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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脑海里,会不经意地浮现那天的情景,连海皇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局面,张狂怒吼,被激发内心所有的战斗欲望,势不可挡!
如果没有言悦,会怎么样?轻则是他跟宫少两败俱伤,重则是……
倏地睁开眼,皇甫眷恋的眸光飘忽不定,她怎么可能会恐慌?!等著见识这一刻已经整整五年了,如今,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海皇能帮助她完成那件事!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不可能再有放手的念头,更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和把柄,不能再让任何人威胁到她!
凤眼狠狠地眯成一条线,皇甫眷恋的神色看起来阴沉且无情,仿佛想藉此摆脱心里无端窜起的软弱情绪。怎么可能会有“担心”这种毫无用处的情绪,她不是早就铁石心肠了吗?
从得知自己会被父亲放逐、变成一无所有的废人时,她就逼自己不要再心软。天下竟然会有这样的父亲,太和国的前国主,轻视自己的女儿,并打算只将她抚养到十八岁,就要让她自生自灭。
女儿……什么时候开始她连自己的性别都否认掉,是从父亲正眼都不看她、却说著让她心惊胆颤的话开始吗?
你这样的女孩,根本不可能有所作为!
没作为他就可以无所谓地遗弃吗?没那么容易!她会让他知道,放弃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她是没有保护国家的力量,也没有精明厉害的本领,但她很懂得利用人,就算被认定不配成为这个国家的领导者,她不也坐上了这个位置,抓住这份权力了吗?
父亲,你该瞑目了吧!皇甫眷恋掩在袖袍中的双手,十指狠狠地紧缩互掐著。
海皇,算她对不起他,事情结束后,她会好好的补偿他,说不定一切顺利,他不会发现什么,那么……
皇甫眷恋眸中顿时绽放出夺目的光芒,没错,海皇会帮她的,不知不觉就会帮她处理好,然后她跟他之间,将会有无限的可能。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的表情却不见喜悦,反而更显抑郁灰暗。可恶!
***
原本要下个月才会来太和国访问的东南陵第一夫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行程,将到访的时间提前到下个星期。
“第一夫人怎么会把重要的国际交流当成自家的私事,随便改变行程呢?”传报消息的内务官也在一旁嘀嘀咕咕。
“说不定是突然开窍了呢,早点来看看到底有没有机会搞破坏。”皇甫眷恋懒洋洋、满不在乎地开口。“这不是很好吗?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低沉而飘忽的口气,让一旁的海皇不禁皱起眉头。虽然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样子,但他总感觉到一丝不同,仿佛风平浪静之下,正酝酿著某些不为人知的算计。
“这个消息别急著通知风家,让我们武白先生先放松一下。”她振了振精神,对内务官吩咐道。
哼……放松,她是想看风武白抓狂,然后才好让他那个万事皆能搞定的弟弟来帮忙吧。
“是,国主若没其他的吩咐,下官先告退了。”内务官一边说一边瞄向海皇。还好有海皇大人,不然被国主这样搞,不乱才怪,看样子海皇大人似乎打算长时间守在这儿,一思及此,内务官笑得可开心了。
国主眷无精打采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随时可以走人。内务官离开后,海皇也没有理睬她,迳自准备离开。
这女人不知道又在想什么诡计,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打算当她倾诉的对象。
“你要到哪里去?”他才走没几步,背后就传来软软的嗓音。
“难道现在我去哪里,还要跟你报备吗?”海皇半回头,抛下话。
眼睛一眯,她向他投去暗含不满的眼神。他这样子哪有对她妥协的意思,他的姿态还不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傲慢,行为就更不用说了。
连那一头深蓝色的短发,都倔强地在跟她示威!
“海皇大人,要不得啊,你我朝夕相处才多久,你就嫌弃我啦。”声音由远及近,她起身向他走去。
海皇眉梢一扬,不满地转身,直盯著来人。他厌烦她这种真真假假、敷衍了事的腔调,看来不让她清楚明白他的底限,她是不会学乖的。
皇甫眷恋一走近,便发现他的唇角上扬,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顿时心生警觉,脚步顿了一下。
仿佛察觉到她的动作,海皇快手快脚地拽住她宽大的袖袍,将她钳制在自己身边。“从现在开始,在我面前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机,也别对我摆出这副吊儿郎当的招牌笑脸,我说过的话,你最好用力记住,想要我对你不同,就先让我看到你的不同。”
他不疾不徐地说完后,便松开她的手臂,潇洒地转身离开。
皇甫眷恋足足瞪著他的背影三十秒才反应过来,赶紧疾步追上去。
“海皇大人,我都在你面前泄过好几次底了,你还不满意啊?”
“要不是我强逼,你会乖乖说实话?”他不满地轻哼一声。
“您得体谅我啊,我长这么大没跟外人相处过。”她的表情看起不像骗人。
海皇瞄了她一眼,她的话突然使他想起内务官曾经说过的。
“难道前国主还限制你的自由?听说你们父女的关系不是很好?”
皇甫眷恋的视线似乎被什么剌了一下,猛地紧缩,眼睫微敛。
“看来内务官跟你说了不少事。”她冷声道。“下次要记得告诉他,多嘴不会有好下场。”
“那就是真的了?据说前国主不是很看重你?”他继续刺探她的反应。
“看不看重很重要吗?现在我是国主,这就是事实。”
她的神情越见阴鸷,海皇越感兴趣。“这么说,你这种怪里怪气的个性,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有阴影?”
“我怪里怪气?”皇甫眷恋扬高音调,下意识地抬起头。
同一时间,海皇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低下头看著她,两人的视线相接,她头一次毫无防备地看进他深邃的双眼,被他仿佛看穿一切的眸光震慑住,莫名一阵恐慌。
他不可能看穿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皇甫眷恋的眉心一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我们的关系确实不好,因为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他不是要她说实话吗?她就告诉他好了。
“他唯一看重的,是像海皇你这样的人。”
海皇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稳定,表情阴沉,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更没有阻止。
“我这种人,在他眼里连次级品都算不上,应该直接被视为废物吧。”语调虽然轻缓,但她的神情却深深地透著怨恨。
“导致如今像海皇大人说的那样怪里怪气,父亲真的要负上一些责任。”她边说边走,忽然发觉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
皇甫眷恋站定,神情冷凝,扫了他一眼。海皇大人干嘛停下来?
海皇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焦点全都聚集在她身上,肆意地看著。
渐渐的,他火热的眼,仿佛一点一点燃烧掉她的大袍,蚀入她的心,他那种看穿一切的目光,让她非常、非常愤恨!
“你在同情我?”她的声音如同鬼魅呻吟。
海皇终于迈开步伐,三两步走到她跟前,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电光石火间,双手一伸,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并重重地把她的脸摁进胸膛。
“我用得著同情你吗?你这个狡猾的女人。”他浑厚有力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没有心思反抗他,应该说,她根本就不想推拒,藉肋他的热情、他的力量,本就是渴望已久的事。
原来被拥抱是这种感觉,可怜她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给予过这种抚慰,从来没有!而他,又如何定位她?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举止行为不男不女,性情诡异乖张,除了爱算计,根本没有什么优点,我若是你父亲,恐怕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儿。”
海皇一边说著,一边感觉到胸前的瘦小身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不过……”海皇眉梢一扬,似乎有些自我解嘲地轻牵唇角。难道他不是自找罪受?
“哼……你就是你,皇甫眷恋就是这样的女人,喜欢你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喜欢。”就算知道有多变态还不是一样想探究。
她贴在他胸前,抑郁与浮躁逐渐消散,心胸似乎也开阔了一点,因为他的话,她原本冰凉的心,注入一股暖流。
“我不是女人!”忽地,她大声反驳,好像她就只听进他这一句话,其余的全当耳边风。
海皇真有一股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你不是女人,难道我会去抱男人吗?”他不满地放开她,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皇甫眷恋不禁愣住,隔了好久才回神,低头想笑,却发现当自己真的想真诚地微笑时,脸部肌肉竟然有些僵硬。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笑了?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前方的男人侧头喊了一句。
闻言,她挤眉弄眼、表情甚是怪异,随即跟了上去。
两人沉默地走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又冒出来。
“你知道那时候最得我父亲欢心的人是谁吗?是大司法冷纪河。海皇大人,你可知道大司法是什么样的人?”她恢复惯有的语气说道。
海皇眼中精光一闪,平淡地开口。“太和国众人称誉的大司法?”
“举国上下没有人不称赞他,太和国最神圣的大司法,只要稍微靠近他,仿佛都会玷污了他的灵气。”皇甫眷恋陷入回忆,神情渐趋和缓。
海皇突然发现,他不喜欢她这种表情,尤其是想著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倒宁愿她回复调笑的模样。
“冷纪河较我们年长,他成就最盛的时候,你我都还只是个孩子,曾有一度,我真的以为世上不会再有比他更圣洁的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他不就贴身跟著你,你们两人的关系很好嘛。”海皇的口气听起来,明显透露著不爽和酸意。
“我跟他是曾经形影不离过。”仿佛没感觉到他的情绪,她抬起头不甚明白地看了他一眼。
“太和国盛传,我和他关系匪浅。”
“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海皇也不掩饰,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不爽写在脸上。
“没什么意思呀。”皇甫眷恋调笑地打量他。“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怀念他。”
“怀念他?”她的声音忽然又变得低沉,一扫方才调笑的模样。
这个善变的女人!
“是,怀念他。”她的唇边忽然浮出一抹冷漠而诡异的笑。
“那为什么不找他?”
“就算找回来,也会是个废人。”
海皇要很用力才听得清楚她在说什么,她的话让他心思一转,或许,他应该亲自调查一些事,听这个女人说话,永远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况且,我有海皇大人在身边,还用得著别人吗?”皇甫眷恋戏谑地笑著。
海皇哼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瞥著她。“我在你身边就足够了吗?”
“是啊,我可是盼了好久呢。”她立刻回答,快得好像早就预备好答案。
海皇看著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她的表情扑朔迷离,似乎在微笑。
第六章
“站住!”
海皇正欲走出海家大门,身后便传来一道强作“凶神恶煞”的声音,海言悦三两步蹦到她大哥面前。
“上哪儿去?”话音刚落,她的头便挨了一记。
海皇看她那身怪模怪样的打扮,忍不住就想踢飞她,难道宫少都没有“教育”她吗?
“我上哪儿去要你管!”
言悦嘿嘿地笑了两声,扶了扶那副黑框大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闪过奸猾的光。“本来我是管不著的……只是大哥的行径诡异,我好奇。”
海皇瞥了她一眼,言悦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兄妹俩在阳光下互瞪,金光洒在他的肩膀上,晃花言悦的眼。
他深蓝色的制服外套内,是笔挺烫金边的浅蓝色衬衫,衣料考究且样式简单,暗金的褶边不时晃动著沉稳的光。
制服外套的长度到腰际,合身笔挺,右边胸口处有一枚金银两种丝线精绣的图腾,那是代表太和国神能之尊的标志。
栩栩如生的龙腾虎啸,契合他的身分气质,散发著独霸天下的浩瀚之气;腰间复古而讲究的宽版皮带下,是紧身平整的白色长裤,裤脚稳妥服贴地收进长靴中,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型,和弧线结实的臀部。
言悦看著看著,禁不住想流口水。她家大哥,今天好英挺威武,好帅啊!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一改往日随性的衬衫拖鞋,竟然穿上太学府的制服?!
四大家族继承人的制服是专门订制的,各有不同,但她家大哥穿的次数少之又少,平常死皮赖脸要他穿来看看,他都不肯,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海言悦饶富兴味地弯起唇角。
“你看够了吧。”双手插在长裤口袋中,他的姿态依旧悠闲。
海皇是四个继承人中最高的一位,同时外形也最容易让人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标志性的深蓝色短发,和他狂傲的性情互相辉映。
如果说他平时已经够张扬了,那穿上太学府制服的他,就不再是世间人类的范畴,名副其实成了主宰万物的神。
“大哥你好帅啊!”言悦不由分说地上前给他一个熊抱,在他还没动手揪开她之前,赶紧撤退。
“不过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竟然穿得这么正式。”
“东南陵的第一夫人到访太和国。”礼节上,四大家族的人要到场表示尊重与欢迎。
“咦?大哥也要去?你不是一向对这种事没兴趣,很不屑地搞失踪吗?”言悦贼笑著。
“我不失踪你好像很失望?”海皇浓眉一挑,居高临下地打量著海言悦矮冬瓜的装扮。
“怎么会?!大哥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跟那个国主眷搅和在一起后,失踪的次数好像变少了。”言悦意有所指。
海皇眸色一闪,迳自离开不再理她。
“过分!竟然不屑我。”言悦撇撇嘴正准备回身,便又听到他调侃的声音。
“海言悦你最近是不是闲得发慌?”
“还好吧……”想了想,她好像一直都很闲,就是没发慌。
“你去帮我调查一件事。”
“凭什么啊……”她不满地反驳,却被不远处的海皇狠狠瞪了一眼。
“你跟我说凭什么?!”凭他容忍她用这副鬼样子在外晃荡这么久!
“是、是,大哥你最大,不过太难、太无聊的事我不干喔。”
海皇给了她一个白眼,顷刻又一脸正经地说道:“太和国曾经盛名一时的大司法冷纪河,失踪已久,你帮我查他的下落。”说完,他便潇洒地离开。
“失踪已久怎么查?”言悦不满地把嘴噘得老高,很快又笑开。
她家大哥难道是为了什么人才追查大司法的下落?冷纪河,冷美人家的人嘛!
***
从他一出现,皇甫眷恋的目光似乎不怎么安分地老是瞟过去,海皇大人果然不鸣则已,一鸣就冲上云霄、惊为天人!
国主眷一边克制自己的视线不要乱瞄,多放些心思在眼前这位雍容严肃的第一夫人身上,一边难平心绪百转千回。
好个海皇,平常和她单独相处,不穿给她看,今天这么多人,他穿成这样平白让别人饱了眼福,算什么?
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睫,皇甫眷恋的眼尾隐约飘散出几缕微弱暗沉的光,心有不甘。
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吸引所有的目光,四大家族年轻的继承人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