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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山倒海般的掌风不断向程玄攻来，时而是“万木折尽”，时而是“飞瀑横绝”，几乎已经令他窒息。
又是三十招过去，就听“嗤”的一声，天幽剑从程玄的左臂划过，顿时留下了一道不算太深的血痕。
龙昊天趁着程玄招式停歇的一瞬间，一招“火舞神焰”直接轰出。这一下，对于他而言，其实也是孤注一掷的做法，力求一击定胜负。因为，战到现在，龙昊天体内的真气也已经所剩无多。
虽然在旁人看来，龙昊天似乎游刃有余，甚至很轻松。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是真真正正的一场恶战，绝对是凶险到了极致。只不过是因为他拥有强大的内心，以及逆天的临战应变，故而始终表现得云淡风轻，让程玄完全看不出他的底限在哪儿。
可此刻，龙昊天的真气真的快要枯竭了！而这一击，可谓孤注一掷。
“火舞神焰！杀！”
程玄大惊失色，在这生死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两人赌斗时候的约定，完全将境界的压制给去除了。
“砰！”
一声巨响，两人同时向后倒退十余步，程玄的面色很不好看，气息紊乱。而龙昊天就觉得五脏六腑翻江搅海一般，嗓子眼发甜，一张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哼！竟然自食其言！”
龙昊天强挣扎着不让自己瘫倒在台上。可是，解除境界压制的程玄那可是魔难境第四重的强者。虽然这一下来得仓促，没能将境界完全加持在身，可对于龙昊天的伤害却十分巨大。若非他的肉身足够强横，恐怕这一下早已毙命当场。
当然，程玄这一刻也不好过，用颤抖的双手捂着胸口，显然是强行将那口鲜血压回去。
所有人此刻都陷入了沉默。
程玄输了，他自毁约定。如果不是突然间放开了境界的压制，仅此一击他已经被打下决战台。
“炎昊！你输了！”突然间，程玄打破了沉默，不顾廉耻地大声喊道，仿佛他真的战胜了一个远远强过他的敌人那般，脸上竟有欣喜之色。
“臭不要脸！”看台上突然间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回荡在决战场中带着几分稚嫩却又带着几分愤怒。
“你说什么？”程玄抬头一看，正是刚才扔程洪一骨头，并用小拳拳捶死程刚的小胖子。
这会儿，那小子似乎正在啃一个禽鸟的脚爪，四个脚趾被他啃去了三根，只留下了中间那一根。就看那小胖子正用那根脚爪，直勾勾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不绝口。
“我说你不要脸！”包子一声比一声骂的响，粉嫩的胖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让人爱怜不已。
“我家主人知道你是个窝囊废，都让了你四个小境界，你还打不过。结果刚才，你贪生怕死，直接不压制境界和我主人对一掌！没占到便宜不说，还说我主人输了！就你这样，也配叫天才！简直猪狗不如！”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可爱的娃娃说出来的话如此犀利，简直就是刀刀见血，把程玄那最后的一点自尊心都给劈碎。
龙昊天闻言苦笑了一声，暗道：“这小家伙，说话的能耐和他的体重一样长得飞快！看来娘亲平日里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包子吃吃吃，然后和他唠嗑唠嗑再唠嗑。她老人家这辈子积压的话，估计都快要说完了吧！”
“对对，就你这样也配叫天才，也配叫剑魔！你真是连个磨剑的铁匠都不如！”
“明明就是你输了！滚蛋！”
“武神殿有你这样的货就是一个耻辱！你们程家没一个好种！”
“这样的人能在武神殿里横着走，可见武神殿也不咋样啊！”
有了包子开先河，十万人立刻便把心中的不满统统发泄了出来。霎时间，谩骂之声铺天盖地，宛若海啸一般将程玄，并连带程家人给彻底吞没。
“程玄，”龙昊天擦去嘴角的鲜血，强提了一口真气道，“你还不认输么？”
“我为什么要认输？我根本就没输！”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程玄近乎在那里咆哮着。就看他原本宛若瀑布一般的白发，此刻成了一团乱麻，整个人完全陷入了癫狂。
“那要如何你才算输呢？”龙昊天反问道，他的声音已经不那么响亮，让人一听便知道他内伤极为严重。
炎雄此刻已经全神贯注，时刻防着程玄会施以偷袭。他连约定都能毁，难道还做不出偷袭的勾当么？
“哼！如何才算输？你有本事把我打下决战台啊！来啊！按照决战台的规矩，要么将对手击毙，要么打下决战台，要么对手主动认输，否则你就不叫赢！”
“是么？这可是你自找的，我成全你！”龙昊天说着，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160章 你，自裁吧！
“什么？啊！”
程玄这会儿的注意力早就分散得一塌糊涂，一部分在包子身上，一部分在这些骂他的观众身上，反倒是距离他百步有余的龙昊天，并没有太过关注。毕竟在他看来，龙昊天已经伤了，还能有多少作为？
可他忘记了，龙昊天的天幽剑还没回来！
那把剑被龙昊天一直隐在决战台之下，紧挨着程玄的脚后跟，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在意。
此刻，就看那剑猛地飞起，如同一条毒蛇突然间张开了大嘴，剑锋奔着程玄的脚筋而去。
“噗噗！”
血肉之躯如何能与这屠刀般的锋刃相抗衡？程玄的脚筋瞬间便被斩断，一瞬间他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身子顿时向后摔去。而就在他准备以真元之力托住自己的身躯之时，就看龙昊天提了一口真气，向着程玄猛冲了过来。
如今的他一步足有一百五十五米，瞬间就到了近前，程玄根本来不及躲闪。并且这个时候，程玄多少有点做贼心虚。尽管刚才对掌之时没有压制境界，可这个时候，在一片痛骂声中，却又不自觉地将境界压了回去。
于是这第二次对掌，他彻底吃了亏。
“万木折尽！”
“砰！”
程玄的身体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决战台下坠去。由于脚筋受伤严重，使得他再也无法在空中自救，“轰”的一声，终于摔倒在了决战台之下。
这一次，他彻底败了。
程玄气得全身发颤。此刻，脚筋处锥心的剧痛终于使他唤回了一些血性，而他也彻底将境界完全释放。
对于魔难境的武者而言，肉身的自我修复速度是常人无法比拟的。虽说无法断臂再生，不过类似脚筋断裂，腿骨粉碎，只要辅以疗伤丹药，最终都可痊愈。
而程玄的身上原本就带着几枚疗伤的丹丸，皆是得自武神殿上等丹药，疗伤效果显著。片刻之后，只见程玄的脚筋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程玄，这一次，你败了没？”龙昊天傲然屹立在决战台之上，接受着十万人的齐声喝彩。
不过所有人都看到，龙昊天没有将天幽剑背在背后，而是插在地上，用双手苦苦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如今的龙昊天，甚至连一把剑都已经背不动了。
炎雄、炎猛的眼角竟有几分湿润，而所有炎家之人完全以他为骄傲，即便是炎荒，绝望之心也已经暂时被仰望所取代。
程玄面色铁青，闭口不言。因为他明白，如果自己承认了失败，龙昊天逼着自己自裁怎么办？当时他和龙昊天可是当着十万人的面打的赌。
“看来所谓的天才也是敢做不敢当之辈，”龙昊天冷冷道，“如果是这样，那你滚吧！我也懒得让你兑现约定。似你这样毫无担当、毫无勇气、心志不坚之辈，纵然有着不错的天赋，成就也必定有限。别忘了，如今你可是在魔难境！”
此言一出程玄，幽月，炎雄，这三位决战场中仅有的魔难境强者，心中都是一惊。尤其是程玄，他如同被龙昊天戳中了命门一般，全身竟开始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青天境、炼星境、焰天境、魔难境并称武道四境。
武者在青天境打根基，炼星境熔炼星种并可召唤星辰幻兽，焰天境幻兽则可进一步强化。而到了魔难境，幻兽的力量则与武者体内的武魂融为一体，最终使得人族的武魂渐渐觉醒重生。
而这第四个境界之所以被叫做“魔难”，是因为这种觉醒重生，说到根子上，乃是两股武魂之力的融合。只要有融合，互相之间则必然会有强烈的排斥。期间，武者往往会心魔丛生，极易走火入魔。
虽然，魔难境每提升一个小境界实力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可同样，每提升一个小境界所遭受的心魔之苦也会成倍递增。若是武者没有强大的心性与定力，极易遭到心魔反噬。届时修为倒退是轻，严重者更会丢了性命。
可以说，魔难境乃是武者由“人”向“尊者”蜕变的最为重要，也是最为艰险的一步。
如果可以成功踏入金刚境，则人的武魂将会彻底破除大道法则剧变所带来的桎梏，并得以觉醒重生。而武者也将蜕变为尊者。并且除去实力之外，尊者的寿元将会至少是武者的两倍。
魔难境武者寿元的，一般是两百岁，偶有强者可多活些年岁，不过也罕有超过两百五十岁的。
可金刚境第一重的尊者便可轻易达到四百岁，之后每提升一小重境界，寿元的上限都会大幅提升，金刚境高阶的尊者，寿元随随便便都可破一两千岁。仅此一点，便足以令每一个武者为之疯狂。
可是，上天是公平的。最好的恩赐，只会赠予配得上它的强者。魔难境便是上天所安排的一次残酷的优胜劣汰。
纵观神圣大陆千百年的过往，在这一境停滞不前甚至陨落的天才比比皆是，其中，绝不乏百年甚至千年一遇的骄子骄女。
如今，程玄正处于魔难境第四重，刚步入魔难境的中阶。而他对于魔难境的可怕的了解也是极为深刻。所以，这些年他摒弃了一切杂念，埋头苦练，就是希望尽量减少心魔的反噬，最终得以快速度过难关。
可是，过久的闭关便与闭门造车无异。而闭门造车的结果，是程玄在魔难境中，所经历的心魔历练远远不够。
这十年来他的确所向披靡，可与他较量的大部分对手，都来自武神殿。而这种较量最多只是切磋，根本算不上决死。正是因为消除了这层心理顾虑，所以渐渐地，程玄就成了温室里的花朵而不自知。
他不去，或者说是不敢去挑战那些强大的前辈，甚至十年间几乎没有远离武神殿千里之外去历练，甚至都没去紫云郡国挑战十年前未曾交锋的另外两个高手。
因为，十年前的失败阴影一直都在。程玄害怕再次失败，尤其是他战胜的对手越多，对于失败的恐惧也越强烈。
直到今天，这败绩依旧可以折磨他的内心，成为他的逆鳞，可见他的内心依旧脆弱。他无比自负，可骨子里，却是无比自卑。
而今天，他最为惧怕的事情，终于因为他的狂妄，和龙昊天的步步诱导而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他败了，败在一个小他十年的后辈手中，同时他还高出对方四个小境界，并且还是当着十万人的面，这其中还有自己家人那一双双期许的目光。
霎时间，这无数双目光，无论是期许抑或是嘲弄，都在龙昊天这番话的催化之下，化作了万万魔影。程玄就觉得仿佛置身于一片幽暗世界，而周围有无数恶灵的眼睛正在虎视眈眈地凝视着自己。
“不！不！不要！不要！千万不能成为心魔，千万不能！”程玄双手抱头，在地面之上痛苦的翻滚起来。
“自裁吧！或许这样，你可以快点解脱！”龙昊天平静地说道，冷酷的语气宛若来自九幽的狱使，将要把程玄的魂魄给勾走。
第161章 磕头赔罪
“自裁好好！”程玄仿佛着魔了一般，缓缓拿起佩剑向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幽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他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请来的帮手就这样被龙昊天给废了！至于炎雄的脸上则带着欣慰，没了程玄的帮助，看你幽月还能再掀起什么风浪来！
“大哥不要！”就听看台上传来一声凄厉地呼喊，继而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程玄身旁，同时一把夺走了他的佩剑。
“妹妹”程玄一激灵，似乎从幽冥的入口回过了神来。他的额角已经挂满了汗珠，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他甚至怀疑这到底是程云，还是冥河桥头的鬼婆。
程云的心如同刀绞一般。一切的一切说到底，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骂走了灵儿，招惹了龙昊天。她原以为，龙昊天还和过去一样，可以任由她来践踏。可结果却发现，非但是自己一次次受辱，连自己最为尊敬的大哥，也一并搭了进去。
“你们程家的人真不要脸！”
“是啊！快点自裁啊！输了就是输了，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就是啊！如果刚才是八公子输了，程家人会善罢甘休么？这个程玄肯定会把八公子给杀了，现在轮到他，结果怂了！废物，程家人都是废物！”
漫天的谩骂声不断折磨着程家每一个人的心。可问题是，他们如今已经没有了叫板的底气。
的确，程玄的修为依旧在，身上的伤也已经康复。此刻，他依然是一个魔难境第四重的超级强者，他只需要一击就能要了龙昊天的性命。可此刻，他的心乱了。同时，他的内心遭到了严重的创伤，如果无法治愈，对于他今后将会带来极为致命的影响。
“玄儿，云儿！”程宇的心在滴血，身为一家之主，他原本正满怀期望地看着几个孙辈冉冉崛起。可一瞬间，程风尸骨无存，程云一蹶不振，程玄更是险些被逼自裁！
“程云，你来做什么？”龙昊天冷冷道。
程云的面色此刻倒是很平静。虽然她的天赋不如程玄，可是她这一个月来所经历的挫折，却要远胜程玄。尤其是圣星楼的那一役。而今天，当她再一次赌输之后，不知为何，她心头的一些包袱被她给放下了。那道坎儿被她迈过，心魔也就随之消失了。
“炎昊，我再和你打个赌，你敢么？”程云的语气和他的面色一样平静。
龙昊天冷冷一笑，道：“你刚才似乎已经赌输了。不过大小姐好面子，不肯挂赌注，我也没强迫你。那么现在，我又为何再要和你赌？”
“是！”程云并不否认，“刚才和你打赌，的确是我输了。当时我们没有挂赌注，不过我程云不会赖账。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见程云如此坦然，非但是龙昊天，十万观众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还是那个目空一切，自诩为女王的大小姐么？
程宇、程洪的心里百感交集，他们既为自己女儿的成长而喜悦，也为她将要面对的危险而担忧，他们害怕龙昊天让程云当众自裁。而炎家父子此刻几乎都抱着同样的想法：“昊天，要了程云的命！”
“好！程大小姐如此痛快，那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龙昊天说着提高了嗓音，“你现在去我母亲和姐姐面前，为你二十天前所犯下的罪过，磕头赔罪！”
程家父子一激灵，“磕头认错！”，他们当然知道龙昊天所说的是什么。
的确，那一天程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走了前来报丧的灵儿。这在人看来，简直丧尽人伦！而这件事也为程家赢得了极差的影响。可即便是认错，也该关起门来进行，哪有当着十万人的面来做的？如果真的这样，程云从此以后还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