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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仇被电击的这一下很厉害,加上摔的不轻,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他不禁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说:“好!这笔账我们记上,早晚我们得算一算!”
“那是以后的事!”肥胖男人有恃无恐,毫不在乎地说:“现在是现在,我相信方朋友是聪明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是受点委屈,你也只好认了。”
方天仇原来是打的如意算盘,认为只要能深入“勒索公司”,探出这个庞大组织的虚实,到时候以他的身手,还怕脱不了身?
可是他的估计错误了,“勒索公司”虽然是个非法的组织,但它组织的庞大和严密,就连密切注意它已久的孙奇,也绝想像不到。
现在他被禁在“电笼”里,活动范围局限于五尺见方的一块橡皮垫上,不要说查探虚实,就连再想看看这肥胖男人的真面目都不可能,还能妄想有什么作为?
肥胖男人看他一言不发,以为他已屈服了,便说:“如果你已经想通了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叫人去拿纸笔来,由你亲笔写封信告诉林广泰,就说你身处危境,请他顾念道义,备款来赎,至于钱的数目,由我们来向他开价好了。”
方天仇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勒索的人质,当时强自按捺住心里的怒火,故意说:“我很想知道,我的身价值多少?”
“假如你要在信里写上。”肥胖男人说:“可以告诉林广泰,叫他在三天之内,准备五千万港币!”
“五千万?”方天仇怔了怔,忽然朗声大笑说:“这比秋季大赛马的彩头还多呢!哈哈!……”
肥胖男人对他的讽刺毫不理会,沉声说:“我的话到此为止,在林广泰的赎款交来之前,还得委屈方朋友两天。不过本人可以保证,除行动必须加以限制之外,我们一定竭诚招待!现在我就叫他们去拿纸笔来!……”
“慢着!”方天仇振声阻止。
肥胖男人刚要吩咐壮汉去取纸笔,被他这一声喝止,只好回过头来,冷森森地说:“方朋友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天仇直截了当地说:“没别的,只是奉劝阁下,不必枉费心机!”
肥胖男人嘿嘿地冷笑着说:“你是怕林广泰拒绝付款?”
“他是否拒绝,我不知道。”方天仇摇摇头,断然说:“但我知道的是,我会拒写这个信!”
肥胖男人大感意外,气得怒声大叫:“你!……”
“我很不识抬举,对吗?”方天仇若无其事地大笑说:“老实对你说吧,贵公司的任何手段,对兄弟是不发生作用的!”
“好!”肥胖男人勃然大怒,狠声说:“你别以为不写这个信,我们就束手无策了,你等着瞧吧!”
说完狠活,他怒气冲冲地扭头就走,领着那个壮汉出了密室。
方天仇看着他们出去,暗记住了开动铁门的方法,以备有机会脱身时,不致不得其门而出。
可是,出不了这个“电笼”,根本毫无脱身的希望,他不禁摇头苦笑起来。
在香港方面,孙奇也可说是毫无进展,陷于一筹莫展的困境之中。
王荣寿去菲航公司调查的结果,查出那个中年绅士叫邹炳森,是最近才由澳门来香港的,而在港的行踪却不明。
孙奇得到这个线索,立刻以长途电话向澳门警方取得联络,要求代查邹炳森这个人的身份,和他一切的有关资料。
澳门的答复更使孙奇啼笑皆非,因为他们经过调查,证实邹炳森是由香港去的,曾在澳门虚设行号,于一个多月前突然倒闭,行踪即告不明。
由于邹炳森的行号倒闭,尚无债务纠纷,警方并未加以注意。
孙奇不得要领,只好亲自翻出警方的旧档案,查对这个人的面貌,看是否有前科的犯罪纪录。
这个希望是非常渺茫的而且很费事,必须逐一查阅输入电脑中的所有纪录。
今晨在启德机场,除了孙奇之外,尚有几个便衣警探见过邹炳森,但他不放心把这个工作交给别人,宁可自己辛苦些,也必须亲自查对。
忙了一上午,连午饭都没时间吃,只靠几片“三明治”聊以充饥。
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总算查阅了大部份,仍然毫无头绪,而他已是疲惫不堪了。
正在喝着浓咖啡,准备提提精神,继续把余下的那部份纪录查完,忽然林广泰来了电话,请他立即到麦当奴道去一趟。
孙奇听出他的语气很紧张,急问:“什么事?电话里能说吗?”
林广泰气急败坏地说:“电话里怕说不清,是方老弟出了事,孙探长最好能立刻到舍下来一下。”
孙奇听说是方天仇出了事,心不由往下一沉,即说:“好,我马上赶来。”
挂上电话,他立即按电钮召来王荣寿,继续查对剩下的纪录,匆勿离开警务处,驱车驶往麦当奴道的林公馆去。
到达林公馆时,只见客厅里的气氛异常紧张,林广泰的几个把兄弟全到了,正在议论纷纷,尤其是林玛丽,愁眉不展地坐在一旁,显得极为焦灼不安。
他们看孙奇赶来,一齐迎了上去。
林广泰已失去了平时的沉着,迫不及待地说:“孙探长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
孙奇也不及向各人一一招呼,忙问:“方老弟出了什么事?”
林广泰连忙招呼孙奇坐下,各人也围坐成一圈似乎都在争取发言的机会,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林广泰已拿起茶几上的一封信,和一张照片,递给孙奇说:“孙探长先看这封信和照片,就明白了。”
孙奇怔怔地扫了各人一眼,接过照片和信,首先看那张照片摄的是一个人被关在大铁笼里。
仔细一看,关在大铁笼里的,竟然是怒容满面的方天仇!
“是方老弟?”孙奇感到万分惊讶。
林广泰点点头,沮然说:“孙探长请看这封信!”
孙奇立即抽出信囊,只见信上写着:
“林大哥如晤:
弟己身陷危境,命在旦夕,盼熊顾念道义,鼎力施援。如象见怜,备祈于三日之内,筹款港币五千万元,备作弟赎身之用。
交款时地,可静侯通知,万急万急!
弟天仇X月X日”
看完这封告急信,孙奇也怔住了。他不愧是位经验丰富的老警探,第一句就问:“这是方老弟的亲笔?”
“我看不像,方老弟的笔迹我认得出。”林广泰忧形于色他说:“不过这张照片假不了,方老弟昨夜从这里离去,一直到现在没有消息,极可能是出了事。”
孙奇心里有数,他虽然一早就跟方天仇在一起,但在银星夜总会门口分手后,就没有再取得联系,因此他的心情也沉重起来,觉出事态非常严重。
庄德成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他心里有什么话就得说,于是毫不保留地说:“孙探长,本来方天仇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可以自己谋求解决,用不着惊动孙探长的大驾。不过,这次要不是孙探长把他留下,他是绝不会出事的,所以我们才决定请你劳驾来一趟,想听听你的高见。”
孙奇当然不能推卸责任,事实上也是如此,要不是他商请方天仇留下,此刻人家早已飞返菲律宾了。
因此他义不容辞地拍着胸脯说:“这件事由我负责,就是动员整个香港警方的人力,也要使方老弟安然脱险!”
宋公治颇有顾虑地说:“孙探长能够出马,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有一点我们应该考虑到,一般绑票的歹徒,都会向被勒索的对象警告,不许向警方报案。当然,方老弟的被绑,并不单纯是为了勒索,多少还牵涉到江湖上的恩怨,情形比较复杂。如果让他们知道动员了警方的力量,恐怕对方老弟反而不利……”
庄德成刚才就是为了意见分歧,跟宋公治争得面红耳赤,现在听他又主张避免警方插手,不由粗着嗓门大叫:“照你说,是不要孙探长过问?”
林广泰怕他们又争执起来,忙说:“老四,你先不要冲动,你主张请孙探长来,我不是把他请来了吗。现在我们要保持冷静,才能商量出一个妥善的对策,不是干叫就能解决事情的。”
庄德成一怒之下,脱口而出:“孙探长来了也是白来!他要有办法,那个什么夫人的儿子被绑,他就可以动员警方的人力破案,何必还要方天仇留下!”
这几句话说得孙奇满脸通红,可是这个老粗说的并不错,使他哑口无言,只有尴尬地笑笑,掩饰他的窘态。
林广泰有些过意不去,无论怎样,人家总是代表官方的一位探长,而且是用电话把他请来的,那能叫他下不了台。
为了不使孙奇过份难堪,他只好向庄德成怒斥:“老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孙探长自然有他的全盘破案计划,要像你这样沉不住气,香港早就天下大乱了……”
孙奇也趁机下台,笑笑说:“庄经理的性子比较急,不过也难怪,因为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大概都还不太了解情况吧?”
庄德成的余怒未消,不屑地说:“情况是方天仇被人绑了,要五千万才放人!”
孙奇不动声色地又笑了笑,眼光向在座的诸人脸上一扫,才说:“现在我想问诸位一个问题,请问那一位能立刻回答得出,方老弟是落在哪方面的人手里?”
这问题果然使大家都怔住了,一个个相顾茫然,谁也不能立即说出明确的答案。
庄德成仍然不服气,他说:“是谁干的我不能肯定,不过我知道,反正跟‘同心会’的那些残兵败将脱不了干系!”
“这只能说是沾到一点边!”孙奇冲他笑笑,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在座的诸位,对港九黑社会圈子里的情形都很熟,可是有哪一位能告诉我,那一个组织的势力最庞大?”
在座的这几个人,都是属于黑社会的人物,所不同的,是他们从不干那些非法的勾当,而是私下组织一股势力,在恶势力下保障自己的产业。
孙奇并不是不清楚这些,这时候居然冒出这么个问题来,实在令人无从回答。
庄德成心里本来就有气,这时突然把脸一沉,忿声说:“孙探长,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把底盘清楚了,好对付……”
孙奇一笑置之,正色说:“我孙某人还不至于这么卑鄙!如果各位答不出来,我倒可以奉告,可能各位还不知道,香港最近出现了一个组织庞大的‘勒索公司’吧!”
“勒索公司?”果然大家都感到惊诧,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孙奇点点头说:“直到目前为止,警方只知道有这么个组织在暗中从事非法活动,尚没有获得有关它的详细资料。”
庄德成急问:“那么方天仇是落在这个组织里了?”
“非常可能!”孙奇说:“方老弟已经答应协助警方,全力侦破这个组织。据我个人的看法,方老弟可能已经发现线索,而在侦查的时候,不幸落在他们手里……”
听了孙奇的这番话,使在座的每个人都感到心情异常沉重,因为他们是圈子里的人,对圈内的“行情”,应该很熟。可是这个“勒索公司”的组织,竟是他们连听都不曾听见过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的消息,反而不及孙奇灵通呢!
这几个人之中,最难堪的莫过于庄德成,他发了半天的脾气,结果竟让孙奇一棍子打闷,变得哑口无言起来。
在这个情形之下,林广泰只好听取孙奇的意见,他神色凝重地说:“警方的消息,相信绝不会没有根据,照孙探长看,我们应该采取如何的对策比较妥善?”
孙奇故意在他们面前透露这个消息,自有他的道理,因为他深切了解,警方在侦查工作上,远不及他们这些圈子里的人物能够深入。事实上,几个月的努力,他仅仅获悉有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暗中从事一项阴谋,而更进一步的真相,却是始终查不出来。
现在方天仇被卷进漩涡,而且不幸落在“勒索公司”的掌握中,林广泰无论在那方面说,都不能置身事外。所以孙奇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这些人能参与其事,对他的帮助实在太大。
于是,他言不由衷地笑笑说:“这件事无论于公于私,我孙某人都该出力的,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以内,使方老弟脱险……”
林广泰已听出他的意思,不过是闪烁其词的官样文章,并没说出具体的办法,当即慨然表示:“孙探长如果不反对的话,本人愿意尽一切可能,在三天之内筹出五千万元……”
庄德成以为林广泰已屈服,粗着嗓子说:“老大,咱们怎么能让人家硬吃!”
林广泰苦笑一下,无可奈何地说:“为了方老弟的安全,就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何况他这次是为我的事来香港,在道义上,我绝不能置身事外,一定要使他安然无恙地离去。”
孙奇颇感失望,他原以为林广泰为了方天仇,必然会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发动他在黑社会圈里的势力,向“勒索公司”大动干戈。
没有想到这位雄心万丈的黑社会大亨,居然会向“勒索公司”低头了!
这一来,他原指望林广泰的人马出动,不免落了空,只好勉强笑着说:“在警方的立场,自然不同意这种妥协的方式,使那些歹徒的卑鄙手段得逞。这样等于是在助长他们的气焰,往后更会无法无天!……”
说着,他扫了各人一眼,似在观察他们的反应,然后继续说:“不过嘛,方老弟的这回事,可不能一视同仁,把它看作普通的勒索案件。既然林董事长为了方老弟的安全设想,愿意花钱解决,我个人绝不反对。但有一点,就是希望跟警方的行动能密切配合,随时保持联系,以便在必要时,我们能双管齐下,各位认为这个办法如何?”
在座的人之中,除了庄德成发出几声不屑的冷笑,其余的人均不置可否,齐将眼光投向林广泰,等待他做最后的决定。
林广泰不愧是个老成持重的“老大”,虽然他已早有城府在胸,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遂说:“能得孙探长鼎力相助,我相信方老弟一定会没事的,本人绝对同意孙探长的办法。原则上只要使方老弟脱险,本人随时听候探长的指示。”
既然双方取得了协议,于是一切就这样决定了!
在孙奇告辞去后,客厅里陷于了短暂的沉默。
宋公治忽然说:“老大,你听出孙奇刚才说话的用意吗?”
林广泰点点头,会意地微笑着说:“他这点小聪明,想在我面前耍,那还差得远!”
庄德成对他们的话,茫然不知所措,他只是一脑门的“英雄主义”,认为林广泰的妥协,愿意筹款五千万赎票,是个难以忍受的耻辱!
这时他话没听明白,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忿声说:“老大,无论怎么说,我绝不同意你向那个什么勒索公司低头,这件事交给我去办,包在我身上……”
宋公治不等他说完,即阻止说:“老四,你别在那里乱放厥词,老大自会有主意的!”
庄德成仍不服气,正要据理力争,已被林广泰作手势示意,叫他少安毋躁。
他气得满脸通红,只好闷声不响,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决定照自己的去做!
林广泰按住了这老粗,终于说出自己的主张来。
“刚才孙奇的意思,很明显是想我们出面对付‘勒索公司’,他好坐享其成,连带赫迩逊夫人的公子那件绑票案一并破获。但我们为了方老弟,除了静待事态的发展之外,也势必要全面动员,把这个组织的底细摸清,必要时不妨跟孙奇合作,占便宜也只好由他占了。”
始终插不上嘴的廖逸之,忽然表示异议说:“我认为当急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