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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铺天盖地的幻想很快将夏澜的精神折磨得死去活来。
“就算真的要付出一切代价……我也要让世界为我而改变！”
望着头顶阴沉的天空，苏书死死地攥紧拳头，脑海里不断掠过自己的痛苦经历，也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苏书……住手……不要……’
听到夏澜的哀嚎，苏书咬了下牙，慢慢闭上眼睛，用更猛烈的幻想来回应夏澜，以此来证明自己所背负的痛苦到底是有多沉重。
直到傍晚，夜幕渐渐降临，正义之剑各个部队已于后方集结完毕。
苏书站在山丘上，扫视着底下那一张张透着强烈不安的脸庞，用那充满正义感的语气朗声道：“诸君！丑恶贵族的爪牙们就在前方张牙舞爪！的确，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王国鹰犬很强，不仅是你们感到害怕，连我的心也在颤抖！但那又如何？”
如何？
打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除了投降还能怎么办？
这是所有人的真实想法，甚至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认为苏书把他们召集起来其实就是为了集体投降。
“投降吗？那样一了百了确实轻松……不过！”苏书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无比森然，“我必须告诉诸位一个沉痛的消息，就在刚才，王**杀光了俘虏！”
不是苏书在忽悠他们，的确正如他所说，他利用俘虏中的傀儡在王**中引起骚乱，迫使王**不得不对俘虏大开杀戒。
“若是不信，你们可以去看看，前方的阵地到底发生了多么惨绝人寰的罪恶……”
领军的几个将领听后脸色大变，纷纷冲上山丘拿起望远镜眺望高地，只见被集中起来的俘虏正被王**士兵胡乱砍杀，这下子引得众将士群情激奋，刚才的怯弱已然被一腔怒火击碎。
“看到了吧……”苏书怜悯道：“投降是没用的！王国根本不会放过我们！想想那些死去的同胞，他们的灵魂是如此的英勇不屈！用自己的血让我们彻底看清了王国丑恶的真面目！既然投降也会死，那为何不放手一搏？或许希望就在我们手中！如果连死亡都无惧了，还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执行正义？我们是正义之剑！我们打响的是正义之战！哪怕是死，世人也会铭记此时此刻在此地曾有无数英雄抛头颅洒热血！”
英雄！
抛头颅洒热血！
这番话彻底燃起了众将士深藏在心底的妄想，试问又有谁不愿意做被世人铭记的英雄？尤其是像他们这些底层人，穷其一生也只是为了生存而奔波，以至于内心中的妄想变得越来越深，直到这一刻被苏书点燃。
“这注定将是一场由正义来改变世界并享尽一切荣誉的世纪之战！”苏书一挥手指向前方的高地，歇斯底里地高喊道：“永远不屈的英雄们！胜利已经触手可及！在我苏书的带领下用我们钢铁一般的血肉去创造震撼世界的奇迹吧！”
在苏书肆意的鼓动之下，哪怕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不禁老泪纵横，更别说那些容易被煽动的年轻人，纷纷摩拳擦掌，已经急不可耐地要与王**决一死战。
“全军听令！”苏书缓缓闭上双目，厉声道：“用你们最洪亮的声音吼出名为正义的凯歌！”
“正义！！正义！！正义！！！”
苏书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将剑高高举过头顶，一刹那间剑上绽放出由六种魔法汇聚而成的璀璨光辉，迷惑了无数人的眼睛，为之更加癫狂。
“正义之剑！执行正义！”
随着苏书重重地挥下长剑，众将士顿时发出更大的怒吼声响彻云霄，犹如一道道洪流疯狂地涌向前方的高地。
第131章 世界的惩罚
轰！
轰！！
伴随着一阵震耳发聩的轰鸣声，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道粗如水桶般的红色雷电不断从天而降，那是王**上百个魔法师协力施展的大型魔法阵，召唤天雷对冲来的正义之剑大军狂轰滥炸，仅一轮魔法攻击便造成数百人丧生，场面可谓是骇人至极。
这就是真正的魔法吗……
正义之剑士兵们吓得目瞪口呆，不少人的心开始动摇起来，这样冲上去赴死真的会有什么希望吗？
没等他们多想，一道黑影踩过无数人的头顶飞跃而来，那正是苏书，一看到苏书的身影，众将士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再犹豫，踏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奋力朝前冲锋，显然苏书身先士卒的举动让众将士备受鼓舞。
但是……
苏书亲临战场真的是为了给部下做表率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上战场只是趁机操纵更多尸体作为傀儡罢了。
一股股浓浓的恶意开始在战场上迅速扩散，原先倒下的尸体悄然起身混杂在人群里继续冲锋，即便有人发现，也只以为是同伴还没死，并佩服同伴重伤后仍冲锋陷阵的无畏精神，使得其他人也不禁深受感染将生死彻底抛之脑后。
与此同时，高地上的王**都愣住了，在如此猛烈的魔法攻击下，敌军不仅没死多少人，怎么反而感觉越杀越多了？
“这是”
由里乌斯皱紧眉头，原先以为苏书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拥有如此诡异的能力，他用望远镜看得非常真切，苏书每路过一具尸体，倒下的尸体便会死而复生，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正义之剑大军很快就会冲上高地。
“全是些杀不死的家伙啊！”副将看得一阵骇然，连忙叫道：“库珥修的后援大军还没到吗？”
“恐怕没那么快……”由里乌斯深吸了口气，迅速拔出腰间的骑士剑，咬牙道：“全军做好应战准备！先掩护魔法师兵团撤回后方继续用魔法牵制敌军！骑兵部队再跟着我一起杀下去直取敌军大将！”
毫无疑问，只要杀掉苏书，那些活死人傀儡就会自行崩溃。
“杀！！”
比由里乌斯预想的更快，正义之剑士兵的杀声已经快速逼近高地，而魔法师们都慌了，发现自己的魔法攻击不奏效后，想也没想就扭头跑掉了，毕竟他们平时可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若不是王国高层逼得太紧，他们哪会愿意跑到战场上玩命。
“你们……都给我站住！”由里乌斯见状，气得差点破口大骂，容不得他多做考虑，正义之剑士兵已经纷纷涌上高地，尽管攻势很快就被训练有素的王**击退，但下面还有更多的人前仆后继地冲上来，纵使王**士兵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乱刀砍杀。
没办法了……
眼看场面一度失控，由里乌斯愤恨地斩杀了几个正义之剑士兵后，便骑上地龙指挥部队往后撤。
重新夺回高地后，苏书立即命令部队停止追击，从高处眺望慌乱后撤的王**，他不禁遗憾地摇了摇头，原本还想趁此机会把由里乌斯的命留下来，却没想到王**的魔法师自乱阵脚，迫使由里乌斯不得不下令撤退。
“我们……胜利了？”
“不是假的吧……”
“竟然是真的啊！我们胜利了！”
人们茫然相视，紧接着发出激昂无比的欢呼声，简直难以相信他们竟然以少量的伤亡战胜了王**的精锐部队。
胜利？
如果逝去了一万多条灵魂也算是胜利的话……
苏书默默地退到隐蔽的角落里，脸色显得相当难看。
倒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受伤了。
“哇”
苏书的身体一阵阵剧烈痉挛，他再也抑制不住地跪倒下来猛吐鲜血，但吐再多血都是没用的，因为这是来自灵魂的巨大伤害。
利用控尸权能控制大量的傀儡，意味着他的灵魂要承受近乎无穷无尽的反噬，导致他现在只要稍微一静下来，仿佛就能听到无数怨灵在耳边疯狂咆哮，那股铺天盖地的恶意几乎快要把他的灵魂挤得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
恐怕不是夸张，而是真的，这是世界对自己的大逆不道所降下的惩罚。
苏书死死地咬着牙，勉强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瘫软地靠在墙边一动不动，任由那些虚无缥缈的怨灵摧残自己的灵魂。
‘苏书……你还好吧？’内心出响起了夏澜低沉而悦耳的声音。
苏书稍微缓过神来，强行压制住来自灵魂深处急剧膨胀的恶意，惨然地微笑道：“我让世界付出代价了，所以世界也来惩罚我了……奴隶，我说的对吗？”
感受到苏书心中那股深深的悲凉，夏澜沉默了片刻，不忍道：‘再这样下去，你会……’
“我知道，知道过不了多久，我会死，而且是魂飞魄散……若连灵魂也不存在了，复活自然也变得毫无意义了。”苏书慢慢闭上双目，喃喃道：“真的会死啊，想不到使用权能的代价会这么惨重……不过也无所谓了，我不怕死，我会坚持活到最后一刻，直到世界为我而改变……”
又是改变世界……
为了达成这个荒谬的目标，他不折手段，甚至就连自己的灵魂也可以拿来牺牲……
夏澜迟疑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发神经的家伙，却让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或许是因为他本来是一个可以得到救赎的人，却在无数的痛苦打击下被活活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这是谁造成的？
谁都不是，是世界。
其实道理很简单，如果不是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他本可以过着常人的幸福生活，所以他才如此憎恶这个世界。
这一刻，夏澜渐渐开始理解苏书内心的真实感受，所以才因此感到悲伤。
毫无疑问，苏书留给自己的结局就是死亡，恐怕这早就是他计划之内的事，否则也不会表现得像现在这样平静。
背负无数罪恶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夏澜曾说过，苏书心里也明白，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痛苦。
第132章 真正的绝路
“好了……”
苏书强迫自己提起精神，很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身，脸上还止不住露出笑容道：“你的悲伤是毫无意义的，尤其是怜悯一个恶魔，那就更可笑了。”
夏澜哑口无言，苏书显然是在说反话，明明他的灵魂痛苦得发狂，表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样的强撑又能带来什么意义？
“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你给我时刻记住自己奴隶的身份放乖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下手无情。”
苏书警告了夏澜一番，然后指挥部队在高地上做好部署，根据潜伏在王**那边的傀儡来看，库珥修的后援大军即将抵达，那么今天晚上必定还有一场大战。
夏澜沉声道：‘这次的对手不仅是由里乌斯，连库珥修大人也会参战，你还打算故技重施用傀儡去搏命么？且不说有没有效，就凭你现在的状态，如果再控制更多的傀儡……’
苏书打断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还是在担心自己会跟着我一起陪葬？”
夏澜一阵语塞，随即悻悻道：‘那还用说？我当然是担心我自己……’
“果然是个自私的伪娘啊。”苏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过你放心，在我的复仇还没实现之前，我还没有蠢到先把自己给逼死的地步。”
夏澜稍稍安心，又忍不住担忧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应对库珥修？坚守阵地？恐怕行不通，她的外号可是斩百人的战乙女，剑技配合魔法后可以无视距离进行斩击，破高地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苏书听后没什么反应，歪头道：“我能不能理解成，你已经向我屈服，肯主动为我出谋划策了？”
‘当然不是！’夏澜立即矢口否认，‘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了而已，况且我也阻止不了你，无论你想怎么做，那都跟我无关。’
“你这个傲娇的伪娘。”苏书脸上浮现出满是恶意的笑容，对付库珥修他早有准备，而且这个计策还是从夏澜内心里窥视到的，对付库珥修有奇效。
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却藏着一颗恶魔之心，这就是夏澜的伪善，或者说，表面上越是道貌岸然的人，在反作用力下，心理就越容易变质，尤其是像夏澜这种天生残疾，活着就是一种矛盾。
苏书会怎么做，其实夏澜心中早有定论，从他的一举一动每每符合自己内心的思考时，夏澜就已经知道苏书一直在窥视自己的内心，只是不愿意戳破而已。
事实上，与其说苏书变成了恶魔，倒不如说是自己的内心正在操纵苏书，甚至就是自己在玩弄他。
太可悲了……
夏澜只觉得悲哀，倒不是因为自己那颗自私的心，而是替苏书感到悲哀，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为他自己考虑过，总是受到别人的摆布，却还自以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理，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么？
苏书现在的心思全放在了对付库珥修上，自然无缘听到夏澜的心声。
由于控制的傀儡多达上万人，数量实在是太多难以面面俱到，免不了引起许多人的怀疑，苏书只好编造一个理由谎称自己拥有强大的治愈术，被治疗的对象短时间内会出现不良反应。
一听到苏书拥有如此神奇的魔法，长期被洗脑的正义之剑士兵们喜不自胜，本就高涨的士气一下子变得更加热烈，俨然都露出一副要舍生取义的样子，这对苏书来说倒是意外收获。
……
数十里外的王**营地内。
“万分抱歉……”
由里乌斯灰头土脸地半跪在一个军装丽人面前，不免羞愧道：“都怪我太轻敌，还在指挥上出现严重过失，恳请库珥修大人重重责罚我。”
库珥修摇了摇头，上前扶起由里乌斯，咬牙切齿道：“要怪就怪那邪魔太恶毒！竟以亵。渎死者的不齿手段取得卑鄙的胜利……就算将他处以最残酷的极刑，也不足以抵消他犯下的弥天大罪！”
菲利丝的死让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深仇恨一个人，她已发誓哪怕不惜违背正义也要用最狠毒的手段将苏书折磨至死！
感受到库珥修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恨意，由里乌斯呼吸一窒，抬头看到库珥修那张逐渐扭曲的俏脸，不禁暗暗心惊，连忙道：“库珥修大人息怒，我保证会亲手将苏书的首级带回来！为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抵罪！”
库珥修冷哼一声，手掌按到腰间的佩剑上，眼中寒意迸射，显然是想亲自出马替菲利丝报仇。
由里乌斯见状，也只好讪讪低头。
这时，库珥修转头看向门外的一个壮汉，挑眉道：“就有劳阁下先去清理一下混在军营内部的傀儡。”
门口的壮汉露齿一笑，随着大手一挥，半空中突然落下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接着壮汉朝库珥修行了个不算标准的绅士礼，微笑道：“只是举手之劳，库珥修大人太客气了。”
……
“嗯？！”
与此同时，苏书察觉到自己安插在王**的傀儡被清除后，不由得攥紧双拳，能看破控尸权能的人，除了赵生财之外就别无他人了。
赵生财！
你竟然还敢出来搅局！
苏书气愤了一会，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愤怒是无意义的，只有做好准备迎击对手才是王道。
‘你怎么了？’夏澜疑惑道。
“赵生财终于现身了……”苏书沉声道：“夏澜，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多少胜算？”
夏澜沉默了。
苏书慢慢松开拳头，深吸了口气道：“看来你也没什么把握，没关系，既然每个人都想逼我走绝路，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