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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插不上嘴的廖逸之,忽然表示异议说:“我认为当急之务,是要先营救方天仇,至于对付‘勒索公司’,那是次一步的行动,否则对方被逼急了,来个恼羞成怒,恐怕对方天仇非常不利。所以我们必须投鼠忌器,一切得慎重考虑,三思而后行……”
林广泰对他笑了笑,正色说:“这个我已想到,目前我们的一举一动,可能已经被严密监视之中,不宜采取任何行动,所以我决定依照方老弟信上的意思,在三天之内备款静候通知。另一方面暗中侦查方老弟的下落,再设法营救。”
庄德成不解地问:“既然我们可能被监视,那么我们怎能采取行动?”
林广泰郑重说:“在目前的三天之内,我们除了静候对方通知,绝不能有任何行动。唯一的办法,只有借重郑二爷方面的人,请他出力相助,或许能瞒过对方的耳目。”
“郑二爷会答应吗?”廖逸之问。
对于这一点,林广泰却是极有把握,他充满信心地说:“郑二爷这个人很重道义,他对方老弟的侠义行径非常敬佩,再加上我和他的交情,相信这个要求,他是义不容辞,不会加以拒绝的……”
说到这里,他拍拍身旁宋公治的肩:“这件事需得你去九龙城一趟,不过行动绝对要慎重,不能让监视我们的人发现,知道你去过郑二爷那里。不然他的人一动,就会使对方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宋公治点点头,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向愁眉苦脸的林玛丽望了一眼,笑着说:“老大,我看玛丽小姐呆在家里怪闷的,你不反对我带她去逛逛九龙城吧?”
林广泰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怔,但立刻就会意过来,不由连连点头而笑说:“好,好,她从来还没到过九龙城,趁这个机会带她去开开眼界吧!”
“不!”林玛丽摇头说:“爹地,我哪儿也不想去。”
宋公治知道她是为了方天仇的事,以致心烦意乱,便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这几句话果然奏效,只见林玛丽还没有听完,就连连地点头,表示愿意随他去九龙城了。
林广泰看女儿已经同意,不由大喜,立刻就叫宋公治准备出发,还特地要女儿去打扮一番,使人相信她是真正去九龙城玩的。
等林玛丽打扮得花枝招展后,宋公治便带着她出发了,其余的人也就离去。
林广泰叮嘱了一番,又向几个把兄弟一再嘱咐,要他们保持沉着,绝不可擅自轻举妄动,以免节外生枝。
庄德成是早已拿定了主意,在离开林馆后,立即驱车直赴国际大厦,决定去找金玲玲谈判。
因为他知道,这女人对方天仇恨之入骨,不报复是绝不甘休的。
由于金玲玲今天上午曾在他的办公室里,当着他的面,一再出言恐吓,说方天仇随时可能遭遇不测。使他想到,昨晚这女人曾说要对付小朱,小朱果然在当晚遇害。
今天她对方天仇恐吓,不幸又被她言中,由此可见,这女人若非“乌鸦嘴”,便准是和这两件事有着密切关系,否则她哪能未卜先知?
庄德成既然认定金玲玲是个不祥之物,那不找她找谁!
来到三零三号房外,他毫不迟疑地就举手敲门,连门旁的电铃都懒得去按,嫌那玩意儿费事。
但,尽管他把手都拍痛了,却是无人应门!
庄德成正在怀疑,金玲玲是否回来了?
忽见一个侍者赶过来,向他干涉说:“金小姐吩咐过,她不会任何客人……”
庄德成一听有路了,即问:“金小姐在里面?”
侍者这才后悔说漏了嘴,看这西装革履的老粗,浓眉大眼,生着一脸的横肉,大概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那敢贸然得罪。他只好尴尬地笑笑说:“金小姐回是回来过,不过我没留意她是不是又出去了,现在有没有在房里,我可不清楚。”
庄德成用大拇指向房门一指,吩咐说:“那么你替我把房门开一开!”
他这口气完全是当在银星夜总会,命令他手下的人一般。可是这里是国际大饭店,人家哪能听他的。
侍者忙陪着笑说:“先生,这是不可以的,照规定……”
“我不懂什么规定!”庄德成不可理喻地说:“你开不开?”
侍者遇上这么个蛮不讲理的老粗,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
不过他倒还很乖巧,连忙说:“先生,不是我不开,因为金小姐一定是不在,不然她听见有人敲门,一定会开了。要是她不在,房门的钥匙只有一把,带在她自己身上,我没有钥匙怎么开?”
庄德成虽然是个老粗有时他却粗中有细,看到侍者说话的神情,已经露出破绽,于是灵机一动,故意说:“我告诉你,金小姐刚才给我打过电话,是她约我来的,现在一定是在房里。”
侍者心里暗笑:你这个谎撒得简直离了谱,吹牛嘛,也得打个草稿呀。她要真约了你来,为什么听见敲门却不开呢?
可是他嘴上不好意思道破,婉转地说:“我想她是又出去了,不然她就会开门的,我看先生你还是晚一点再来吧!”
“哼!”庄德成冷笑说:“晚一点来,恐怕就出了人命官司!”
“什么?先生,你说……”侍者大吃一惊。
庄德成看他受了骗,更是表情逼真地说:“老实告诉你吧,刚才金小姐打电话给我,就是说她准备吃安眠药自杀,所以我急急忙忙赶来阻止。现在她人在房里,却不开门,你去想想吧,房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者不由吓得脸色大变,因为金玲玲确实关照过他,不会任何客人。现在听庄德成说得活龙活现,那可不是真在房里闭门自杀了?
情急之下,他已忘了刚才说的钥匙只有一把,被金玲玲带在身上。急忙从身上掏出一大串钥匙,找出个写着三零三号小铁牌的,塞进锁孔一转,房门开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冲进房里,套房里却不见人在。
侍者正在发怔,庄德成冲向卧房,一眼便看见地上蜷伏着一个女人。
庄德成大吃一惊,急忙过去蹲下身来,发现果然是金玲玲!
这个曾以“金色响尾蛇”之名,闹得满城风雨的女人,此刻就像条被剥了皮的死蛇,身上的洋装已被撕成碎条,丰满的胴体几乎等于赤裸。
而她的发间,正渗出血来,显然是被重击成伤,以致昏迷过去。
侍者进来一看,不禁惊叫一声:“啊……”
他受了这极度的惊吓,转身就要跑,不料被庄德成跳起来一把抓住。
“先生……”他已吓得面无人色。
庄德成挥手一个耳光,厉声怒喝:“你鬼喊鬼叫个什么!”
这一个耳光反而使他清醒了,急说:“我,我得立刻去向经理报告,这里出了人命……”
庄德成厉声说:“人又没死,出什么人命?她不过是受了点伤!”
“哦!没死?”侍者似乎不敢相信,提心吊胆地走近些,仔细看了看,发觉这女人还有呼吸,于是才稍微放心,向庄德成请示说:“先生,要不要送医院,还是请个医生来?”
庄德成想了想,冷静地说:“我就是医生,这点小伤没多大关系,由我来处理好了。不过,从现在起,你是好好留意,金小姐要休息,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知道吗?”
侍者连忙说:“知道,知道,任何客人来,我就回说金小姐不在,出去还没有回来。”
“对,就这样回答很好!”庄德成大模大样地挥挥手说:“现在你出去吧,把房门替我锁上。”
侍者唯唯应命,退出房外,在外面把门锁上了。
庄德成立即把金玲玲抱上床,到洗澡间去拧了把湿毛巾,刚走出来,突然发现套房的落地窗外,阳台上似有人影一闪而逝。
“什么人?”
他大喝一声,急步冲了过去,追出阳台只见一条人影,又越过另一阳台,跳落太平梯,匆匆忙忙地攀梯而下,逃向了后面的狭巷。
庄德成欲迫不及,惊鸿一瞥,仅只看到那仓促逃去的人背影。
但他知道,金玲玲一定是被这人击伤,只要把她救醒,一问便知那人是谁了。
庄德成关上了落地窗,立即回到卧房的床边,用湿毛巾置于她的额头。然后,又去套房的酒柜,以高脚杯倒了半杯白兰地酒进来。
金玲玲被冰冷的湿毛巾一冰,渐渐清醒过来,嘴里发出梦呓似的一声呻吟。
庄德成平时不爱接近女色,对于怎样服侍女人根本毫无经验,这时不免有些笨手笨脚,坐在床边,一手端着酒,一手刚把她扶坐起来,准备让她喝下半杯白兰地酒……
不料酒杯才递到金玲玲的嘴边,她竟然出其不意地一挥手,打掉了酒杯不说,居然低头一口咬住了庄德成的手腕!
“哇!”
庄德成痛得怪叫一声,不禁勃然大怒,猛力挣开了手,顺手一推,把金玲玲推下了床,跌在地板上。
“你这该死的娘们儿!”他破口大骂:“简直是狗咬吕洞宾,老子好心救醒了你,你竟不知好歹,反咬了老子一口!”
金玲玲抬头一看,顿时怔住了。
“是,是你?……”她大感意外。
“不是我是谁?”庄德成握着被咬破的手腕,怒犹未消地说:“击伤你的那小子,已经由太平梯跑掉啦!”
金玲玲狠声说:“好小子,下次别叫我遇上,算他命大,让我遇上了……”
庄德成乘机急问:“他是谁?”
金玲玲置之不答,反问他:“你来干什么?”
庄德成冷冷地说:“我要不来,恐怕你就惨了!”
这倒是事实,要不是庄德成突然敲门,使那人惊慌之下,击伤了金玲玲,仓促逃之夭夭,可能有遭到了更惨的命运。
但玲玲并不领他这份情,冷笑一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径自走进洗澡间去。
庄德成有种被冷落的感觉,早知这女人如此不知好歹,真不该把她救醒!
老粗一气之下,恨不得掉头就走,可是他想到此来的目的,不能毫无结果就怫然而去,那实在划不来。
冷静地想了想,他只有强自抑压住心里的怒火,以免像宋公治和廖逸之常说的:小不忍,则乱了大谋!
他来找金玲玲,就是为了“大谋”,只好委屈求全,暂时小忍一忍。于是他忍然走出了卧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取出上衣口袋插着的雪茄来猛吸。
大约过了五分钟,始见金玲玲头发湿湿的,身上穿了件毛巾浴衣出来,站在他面前冷冷地说:“庄老四,我说话不喜欢兜圈子,讲究的是干脆、痛快,如果你是为了出让‘银星’,我还有兴趣,否则我们就免谈!”
庄德成悻然说:“你倒很现实,我们就谈‘银星’吧!”
金玲玲一听这话,不由喜出望外,立刻春风满面地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六、银星
庄德成等她坐下来,猛吸了两口烟,正色说:“你既然对‘银星’很感兴趣,我愿意出让,一切的条件都照你的。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不接受,我宁可把‘银星’放火烧了和体力劳动差别的‘共同合作的新村’。但不主张政治斗争,,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到手!”
金玲玲的笑容消失了,她忿然说:“好吧,把你的条件说出来听听!”
“我的条件很简单。”庄德成说:“就是我们双方立约的时候,必需有方天仇在场!”
“为什么一定要他在场?”金玲玲的脸色一沉,仿佛一听到方天仇的名字,她就感到不痛快。
但庄德成却坚持说:“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你不必问理由,反正一句话,只要他现在在场,现在我就出让‘银星’。换句话说,方天仇不在场,你把刀架在我庄德成脖子上,也别想我点一点头!”
金玲玲也知道这老粗的牛脾气,一向是软硬不吃的,她的色,诱惑不了这家伙,真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绝不会屈服。
为了要得到银星夜总会,金玲玲只好接受这个条件!
她笑了笑说:“想不到方天仇居然成了重要角色,好吧,我同意你的条件,那小子在哪里,立刻找他来!”
庄德成大笑说:“他在哪里,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你呀!”
“问我?”金玲玲一怔。
庄德成的笑声突然停止,声色俱厉地说:“你刚才自己不是说,不喜欢兜圈子,讲究的是干脆、痛快?现在我也同样要求,咱们说话不必拐弯抹角,你是真不知道也好,装不知道也好,反正我不过问他的下落。就是一句话,你要想得到‘银星’,随时把他带到我那里,我们随时成交,绝不食言!”
一口气说完,他站起来就准备离去。
金玲玲多么聪明,听了庄德成这番话,心里已然有数,当即直截了当地说:“庄老四,你开门见山他说吧,是不是方天仇出了事?”
庄德成冷笑说:“相信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何必明知故问!”
说完,他走向了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补充说:“我的期限是三天之内,过了这个星期,咱们还是那句老话,四两棉花——免弹(谈)!”
金玲玲一时怔住了,直等庄德成开门而开不开时,她才冷冷地说:“钥匙在我这里!”
说着她便站起来,到卧房里去取钥匙。
当她打开手提包时,一眼触及里面的手枪,忽然把心一横,偷偷取枪在手。
正要回身,不料庄德成竟悄然跟了进来,霍地出手夺下了她的枪,冷笑说:“别跟我来这套,留着点吧!”
金玲玲顿时气得哑口无言,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
庄德成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拿起床上的手提包,在里面找出房门钥匙。然后退出枪膛里的子弹,装进自己口袋里。
“这个还你!”
他把手枪往床上一丢,径自走出卧房,开了门,从容不迫地扬长而去。
金玲玲气得肺都几乎炸开,追到房外,只见庄德成已进入电梯,向他正挥着手。
她转身回房,恨恨地一脚把门踢上,立即过去拿起电话筒,打了个电话出去。
这时她是气昏了头,根本没有顾虑到,当她连续按下号码键时,竟被孙奇派在这里守候的便衣警探记下。
孙奇的这一着相当厉害,他知道金玲玲不辞而别,搬来了国际大饭店后,并不立即采取行动,却派了大批便衣警探,以旅客的身份住进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电话是主要的联络工具,孙奇在这方面特别注意,派了专人整天轮流守在总机室,负责守候外来,或由三零三号房打出去的电话。
本来金玲玲需要联络时,也会出去用电话亭的,可是她现在气极了,根本没想到这些,抓起电话就打。
守在总机室的便衣警探,苦候了一整天,这下可等着了。一面用耳机窃听,一面以行动电话把这个电话号码,报告坐阵警务处的孙奇。
电话接通了,金玲玲迫不及待就问:“小陆在吗?”
“我就是。”对方回答。
“我是玲玲,邹先生在吗?”
“他不在。”对方说:“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
金玲玲质问说:“你们怎么对我失信,向方天仇下手了?”
“谁告诉你的?”对方诧然问。
金玲玲忿声说:“不管谁告诉我的,我只问你,你们怎样对付他了?”
“对付他?根本没这回事!”对方矢口否认。
金玲玲不禁一怔,因为她也没问清楚庄德成,究竟方天仇出了什么事。只是凭她的直觉,认为方天仇一定遇了意外,庄德成才突然跑来提出这个条件。现在听对方矢口否认,她又想到或许是别人捷足先登了。譬如是洪堃,独眼龙曹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