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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薇眼睛瞪大了,身子一下子坐直,女人八卦爱说媒的天性,登时令她忘记了腿脚的不适。
“你是说,你们家那个造三轮车的精明弟弟?跟我们家绿柳看对了眼儿?”
看看,一个身娇肉贵的大小姐贵妇人,如今说出口来的话儿也直白又浅显的很了,真没白在迷糊阵村外住了那么长时间!
门外响起了急速的跑动声,和小丫鬟的惊异问询:“绿柳姐姐,你要去哪儿?”
小姑娘是羞臊的逃跑的吧?屋子里的两个无聊女人齐齐的窃笑起来。
“你觉得你家弟弟是真心想要求娶绿柳做正牌夫人吗?咱可不能亏待了小姑娘,绿柳打小跟着我,爹娘路过临清寻亲时不得已卖掉的她,如今可以说是没有别的亲人,是个苦孩子,要是以后欺负了她,我可不能饶过那小子!”李薇有些唏嘘,有些就像嫁女儿似的不放心。
“是真心哩!比珍珠还真!这小子为了弄清楚自己的心意,跟神经病似的在外面转悠了好几天,才确定自己非绿柳不娶的,你放心,万一以后绿柳受了欺负,我比你还生气,早就亮着大巴掌抽那厮了,交给我看护着,绿柳稳拿稳受不了委屈!”
阿圆拍着胸脯下保证,既然绿柳姑娘已经没有了亲人的音讯,那就可以由卢夫人亲自做主许配终身了。
“门外的别听了,快去把绿柳那丫头叫进来!”李薇抬高了声音一喊,门帘外小丫鬟的笑声清脆:“奴婢马上去!”
绿柳被一个调皮的小丫鬟推了进门,手足无措的站在屋子中央,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李薇逗趣心起,板起脸问道:“绿柳,你在卢府生活惯了,一定很不愿意嫁到农家去吧?迷糊阵地远偏僻,哪里比得上刚刚被改成县城的朱阳镇?白夫人的提亲,就拒绝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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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七章 白马王子的幻像
阿圆也跟着捣蛋,一脸的沉重与不舍望着绿柳。
本来羞怯的面红耳赤的绿柳姑娘,一下子泪盈于眶,身子“腾腾腾”退后几步,低低的回答了一句:“全凭——夫人做主——”。
就这么简单?连斗争一下的过程都没有?
李薇反倒不好收场了,“这个——那个——”。
把自家弟媳妇给逗哭了,阿圆还不乐意呢,上前抓了绿柳的手摇一摇:“你家夫人不舍得放你走,可是我家二弟也绝对不肯松手的,你给个明白话对夫人说说,到底是乐意呢,还是乐意呢?”
李薇不敢再逗,搓搓自己的两个手掌心:“不过,这婚期可不能定的太近喽,怎么也得等我生完这个孩子吧?用惯了绿柳,猛不丁换一个亲近的丫鬟,还不一定舒服呢!”
那就是说,卢夫人并不反对这门亲事?
绿柳的眼泪飞速的收了回去,低着头深施一礼,即刻逃窜出门。
“哈哈哈——”,剩下两个无聊的女人,惬意的欢笑起来。
“既然白承宗心意坚定,绿柳也喜欢,那我先把卖身契烧掉,还绿柳一个自由身,等定下日子,让他们欢欢喜喜的成婚。”李薇微眯着眼睛,对阿圆交待自己的打算。
“行啊,等你生产以后,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咱们再操办婚事,我回去以后给老二捎信儿,让他自己监管着把新房盖起来。以后啊,小两口爱住哪儿就住哪儿,你什么时候需要绿柳来帮忙,他们就什么时候一喊就到。”阿圆帮着李薇把双脚垫高,算算日子,李薇大概一个月左右生产,再坐上三十天的月子,婚期差不多就在三四个月之后吧,新房子能够宽宽绰绰的建起来。
还有一个老三的亲事呢。慌得跟什么似的,也得一块儿起新房。
好在家里荒地多多,兄弟二人愿意在哪盖房就可以在哪里盖。
如今的荒地,在挖空了嘎石的地界儿,阿圆全部安置李柱子种上了艾草,这东西疯长。完全不用操心管理,剩下的空间再喂养牛羊也没问题。
李柱子也在这次比赛中得到了一个姑娘的仰慕,尽管小伙子身材瘦小依旧,但是,半年来的收入丰厚,不但包括喂养牛羊鸡的一部分。还有采集艾草做艾灸条的一大部分,家里刚刚翻盖了红砖瓦房。自然,再也没人觉得这孩子是个累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了。
李薇就总是认为,除了迷糊阵的风水养人,自家怀孕的主要原因还在于阿圆的艾灸起了作用,久治不愈的宫寒腹痛消失了,孩子自然而然的就来到了。
所以。阿圆才会这般卖力气的养殖艾草,李柱子见缝插针。就算是荒地范围之外,只要有机会,他就栽移那些艾草,在这个季节,放眼望去,从白家宅院到河沿儿荒坡,到处都有艾草绿莹莹的生命痕迹。
李薇就说:“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我都要叫他的小名儿做‘艾艾’,让他别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也记得你这个姨母的好。”
阿圆笑得抱着肚皮:“薇姐姐,那要是这一胎生下来两个孩子,第二个不得叫‘草草’?”
“啪!”就是一记巴掌,李薇瞪了眼:“没心没肺的净是瞎说,我怎么可能生下两个孩子?再这么说,我——还得抽你!”
阿圆恍然记起,在这个时代,是不允许双胞胎出现的,会被称为怪胎妖魔,天下间的种种不如人意的地方,都会把罪过堆到怪胎的身上。
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婆婆,不就是因为生了双胎,被丢弃了一个,又病死了一个,才疯魔成一个乞丐的样子?
“呸呸呸!”阿圆自己拍打了一下脸颊:“上天垂怜啊,保佑我薇姐姐这胎就生一个,还得是男孩子,站稳在卢家的脚跟儿。”
李薇一下子又被逗笑了,捶了阿圆一拳。
“对了,不是说你们家来了贵客?怎么没看到影子?”阿圆想起一个小问题,好像是卢管事之类的提过卢府里在等待贵客上门。
李薇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奈,压低了声音:“就是京城里的谭家来人了,听说了原来驱逐出族的那个孩子在朱阳镇出现了,气势汹汹就找了来,骗子嘛,谁不是骗一次就换个地方?那个阿福在咱这儿逗留的时间也不短了,不得早跑别的地儿支招儿去了?”
“难道,他们家还想赶尽杀绝?”阿圆不由得为阿福抱不平起来,他是生下来就雌雄难辨,罪过不能在他,大家族里不加庇护,反倒处处相逼,人家的娘都被逼死了,你们还想怎么做?
“谁知道呢?派来个尾巴翘的老高的少爷,到镇子上来了几天了,还带了一个更有派头的同伴儿,据说是京城里马王爷的独子,千总留他们住在府里,早出晚归的神秘的很,不知道他们究竟找到些什么,我连一面儿都没见过呢!”李薇对这两位京城里来的大家少爷,明显很不认可的态度。
其实,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阿圆摇摇头,把那堆儿杞人的担忧摇掉,告辞出卢府。
白老大送阿圆来到卢府之后,就忙别的事情去了,此刻霞光满天,正适合漫步闲逛着回拉面馆。
一骑轻尘,从霞光万道中透出身影,白色的宝马良驹,鬃毛迎风摆动,马上一男子潇洒俊逸,一身白衫飘扬,金色的阳光给他的轮廓勾出耀眼的金边儿。
此时的阿圆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这一刻的感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洛神赋》里面有两句诗,可以拿来形容美女,也可以形容美男子。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秋菊出寒潭。”
马匹渐近,马上的美男渐渐清晰,阿圆一瞬间恍惚,如此熟悉如此亲近的容颜,是——白承光吗?
身材高大却不如白承光魁梧,铜铃豹眼却不似白承光的憨厚坦诚,肌肤细腻更不同白承光的赤黑脸膛——
可是,为什么这初初一见,从灵魂深处就觉得熟悉无比?那眉那眼那鼻子嘴巴,分明就是一个雕刻的细腻了一些的白承光第二!
或许,这样的风采才更适合白承光的形象,与阿圆开玩笑时为白老大专门留出的发型一模一样,这个“白马王子”般的人物,额上的美人尖俊朗雅致,一绺碎发绕美人尖垂下,透着点儿潇洒不羁或者叫桀骜不驯。
阿圆站立的位置,居于街道的中心偏右,就这么仰着脸痴迷的看着骑马的男人,没办法不引起本主的注意。
虽然,这种注意大概并不少见。
白马疾驰的脚步在阿圆跟前戛然而止,如果那俊朗的汉子不出口说话,阿圆还会继续感慨:“动时若鸿雁展翅而飞,蛟龙腾云而舞;静时若月下之轻云,雪山之白莲。”
可惜,这名类似白承光的汉子还是开了口,立刻打破了阿圆精心编制的“王子幻觉”。
“蒲柳之姿也想吸引本人的注意?还是回家把脸多洗几把去吧!你们朱阳县,就没有一个能让本少爷多看几眼的美人儿坯子!哼哼,拉着上床都嫌恶心!”
这只是一个披挂了一层与白承光类似的人皮的畜生!阿圆登时大怒,可惜,那匹白马也不是啥好东西,一尥蹶子,抛洒向阿圆一头一脸的尘土,“踏踏踏”的再次飞奔而去。
这还不够,当阿圆弯身忍不住咳嗽的时候,身后又有一匹快马驰过,阿圆的背上、头上再次惨遭尘土的侵袭。
流年不利,遇到一个丧心病狂的色魔!阿圆在心中怒骂,琢磨着这种说话口音的是哪块地头上的葱。
貌似,跟卢苗苗的口音是相同的,那就是说,这贼厮鸟人,来自京城?
来自京城的贵客?卢千总的客人?找阿福的?
这谭家得是遭了多大的孽,才能够同时拥有两个极品儿郎传宗接代?
阿圆想的愤恨不已,战线一下子就站到了阿福那一边,这样的家族不要也罢,都是一群衣冠禽兽,比骗子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可是,为什么这谭家的人的长相,竟然跟白承光如此肖似?肖似的,就跟双胞胎一般无二!
白承光这模样可不多见,铜铃豹眼就跟个异族似的,还有那副身板,比白老二老三高宽了足有两圈儿,反倒跟这个京城里来的败类更加接近。
阿圆走回拉面馆时,温柔的居家男人已经做好了晚饭,都是阿圆喜欢吃的东西,尤其是严格按照孕前食谱的规矩。
哽在喉头的话,就始终没有问出来。
直到夜深,夫妻二人洗浴安歇,暗夜里,才传来阿圆飘忽的声音:“承光,你记不记得,你的母亲,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白老大动了一下,手臂伸过来环住媳妇的脖子:“我娘,是京城的口音,她很端庄,虽然只是丫头出身,举止总是很好看的。”
阿圆无声无息下去,只把脸颊更深的贴在了丈夫的胳膊上。
其实,追究丈夫到底出自哪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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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路同行
拉面馆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或者说是熟人。
袁县令亲自驾临了。
在迷糊阵比赛的那三天里面,可以看出这个新来的小县令是个性情中人,四十岁的年纪,颇有些豪放不羁的神态,与老百姓能够迅速打成一片,白家人对这个官员的集体认知都很不错。
一个小镇子猛不丁的改成了县城,里里外外都觉得逼仄单薄,如何把朱阳镇真正转换成一个县城的级别,还需要扩张人口和地界,进一步繁荣经济。
袁县令是个实干家,这几天正在街头小巷里倾听民意,探访民情,当然,也会微服私访到每个角角落落。
只是,一进“兄弟拉面馆”,他就率先认出了白老大兄弟两个,在迷糊阵的里正家里,他们曾经推杯换盏过呢!
袁县令对同样睁大了眼睛的白老大摆手示意,某人现在属于微服私访,不要叫出官职来的意思。
好在,白老大如今历练的也不赖了,垂下眼皮果真没有吱声,只不过,到底在袁县令那一碗拉面上面,多浇了一大勺子肉酱。
傻呵呵的白老三可没注意客人的心思,他快乐的手指抖着面团,脑袋里面都是盖新房与成亲的喜事儿,昨夜里嫂子就说了这俩事儿的时间安排,十七岁的小伙子无限向往啊!
“你说,非得把朱阳镇改成朱阳县,能起啥作用呢?”面馆里面,吃面的客人谈天说地的。终于引到了袁县令想听的内容。
“啥作用?名声好听呗!咱现在就已经成了县城的人,跟临清那是平起平坐的辈分了,镇衙门改成了县衙门,大老爷变成了县令,就是作用!”另一个很懂行似的,为大家解惑。
“可是县城里不都是人多街宽热闹的很的吗?咱们朱阳在镇子里面比得算大的,跟别的县城比可就忒小了,根本就不够看!”
老百姓嘛,总是牢骚多不满多的人数占的多。袁县令侧耳倾听,微笑不语。
白老大慢慢儿的放下了心来,这袁县令真的肯认真倾听,不着急发怒,那是百姓的福气。
于是,面馆的大掌柜兼煮面师傅就吆喝了起来:“各位。咱们朱阳县才刚刚改名儿,一时半会儿还没发展起来呢,有个好县令带领着,咱大家伙儿都加把劲儿,过个半年一年的,肯定能赶得上别的县城。朱阳镇为啥改成了县?那就是官家看着咱们行,才改的名儿是不?”
“说的是呢!官家在京城都听说了咱朱阳的好名气。提成了县,那是看得起咱,咱可不能露了怯儿去,叫其余的县城看了笑话儿!”
一时间,谈论向积极地方向拓展,袁县令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临走时,不但没有惊动任何百姓。还给魏嫂子那个儿子——大光,打赏了两文钱。小家伙喜欢的眉开眼笑,钱少不要紧,这是心意!
下午晌儿,客人们终于散尽,白家兄弟俩和大光在拾掇铺面,门外并肩进来两个人,却是又紧张又兴奋的白老二,和去而复返的袁县令。
白老二是因为嫂子昨日里让小五捎信儿,估摸着是婚事有了动静,所以兴奋又紧张,可不是因为与县令同行的缘故,事实上,他在比赛期间完全心不在焉,根本没顾得上瞧瞧新来的县令是什么样儿。
袁县令的去而复返,却是因为白老二骑来的那一辆两轮自行车,如今,迷糊阵上偶尔可以看到三轮车的影子,两轮车却还很稀奇,白老二生产出来的两轮车很少,但是每一辆都很精致,并没有作为主打产品推广开来。
因为三轮车的技术含量很低,普通人骑上去,很快就能掌握住方法,但是两轮车不那么稳定,需要晃晃悠悠的练习一段时间才行。
往往人一跨上去车座子,脚丫子没来得及蹬呢,就“啪——”一声摔倒了,大多数人,就再也不敢动一动两轮车。
“比牛马还不听话呢!”这是当前的老百姓对于两轮车的最高评价。
所以,偌大的镇子,真正能顺顺当当蹬两轮车的人,是屈指可数。
白家兄弟和阿圆,还有一个最喜欢稀罕事儿的赌场大当家贺聪,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今儿碰巧了,袁县令就是一个喜欢稀罕事物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