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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往大殿中央一站,整个大庆殿顿时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殿内除了诸人的唿吸声之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王启更是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微张着嘴,脸涨得通红,却半句话都吐不出来,这个突然出声的人,正是当朝左相,同时又是帝师的江阁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零八章、江阁老出手(下)
王启一时间只觉脑子发懵,他怎么也没想到江阁老会突然站出来,要知道,关于萧梓修这个案子,乃皇上亲口定的罪,即便没罪,也得想办法把他的罪名给坐实,不然,就是打皇帝的脸,皇帝的脸面代表的就是朝庭的脸面,一般人维护都来不及,谁敢去碰?你江阁老不仅是当朝左相,还是帝师,你这个时候不思维护皇帝的面子,反站出来与皇帝打擂,想干嘛呀?
宋真宗的脸色也极为不好看,他想过江阁老会因此事对自己产生不满,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真会为了一个新科状元公然站出来与自己打擂,最后这萧梓修的罪定了还罢,若是没定,那便是**裸的打自己的脸!他怎么敢?
不说王启与皇帝的心事,但说宋痒和余靖,他们见江阁老出声,双眸顿时一亮,他们今日之所以会站出来,实是一股仕子浩然正气在支撑着他们,大家同为一榜的一甲进士,他们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萧梓修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打得永不翻身,今日如果没有够份量的朝臣站出来支持他们,别说为萧梓修平冤,他们自己能不能过这一关,都两说。
这两人自从列队中站出来那一刻开始,一颗心就紧紧的提到了嗓子眼,现见江阁老愿站出来主持公道,他们悬着的心终缓缓归位,当前治世之下,法律清明,百姓归心,大家对国家都有一种莫明的使命感,这些即将进入仕途的热血书生心头的使命感远比一般人更加强烈,正因为这种使命感,他们才敢在朝会大殿中,站出来质疑皇帝的决策。
其它朝臣,如寇准,王曾等老臣看到江阁老突然站了出来,亦微感愕然,以他们的政治阅力,不可能看不出来皇帝的真实心意,正是因为看出来了,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萧梓修是被冤枉的,却没人站出来为其说一句公道话,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其实身为臣子,因顶撞皇帝,惹来帝怒被关进大牢不算什么稀奇事,不少脾性耿直的臣子们都有过这样的待遇,一般只等皇帝气消了,再随便寻个由头,就能放出来。
但萧梓事这事不一样,他不单纯是顶撞皇帝,惹怒天颜,而是碍了皇帝的眼,皇帝想拿他来立威!朝令虽一再提倡以法治众,以公示人,但这不过是个说法,你不可能真把这个要求套到皇帝身上去,对于这些朝臣们而言,天子的威严远比某个臣子的性命重要,宋真宗皇帝性格虽绵软了些,身上优点却也不少,他这种性格让他去开疆拓土,自然不行,但做为一个守城之君,还是合格的,他基本能做到知人善用,也没有穷凶奢欲,在稽查官员,提倡廉洁这一块,也做得不错。
虽说这两年随着年岁渐大,权柄声威日盛,心底潜藏的私欲逐渐有了膨胀的趋势,可尚在大家可接受范畴之内,面对这个的一个皇帝,他看某个人不顺眼,想拿其开刀立威,而这个人又没有足够影响朝局的能耐,这些老臣是不会站出来与皇帝打擂的。
做官能做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早不是当年初入仕途的愣头青,不会再以单纯的黑和白去评判某人某事,也不会以一已好恶冲动行事,他们行事,只权衡利益,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而皇权本就是凌驾于一切律法之上的东西,只要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行事不会触及国本,事关皇帝脸面的事,大家都会下意识的选择去维护皇帝的脸面。
他们都明白的道理,江阁老不可能不明白,可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莫非是对皇帝不满了?意识到这点的朝臣只觉头皮一麻……
当今政局稳定,法治清明,百姓对朝庭的归属感极高,若换一般臣子,想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正面与皇帝交锋,扫皇帝颜面,那无疑是找死,可若这个人是江阁老,那就两说了,江阁老这个人在朝野间的影响力和份量,已远不能用臣子这两个字来衡量……
宋真宗不傻,大臣们能想明白的道理,他不会想不明白,正是想得明白,他心头才愈发的愤怒,他从来没想过江阁老有一天会正面站出来与自己作对,可他心头再怒也无济于事,就目前情况而言,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江阁老提出的要求。
好在二十年的皇帝做下来,宋真宗的行事手腕已经十分圆滑老练,隐忍这一条,更是做得炉火纯青了,他心头明明怒极,面上却是神色不显,他的目光轻轻从江阁老的身上扫过,一脸平静的开口道:“既然阁老大人不辞劳苦,那自是再好不过,王启,你先将证词呈上来。”
王启微吸了口气,按下心头的不安和紧张,恭恭敬敬走到御前,将证词呈上,吴恩从御座旁走下来接过证词,再退回去转呈给皇帝,宋真宗接过来看了一遍,眸光微微眯了一眯,随后抬眸,视线在殿中诸臣身上转了一转,最后落在一位满脸胡子的中年大臣身上:“钱卿家,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此案相关的所有文档证词退朝之后,我会着人转交给你,三日后,由阁老大人与刑部吕卿随你一同会审。”
宋真宗口中的这位钱卿家是去年刚上任的大理寺卿,钱惟演,吕卿则是是当朝刑部侍郎吕夷简,被点名的吕夷简和钱唯演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真宗拱手行礼:“臣恭听圣命!”(刑部尚书上月刚刚致仕,新的刑部书还未上任,现刑部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吕夷简。)
虽接受了这个命令,吕夷简心头却是七上八下,吕夷简是个极有才干又八面玲珑的人,政治觉悟极其敏锐,平常和太子走得比较近,却不算东宫属臣,若是平常,皇帝和太子都厌恶的人,他自然要尽心尽力将这案子办得妥妥的,如今多了个江阁老,他顿感头皮发麻……
退朝之后,吕夷简出宫时,脚步放得极慢,直到看见钱惟演出来之后,这才加紧两步凑了过去:“钱兄,这个案子你可有什么章程?”
“和其他案子一样,按正常程序和切实证据来办。”钱惟演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吕夷简身上,口中轻飘飘的吐出这么一句,说完之后,也不待吕夷简反应,背负着双手,施施然的走出了宫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零九章、三司会审(上)
三日时间转眼即过,一晃就到了四月初五,这一日正是新科状元萧梓修判审的日子,这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案件,说白了就是萧梓修出言无状,惹恼了皇帝,被皇帝以冒犯天颜罪关进大狱,若皇帝还想用这个人,等过上几日,气一消,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将他放出来。
现在看来,皇帝显然没有轻饶萧梓修之意,否则,也不会动了三司会审的程序,虽说今日的三司会审因江阁老这个特殊人物的加入,让情况变得有些不一样。
四月初五巳时刚到,江阁老就与刑部侍郎吕夷简一同来到了大理寺的公堂,大理寺卿钱惟演已在公堂等候,公堂内除了他这位主审官之外,两侧还各坐有十数名官员,其中向皇帝呈证词的王启赤然在列,除了王启之外,与萧梓修同榜的宋痒、余靖等也在。
这些人显然是来此旁听的,钱惟演大概是受了皇命叮嘱,对此选择了默认,江阁老和吕夷简是协审,人家主审官钱惟演都没意见,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两人进入公堂,与钱唯演打过招唿后,就分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钱惟演见人已经来齐,便命人前去将牢中萧梓修提进公堂,萧梓修是三月十八下的狱,今日已是四月初五,也就是说,他在牢中已呆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一个一帆风顺、从未吃过苦的书生,突然被押到大牢关了大半个月,在场诸人皆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悲观绝望、精神萎靡不振,蓬头垢面的萧梓修。
结果等他上堂的时候,众人都微微怔了一怔,萧梓修除了头发和衣衫有些脏、身上有点淡淡的异味之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大半个月没有梳洗,住的环境又不是那么干净,再加上此时的气温也不算太低,他的头发有许多已结成了小块,不过萧梓修仍将它们打理得很齐整,结了块的头发被他一丝不苟的用簪子固定在头顶。
衣衫上虽沾了不少污垢,却没有什么皱巴巴的地方,面色从容平静,精神饱满,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颓废萎靡的气息,在场的官员,除了太子一系的几人之外,其它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对萧梓修产生了好感。
一个人的心性如何,从他面临逆境时的态度最易看出端倪,像萧梓修这种从未经过挫折的天子骄子,突然面临牢狱之灾,若心志不够坚定,整个人很快就会被恐惧、焦虑、彷徨无助等各种负面情绪笼罩,这样的人,即便能从狱中出来,也会在心头留下阴影。
如萧梓修这般在狱中被关了近二十日,还能保持这份平静和从容的年轻人,只要中途不陨落,日后必成大器,要知道,古往今来,真正能成大器者,心性和意志占的比例往往比才华更重要,如萧梓修这般两者兼得之人,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几乎可以预见他日后的锦绣前程……
梓修没有去关注他人的心事,他进入公堂之后,目不斜视的走到三位主审台前,朝坐在案台上的三人行了一礼:“后进萧梓修见过诸位大人。”
“状元公不必多礼,案未审清之前,你尚不算罪人,来人,赐坐。”钱惟演摆了摆手,着人搬了张椅子进来,让梓修坐在公堂下。
“萧大人,你之前被关进大牢,是因当面顶撞陛下,惹恼了他,陛下一怒之下这才将你关进大牢,这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咱们做臣子的,哪个敢说自己没有惹皇上动怒的时候呢,像这种情况,只需等皇上气消了,萧大人也就能出去了……”钱唯演让梓修坐下之后,接着笑眯眯的往下道,他的相貌偏向威武,又长了一脸络腮须子,原本该走铁面刑判的路线,结果扮起弥陀佛,居然也没什么违合感。
这不,许是他脸上的笑容太过亲切了些,导致在场观案的官员听完他的话后不由自主的呆了一呆,大家心头莫明升起一个念头:莫不是陛下眼见江阁老出了手,看在阁老的面子上不准备再为难萧梓修,这三司会审只不过是走走程序,实际上是想借他们的手,公开释放萧梓修?
哪知这个念头刚起,钱惟演语意微微顿了一顿,又接着往下道:“不过如今情况有些不一样,华颜公主亲自出面证词,你说羞辱于她不说,还对皇家不敬,你可认罪?”
“梓修惶恐,梓修惹了陛下不高兴是真,却绝没有做过任何对公主不敬的事,梓修在入狱之前,一共只和公主见过两次面,一次在琼林宴上,一次在皇上的御书房,臣确定自己从未说过半句冒犯公主的话,还望大人明察!”梓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惶然的接口道。
“你的意思是说,华颜公主在污蔑你?”坐在钱惟演左手边的吕夷简突然插了一句。
“不敢,许是公主对臣的话有什么误会,诸位大人若是不信,可找公主过来当面对质。”梓修抬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公主乃千金贵体,来大理寺公堂多有不便,若你认为自己无此行为,待大理寺这边审案了结之后,可申请面圣,在皇上面前与公主当面对质,今日我们主审的并非你对皇家不敬之罪,而是有人检举状告你忤逆不孝和谋害人命罪!”
“状词上说你为了摆脱自己的祖父祖母,不惜殴打威胁逼迫他们与你签下断绝血缘关系的文书,除此之外,还有人状告你利用自己在本地的声望,借势害死了两个与你家结怨的刑徒,可有此事?”钱惟演摆了摆手,没有纠缠于华颜公主一事,而是将话锋一转,抛出了今日的主题。
之前以为皇帝看在江阁老的面子上不准备追究萧梓修冒犯天颜一事的观案官员们已被钱惟演接下来的一系列问题给打懵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皇帝已然决定要和江阁老打擂台?誓要将新科状元一撸到底?
不说这些人的心事,但说梓修听到钱惟演的话之后,他神色不动,一脸平静的开口道:“钱大人,这两件事,梓修一件一件来回答,关于状告我害死与我家结怨的刑徒一事,梓修只能说,谁与我家结了怨,并成了刑徒我都不知道,更别提说去害对方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一十章、三司会审(中)
“至于我祖父还有姑母与我们家断绝关系一事倒是真的,不过事情真相却与钱大人手中拿到的那份证词有些出入,首先,我来说说这件事发生的时间,那是景德三年二月的事,那时候我才八岁,大人觉得八岁的我就有能耐逼迫我的祖父和姑母他们干下这么件大事么?”梓修平静的目光落在钱惟演身上,清朗的声音在公堂中回荡。
梓修此言一出,提供证词的王启心头咯噔一声,其它人的目光则齐刷刷的落到了钱惟演的身上,钱惟演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适,他对萧梓修没有任何偏见,既没打算陷害他也没打算包庇他,之所以接这个案子,是皇帝钦点任命,不得不接,夹在江阁老与皇帝之间,他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谁也不偏帮,一切按章程和证据来,秉公办事。
若萧梓修真查出有罪,以你江阁老的为人,应该不会怪我,若经过查证之后,发现状告萧梓修的状子纯属无中生有,是恶意陷害诽谤,你皇帝老子要怪也只能怪揣摩你心意的人办事不力,栽个赃都栽不成功,更怪不到我头上来。
为此,面对所有人的质疑目光,钱惟演不慌不忙,视线一转,落到旁听席上的王启身上,开口道:“王大人,这份证词由你提供,而被告人的辨词与状词出入颇大,我听说,你不仅拿到了证词,同时将状告人和证人都带来了,不如让他们上堂与被告人当面对质如何?”
“钱大人,此事的原委下官也不甚清楚,这本是嵩县的一件地方案,只因事涉新科状元,嵩县的县令不敢私自判决处理,这才将状子与投状人一并交到了咱们大理寺,而下官不过正好是接这个案子的经手人罢了,状主和证人我都交给了阎铺头,大人想传唤他们对质随时皆可。”王启强行按住心头的不安,从席位上站了起来,开口答道。
王启此刻的心情可远不像他脸上的表情那般平静,状告萧梓修忤逆不孝一事虽是他授意,却非他亲手办理,他当初派人去青孚镇搜罗关于萧梓修的罪证,结果什么也没搜到,只探知萧梓修一家人与其祖和姑母萧菊云关系不睦。
派出去的探子听得这个消息后心头一动,找到萧菊云,萧菊云这些年来本对萧楠姐弟恨极,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报复,如今听闻萧梓修在京犯了事,被打进了大狱,朝庭为此专程派人下来调查他的情况,萧菊云哪里肯放过这么好落井下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