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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瑜也叹了口气,给病人直接灌青蒿汁治病是最原始地办法,如果能提取青蒿素进行注射当然效果会远远不同,不过在这个时代,这也只是奢望。他又问:“那附近的村子里情况如何?”
“听说情况也很不好。甚至比堡里的情形还要差,都已经开始死人了。我在城头上看那几个村子。这两天看到地炊烟也少了不少。”
“少了多少?”赵瑜连忙追问。一道炊烟就是一户人家,一道炊烟消失,那一家子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李十七摇摇头:“以前也没数过,但粗粗看起来,至少少了一半。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少。像西头最近的温泉二村,今天就只有昨日的七成。而靠着山的温泉三村,从今天中午起就没有一道炊烟了。”
赵瑜拧起眉头,回想着刚刚来路上,看到的温泉堡附近的几个村子。村寨上空的炊烟的确十分稀疏。当时没在意。但现在想来,也多半是遭了灾。想了想。他又问着:“那这两天,附近的几个村寨有没有派人来求救?”
“怎么没有,除了三村,其他地村子都派了人来。共有三个人,但那三人刚到了堡里就发了病,一起起了高烧,连话都说不出。不过,我已经派了几人去那几个村子查探,顺便把堡里青蒿也带去大半。现在,我这温泉堡里的药材,只仅剩五六天的份了。”李十七叹道:“大当家,如果再不派人来支援,那几个村子,怕是就要毁了。”
“我出来之前已经让陈先生做准备了。按时间算,今天下午时,就该出发了。算时间,车队明天中午就能到。”
“那就好,那就好!”李十七连连点头,终于放下心来。这时,厅外一阵嘈杂,一个士兵冲了进来:
“禀大当家,李头领,土著……土著出山来犯!温泉三村里的人,已经被杀光了!”
注1:疟疾多有规律,按照发作的时间间隔,通常分为日疟、间日疟和三日疟。而没有规律,随时发作的则称为恶性疟。其中,恶性疟的后果最严重。
第三十九章 土着(下)
“土着来犯?!”赵瑜重复着那个报信士兵的前半句话,后半句却漏听了。台湾岛上的土着,血统上属于南岛马来一系,由于地处荒僻,与大陆没有交流,文明尚处于部落阶段。自从东海军上岛之后,还手持原始武器的他们,根本无力相抗,一直都被撵着打。这两年被攻破了村子,捉去琉球种植园的土着有五六千,被杀掉的则更多,而逃入山中的,更是难以计数。这些被东海军的血腥手段杀得胆寒的土着,怎么敢出山来犯?“犯哪里?温泉堡吗?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个胆子了?!”赵瑜冷声问道。
“不,不是!”见赵瑜误会,士兵连忙摇头,“那些土着不是来打温泉堡,而是打下了温泉三村。小的早前奉命带药材去三村。还没进村,就看见一群土着在村中进进出出。村子外面还有好些个百姓的尸首。小的见势不妙,便从车上解下马来,直接骑回来报信!”
“三村吗?”赵瑜皱眉念着,转头问道:“李叔,刚才你说三村的炊烟从中午时就没看到了罢?”
“正是!”李十七点头:“想来就是在晌午前被土着攻进去的。”
“他娘的!”赵瑜低低骂了一句,又问那个报信的士兵:“你见着的土着有多少人?”
“小的只在外面远远的看了一眼,实是说不准。不过温泉三村有八百多人,就算有一半生了疫症,那些土着要想攻破村寨,也得有五六百人才够。”
五六百!赵瑜算了一下,能凑出五六百战士的土着部族,族中人口至少得有千人。“李叔,附近的山里可有千人以上的大峒?”
“听说山里本有个土峒,向以狩猎为生。近两年收留了不少被赶进山的土着,应该有上千人了。”
赵瑜双目生寒,点头道:“那就是他们了!”皱眉想了一下。问道:“李叔,温泉三村离这儿有多远?”
“离堡有三十里地。近山了。”
“三十里吗,倒也不远!”赵瑜冷哼了一声,提高嗓门向外喊道:“来人!”
声音传出。他地亲兵队长便立刻走了进来。
赵瑜也不说缘由。不管亲兵队长在外面听没听到内情。便直接下令:“你点上一队人。再从堡里带上一个都。去温泉三村走一趟。但凡是土着。都给我杀了。一个都不许留。”一个村子被屠了。人数比在交趾被杀地那支商队还多。他再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末将遵命!”亲兵队长也不多问。一抱拳。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李十七叫道。
赵瑜问道:“怎么?李叔有什么要补充地?”
“不是。”李十七摇了摇头。进言道:“大当家。这堡外都属疫区。蚊虫极多。入了夜后更是如此。大队人马出动。免不了要招惹上疟疾。还是等明天再去罢!”
“明天?到了明天人就要跑光了。”赵瑜恨声说道。既然已经碰上了,他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土着杀人抢掠后,还能安然无恙的窜归山林。这对他刚刚因诛杀李乾德才建立起地威望损伤太大。
“二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些土峒也不会长腿跑掉,实不必急于一时!”李十七苦口婆心的劝着。在他看来,赵瑜脑袋实在有些发热了。
赵瑜摇头:“等那些土着回到山里,再去攻打。那就不知要牺牲多少兄弟的性命。山林不是平原,我们东海的火炮、弩弓还有枪阵都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只能用人命去换。不趁现在把那些出山的贼人一举剿灭,日后必有大患!我可没有精力与他们周旋!”
李十七不敢再劝。亲兵队长出了厅去,点起了一百多人,就趁夜色向东赶去。东海军令如山,军法森严,就算明知趁夜出行,很容易染上疟疾。但官兵们都不敢有所怨言。
站在城头上,目送复仇的队伍鱼贯而出,赵瑜也能静心下来把整件事在脑中重新清理一遍。心中清明,以他地才智,很快便发现了一个疑点:“李叔,疫症爆发也不过十来天,那些土着都辟居山中,怎么把进攻的时间把握得这么好?”
“这……”李十七欲言又止。
赵瑜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难道说那些村子跟土着们有来往不成?”他虽然问着,但语气确是肯定的。
李十七低下头去。不敢对上赵瑜的眼睛。轻声道:“回大当家,别的地方我是不知。但温泉堡附近靠山的几个村子。都跟土着们有所往来。山里的土着们缺盐,常常拿些兽皮、山珍还有草药来交换。”
赵瑜声音转寒:“李叔你就这么看着他们犯我禁令?!这两年我可是多次下令,各村寨不得私自与土着有任何来往啊!难道我的话都是放屁不成,还是说温泉堡里地人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李十七不敢回话,五十岁的人在子侄辈地赵瑜面前,就像一个被先生训斥的学生般老实。
赵瑜叹了口气,训斥自己的长辈,感觉也不是多好:“算了,我也知道这不是李叔你的错,你也没有把这些事上报的必要。不过,那些村子跟土着们交换的真的仅仅是盐吗?凭土着们的竹弓木枪又怎么攻得破温泉三村的寨墙?”赵瑜有理由怀疑,那些村民把一部分军械都拿去换山货了,不然,那些土着不可能有胆量下山攻打村寨。
由于出身于海盗,东海上下人人尚武,家家户户都备着劲弩强弓,那些新来地移民耳濡目染,也学着舞刀弄枪起来。赵瑜也不吝啬,军械都是半卖半送。若是对外销售,一架外贸型的神臂弓…………射程、威力都只有正品的六成…………要卖到十五贯,而从军中淘汰下来对内出售的正品,则只要两贯半。各式甲胄,在大宋,根本不可能公然买到,但在东海,却是向所有民众公开发卖。一件普通的半身鱼皮甲,就只须十五贯,而在大宋,单单军器监出品的一套披膊的成本就要三十八贯。
这么便宜的价格,是赵瑜藏兵于民的用意所在,但也免不了会成为一些不法之徒趁机牟利地机会。所以赵瑜才会严令禁止各村寨与土着们私下往来,就是在防着他们把东海的廉价军械转卖给土着。但现在看来,他的命令在利益面前,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李十七恨恨的说道:“若是他们真的把军械卖给土着,那是他们自寻死路。根本就没必要为他们报仇!”
“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他们还是我东海子民,这仇是一定要报的。至于究竟有没有卖,等人回来就知道了。”赵瑜说着,在心里又添了一句。就算没有,我也会想办法变成有的。
温泉三村私下贩卖军械,却反害到自己,以至于被屠村。把这件事宣传出去,对东海和赵瑜来说,是把自己的责任撇清的最好理由,同时,也可以警告其他村寨,让他们不敢再与土着们私下往来。要让他们明白,如果让那些土着洞悉了村寨内情,说不定哪日就会被屠村。这件事,一定要好好宣传,天作孽,犹可恕,要是自作孽,我东海军也无可奈何。至于温泉三村地仇,只要能把出兵地那个土峒解决掉就足够了,赵瑜并不愿跟山里的土着多打交道。
打仗是门生意,若是会赔本,赵瑜便不会有兴趣。攻打交趾,一战下来,比起花去地军费,赚来的回报十倍都不止,若加上赵瑜和东海因此增添的名望,更可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敌人若换成台湾的山里土着,那就是实打实的赔本生意,就算再被屠上几个村,赵瑜也不会派大军入山清剿…………就算他想做,赵文、陈正汇也都会苦着脸大加反对…………打下平原,还能收获土地,攻下山林,又能有什么回报?
赵瑜仰头看着天顶散落的星辰,心中已下定了决心,温泉三村的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不过,台湾岛上的各村寨也必须得整顿一下了。现在就敢违反法令,日后,指不定会怎样拖后腿。这两年,他只顾着招揽移民,对乡村的治理,几乎都是放任自流,根本没有形成一套完整政事系统。而光靠基隆堡中的那点处理岛上政务的人员,两百里的殖民地也已经是他们的极限,若是再扩大,对内的统治机构也须得要改组。
同时那些村民也得用心整治一下,不能让他们变成坐享其成的懒汉。赵瑜不是慈善家,招募移民过来是要他们做事的。要压榨,要剥削,而不是让他们来享福。这些愚氓,不好好教训一下是不会听劝的。
次日上午,快马来报。那些偷袭攻下温泉三村的土着在村里狂欢了一天,到了夜里尽数睡下,连巡哨也没放,正好被急行而来的东海军逮个正着。战斗只花了半个时辰,便宣告结束结束,一战斩首四百余,其余趁夜逃入山中,追之不及。
午后,从基隆堡派出的运送药材的车队也抵达了。随车队而来的还有一个信使,带来的口信,却是让赵瑜赶快回基隆堡。
“到底为得何事?”赵瑜问道。
“童太尉的总管到了岛上,只说要见大当家。”
第四十章 内附(上)
政和七年四月初七,乙丑。西元1117年5月10日
基隆堡。
昨日收到童贯管家上岛的消息,赵瑜当机立断,把温泉三村的后续处理交予李十七,自己随即带人连夜赶了回来。这件事,他不得不重视。自从七年前与童贯这个权阉搭上线以来,从来都是他派人去东京拜访童太尉,而童贯遣人回访的情况一次也没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个海寇,一个反贼的后人,就算再有用处,也不值得童太尉冒着风险折节下交。
所以这次童贯突然派出最为心腹的管家来联络,赵瑜心里确是有些打鼓。事有反常必为妖,童太尉会一反常态,朝中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或是有关东海的,但也有可能是跟北方的局势有关。在回程的路上,赵瑜一直都在苦思冥想,却始终无法断定。也幸好他回程时,改乘了温泉堡里的大车,若是他还骑着马,在黯淡的月色下,却聚精会神的考虑其他事情,跌下马去摔断脖子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一夜的思索,这时终于有了答案。书房中,从童福手上接过童贯的密信,验了下信封上的火漆,赵瑜展信而读。童贯的信文很短,赵瑜一目十行,转眼就通篇看了一遍。脸上平和的笑容没有变化,但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一旁的赵文对赵瑜知根知底,看出赵大当家已是在爆发的边缘。
“大当家,童太尉的信上说得何事?”赵文问着,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提醒。
赵瑜警醒过来,瞥了童福一眼,抬手把信笺递给了赵文,让他和陈正汇传看。
“内附!?”赵文只看了几眼,立刻就叫了起来,把信笺传给陈正汇。他转头盯着童福,目光灼灼:“童太尉让我们东海上表内附?!”
童福被赵文无礼的眼神盯得一阵不快,低下头去啜了一口清茶,轻描淡写的说道:“太尉的信俺不敢拆看,信中的内文俺也实不知。不过,既然太尉在信中让你们上表内附。那就照着去做就是了,难道赵大当家还怕太尉会亏待你们不成?”
赵没有搭话,仰头靠在椅背上,屈指敲着扶手。紫檀木的太师椅,扣作金石声,铮铮作响。童贯的信写得很简洁,信文的几行字中仅仅说了一件事,就是命东海军早日上表朝中,声明举台湾之地内附大宋。除此之外,全无一词。即没写明事情地来龙去脉,也没说清内附后有何好处。看上去只能勉强说是一封劝降信。若是给外人见了,这封信也不会给童太尉带来太大麻烦。
不过赵瑜可不喜欢信文中那种颐气指使的口气,几年来,已经没有哪个人,敢用这种命令的调子跟他说话了。见到赵大当家,谁不是毕恭毕敬,哪个敢有所轻重。尤其是斩了李乾德后,小民自不必说,东海军那些头领们。若说往日在赵瑜面前还敢说些笑话,到了今日,除了最亲近的几人,又有谁人敢在赵瑜面前大声出气的?童大倒好,一封没头没脑的信,就要让他冒着身家性命去上表内附……赵瑜突然停下了手指地敲击,童贯不至于这么蠢罢?
“老都管。尊驾出来之前。太尉可还有其他话说?”赵瑜问向童福。想来童贯应该还有口信。
童福点头:“太尉说了。只要赵大当家能如他所愿。太尉愿保大当家效高丽例。世镇东海。永为藩国。”
“太尉愿保赵某为王?”赵瑜真是惊到了。这空头支票童贯也真敢开!不止是赵瑜。连赵文也瞪大了眼睛。只有陈正汇。在一边半眯着眼。微微冷笑。
“当日在府中。太尉是当面对俺这么说地。俺现在也只是转述。”童福应道。
“除此之外呢?太尉就没有其他话了。比如说。为何这么急着要我上表?”
赵瑜皱眉追问。
童福摇头:“太尉并无他话。只是在俺出门之前,太尉则送了一句,若大当家犹豫不决,东海不日便有祸事!”
听得童贯放的狠话,赵瑜眼皮又是一跳,不过立刻便笑道:“太尉的话,赵某听得了。不过兹事体大,必得聚众商议一两日,方能作出决定。还请都管在馆中少待数日,想来也不至于误事。”他拍了拍手,门外两个侍卫走了进来,“若都管有何要求,只管向他们说,东海虽是海外荒岛,不过,宾至如归还是能做到的。海外的风情虽比不得汴京,但也另有一番风味!”
起身把童福送出书房,赵瑜坐回原位,怒过一阵后,心情倒也平复下来,他用手揉了揉额头,“说说罢,童贯这是在耍什么把戏?”
“可能是朝中有人要对付我们东海了!”赵文答道,“童贯不是说不日就有祸事吗?这正好能对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