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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子眼睛眯起来,似在重温昨日的绮梦,又像在想像来日替美人宽衣的情景。老者叹了一口气:
“你喜欢骑人,我却喜欢骑马,吴大侠只不过答应我五匹汗血宝马而已!”
秃顶吃了一惊,腰弯得更低,看朋友做了赔本买卖,总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他一着急声音更大,有如惊雷。
“什么?就五匹?!白花花的银子他答应给我十万两!”
矮子当然又捂上了耳朵,而且捂得比刚才更紧。
“汗血宝马天下只有十匹,皇宫两匹,西域两匹,还有一匹没生出来,在我的马肚子里”
老者白了他一眼,似在埋怨他少见多怪。秃顶果然闭上了嘴,矮子长舒了一口气,双手从耳朵上放下来。
“对付一个刚出道的毛孩子,咱们三只鹰料也不难,只是对喝醉酒的人下手,还真有点胜之不武!”
老者又叹了一口气,眉也皱了起来。
“可是他老子实在太厉害,今天不出手,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矮子劝道,神色诚恳,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本来就要到手的大姑娘,忽然像已经煮熟的鸭子,没等张嘴,却插翅飞了。
“怕个鸟!就算上官鼎在这,也不一定把咱们哥仨怎样!”
秃顶大嚷,眼睛急得通红。矮子这次并没有捂耳朵,可见他并不是怕光头说话,只要感兴趣,就算身边响个炸雷他也不会眨一眨眼,显然他对这句话很感兴趣。老者又一上一下看了他们两眼,缓缓补充道:
“咱们只是吴正义手里的一把刀,就算上官鼎报仇,找的也是吴正义而不是我们!”
说完闭上嘴,看着上官云飞。矮子和光头也闭上了嘴。
上官云飞此时只想笑,这三个人杀人居然这么费事,好像杀一个人开价要不够高,理由若不充分,他们就不好意思动手似的。他们当然是说給上官云飞听的,他们当然相信上官云飞已经听得足够明白,那就是非杀他不可,不管他有没有喝醉,也不管他的父亲是谁。上官云飞醉眼通红,雪白的脸也因中酒涨的通红,但口齿却依然清楚:
“天山三鹰?”
“不错,老夫山鹰”
老者又指了指矮子和秃顶:
“猫头鹰,秃鹰”
杀手虽然是一种的古老行业,可自称杀手的人却不多,就连豪气干云的荆柯,也得借献图的机会乘机行刺。但天山三鹰却敢于公开承认自己是杀手,他们无疑是最成功的杀手之一,至少近二十年来是。成功的杀手出价当然不低,但他们的生意居然不错,显然信誉很好,到目前为止,他们从没让东家们失望过。
第七章 亲情的力量
上官云飞右手缓缓握住剑柄。一个剑客握住剑,也就握住了自信。可是他的眼睛里并没有自信,只有空洞和萧索,孤傲如如远山之巅冰雪的目光已经不能凝聚,剑客虽在,剑魂已死!天山三鹰眼里露出了笑意,黑衣人的心沉了下去。
上官云飞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三鹰跃起的身形和冰刃撕破空气的尖锐声,秃鹰脚跟忽地一抬,向前扑倒,手中大斧闪电般砍向上官云飞脚踝,山鹰从秃鹰身上跃起,两只鹰爪径取双目和咽喉,猫头鹰冰刃急刺小腹!这三招,每一招都经过千锤百炼,如果山鹰的鹰爪和猫头鹰的冰刃去向还能让人料到的话,再也想不到秃鹰高大的身体,发出的招式居然是攻人下三路!
大斧已经触到了上官云飞的裤腿,鹰爪距双目只有一寸,离咽喉也只有一分,开花状的剑尖感到了皮肤的柔软,两旁的弯钩就要瞬间切入,钩住内脏,猫头鹰心里已在偷偷的想,上官胤一边往腔子里收拾肝肠,一边哀哀哭泣的场景。上官云飞霎那间嗅到了死亡的气味,他本来不甘这么轻易地死去,但到真正临近死亡时,竟然想这样也不错,一了百了!他还有什么牵挂的?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小乔的身影,小乔一身耀眼的红衣,就要碎裂在自己同样耀眼的血液里,这岂非也是一种融合?一种凄惨动人的融合?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黑衣人的一声惊呼:
“飞飞!”
忽然间他已清醒,一股力量顿时漫上全身,他顿时做出了反应!
他左足一抬一落,一脚就把大斧踏住,同时上身后仰,右足雷霆般踢出,正中山鹰胸口,喀嚓!山鹰胸骨尽断,飞过头顶撞到墙上,右足上踢之力未绝,左足也凌空飞起,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猫头鹰一刺落空,正惊异间,双眼立刻晃过一道灿烂的光弧,接着就感到一股彻骨的凉意,然后就见左肩至右腰慢慢渗出血来,裂开一道缝,越裂越大,上半身渐渐向右倾斜,倒在地上,头“通”的一声倒栽下来,他竟然有些疼痛,却看见下半身仍然站着,血窜得老高,再落下来,落到自己脸上,下半截腰身“噗”地倒下来,内脏从腔子涌出来,埋住了他的脸,他终于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钩了别人一辈子的内脏,到最后自己的也被别人钩出!
秃鹰斧子被踩,一时愕住,忽然觉得手上一轻,见上官云飞腾身后翻,心中暗喜,握紧斧子,左手一拍地板,身子就要立起,刚刚站起一半,就看见一道灿烂的光华从猫头鹰身上斜斜划过,接着蓦见一只脚迎面踢来,骤听下巴一声碎响,剧痛直钻脑门,身子也冲天而起,“蓬!”秃顶撞上一根横梁,“咔!”横梁应声而断!秃鹰落下来时,秃顶已成了血葫芦,呛人的灰尘,泛着白茬的断梁,飞溅的鲜血,竟透出说不出的恐怖!旁边十几个人脸色灰白,目光呆滞,想叫叫不出,想想走走不了,个个样如僵尸。
黑衣人在上官云飞动手的那一刻,就把头转向窗外,似已料到了结局。她毕竟是女人,所以不愿看面前的血腥。等她转过头来,面纱已经摘掉,目光蓄满欢喜,就像端详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上官云飞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步蹦过去,快乐得像草地上撒欢的马驹:
“妈妈!”
苏薇疼爱地摸了摸儿子脸颊:
“孩子,你瘦了……”
说着眼泪流了下来。上官云飞强忍着痛悔,替母亲拭去了泪水,扶着她慢慢向楼下走去。门口负手站着一个人,似在研究对面酒楼的招牌。看见他,上官云飞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门外正是昔日哄动江湖的“快剑上官”上官鼎,他为了博美人一笑放下了剑客视为生命的长剑,可是他的名字并没有因此而黯淡,反而更散发出耀眼的光辉。他不但是学剑人崇拜的偶像,也是少女们心目中知情重意的英雄。这样的爱人当然是爱侣,这样的父亲当然也是慈父。此刻他正慈爱地看着上官云飞,指了指对面的酒楼:
“听说这家菜不错,想不想试试?”
上官云飞抬起泪脸,看着父亲眼里的笑意,小声说:
“我只想吃妈妈做的手擀面和爸爸煮的手扒羊肉”
上官鼎的眼角忽然有点发红,他上前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好!”
说完大步走在前头,步伐比往日更轻快,年纪也仿佛年轻了十岁。
苏薇的眼睛泛着泪光,但目光却是温暖的,手心也是温暖的。上官云飞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第八章 正义堂的酒
中州大侠吴正义站在窗前,今天的月很大,也很圆,月光洒在他魁梧的身上,像镀了一层银,更像结了一层霜,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就正结着一层霜。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他身后的六个人当然也没有动,没有吴正义的命令,就算赤脚站在火堆上,也得忍着,就算站上三天三夜,也得挺着。幸好他们现在仍穿着鞋,也站在地上,而且站的时间也不长,只有一天而已。吴正义没有吃东西,他们当然更不能吃,甚至连饿的想法也不能有,可是他们虽然能管住嘴,却实在拿肚子没办法,有一个人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他赶紧捂住肚子,恨不得锤不争气的肚子两拳,想不到饿肚子声也会传染,一时间饥肠噜噜响成一片。吴正义仍然没有回头,只是叫了一句:
“陈七!”
一个黑衣细瘦的人立刻就弯腰垂手站在面前,脸上一只鹰钩鼻子甚至比腰还弯,眼睛看着吴正义,像一条狗瞅着主人。吴正义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张口吩咐:
“带他们去用饭”
陈七转身就走,十几个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虽然饿了一整天,他们走的竟然比陈七还快。
“慢!”
吴正义又吐出了一个字,陈七马上住脚,其他人也停下来。吴正义伸手一指:
“带上这两坛陈酒,让他们喝个痛快!”
十几个人眼睛顿时一亮,乐得心花怒放!他们早就听说,中州大侠吴正义有“三绝”:掌中枪、肚中量、窖中藏,据说吴正义掌中一杆镔铁枪已到了快如雷霆、鬼神失色的地步,二十年前就赢得了“枪王”称号。不过近十年来他已不带枪,随便往哪儿一站,他本身就是一杆枪!如果说枪乃兵中之王,那么他就是使枪者之王!至于肚中量,当然是指酒量,而窖中藏,却不是指的金银珠宝,而是窖藏的陈年佳酿。在中州大侠吴正义的宅第“正义堂”中,你绝不会找到少于二十年的酒!武林中人不饮酒的毕竟是少数,中州大侠名播千里,交友广阔,能跟吴大侠套上交情,坐在正义堂中品上几杯佳酿的虽说不多,可也不算少。好酒如同佳人,就像只有英雄才能配得上美女一样,也只有够资格的人才能品到正义堂窖藏的陈酿。吴正义把待客之酒分为三类:酒、好酒、陈酒。很像苏东坡游山寺时,方丈前倨后恭说出的:茶、上茶、上好茶的典故。吴正义所说的陈酒,绝不会少于八十年!
有几个瘾君子甚至留出了口水,不会喝酒的眼睛也有点发直,能喝上窖藏八十年的陈酒!若遇这样的场合,即使滴酒不沾的人,喝酒的速度也绝不会比别人慢。可是他们马上就意识到,这酒原本是为庆功准备的,脸上不禁又露出了惭意,同时心里也暗竖大拇指:吴正义不愧为中州大侠!胸怀若谷,度量宽大。
陈七把十六个人带进专招待贵客的小花厅,两张楠木圆桌上热气腾腾,菜香扑鼻。他们前脚进门,两个小姑娘刚好上完最后一道菜,朝他们盈盈一笑,转出房门。陈七将两坛酒摆到桌上,拍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方才还能忍住口水的瘾君子,再也控制不住,口水淋淋漓漓从嘴角挂下来,沾湿了衣襟。陈七逐个替他们倒满了酒杯,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酒瓶,拧开盖子,朝他们拱了拱手:
“吴大侠不能亲陪,让我敬大家一杯,请!”
说完举起酒瓶。这个提议没有人反对,只是放着好酒不喝,倒喝自己带的酒,陈七的举动委实有些奇怪。人们有些过意不去,纷纷站起身来邀请:
“陈大哥一块儿坐下来喝几杯!”
陈七的眼里似乎有些痛苦,喃喃道:
“我不配”
奴才不但没有地位、尊严,有时甚至连坐的机会也没有,即使想偷偷坐下来,也没有他的位置。现在他就站着,说着让自己丧失尊严的三个字。人们忽然间觉得陈七实在挺可怜,摇了摇头,默默地喝干了杯中酒。幸好陈七站的时间并不长,他敬完了酒,揣上酒瓶,朝大家深施一礼,转过身弓着腰慢慢地走了。人们看着他佝偻的身影,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但又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陈七若一直在这,岂不扰了大家的酒兴?大家重新开锣,兴高采烈地大吃大嚼起来,美酒佳肴,对任何人都有不可抗拒的力量,何况饿了一整天,肠子都快饿断了!稍稍打住了心慌,人们渐渐有了精神,虽然昨天在太白酒楼吓得屁滚尿流,但现在他们毕竟毫发无损。拿不成工钱不算什么,钱可以慢慢挣,生命才是本钱!一个人站起来,来到邻桌准备敬酒,人们虽然聊得兴高采烈,可也注意到了他,于是端起了酒杯。可等了一会儿,那人并没有搭话,人们有点奇怪,抬眼一看,只见那人脸色竟然变得铁青,眼睛也已鼓出,鼻孔嘴角慢慢流下血来,黑血!可仍端着酒杯,指甲也已变成黑色!
“有毒!”
一个人嘶声大叫,撞翻椅子站起来,随即如烂泥般倒下。这是其他人最后看见的一幕,也是最后听见的声音。他们甚至连站起来的机会也没有,忽然间力气就已消失,生命也随即溜走。
“他们喝了?”
吴正义还站在窗前,也并没有回头,他知道进来的只有一个人,没有他的话,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他的房间。但只有陈七除外,他虽然是个奴才,却是最有用的奴才。他武功也不弱,至少比他的手下都高,而且办事干净利落,吴正义几次想提拔他,可他偏偏没有答应,甘愿当一个奴才。吴正义并非没有调查过他,可是整整三年,他得到的结果只有下面简单的几个字:
陈七,三十三岁,高家镇高家村人,父母双亡,十五岁离家出走,不知所向,三十岁忽然回家,一月后进入正义堂。
“喝了”
陈七回答,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知道吴正义不喜欢废话,他自己的话也很少。奴才当然是听主人发话的时候多,即使说话,也是回话的时候多。你几时见过在主人面前多话的奴才?可是背后就两样了,所以这世上有两种人的话最多,一是花言巧语的媒婆,二是搬弄是非的奴才。可是陈七背后说话更少,还没有在人前话多,而且这些话一大半还是说给吴正义听的。
吴正义摆摆手,陈七躬身退下。月光更亮,他眼中的阴影却更浓,目光犹如黑色的火焰,似要把眼眶烧裂。二十年前,京城名媛苏薇正艳光四射,风头远远胜过如今的草原名姝小乔。虽然追求者众多,可人们认为最有希望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快剑上官”上官鼎;一个就是“枪王”吴正义。吴正义虽然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也只能博得苏薇微微一笑,而上官鼎一出现,苏薇就像飞蛾投火,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当再看到吴正义时,苏薇嘴角虽然依旧挂着笑,但心里却已经把他永远删除,就连这笑也带着敷衍的味道,吴正义甚至觉得还隐约透着讥笑和嘲弄,似乎怪他不知趣,因为她虽然还在听,眼睛却看着门口。当上官胤刚从门口出现,她就是这样的眼神,所以吴正义了解这种眼神的含义,于是他立刻闭上了嘴,苏薇果然没有察觉,她已经沉湎于对上官胤的回忆,就连吴正义起身离开时,她也没有发觉,吴正义的心凉了,走出门口,他的心已彻底凉透。
这些年他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如果上官胤尚在江湖,吴正义还可以跟他比名气比功夫,甚至可以向他直接挑战——即使是同归于尽!他甚至在想到苏薇扶尸痛哭的情景时,自己竟高兴地笑出声来。可是上官胤却抛下了剑,永远告别了江湖,而且名气非但犹在,甚至比先前更大!这让他痛苦不已。虽然他一柄神枪无坚不摧,可他真正的敌人却选择了回避!所以他放下了枪,当你不能面对真正的敌人,武器其实是一种累赘。
他用的是枪,却让儿子吴秀使剑,为的是儿子有朝一日超过上官鼎,也能让他的心好受点。而且他知道,上官鼎已把儿子送出家门,倘若上官鼎放弃打磨儿子的机会,恐怕放眼武林,没人敢收这个孩子为徒。这也是吴正义大胆叫儿子学剑的原因,他暗暗嘲笑上官鼎的愚蠢,就算你退隐江湖,就算你儿子弃武从文,武林世家的帽子可不是那么轻易摘掉的,活着你可以罩着他,可老子毕竟活不过儿子,即使你一个仇家也没有,我吴正义却是你的死敌!
小乔择婿,在吴正义看来,儿子吴秀稳操胜券。除了上官家,任何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