况即便自己不说,他也可从奴儿、傅昕臣那里探知,无奈轻轻叹了口气,照实道:“二哥,我、我……和他已经没有瓜葛了,他……唉,他是卿洵。”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里一阵酸楚。顿了一顿,又道:“你别去找他,他不是有意的。”她知道凭明昭成加的智慧,一定能推测出是卿洵伤了自己,怕他去找卿洵麻烦,故有此说。
闻言,白隐笑容不变,却让人有着莫测高深的感觉,“既然小五的心在他身上,二哥又怎会惹乖小五伤心,何况孤煞又岂是好惹?”
原来竟是卿洵。没想到近几年江湖上一直传言的孤煞身旁的红颜竟是小五,世事真是巧合得离谱,但是——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他到底喜不喜欢你?知不知道你伤成这样?”要知道,任何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都不会在自己的女人重伤之后弃之不顾,孤煞如果真是这样的男人,也不值得小五付出所有感情了。
“他……不知道。”焰娘缓缓闭上眼,觉得好累好累。见到久别的二哥的喜悦开心,以及谈起卿洵的揪心疼痛,令她感到精疲力竭,她好想就这么在白隐怀中睡过去,什么也不想,“在他心中……只有杨芷净……”如蚊蚋般的轻喃声中,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将焰娘放上床,白隐修长的手怜惜地抚过她在睡梦中依旧紧苦的秀眉,心疼她的憔悴,唇角却依旧是散不去的浅笑。即便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