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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绅士强自一笑说:“你是出师不利,我却是全军覆没,所以……”
那女人立即明白他是输光了,于是把手里的筹码递给他说:“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二十多个‘红牛’,就借给你碰碰运气吧!”
青年绅士居然毫不客气,笑了笑说:“也好,不过这玩意赢的机会太少,我实在毫无把握,我们换样玩玩如何?”
那女人笑问:“那么你对什么比较有把握?”
青年绅士回答说:“牌九!”
“好!”那女人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就去赌牌九吧!”
于是,在无数羡慕的眼光下,他们这一对彼此连姓名都未通报的青年男女,便一见如故地离开这张赌桌,相偕走向赌牌九的那边去了。
陈久发看在眼里,不禁诧然急问:“老朱,那小子跟这女人是不是一路的?”
朱茂才回答说:“不可能吧,那女人自从在各赌场露面以来,一直就是唱的独脚戏,好像没听说有搭档的……”
陈久发“哦?”了一声说:“那么刚才那小子是什么路道,居然跟她一拍即合?我看绝对有问题?”
朱茂才把头一点说:“老板,我先过去看看瞄头,请您立刻关照小彭,叫他暗中看住那小子,到时候看我的眼色行事!”
陈久发“嗯”了一声说:“好,你快到那边牌九桌上去,小彭由我来交代!”
朱茂才忙不迭地走下楼梯,匆匆赶了过去。
他不动声色,挤进了赌客群里,只见赌客们看那女人过去,均纷纷“礼让”,让他们走到了桌前。
赌牌九用的是大方桌,庄家是坐的高凳,可以居高临下。两旁也各站一名负责吃进赔出的女郎,只是她们不用“丁字扒”,而在胸前挂了个筹码盒。
这种筹码盒分成好几格,分别盛放各种颜色的筹码,手里则抓着现钞。因为赌牌九不一定非用筹码不可,现钞也同样可以下注,但赢了数目较大的筹码,就必须持往帐房去兑换。
除了庄家,桌旁只有三条长木凳,各据一方,经常是好几个人挤坐在一起,其他的人只有站着赌了。
因为牌九除了庄家之外,仅有三门可押,赌客可以自由下注,无论选择哪一门。但却不能人人都看牌,只有押注最大的才能独自“过瘾”。
其实这玩意也过不了什么瘾,一翻两瞪眼,两张骨牌一翻出就立判输赢。但偏偏有人不惜一掷千金,为的就是要让手指头摸那么两下。
天门的几个赌客,回头一看是“神秘女赌徒”驾到,居然立即起身让座,使那青年绅士也沾了她的光。
这女人倒真沉得住气,她已得到青年绅士的警告,知道有人藏在了她车上,竟然毫不介意,非但不再追问,根本连提都不提。她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看情形是又准备大展身手,赢足了才肯罢手呢!
朱茂才冷眼旁观,现在他距离较近,是站在那女人右边的斜对面,才趁机把她详细打量了一阵。
凭他主持赌场这么多年,可以说形形色色,各种身份的女人都见过。以他锐利的眼光,无论任何女人,只要让他看上一两眼,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很难得会看走眼的。
可是,眼前这神秘的女人,几天前来光顾过一次,当时他或许有个借口,说是没有看详细吧。现在她却是近在咫尺,等于是面对面地任凭他观察,竟也无法肯定她究竟是干什么的。
以她的这身打扮,俨然是位贵妇,但她的年纪太轻,充其量不过只有二十出头,除非她是有钱人家的姨太太!
然而阔佬的姨太太,又怎么每夜单独跑赌场,没有个人陪着,并且每次都大获全胜,满载而归,这岂不是像个职业女赌徒?
但说她是以赌为生的女人吧,那也不太像,因为职业赌徒跑赌场是犯忌的。万一被人识破,必然犯众怒,那她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同时她不但是单枪匹马,从不携搭档,而且更是明目张胆地光顾各大赌场。一连一个星期下来,已引起了各方的注意,真要是干这一行的,就绝不敢如此招摇。
那么她究竟是何种身份呢?连朱茂才这么厉害的眼光,竟也无法判断得出。
冷眼向斜对面看去,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她的胸前,那低敞的领口处,隆起几乎露出一半高挺的双峰,不但丰满挺实,而且呼之欲出,令人看了真有点心神荡然,情不自禁地要想入非非了!
朱茂才对女人并不感兴趣,他最看重的是金钱。不过今晚却例外,面对这具有神秘魅力的女人,连他也不禁霍然心动起来。
这时那对“一拍即合”的青年男女已开始下注,他们押的是“天门”,下的注倒并不大,青年绅士大概是要先试试运气,只押了两个“红牛”。
庄家已在拉开了嗓门,大声吆喝着:“下啦下啦,要押的快押,掷了骰子不来钱!”
那女人倒真有吸引力,由于她的转移阵地,使得刚才赶到轮盘赌桌上凑热闹的赌客,又像一群苍蝇似的,乱哄哄地飞了过来,纷纷在天门下注。
虽然她在轮盘赌上“出师不利”,但大家对她并未失去信心,好像认定了她是包赢不输的,只要跟着她押,就准备沾她点光!
注已下定,庄家又重复吆喝了一遍,突然大喝一声:“各位高抬贵手,走啦!”
扬手一掷,骰子掷出了七点,又听他喝将起来:“七出自拿三,天门头一方,走!”
赌牌九真够热闹,骨牌拍在光滑的桌面上,加上庄家不停地吆喝,以及周围赌客的起哄,真有点声势夺人,既紧张又刺激!
庄家照例是等三家都摊出了牌来,他最后才亮牌,一翻两瞪眼,比牌的点子大小,由两旁的女郎负责吃进赔出。
三家的牌已掷在桌面上,顺门是“瘪十”,尾门是“丁八杠”,实际只有一点。天门则是地牌配斧头,凑和那么三点,所以点子都不大,庄家只要有三点以上,就有通吃的可能。
只听得庄家喝声:“吃横堂,赔天门!”
“啪!”地一声,把两只骨牌哗啦翻开在桌面上,原来是天牌配梅花大十——两点。
欢呼声顿时掩盖了输家的叹息,两名女郎立即先吃进顺门和尾门押的注,然后清点天门押的,分别一注注赔出。
这一付牌虽然庄家吃两家赔一家,却是得不偿失,因为吃进的不过是两三千元,赔出的竟是五千多!
那女人和青年绅士旗开得胜,立即士气大振,同时更使得其他的赌客,对“神秘女赌徒”的信心大增。
于是,第二条牌才一推出,大家已争先恐后地纷纷下注,押的全是天门,并且下的注很大,似乎看准了这付牌是必赢无异的!
二、午夜情人
陈久发把彭羽叫到面前来,面授机宜一番之后,正待到牌九桌边去看看情况,忽见一位职员匆匆走来,向他轻声报告说:“老板,有个年轻的女人要见您!”
“年轻女人?”陈久发暗自一怔,诧然问:“她要见我干嘛?”
那职员茫然回答:“她不肯说,一定要当面跟您谈……”
陈久发“哦?”了一声,遂说:“好吧,你去把她带到办公室里来!”
“是!”那职员领命而去。
陈久发不禁有些纳罕起来,这时候怎么会突然有个女人坚持要见他?过去也有过这种情形,那就是女赌客输光了,需要以首饰之类的东西抵押,拿了现款再去翻本。但这种事只需找朱茂才商量就行了,根本不必见他这位不出面的大老板。
但人家既然说明了非见他不可,他只好来到了办公室里等着,万一那女人真有什么重要的事,除了他不能解决呢?
刚坐下,点上了支香烟,还没抽上两口,那职员已带了个穿着很时髦,并且非常动人的年轻女郎进来,恭恭敬敬地说:“老板,就是这位小姐要见您!”
陈久发把手一挥,示意叫那职员退出,然后才摆出一付大老板的派头,大剌剌地问:“有什么事吗?”
那女郎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嫣然一笑说:“陈老板,我想跟你谈笔交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哦?什么交易?”陈久发怔了怔说:“请坐下来谈吧!”
女郎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径自坐了下来,从容不迫地说:“陈老板也许觉得很奇怪,或者认为我太唐突,其实我也知道陈老板开的是赌场,并不做生意,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易。不过,据我所知道,我的这个交易对陈老板来说,或许会感到兴趣,所以我才冒昧地来见你……”
“小姐,”陈久发正色说:“无论你所谈的是什么交易,或者我是否有兴趣,只希望你不必兜圈子,干干脆脆地说吧,因为我还有别的事情!”
女郎笑笑说:“陈老板是贵人多事,我也不愿多耽搁你的时间。不过,我倒很清楚陈老板忙着去干什么。其实呀,陈老板亲自在这里坐镇,三天都能等,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陈久发不由地一怔,诧然急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郎又笑了笑说:“老实说吧,陈老板,大家都很清楚,你一向是不常来赌场的。最近接连三个晚上,你却每夜都亲自在这里坐镇,为的是什么呢?如果我猜的不错,大概就是为了等着一赌‘神秘女赌徒’的风采,甚至查明她的来龙去脉吧?”
“你?……”陈久发大为意外地又是一怔。
女郎却接口说:“陈老板不必惊异,其实不但是你这里一家,其他的大小赌场,也跟你一样急于查出那女人的身份,而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哦?”陈久发急问:“那么你知道她的来龙去脉?”
女郎点点头说:“所以我才要求见你,并且认为你一定会发生兴趣,否则我就不敢这么冒昧啦!”
陈久发不愧是个老江湖,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于是直截了当地说:“你大概是要获得相当代价,才愿说出她的来龙去脉吧?”
“当然!”女郎也回答得很干脆。
陈久发遂问:“那么你希望是怎样的代价?”
女郎这才正色说:“我的要求绝不过分,但也许你会觉得不近情理,那就是把你的赌场借给我三天!”
“这……这是为什么?”陈久发果然暗觉莫名其妙起来。
但那女郎却一本正经说:“这是我提出的要求,接不接受在你,我绝不勉强,也没有向你说明原因的必要!”
陈久发非常狡猾,因为朱茂才已经派人藏在了那女人的车上,今夜只要跟踪到目的地,还怕查不出他的下落?
一旦查明了她的行踪,知道了落脚的地点,再查她的身份和来龙去脉,不等于是举手之劳?
同时那女人尚在这里赌牌九,彭羽又奉命去暗中监视她和那青年绅士了,必要时就会采取行动,那又何必再答应这女郎的无理要求!
因此他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小姐,你既不愿说明原因,站在我的立场,总得慎重考虑考虑吧!”
女郎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可以等到明天早上,八点钟以前,我直接打电话到陈老板的公馆去。到时候希望你能做一个决定,否则我就去跟别家赌场谈谈看了!”
陈久发急于要去看牌九桌上的情况,无暇再跟这女郎蘑菇,当即起身说:“很抱歉,我还有点事情,不能跟你多谈。我们就这么说,明天早上通电话再决定,恕我不送了!”
女郎又嫣然一笑,说了声:“再见!”便径自走出办公室去。
陈久发等她一走,就忙不迭跟了出去,急向牌九桌那边赶去。走近一看,只见那里人头攒动,挤了黑压压的一大堆人,情况非常的热闹。
整个赌桌周围被赌客包围,根本无法跻身进去,使陈久发看不见桌上的情形。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得意忘形地大叫:“哈!又是通赔!”
接着人声沸腾起来,周围的赌客无不振奋地发出了欢呼,那种兴高采烈的场面,简直热闹到了极点!
陈久发一看这情形,心里不由地往下一沉,因为赌客高呼通赔,无异是庄家又赔了个通,赔出的不是他的钱?
就在他又急又心痛之际,突见彭羽从人堆里挤了出来,一眼发现陈久发,立即上前轻声说:“老板,那小子确实有点邪门,八成是吃这一行的!”
“那女人呢?”陈久发急问。
彭羽回答说:“她刚离开这里,老朱已经跟去了……”
陈久发忙吩咐说:“小彭,你留在这里别走开,我马上回来!”
彭羽急切说:“老板,我们已经连赔了好几个通,再不设法制止那小子,今晚我们就得赔惨啦!”
陈久发忿声说:“我们开的是赌场,赌客不歇手,怎么能收场?让那小子赢个够吧,我去去就来,回头再给他颜色看!”
说完,他便急急走向门口。
眼光一扫,已发现朱茂才站在大门外,陈久发立即上前急问:“老朱,那女人呢?”
朱茂才向街上一指说:“喏!刚开车走了……”
陈久发急向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那辆深红色的豪华轿车,正飞驰而去,不由地怒问:“你怎么放她走呢?”
朱茂才却有恃无恐地笑笑说:“老板,她要走,我们怎么能把她强留下?不过老板放心吧,她的车上还带了条‘黄鱼’呢!哈哈……”
陈久发这才想起,朱茂才早已派人藏在了那辆车后的行李箱里,于是沉声说:“那就别管她了,回头等有了消息回来再说,现在先去对付那小子,他已经在那里兴风作浪,使我们的庄家连赔几个通啦!”
朱茂才把头一点,忽说:“不过……那小子要不歇手,我们拿他怎么办?”
陈久发神色凝重地说:“换一把手上场,或者……”
朱茂才忽然灵机一动说:“有了,这小子交给我来收拾吧!”
陈久发急问:“你有什么主意?”
朱茂才故意神秘地,向他附耳轻声嘀咕了几句,只见陈久发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同意,两个人便相偕走进了大门。
陈久发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不速而至的女郎,遂说:“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刚才有个女人见我,说是知道‘神秘女赌徒’的来龙去脉,愿意告诉我们,不过她的条件是要我答应把赌场借给她三天!”
“把赌场借给她三天?”朱茂才不解地问:“这算怎么回事?”
陈久发耸耸肩说:“谁知道,我问了她,可是她不肯说明。最后同意给我时间考虑考虑,约定明天早上八点钟以前,打电话给我听回音。”
“这又是什么门道?”朱茂才诧异地问。
陈久发毫不在乎地说:“管她是什么门道,反正我们已盯上那女人了,对她根本可以不必理会。现在我去吩咐楼上准备,你马上派人去通知那小子吧!”
“是!”朱茂才应了一声,等陈久发走向楼上去后,他才在门口叫了个保镖到面前,轻声交代了一番。
保镖唯唯应命,立即走向赌牌九的那桌,从人堆里硬挤了进去。挤近桌前,果见那青年绅士正在赌得起劲,面前的筹码已堆了一大堆。
“先生,”他躬下了上身,在青年绅士耳边说:“刚才那位小姐请你去一下!”
青年绅士不禁侧过脸来,诧然问:“哦?什么事?”
保镖的表情逼真说:“她说有点急事,要请你帮个忙……”
“她在哪里?”青年绅士问。
保镖的回答说:“我带你去见她,请跟我来吧!”
青年绅士信以为真,略一犹豫,便起身将桌面上的筹码,一把把地抓起,放进上装口袋里,然后随着那保镖的挤出人群。
保镖的不动声色,把他从楼梯一直带上了楼,才用手在走道尽头的房门一指说:“她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