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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之后的一个士兵砸成了肉酱。
轰的一声。又一颗铁球飞来,正正撞在了完颜呼里身前数尺的墙上。长生港边,最大地仓库最后仅存的半堵石墙,顿时又坍了一半,只剩不到三尺高。在簌簌而落的石块中,完颜呼里抬起头来。那颗用最后一点动量将石墙撞毁地铁球,正在他眼前慢慢的滚动着,一点白中掺红的流质就随着泛着油光的铁球的滚动进入他的视线。
完颜呼里只觉得浑身冷了起来。身子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一块不知是什么地东西便被他从头盔上抖落下。定睛一看。却是半边还带着牙齿地下颌。颤抖着。强逼自己转过头去。不出意料。身边地亲兵脖颈上部分已经消失了。只有砸成饼状地模糊一块。碎掉地生铁头盔之下。是触目惊心地红、白、黑!
曾用狼牙棒敲碎了不知多少辽兵脑壳地女真勇士。现在却缩在墙后。在呕吐物中瑟瑟发抖。他地心中。已经没有被称为勇气地东西。只充满着恐惧。他抱着头。祈求着这场噩梦早点过去。
“大王!差不多了!”龙王号上。朱聪说道。港中已经看不到活人。炮火可以停下来了。
“嗯!”赵瑜点头。“让二营先下船。把镇子里打扫一下。”从望远镜中看到地情况。在猛烈地炮击之后。守在港边地金人。没有多少能活下来。他们躲避着寨堡中地炮火。却没提防身子已经露在了后方战舰地炮口下。
朱聪冲着桅斗打了个手势。接到命令地旗手挥舞起小旗。船队中。武装运输舰开始向岸边驶去。虽然方才炮击猛烈无比。但在炮手们地刻意规避下。栈桥依然完好。
“没想到陆贾会让女真杀进镇来。真不知他是怎么防守地。”看着第一艘运输船顺利地放下跳板。赵瑜放下心来。又举起望远镜打量镇中。不过现在地长生镇已经不能算是镇子里。所有地房屋、仓库都成了废墟。一眼望去。已看不见一间完好地屋舍。
“因为人手不足罢?”朱聪猜测着。他学着赵瑜地样,举起望远镜,镇子中,只有长生寨挺立如常。在寨堡地墙头上,只靠肉眼就能看到一群人在那欢呼雀跃,拼命挥动着大旗。
野战二营的登陆速度很快,行动也甚为有序。已经扩充到两千人地营头,下辖三个步兵指挥,一个炮兵指挥、一个辎重工兵指挥和一百人的营部都。全营拥有二十门轻重火炮,一百二十辆辎重大车。营部都是全骑兵配置,而各个指挥也各有几队用于联络、传信、侦查的骑兵。精甲、重炮、强弩、长枪,这样的一个野战营,只要有时间摆开阵形,足以对抗十倍的敌军。不过,这不仅仅是因为装备,其训练水平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所能相比。
多年的训练下,仅仅两刻钟。就有两个步兵指挥的八百士兵鱼贯下船,在码头上整队。报数一毕,其中一个指挥便冲向城门,与已经杀出寨堡的守兵一起,封锁内外。而另外一个指挥的四百人,则在队正们地带领下。一队队的散入镇中街巷屋舍,逐个清理镇内残敌。
镇子里,尸首遍地,腐臭逼人,苍蝇横飞。时不时的能听到砰的一声响,那是尸体腐烂膨胀的腹部爆开的声音。但在满目疮痍之中,偶尔也会有几个活人。东海士兵们便是在满地尸体里,翻检着活人,再把他们变成尸体。
完颜娄室这几日派进镇中地兵力。总保持着近两千人,几乎都驻扎在港口边,利用港边坚固的石质仓库。把住寨中守兵的退路。但在赵瑜的一阵突如其来的炮轰下,这些人却立刻遭受了灭顶之灾,活下来的不足一半,且多半吓破了胆,在东海军的清理行动中,如被绑起的猪羊,毫无反抗之力。
“爹爹!东海蛮子的援军刚到,得赶紧派人把他们赶下海去,再迟就来不及了!”虽然完颜活女没听说过半渡可击地故事。但他也清楚军队过河的时候是最脆弱的,而从海上登陆,应该也差不多。这是最后地机会了。如果能当着寨中守军的面,击败敌人援军,那战局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用了!”完颜娄室脸色平静如常,除了微显疲态,看不出半点颓势,挥退了从城中逃出来报信的士兵,他说道:“城里寨堡有霹雳弹。援军的战船上也有,两边夹击,我们根本接近不了上岛的援军。”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镇子夺回去?!这几天在镇子里损失的一千多人又是为了什么?!”完颜活女指着镇子的手一直在抖:“爹爹啊!为了攻打长生镇,我们已经伤亡了几千人,连谋衍也搭进去了!不能让他们白死啊!何况呼里……呼里他们还在城中,城中还有两千兵啊!”完颜活女声泪俱下,抱着娄室的腿哭着。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这一仗我们已经输了!镇子里地两千人已经救不回来了。就看呼里他们能不能自己逃出来。”完颜娄室平铺直叙。声音没有半点波动。但他的双眼仍极有精神的亮着,那是不肯认输的光芒。
“爹爹!”完颜活女叫着。他想不通父亲竟然如此冷漠。
完颜娄室没有理他。他一点点的计算着手上的兵力。此次出征,他共带来了一万八千正兵,三万民,其中本部女真一万。而跟着他上岛的有八千人女真兵、八千外族兵,还有一万五千民。
而上岛后的这些天,攻城、围堡,损失的要么是民,要么是契丹、奚人等外族兵,到现在,万五民在伤亡、逃亡之后,损失了三分之一,八千外族如果加上今天覆没在镇中地,就只剩不到五千。而他手上完整建制女真精兵尚有七千。这几天也是养精蓄锐,可堪一战。
只要能把城中的东海人引出来,远离寨堡中霹雳弹的射程,凭借手上的兵力,他有信心把他们一举击败……完颜娄室的眉头皱了起来,喃喃着:“只要能把他们引出来!”
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在长生镇中响起,不知有几千人几万人在高喊着万岁,声势一浪接着一浪。万岁声中,一张青罗盖伞缓缓上了城头,一面海蓝色的大旗在风中举得高高。
“是东海王!是东海王的仪仗!”卢克忠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是东海王亲征来了!!”
完颜娄室眯起了眼,眼皮地缝隙中透着精光。
只要能把他们引出来!
第十七章 神机(中)
宣和元年四月十四,己丑。西元1119年5月24日
“你家千户要降?”长生寨主厅中,赵瑜俯首问道。
主厅中央,一人跪伏于地,民装束,渤海人的相貌:“回大王的话,我家千户愿降。”
赵瑜轻轻笑了起来,一切尽如他预料。他上岛之后,没有急着出城反击,而是好整以暇的据守城池,进行休整。从台湾到辽东,近一个月的海路颠簸,不能不让士兵们休息一下…………女真不是交趾,若是刚下了船就开赴战场,东海多半会输。
这一歇便是两天,不过赵瑜并非没有动作。海峡中,多了十艘车船来回巡视,甚至还派出了一队战舰去辽河口打转。他心情轻松得很,金人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在岛上插翅难飞,根本没有必要着急。
而完颜娄室也仿佛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当赵瑜出现在城上后,连试探性的攻击也没有,直接把军队撤走,迁到离长生岛中部扎营。在那处,南面有一座百余丈的丘陵,北面就是横贯全岛的官道。金人的营地背靠山丘,俯视大道,地势选得甚好。
赵瑜看过长生岛的地图,也认为这位置的确是金人最佳的选择。不过长生岛上,只要超过碗口粗的树木都被砍了个精光。完颜娄室在一天多的时间里,所扎下的营盘,能有多坚固,自是不必多言。女真人一向以攻击为主,说到防御的水平,可以当笑话来讲。何况,金兵苦于粮草,马匹据说已经只供应女真本部,而人肉和采来的野菜,便是主食。
进攻无力,撤离无门,困守一个破烂的营寨。连粮食都供应不上,在这种情况下,若还有人想与女真同生共死,那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两天,镇外西南侧的山林中,就有不少民出没。赵瑜使人用一日三餐引诱来了有数百人。现在镇中清理废墟的工作便是他们在做。而现在,完颜娄室手下的外族将领也一个个派密使过来请降。有奚人,有契丹,还有眼前这个渤海人…………他代表的是渤海行军猛安的渝河州千户高彪。除了女真人之外,完颜娄室麾下几个外族猛安都派人来过了镇中,金人的队伍已经完全分崩离析。
“既然高千户愿降,那他什么时候会带兵过来?本王必虚位以待,不吝封赏。”赵瑜道。
“就在这两日!”密使立刻道。
“这么快?”赵瑜挑了挑眉毛,“女真人惨败余生。已如惊弓之鸟。营内必然是巡兵不断、管束严密。你家千户领众来投是好事,但若是被女真人发觉,怕是有不测之祸。还是谨慎行事为妙。你回去告诉你家千户。着他静待良机,不要过于鲁莽。”
“大王爱护之心。小人必报知千户知晓!只是没法儿再等下去了。”密使叹道:“女真人现在还有马肉吃。但我们这些外族人。就只能吃人肉和野菜熬地汤了。我等也是人生父母养地。人肉哪吃得下去。多少兄弟都是几日没吃饭了。不是不想等。但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赵瑜眯起了眼。这段对话还真是耳熟。“那高彪地意思呢?”
“便是这两日。我家千户会使人在营中放火。然后乘乱逃出。率军来投。届时。还请大王派人接应一二。”
赵瑜微一沉吟。点了点头:“就这样罢!你回去告诉高彪。接应之事时应有之理。让他放心。只要他倒戈相向入我东海军中。显爵厚禄不会少了他地。帐下地儿郎。本王也绝不会亏待。”
密使闻言大喜。连连叩头拜谢:“多谢大王!多谢大王!我家千户必竭尽全力。以助王师!”
赵瑜摆了摆手。让渤海密使退了出去。环顾左右。岛上地将校们左右整齐排列在侧。他笑问道:“如何?”
陆贾立刻出列,抱拳道:“恭喜大王!再过几日,完颜娄室手上地兵力,就只剩下七千本部了。”他笑着举起手指。一根根掰着:“契丹猛安耶律耨里、耶律高八。库莫奚猛安大,现在又有渤海猛安高彪。完颜娄室手下的外族军已经一个不剩。再过两日,金人内乱自生,我军当可不战而胜。”
“没那么容易!”朱聪摇头:“金人的兵力还有七千,都是养精蓄锐。而外族兵却只有四千余。兵力、战力相差悬殊。且各家并未互通消息,高彪说的是两天后,耶律耨里则是三天后,而奚人根本就没说时间,几家不能联手,只会被女真人各个击破。到时说不定还要拖延时日。不过……”朱聪眼神转寒,“如果能趁金人营中内乱起时乘机掩杀,说不定结果会更好!”
赵瑜沉吟起来。不能不说这是个好建议。现在岛上的金军,仍有万多人,比起他手上的兵力,要多出两倍。能一举解决他们,当然是件好事,总比慢慢消磨时间,等他们耗尽士气要好…………至于粮草,估计是耗不尽的,完颜娄室既然已经开荤吃人,凭他手上的民数量,精打细算点,说不定能吃到冬天………赵瑜当然没心情耗下去,他早就打算过上几日便出城邀战,把岛上的金人彻底歼灭。不过……若能以更轻松地方式取胜,他也不会介意。
“大王!臣有一言。”黄洋出列道。他资历太前、官位也低,本没有入厅的资格,但他是职方司东北房主事,满肚子的情报对赵瑜等人作出决策也有参考作用,故而得列队尾。
赵瑜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认出来这张猴儿脸,“是黄洋罢?”
“正是微臣。”黄洋低头道。
“我记得你。”赵瑜点头道:“这两年东北房做得不错,上报地情报整理得有条有理,事料详略得当,的确是用心了。今次一战,有许多地方都是靠了你们的情报,东北房确有大功。”
赵瑜一夸,黄洋大喜:“多谢大王夸赞!”
“好了!”赵瑜摆了摆手:“你有什么要说的。”
“微臣只是想说,这些人会不会是诈降?”
“诈降?你从何得知?”赵瑜反问道。
黄洋躬身道:“微臣半年前曾买通了同知东京留守事高桢的手下,把南部辖下的官员名单都抄了出来。耶律耨里、大、高彪这些辽阳高官的告身文牒、名籍宗卷。微臣这里都有副本。高彪仅是渤海千户,可以不论,但大是猛安兼同知东京留守事,其地位在投金的奚人中排在前几位,深得金主信重。而耶律高八、耶律耨里更是完颜娄室当年亲自招降,推荐在完颜斡鲁麾下。这样的人若说他们会为金人尽忠效死。当然是不可能………不然也不会降金…………但被困才不过几日,便接二连三地前来归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朱聪摇头:“此一时彼一时。金人已陷入绝境。若不归降,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完颜娄室自己心里也必然一清二楚。这些外族,当然不会跟着女真人一起殉死。望风而降的事,难道高彪、大、还有两个耶律,以前没有做过吗?这些人识时务得紧,见风色不对,便会迎风转向。他们来请降,有什么值得奇怪?难道人肉有那么好吃,值得他们在金营中多留几天?”
黄洋面对比他高上数级的朱聪毫不退让。今天是他第一次站在赵瑜主持的军议中,以后也不见得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要把握住。他反驳道:“高彪、大他们的妻儿家室都在女真人手中,他们为什么不顾忌着?我们不是女真,占据不了辽东,这一点他们很清楚,如果现在投降了,不可能会有衣锦还乡地事,更不可能帮他们救出妻儿。他们想要投降。总得会再三考虑之后方会行动。而且,他们来得未免也太整齐了一些,所有的外族部将都来请降。正常情况下,总得有一两个优柔寡断的罢?”
“事到眼前,谁还会顾忌着家里地婆娘孩子。婆娘死了可再娶,孩子死了可再生,只要还活着,总有为他们报仇的一天。若是现在死了,婆娘孩子可都要跟别人姓了。”朱聪哈哈一笑。“黄主事,你应该听说过罢,女真人这里可是没寡妇的!”
女真人风俗是兄终弟及,或是子承父业,不论是财产还是女人,兄长死了,弟弟可以继承,父亲死了,儿子也能娶庶母。说起寡妇…………尤其是年轻、还能生养的…………女真族中的确没有。
赵瑜摇了摇头。朱聪天性凉薄。这种思维方式很正常。不过要推广到所有人身上,那就有问题了。黄洋顾虑得有道理。高彪、耶律他们的确不应该来得这么快。他也是太乐观了,虽然攻城不克,又被困岛上,但娄室虎威犹在,手上兵力也充裕,地确不该一下出现这么多叛将。
不过,赵瑜看了看厅中,见黄洋仍要反驳,便出言阻止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在众将校面前,让一个连校尉都不是的小军官与参谋部作战司主官顶牛,不是件好事,“在这里凭空猜测,也猜不出个一二三四!人心难测,黄洋,你能保证高彪等人一定不是真心投降吗?!”
不给黄洋回话的机会,赵瑜继续道:“我早说过多少遍,现在再说一次。打仗也好,谋划也好,一切以我为主。敌人想什么,干什么,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把自己地事做好,让敌人跟我们来转,局势自然会向我们所希望地方向转动。管他是不是真要投降,我们没必要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传我的命令,向完颜娄室下战书,后日巳时,城外十里亭决战。”
抬手阻止要出言反对地几个将校,“如果高彪等人是真要投降,这正是他们效忠的机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