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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香点点头。
“我去和冲真师父说说话,你先回房去。”赵御爱轻声说。
“好。”
如香突然怔住,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怔怔出了一会儿神。
“怎么了?”赵御爱察觉到她申请异样。
“我好想看到有个黑影子从墙上跳下来,不过大概是猫吧?”
如香耸耸肩,给自己找了个答案。
“别自己吓自己了。”赵御爱安慰着她。
看着如香回房后,她来到冲真的厢房,轻轻叩了叩门。
“冲真师父还没睡吧?”
“还没有,帝姬请进。”房内传出冲真的声音。
赵御爱推开门,看见冲真坐在灯旁捧着书读。
“你今日又扮成男人出去了?”
冲真抬头望向她,轻笑着。
“扮成男人比较方便。”
赵御爱笑了笑,在冲真旁坐下。
“你扮起男人倒也有模有样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当心被小姑娘看上了。”冲真笑着打趣。
赵御爱忙笑道:“真要是如此可就麻烦大了。”
“帝姬到底每天都去什么地方?”冲真忍不住问道。
赵御爱盯着烛火出神,半晌,决定不再遮遮掩掩,笑着说:“不瞒师父,其实我每天都跟班灵在一起。”
“那个仵作?”
冲真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赵御爱微笑点头。
冲真久久凝视着她,轻声问:“你当真……不顾一切吗?”
赵御爱羞涩一笑,道:“冲真师父,我如今也是见习仵作,所以,和班灵之间没有相配不相配的问题了。”
“为何是见习仵作?”冲真好奇不已。
“因为我假扮的男人叫赵福,我用赵福的身份去开封府衙当见习仵作。”赵御爱轻笑道。
冲真哑然失笑。“帝姬真是孩子气重,见习仵作只是你假扮的男人,你自己还是帝姬呀!”
“我知道。”赵御爱垂下双眸,微微苦笑。“我只有这样子才能亲近他,也许,这辈子我与他依然还是有缘无分吧,我唯有把握住每一个与他相处的时光。”
冲真从她话语中听出了奇怪之处。
“为什么『依然还是』有缘无分?这话从哪里说起?”
赵御爱低首,缓缓地把她和班灵之间前世今生的纠葛说了出来。
冲真一边听着,一边暗暗称奇,听完了之后,望着赵御爱的眼神中有了悲悯之色,叹息道:“想不到……竟有这样的事……”
“冲真师父,今日我看见了父皇,在我看见的景象里,他似乎已经回到皇宫了。”赵御爱眉心深蹙。
“你父皇已经回宫,所以你很担心宫里就要派人来把你接回去?”冲真明白她因何而烦恼。
赵御爱缓缓点头,面带忧伤。
“我若与班灵分离,只怕今生就再也无法相见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躲得过?“师父,我很想与班灵隐姓埋名逃走,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但是,我怕这一逃又会连累师父您。”
冲真无声地凝视她,良久,才低声说:“现下是乱世,金兵攻陷了太原,正往开封府而来,倘若金兵真的来了,到时候开封府必然兵荒马乱,谁也顾不得谁,也许……你和班灵可以借此机会逃往扬州。”
赵御爱怔怔地望着她,旋即嫣然一笑,意在不言中。
突然间,冲真愣然站起身,惊讶地看着窗外,失声喊道:“不好了!『延宁宫』失火了!”
“失火?!”
赵御爱猛然回头,看见窗外火光熊熊,她吃惊地打开房门冲出去,只见火舌是从她与如香的厢房里窜出来。
她从惊骇中回神,立刻想到如香就在厢房里。
“如香——”
她惊骇地冲过去,立刻被冲天的火焰熏得睁不开眼睛。
贪婪的火舌迅速席卷厢房,相连的几件厢房也都猛烈焚烧起来,一大排的厢房火焰四起。
“如香——你在哪里?”
她冲进浓烟中,很快就闻到自己头发的焦味,感觉火焰正等着吞噬她,四下炙热如地狱。
“别过去,太危险了!”
清心冲过来,用力扯住赵御爱的手臂。
“延宁宫”的道姑们都在往外逃,赵御爱和清心扶着冲真逃到安全的地方。逃离死劫的众人凝视着大火无情烧毁“延宁宫”。
赵御爱想到如香没能逃出来,不禁胸中大恸。
这场火来的太诡异了。
我好想看到有个黑影子从墙上跳下来,不过大概是猫吧?
赵御爱想起如香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决心要查出是谁放的火!
第八章 亲迎(1)
当“延宁宫”烧毁以后,冲真无处可去,便由弟弟接到“相国寺”附近的民宅暂住,清心随侍在侧。
宫里一听说“延宁宫”失火,立即派人想把赵御爱接回宫,但赵御爱直觉“瑶华宫”和“延宁宫”的失火有关联,无论如何她都想要弄清楚如香的死因,所以坚持陪同冲真一起住到“相国寺”旁的民宅。
“延宁宫”的失火虽然开封府衙也派人调查,但是大火烧得太猛烈,把所有的厢房全都烧得一干二净,如香果然就被烧死在厢房里,不过她的尸身已经烧得只剩下骨头,所以班灵也根本无法从她的尸身中查出死因。
当“延宁宫”的失火案还在调查时,北方的金兵已经包围了开封府,朝廷忙着请和,没有空再理会“延宁宫”的案子,班灵担心赵御爱的帝姬身份会给她带来危险,便要求她躲在屋子里不要出门。
被金兵包围的开封府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息,虽然入夜之后,开封府的夜市依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一点都感受不到有被金兵包围的气息,但是除了夜市以外,府城的其他各处都是冷气死寂的,住在城里的人就好像随时等候被宰的羔羊。
这种恐怖不安的日子就这样拖完了整个秋天,接着,死寂的开封府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漫天的雪粉在开封府内飞舞、翻滚着。
这天,班灵带来了一些热食,他和赵御爱、冲真、清心四个人分别坐在桌子前吃着热食暖身子。
“城里的粮不是已经要断了吗?你怎么还能买到这些吃的?”
赵御爱轻轻抚着班灵的手,悄声问道。
“买还是买得到,只是贵了许多而已。”班灵淡笑道。
“太贵就别买了,不要浪费钱,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呢?”
冲真低下头,唉声叹气。
“皇宫里怎么没有人给帝姬送钱粮来?”清心疑惑地问。
“现在宫里应该人人都自顾不暇了,当然没办法顾及到我。”赵御爱微微低头慨叹着。
“朝廷议和时答应给金人金子五百万两、音五千万两、缎百万定、牛马万头,但是因为国库里都没有钱了,所以付不清这么多。”班灵低声说道:“也因为朝廷始终不付,金人大怒,已经准备攻城了。”
清心哆嗦了一下,带着哭音说:“那咱们得赶紧逃了。”
班灵平静地说道:“没有钱、没有粮,外面有金兵,城内还有不少兵卒沦为盗贼,在林中作案,逃也不知道要逃往哪里去。”
“难不成在这里等死吗?”清心哭喊。
“你想逃就逃,没人拦着你。”赵御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吃饱了!”清心脸色难看地站起身走出去。
“这清心的性子愈来愈浮躁,也愈来愈沉不住气了。”冲真叹了口气。
“不必理她了。”
赵御爱总感觉清心很不得她的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香曾经怀疑过她偷窥她的银簪,所以让她对清心一直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感,加上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她发现清心骨子里是虚荣的,一点都没有道姑该有的清心寡欲。
“风雪下大了。”冲真望着窗外,低低说道:“下这么大的风雪,我看班灵今天就别回去了。”
“师父允准他睡在这里?”赵御爱吃了一惊。
以往班灵每一次过来,冲真师父都不许他住下,再晚都要赶他走,想不到今天不介意了。
“多谢师父。”班灵扬眉浅笑。
“今天师父大发慈悲了。”赵御爱含笑说道。
“少贫嘴。”冲真笑骂着。“对了,你们两个若要在今日结为夫妻,我也不会反对。”
班灵怔了怔。
“师父,我们还没有成亲呢。”赵御爱羞涩地低下了头。
冲真慨叹地一笑,说道:“你还管什么成亲不成亲?眼下可没有人能替你们办婚事,如今天下大乱,将来的事没有人能知晓,金兵若是攻城,人人生死难料,都这种节骨眼上了,也不用管什么门当户对、相不相配的问题了,你们两个能在一起一天是一天。”
这些日子以来,她看着班灵和赵御爱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深情款款、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而班灵对赵御爱亦是坚定真诚,心想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好让这对爱侣没有遗憾。
班灵长长舒了口气,说道:“能有元佑皇后指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冲真微微一下。
“议婚、求亲、系臂、定聘、催妆、亲迎,这些仪式一概都免了,就只点上一对龙凤烛吧。”冲真亲自为他们点上一对红烛,笑容舒展了开来。“夜了,两位新人早点安歇。”
说完,微笑地转身离去。
班灵深深凝视着赵御爱,握紧她的双手,轻轻说道:“我什么都没有。”
“你做到了对我的承诺,这样就够了。”她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班灵含笑牵起她的手,与她两人一人拿着一只红烛引路,慢慢地走回赵御爱的房间。
黑夜更深了。
漫天飞舞着雪花。
烛火映照着班灵年轻而强壮的身躯。
结实的胸膛、壮硕的臂膀。
赵御爱的唇缓缓亲吻着他的背部,仿佛要抹去他身上所有的创伤。
天地间,只剩下纠缠的气息……
闰十一月,金兵包围京师,开封府围城七十日落陷,金人软禁了太上皇赵佶和赵桓两个皇帝。
漫天飞雪猛落,大地一片白茫茫,几乎把开封府掩埋。
终于,雪停了两日,赵御爱一边清理门外的积雪,一边思念着被软禁的父皇和皇兄,一想到他们,她就很为他们忧虑。
傍晚,班灵从屋内走出来,接下她手中的铲子,低声在她耳边说:“我看见清心在收拾行李,看样子有要离开的意思。”
赵御爱怔了怔。“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
“有件事很奇怪,你前些日子卸在妆台上的两支玉簪不见了,你难道都没有发现?”班灵疑惑地问。
“我没有发现,难道是她偷走了?”赵御爱万分惊讶。“屋里就我们四个人,东西掉了很容易知道是谁偷的,她这不是很蠢吗?”
“因为她想走了,所以已经不在乎是不是会被你发现,等你发现以后,她也早就跑远了。”班灵微微沉吟着。“我一直觉得清心很古怪,总是鬼鬼祟祟的,笑起来也不像真心的,看起来虚假得很,我心中对她还有很多疑惑想要弄清楚,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
赵御爱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来到清心的房门外,悄悄推开一道窗缝看进去,见清心推开了妆台,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挖些什么。
“会用这种方式藏的东西肯定来路不明。”班灵在她耳旁轻轻说道。
赵御爱突然想起了如香,深深怀疑清心一定偷了如香的银簪。
她按捺不住,用力撞开了房门,清心没料到班灵和赵御爱会突然撞开她的房门,吓得来不及藏好刚从地上挖出来的绸布包。
“你在干什么?”赵御爱喝问。
“皇上都被软禁了,这里已经不能待了,我只是想逃而已。”清心把绸布包往身后塞。
自从开封府被金兵包围,太上皇和皇上都被软禁以后,清心对赵御爱的态度就不再客气恭敬了。
“这是什么?”赵御爱把她手中的绸布包硬抢过来。
“那是我的东西!”
清心气急败坏地大叫着,扑过去就要抢夺,却被班灵伸手死死抓住。
“我不信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赵御爱把绸布包外面的泥土拍干净,然后放在桌上摊开来,这一打开,她整个人惊呆住。
绸布包里全部都是钗环首饰,其中不只有如香的银簪,还有好几件是属于她的东西,其余的虽不是她的,但是每件钗饰上都有烙上皇宫的印记,若不是她的,那便是元佑皇后的了。
“这些是什么?”
赵御爱拿起如香的银簪冷冷质问她,极力压抑住心头澎湃的怒潮。
清心的脸色遽然变得雪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你偷了如香的银簪……你到底还把如香怎么了?”赵御爱难过得哽咽。
“我没有杀她!”清心大声辩白着。
班灵心下狐疑,冷冷地问:“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清心瞪大眼睛,一脸骇然惊惶的表情。
赵御爱有些愕然地看着班灵,班灵以眼神暗示她不要露了神色。
“没有人杀她,她是被火烧死的呀!”
清心大吼着,但眼神中的慌张已无所遁形。
赵御爱忽然想起如香在被烧死那夜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我好像看到有个黑影子从墙上跳下来,不过大概是猫吧?
第八章 亲迎(2)
“『延宁宫』是有人故意纵火,而且完全是针对如香而来,如今在你身上找到如香的东西,你就有最大的嫌疑!”她冷眼瞪着清心。
“我说了她不是我杀的,不要含血喷人!”清心恨恨地咬着牙。
“不是你杀的,那到底是谁?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溜进『延宁宫』?”赵御爱急切而激愤地质问她。
清心不意她有此问,冷汗涔涔从发根沁出。
冲真此时走了进来,她的性情素来平和和沉稳,但此刻脸上像罩着薄薄的冰霜,心灰意冷地盯着清心。
“果真是你……”她似心痛、似悔恨、似怜悯。
“师父,我真的没有杀如香,我也没有放火烧『延宁宫』,我真的没有!”清心惊惶地大喊。
“我说的是这个。”冲真看着绸布包里的首饰钗环,眷恋地在属于她的首饰上轻抚着。“这些都是先帝赏给我的,我无比珍视,供奉在『瑶华宫』大殿上,但是『瑶华宫』大火后,我始终遍寻不着,原来,竟是被你拿走了。”
罪证就摆在清心的面前,她无法辩驳,如泥塑般呆坐着。
“你要拿走这些东西也可以,但是为什么要伤害你师姐?”冲真痛心地问。
“师姐她……”
清心死命咬住嘴唇,不再说话。
班灵飞快思索着,将前因后果的蛛丝马迹在脑海中拼凑,刹那间,真相如明镜一般雪亮。
“清心,记得我到『瑶华宫』验尸时,你说,大火那夜有个男人进了大殿,『延宁宫』大火时,如香也看见了一个黑影翻进『延宁宫』,我想,这个人,你一定知道是谁。”班灵平稳地直视着她。
清心有一瞬间的心虚,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姑且不说如香,我们就来说说你的清泥师姐,她的确是被人杀害的,拿『延宁宫』大火的事件来对照,我相信你绝对知道那个人是谁,你明知道为什么要替他隐瞒?”班灵冷冷说道。
清心的双腿颤抖得无力再支撑自己,她软软地滑坐在地,面如死灰。
“你不是一个人离开,对吗?”班灵放轻声音询问。
清心恍然地点点头。
赵御爱惊愕地看着她,极力压住心头的忐忑与惊动。
“是谁要带你走?”班灵继续问。
“曹保,他是影戏的名角。”
她眼中透出一种死寂的绝望,因为再也没有了希望,便选择全盘托出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