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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阿弘阿泽请的师傅姓刘,单名一个默?”闹了一天,累极的康弘与康泽睡沉了,明卓葳与千惜回了房,千惜正替他更衣,明卓葳突然那么一问,千惜一顿,还是解释道:“是,去岁天灾,刘先生倒在庄子前,那时他命悬一线,妾身便让人将他抬进了庄子。后来才知道刘先生才高八斗,恰巧阿弘阿泽都该进学了,是以妾身请了刘先生在庄子教书,刘先生也答应了。”
明卓葳意味不明地扫了千惜一眼,千惜心头一紧,担忧地问道:“刘先生不妥?”
只是一眼,千惜竟有如此猜测,当真敏锐。明卓葳抬手摸了千惜的脸,“无事儿。”却是感觉到千惜的身子一僵,明卓葳的目光一沉,“赐婚之事,你知晓了?”
摸不清明卓葳突然何意,千惜却还是老实地回答,“妾身曾有听闻。”
“你与阿弘阿泽都会好好的,旁的事儿不必理会,可知?”似是规律摩擦着千惜的脸,双目直盯着千惜,千惜抬头看着明卓葳,“妾身该做什么?”
听到这一问,明卓葳沉思了许久回答,“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真是千惜从未想过的答案。明卓葳还是第一回在千惜的脸上看到怔愣的表情,若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却是有一个再贴切不过的形容词:呆萌!
千惜长得甚好,虽非绝色,却也是百里挑一,尤其眉眼,当她扬起眉时,整个人都亮了,让她看起来更美上三分。只是大桐村里刚出来,虽是干净,粗布麻衣,整日养家,千惜亦不曾多看自己一眼;营养供给不上,十四岁的千惜干煸消瘦,且因终日来往于山林田间,皮肤偏黑,莫怪当初的他那样的不喜于她。
年少轻狂,意气风发,他又非圣人,自好美色,喜爱那容貌出众的女子,偏偏娶了一个其貌不扬又为家族所弃的女子,他又怎么会愿意任人摆布呢,到最后,他却是万万想不到,正是这个他所瞧不起的女子,给了他一记重击,让他那一生,懊恼生闷……
从见到明卓葳起,千惜已然有了准备,当夜被明卓葳肆意的摆弄,千惜承受着,却也盼着早些结束,临睡前的想,万幸明卓葳就要娶平妻了,往后,他能少来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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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再醒来的时候,明卓葳已经不在了,寻了康弘与康泽,才得知明卓葳带着他们兄弟出去了,临走前还留了话,中午不回来了。千惜点了点头,进了厨房,熬了一剂药服下,更将药渣倒进了灶里……
明卓葳在庄子足足住了十日,精力旺盛的男人白天带着孩儿玩闹,夜里却也如狼似虎地折腾着千惜,餍足的男人自千惜那儿讨了好,自带着两个孩儿照看,没让他们继续闹腾千惜,每日教导两个孩儿习武练字,更带他们进山打猎,两个孩儿都玩疯了。
最后一晚,明卓葳搂了千惜,伏在她的耳边,“只阿弘阿泽两兄弟未免单薄,要多生几个孩儿才是。”
千惜有些昏睡的脑袋立刻清醒,抬头看向明卓葳,明卓葳却将大掌置于千惜的小腹,“阿弘阿泽很好,旁的孩儿想是更好!”
那样发亮的眼睛,闪烁的精光,千惜完全无法忽视,千惜灵光一闪,明卓葳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莫不是她生的孩儿?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这样的念头,怎么都挥之不去,但是,却没有足够的理由啊?明卓葳想要孩儿,满京城的女人都能给他生,也愿意帮她生,为什么,明卓葳那般执着于她?
“此番回京,我不便再来,你好好照看自己与孩儿,若是有喜更好。”亦不知明卓葳为何那般执着,千惜想不出原由,面对明卓葳依然温顺地答应。
亦不知明卓葳是如何与康弘康泽解释他离开庄子的原因的,康弘康泽在他离开后并没有与千惜问起,总是让千惜大松一口气儿,转头康弘康泽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都比以往更加卖力,千惜试探地问了问,哪知两个孩儿却是嘴紧得很,严防死守的都不肯与千惜说原由。
千惜很是诧异,孩儿是她一手养大的,自小与她亲近,习惯了与她分享他们的喜怒哀乐,明卓葳这才回来十天,竟然就让两个孩儿守口如瓶,这等的本事,千惜是自叹不如。心中虽有失落,千惜却并不纠结,总归孩儿除了此事,其他与往日并无不同,千惜亦不多作纠缠。
明卓葳的离开算是对千惜的影响最小的,且播种的季节又来了,千惜嘱咐开渠引水,施肥洒料,忙得不亦乐乎,是以对于自称前来送礼的上官家的嬷嬷,千惜有些莫名。
上官家,便是明卓葳赐婚平妻的家族。“再过半月,我家小姐将要嫁入明家,与夫人姐妹相称,小姐命我前来,送些滋补之物,略表心意。”精明干练的嬷嬷,带着几分倨傲,三番两次地打量了千惜,语气中的轻视,真真是让人无法忽略……
冯芊芊拿眼瞧了那嬷嬷几回,倒是千惜淡定地答道:“有心了。”
示意一旁的妇人收下,千惜道:“上官小姐的心意我收下了,嬷嬷请回吧!”
上官家的嬷嬷是完全料想不到千惜礼物收得干脆,送客亦同样送得利落。等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站在马车边儿了,宰相门前七品官,果然是乡下农妇养大的弃女,真是半点规矩都不懂。嬷嬷气儿得不轻,盘算着回去了怎么的与家中的小姐说起千惜的不是。
她本不是上官小姐身边的得意人,不过,上官小姐对于千惜的轻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若不然也轮不到她一个二等的嬷嬷来给千惜送礼,上官小姐更想予千惜多一些侮辱,谁让千惜一个弃女却占了明家大公子的正妻之位。
嬷嬷朝着庄子啐了一口,登车而去。岂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不仅入了千惜之耳,同样也传到了明卓葳的耳朵。明卓葳目光一沉,这世上的女人,怎么都以为能够自己应该给天下的男人捧在手心,想着把天下的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上官家拿着千惜想试探他的态度,却是何其愚蠢。明卓葳冷笑一声,“命人照看好夫人跟公子,旁的人,不必理会。”
千惜那般的态度,想是没把上官家的轻视放在眼里,那么个女人啊,看着好欺负,可那股子杀伐决断却是不逊于男人,他其实并不担心她会被上官家的人欺负,想想千家,难道上官家的人,还能比得上千辉吗?千惜能连千辉都坑了,区区上官家,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千惜却是万万想不到,她在明卓葳的心里有那么高的评价,更不会知道,她坑了千辉的事儿,明卓葳知道得一清二楚。想着她与明家这些年来相安无事,因着明卓葳将她放在庄子,她虽逢年过节皆有礼节送往明宅,但明家的两人从不曾让他们母子回过明宅,千惜乐得不回,不过,显然这平衡是要打破了,这上官家的小姐还没进明家呢,就跑到庄子来炫耀了,待她进了明家,呵呵,瞧着明卓葳对此女是何态度吧,既是无力改变那些事儿,自该缓一缓,待事情明朗了才好出手。
她啊,从来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上官小姐若是不犯她还好,若是不识相的人儿,千惜目光一敛,不急,不急……
第二十八章粮草
日子稍纵即逝,区区半月不过是千惜庄子引水插秧的功夫。庄稼都落地了,施肥除草也要缓个十天八天,得以清闲了,放了几日假的私塾再次开课。
千惜听了一耳朵明卓葳娶亲的热闹,排场极大的迎亲队伍,上官小姐十里红妆,喜宴从昨天便开始,皇帝亲自下旨大摆宴席三日,以示对明卓葳的恩宠。她这个明卓葳明媒正娶的嫡妻,却是一致都被人忽略不计啊。千惜自嘲的一笑,当真是不明白皇帝怎么会在已赐婚明卓葳与她后,又再赐婚明卓葳娶平妻呢?这般自打脸面的事儿啊,他便半点都不觉得吗?
这事儿闹不明白,更让千惜意识到自个儿消息的堵塞,可是,她手上没人呐,明卓葳的人只会把他想让她知道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那些他想要隐瞒的,却是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千惜的耳朵。
“芊芊!”千惜左思右想后,唤了冯芊芊上来,冯芊芊走近,千惜道:“我们的消息过于堵塞,我想着是不是该想想法子。”
冯芊芊一听明白,低头沉思了半响,“大公子那边……”
“小心着些!”千惜轻声地说,冯芊芊点头退了出去,其实这么些年她们也有了些人手,比如千惜身边那几个伺候的嬷嬷,只往日千惜的念头多是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现下,却是要动起来了。
冯芊芊那头准备着,千惜看着康弘康泽睡下了,这才离开,只才刚出走他们的房门,却听到一阵敲门声。千惜站定了脚步,那么晚了,会是谁啊?
拢了拢肩上的披风,低沉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开门声,千惜拧了拧眉,脑子转了一圈都想不到那么晚的会是谁。站定了等着,总归一会儿守门的人是要回禀的。
可是,当看到一身黑衣劲装的,英姿飒爽的男人迎面走来时,千惜完全怔住了,这么一刻,她想不到任何东西,满脑满眼都是那一步步走向她的人。男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庭院中看到千惜,第一次看到千惜完全呆愣的模样,绷紧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大步流星的走到千惜的面前。
“大,大公子?”千惜待眼中浮现了明卓葳的脸,人还显得有些呆怔,不甚确定地唤了一声。
“嗯!”明卓葳应了一声,抬手放在千惜的头顶,“命人备些饭菜干粮!”
这么的一吩咐,千惜可算是回过神了,一眼扫了明卓葳的打扮,分明是出行的模样,眉心跳了跳,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不知要备几人的分量?”
“刘福跟你去粮仓,要拿多少他知道。”明卓葳瞧着千惜在震惊之后的迅速反应,越发地满意。刘福从明卓葳的后头走了出来,笑吟吟地道:“夫人!”
“桑婆!”千惜并不多问,只回头一唤,那往日伺候她的妇人应声出来,瞧到明卓葳也是唬了一跳,今儿个可是这位爷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到庄子来?满腹的疑问,却是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不敢透露。
千惜交代了她领着刘福往粮仓那端去,明卓葳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靠得近了,千惜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明卓葳轻声地道:“有些饿了。”
“大晚上的,妾身给大公子下个面吧!”千惜自然地接话,明卓葳应了一声,千惜待要抽离明卓葳的大掌,明卓葳却已经动了,“同去!”
所谓君子远离庖厨,明卓葳是为世家贵公子,自当遵从,可是,明卓葳熟练地生火,随地而坐在灶前,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哪里像是在生火,简直似是作画般……
完全被明卓葳一张俊脸萌得不要不要的千惜,心里的小人捂脸不敢直视明卓葳,赶紧低头煮面。
明卓葳眼尖的注意到千惜耳尖红红的,一时微怔,恍然大悟,眼睛更似是迸发出了耀人的光芒,他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眼前的千惜或许亦会为他所动。
千惜下了鸡蛋做汤底,下面,快要起锅时再加了配菜,做的一些肉干也放了进去。
明卓葳似是饿狠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会儿天气微凉,明卓葳还是吃出了一身汗来。
千惜的厨艺一直不错,这些年养了两个孩儿,一颗心全在他们身上,吃的用的都是她一手包办的,厨艺更进了一步,明卓葳连汤都喝完了。
“大公子,东西都准备好了。”刘福站在厨房外头轻声地提醒,明卓葳应了一声,千惜道:“大公子若是不急,还是歇个一时半刻的,刚用了饭就动,恐对身子不好。”
撩了千惜一眼,明卓葳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上辈子胃总是阵阵抽痛,却是药石罔效。
自小伺候明卓葳的人,用不着明卓葳开口,只一个眼神的,却是已经明白了明卓葳的意思。刘福默默地退了出去。
“过几日刘福带些人手过来,后山那处密林,往后开荒种粮,都由你负责,米行一事尚可取,我会与孩儿们商议,你只消好好照看我与孩儿即可。”明卓葳开口,千惜听出他口气中的霸道****,唯有应声道“是。”
坐了一刻钟,明卓葳干脆利落地离开,上马俯视而道:“府里来人不必理会。”
听着千惜脆声答应,这才策马而去,跟在他身后的人无声无息地跟上,桑婆待明卓葳一行人都瞧不见了才上前来,低声与千惜说话。
“粮苍的粮都搬了大半,刘小哥还说过两日还要将剩下的粮都搬走。”
千惜眉心跳得越发厉害,明卓葳这是究竟想做什么?
明卓葳有太多的事是瞒着千惜的,且明卓葳有能力有势力,千惜从不认为明卓葳是个没有野心的男人。可待刘福带着成千上万的人无声无息的出现,这些人身上那股子匪气儿,千惜想无视都难。
深吸一口气,千惜还是吩咐着把人安排妥当,后山的深林因有猛虎野兽,无人敢进,这倒是方便了他们行事。人多力量大,才几天的功夫,深林处建起了一座座房子,还有围墙。
千惜这好不容易收集的粮食迅速的消失,眼看就要见底了,千惜无法,叫了刘福前来。
“庄子里的粮还够用几日,大公子可有说粮从何来?”千惜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就问。
“夫人,大公子这会儿还没回来,粮食一事,还请夫人想想法子,再过十日,大公子定能赶回!”刘福也知道此事不易,大公子要隐藏这些人的踪迹,缺粮也不能传到明家去,这事儿只能靠千惜。
千惜一听,眉头拧成了一股绳儿,刘福道:“事急从权,大公子也是没办法,只能将事情托付于夫人。”
就这会儿了,刘福还是半点不该透的消息都没透,明卓葳去哪儿了?这一万人又究竟是做什么的?
千惜揉了发痛的脑门,“这些人你可能使唤?”
刘福一顿,如实答道:“夫人但有吩咐,奴去唤他们的将军过来。”
不消片刻,刘福领着两个粗犷的男人走了进来,两人都是见过千惜,一见千惜即行礼,“大夫人。”
点了点头让他们起身,千惜道:“庄中存粮不多,大公子需十日方归。粮草之事,我有法子筹得,但需尔等配合,尔等但有疑虑尽可提来。”
两人相对一望,跪下道:“但听夫人吩咐!”
这般顺从地应下,千惜总算松了一口气儿,使人请了陆老爹过来,这么些年,与陆家村的人相处下来,千惜也算是有了一些自己的人,办起一些事儿来,也多得陆家村人的帮忙。筹粮之事,又该得劳烦他们。
“陆老爹,我想在京城开个米行,需要些粮食,京城的事儿我知之甚少,但不知该去往何处筹米。陆老爹在村子里德高望重,但请陆老爹指点一二。”命人上了茶,千惜语气轻细与陆老爹说来。
陆老爹这么些年,因着家中病的病,小的小,原是小康的家里一落千丈,若不是千惜将田交他打理,更是一再指点他如何种田养鱼,让他从中得利,去年的天灾,只怕他们家里人都要熬不过去。
庄稼人想的没那么多,村里不是没人说千惜是京城大户丢弃不要的妻子,可陆老爹总是记着千惜的恩情。听得千惜如此说来,陆老爹想得更多,“米行要筹粮不难,只是,京城鱼龙混杂,夫人想要在京中开个米行,只怕不易。”
“有劳老爹挂心了,只我一人行事恐是不易,只我夫君已归,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