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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直到傍晚，艾伦才走出了工坊。源玉已经分解完成，果然除开分解过程中消耗的材料外，剩下的只够做一个序列。他寻思着要不要把库房看看有没合适的源玉，再用军功换取。考虑到恶魔礼赞刚才表现出来的异常，艾伦暂时打消这个主意。
万一恶魔礼赞源口大开，不小心把库房的源玉吃掉，他拿什么去赔？
回到士兵宿舍一楼的大堂时，艾伦看到士兵们正围着圈。其中有好些生面孔，如果这些人不是穿着军装，艾伦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黑街。这时人群里有人叫道：“纳兹，别怕他，上啊。”
艾伦皱眉，往人群里挤。人群的中间留出一片空地，纳兹赤着膀子放低重心，和另外一名陌生的士兵对峙着，两人像是要打上一架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艾伦上前，站到两人的中间。
纳兹见是艾伦，当下有些尴尬，喃喃道：“头，这些家伙太无理了，竟然要我们的宿舍，想叫我们搬出来。”
艾伦看向和纳兹对峙的陌生士兵，问：“你是谁？长官是哪位，我可没接到任何指令要我们搬离宿舍。”
“你又是谁？小鬼。”那士兵冷笑起来。
纳兹指着他道：“把嘴巴放干净点，这是我们的艾伦中士。”
士兵吹了声口哨：“原来现在毛还没长齐的小鬼都可以当长官了。”
一群人当即起哄，艾伦冷冷道：“如果不打算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那我只能去找柯杰斯少校请教了。”
“何必呢，他们不过开开玩笑。”一个嘻皮笑脸的男人走了过来，道：“我是彼特中尉。”
“你是他们的长官？”艾伦点头：“那好，请你管束好自己的下属。这里是宿舍，不是打架的地方。”
“打架还得分场地吗？中士。”
艾伦皱了皱眉头：“基地里不准斗殴，难道你不知道吗？中尉。”
彼特看了看自己的兵一眼，摊手道：“规矩有那么重要吗？”
“没有规则，只余混乱，那我们和刀锋魔人有什么区别。”艾伦道。
“我不觉得刀魔有什么不好的，横竖都是星球上的生命体，没多大差别。”
“你是人类，而且是军官，所以你还站在这里说话。如果你是刀魔，现在我已经削下你的脑袋，这就是差别。”艾伦摇头道：“好了中尉，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管好你的兵，纳兹，跟我走。”
带着纳兹离开的时候，艾伦听到后头响起一阵怪笑，他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边戎军，一群混帐。”纳兹哼了声，说：“也不知道上校是怎么想的，让他们住到宿舍里来。之前战斗牺牲了些弟兄，很多宿舍空了出来，倒是便宜了他们。”
艾伦还是第一次听说边戎军，仔细一问，才大致了解那都是些什么人。
这么一来，那些人散漫的态度，大概也可以理解了。
一夜无话。
翌日，艾伦去见贝里上校。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佩里奇和柯杰斯刚退了出来，贝里上校背对着大门，站在足以看到整个基地大操场的落地窗前。也不回头，说：“我在这个基地呆了快五年，如果它落入刀魔的手里，第一个不会原谅的就是我自己。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来吧，说说你的计划。”
在此之前，艾伦已经向贝里上校提交了关于重新开展全军魔武推广计划的可行性报告，他已经看过库德拉的项目档案。当时库德拉想要普及的是一个“烈火飞弹”的序列，它能够使用源力激发火属性的飞弹，具有爆炸和溅射效果。库德拉打算改变这种序列的导能枢阵，降低能耗来普通到军队当中。
降低能耗之后，飞弹将不再具备溅射效果，但还保留瞬间高热和爆炸的破坏力。一两发可能用处不大，但百发以上集火攻击，单位时间内的杀伤力足以重伤觉醒者层次的强者。
这就是所谓的量变引发质变。
毕竟觉醒者这种层次的高手已经是任何一个阵营的中坚战力，每一个都培养不易。然而普通的源力者，即便天赋有限无法点燃火种，也完全可以用药物，使之产生五六级的源力。当然这种方法并不人道，且对使用者的身体会构成危害，可和培养觉醒者比较起来，却要容易许多。
当时迫使库德拉计划终止，在于他本身的技术有限，且身在冥域星，得不到额外的技术支持。在屡试无果，无法绕过既定的理论和根深蒂固的公式等问题后，最终只能无奈中止。艾伦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的序列知识由休顿所教，休顿的课程全然没有系统可言，教给艾伦的也只是基础的理论和公式。其它的纯由艾伦自行发挥和推演，这种指导方式当然无法普及，错非艾伦那种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有谁能够适应得了休顿这种教学方式。
可正因为如此，反而使艾伦没有受到太多所谓的常规所影响，往往能够别出枢机地解决技术上的难题。
他接过库德拉的一些设计草图后，很快就发现库德拉陷入思维惯性，以至于无法从那些已经沿用多年的公式和框架中脱身。艾伦直接打破那个框架，先假设了使用者的源力等级，再决定源点排列，如此逆推演变，最终决定导能枢阵的设计。
不过方案是有了，却还需要实际数据进行调试。毕竟作为普通型的魔武，艾伦需要掌握大量的实验数据，才能够确定最终的序列方案。在这里面，最难攻克的一点便是源力输出和破坏力之间的平衡，找到这个平衡点，方能够发挥这个序列最大的性价比。
事实上，魔武普及并非什么新鲜的东西。早在魔武之父门罗那个时代，就有人提出这样的构想。可惜当时受限于技术和资源而无法实现，到得后来，已经具备这样的条件时，魔武制作的工厂以及序列设计的人才已经被几个大家族控制在手。联邦政府所能够掌握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出于对利益的考虑，哪怕能够实现全军普及的条件，却没有哪一个工厂愿意这么做。因为这样做的后果，将导致整条利益链的平衡被打破。就连联邦政府也因为诸多关系的制衡下，致使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实现这一改革。
现在，艾伦重新提出库德拉没有完成的项目，贝里抱着听一听也无妨的态度听取了他的报告。不料艾伦列举出来的方案和数据都表明，这个项目有望实现，贝里反而犹豫了。毕竟如果艾伦完成了这个项目，也不知道会动摇到多少人的利益。从长远看，甚至会造成无法估量的影响。
还好艾伦目前一切只停留在理论上，距离实现并且投入实战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这让贝里有考虑的机会。起码，他可以报告给温莎贝洛，由贪狼元帅定夺。
“上校……”看贝里有些走神，艾伦唤道。
贝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艾伦正色道：“我需要一些自愿者参与数据的收集，至少得有百人左右，才能够推演到我所需要的参数。”
“百人？”贝里皱眉道：“那可不是小数目，何况最近……不，有了。”
“这样吧，你先去忙。下午，我会给你把人送去。”
艾伦欣然道：“感谢你的支持，上校。”
他行礼离开，贝里笑了笑，道：“不过他们会不会配合，可就难说了。”
上校的人选是那些来自边戎军的家伙，横竖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若让他们给艾伦当实验对象。只是边戎军军纪散漫，他们能否配合艾伦的确是个末知数。贝里倒非故意为难艾伦，只是现在基地里的正规军都有任务在身，哪抽得出百人来给艾伦收集数据。
打定了主意，贝里打开办公桌前一个光屏，并申请和温莎贝洛通话。通话的审核在10分钟后通过，几秒钟的连线后，温莎贝洛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女元帅似乎刚从战场下来，有些疲惫，把自己往皮椅上一丢。用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向贝里道：“我很忙，有什么事快点说，上校。”
“抱歉打扰了，是关于您的学生。”
“艾伦？怎么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温莎贝洛稍微紧张问。
贝里摇头微笑：“那倒没有，只是艾伦中士刚向我提出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以前库德拉先生提出的那一个项目，艾伦中士觉得完全有实现的可能。他提交的报告里确实也指出了这一点，只是，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让中士继续做下去。就像当年的库德拉先生，也是因为触及了某些人的利益，项目才被迫中止。”贝里上校谨慎地说道。
温莎贝洛那瞳孔中淌过一片流金般的波光，她欣然道：“不用考虑，让艾伦放手去干。当然，这个项目需要保密。而且最后的成果让他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书，其中必须包括完整的设计方案和制作流程。现在我们和贝思柯德合作开发魔武，这样的装备完全可以让贝思柯德来生产，然后仅限于我们天狼星内部使用。如此一来，将大大提升我军的战斗力，也可以避免对魔武生意方面的利益冲突。”
“除非，有人活得不耐烦想我作对。”温莎贝洛伸手握得啪啪响，一脸冷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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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弃子
贝里释然，温莎贝洛的做法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既不浪费艾伦的一番苦心，又提升了天狼星的战斗力。将这个项目在天狼星内部运作，由于是贝思柯德自己生产的魔武，无须担心会对外界魔武市场产生太大的冲击。至于有人想把手伸到贪狼元帅的口袋里，那就得惦量一下自己的份量了。
“让艾伦放手去干吧，需要什么直接和米伦联系既可。”温莎贝洛伸了个懒腰道：“我得去睡会，都已经有好几天没合眼了。”
贝里心中一紧：“怎么，星际防线又遭到冲击了吗？”
毕竟前不久才由“暴怒”安朵斯以及“银锋”帕拉尔进攻过一次，若异星人又发起进攻，那这次进攻的频率就显然有点高了。
温莎贝洛耸耸肩道：“没什么，这次来的是一支舰队，安朵斯那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痛。让我又教训了一顿，这次应该没有一两个月，别想上阵打仗。而且库瓦格、穆拉和尤基他们都回来了，以后也用不着我上场了。”
库瓦格三人为天狼星中战力仅次于温莎贝洛的将军，和米伦合称天狼四将，无不是独挡一面的强者。即使丢在联邦军队的体系里，也是能够和上/将叫板的人物。除开米伦作为温莎贝洛的副官，长年随侍左右外，余者三将都各有任务。这次温莎贝洛把他们调回，有四将镇守。除非尼尔姆人或基德人倾巢来攻，否则还真没温莎贝洛出场的份。
贝里心思稍放，当下结束通讯，又联系了副官米伦，向天狼星内部申请人才调配。根据艾伦的要求，他至少还需要一名枪械设计师以及相关团队一支。若最终提案确实可行，那至少还需要一个小型兵工厂，才能够满足流水线的生产之用。
“没问题，明天会有一艘物资星舰前往冥域星，你们需要的技术团队会随舰前往。”米伦微笑道：“告诉艾伦中士，让他好好干，别辜负元帅对他的期望。”
这才结束通讯。
下午，艾伦从仓库里提取了十个半成品的序列模板，在几名助手的协助下，完成了导能枢阵的发动以及源点的装嵌后，便将之装到一早准备好的测试枪里。这时助理亚当敲门进来：“中士，上校已经调来协助收集数据的人手，可他们……”
亚当的手在空气里挥了两圈，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估计你得自己去看看，我个人认为他们不是最好的选择。”
艾伦疑惑地来到工坊楼外，楼外松松散散地站着百十人。见艾伦出来，一个男人打了个呵欠，挠着后脑走了过来。见着艾伦，笑嘻嘻地说：“是你？没想到中士还是序列工坊的主管，难怪昨天说话底气十足，确实是个大人物。”
序列设计方面的人才本就不多，别说大师，便是技师也是政府和贵族争相抢夺的人才。就像艾伦，即便没有其它身份，单是序列设计的能力，就足以让他在基地里享受到各种特殊待遇。哪怕他只是个中士，却连基地主管见着了面也得客客气气的。
在作战不利时，序列技师和他的团队更有优先撤离的权利。前不久刀魔入侵基地，卢达少校逃命之前，也得优先安排基地里两名技师撤离。只可惜他们在混乱中还是被刀魔杀死，为此，卢达还得面临一些指挥。当然，有鲁森护着他，最终这些指控只能不了了之。
至于现在，眼前这个男人称艾伦为“大人物”绝不为过。只是在混乱战场上，士兵多数崇尚武力，于是这声称呼多少又带上了贬低之意。
艾伦看去，认得这人就是昨晚在宿舍里闹事，边戎军的长官彼特中尉。
“看来贝里上校还真给我挑了些好人选。”艾伦无奈道。
彼特中尉摊开手说：“贝里让我们过来一趟，好了，现在人见着了。看上去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中士，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转身要走，艾伦后头一名助手叫道：“等等，你们是贝里上校叫来协助我们测试的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测试？”彼德朝自己的兵笑道：“我们对这些娘们做的事不感兴趣。”
边戎军都笑了起来。
艾伦手上还拎了把刚完成序列安装的测试枪，当下扬起，枪口指着彼特。
彼特笑容渐渐凝结，侧头道：“中士，我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
其它士兵也人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艾伦相信若彼特有令，他们会不顾一切扑上来。至于基地的规矩，对于边戎军来说根本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艾伦抬臂，源力激发，枪上的纹路点亮，朝天轰出一发烈火飞弹，闪烁着火光的飞弹直上几十米的天空，才势尽爆炸，生成一团火光。
彼特皱了皱眉：“一档魔能枪？这是你的武器，中士？”
“如果参与测试，就有可能是你们的武器。”艾伦道。
彼特耸肩说：“我对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不感兴趣。”
“我想你没听明白，中尉。”艾伦看向他后头的士兵：“我是说你们，不是说你。是指你手下的这些兵，他们将有可能装备这样的武器，明白了吗？”
“不可能。”彼特摇头道：“这些家伙，最多就七八级的源力，连一档的魔武都驱动不了，你还指望他们全部装备上魔能枪！”
“如果只是开发常规武器，我要你们来做什么。”艾伦晃了晃手上的魔能枪道：“这是一个实现魔武常规化的项目，一旦实现，就连士兵也可以用上魔能武器，只要他们有个四五级源力的话。我想这不难吧？”
他顿了顿，又道：“我很清楚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被投闲置散，不予重用。于是用冷漠和嘻笑去面对这个世界，可是这样改变不了什么的。我想你们也很清楚这一点，我不敢说这些测试可以为你们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可至少，如果你们还有一点不甘心的话，如果还记得加入军队初衷的话，那么就进来找我吧。至少尝试一下，对你们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损失，不是吗？”
说完，也不等彼特他们答应。艾伦打了个手势，和几名助手返回工坊中。彼特他们站在工坊外，这些人脸上收起了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显在思索艾伦刚才那番话。良久，彼特问：“你们怎么说。”
士兵道：“头，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