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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细心的徐行二还是有了发现。
死者田硕的口腔内有两根十分纤细的纤维,那纤维比头发丝细多了,仅有2、3毫米长,能被发现,也着实难为了徐行二的老花眼。
纤维颜色一黑一蓝,看起来材质也不相同。
“这是……”徐行二取出纤维,小心地装进证物袋。
闫儒玉拿过证物袋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一离开证物袋,就迅速看向那名服务员。
服务员像是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直接别过脸去。
凶手已经溃不成军。
闫儒玉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仔细去看他的围裙和牛仔裤。
餐厅给服务员统一配备的黑色围裙,符合黑色纤维的出处!服务员身穿的浅蓝色牛仔裤,符合蓝色纤维的出处!
“你……你干什么?!”
服务员连退几步,撞翻了一张凳子。
他无助的目光四处乱扫,最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胡宏忠,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救我啊!大哥!救救我!”
胡宏忠叹了口气,“认了吧,我都说了。”
胡宏忠之所以积极劝导服务员认罪,一方面是出于同情,另一方面也是想立功,争取减轻对自己的刑罚。
可他这话一出口,服务员的最后一根稻草断了,只剩下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
“看我干什么?!你们看我干什么?!讨厌熊孩子的人那么多!又不止我一个!不信你们去问问,刚刚他叫唤的时候,想弄死他的人多着呢!还有这两个熊大人!……”
服务员伸手指向死者父母。
死者的母亲惨嚎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了服务员。
她只想撕碎了对方,全然不顾方法,张口就去咬服务员指向她的那根手指。
“闪开!”吴错大吼一声冲上前来。
闫儒玉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一推,脚下几步踉跄,便已经脱离了“战场”范围。
等他抬头再看时,妇女已经被吴错制服。
可纵然吴错身手矫健,眼看也要被这个疯了一般的妇女挣脱。
三名健壮的民警一拥而上,将妇女死死按住。
妇女动弹不得,却仍瞪着眼珠看服务员,她已不叫也不骂,只是牙齿不断地咬合,出于本能地做出要将服务员咬死的样子。
丧子之痛激发了这个女人的兽性。
这般一折腾,服务员真吓坏了。
刚刚千钧一发的时刻,若不是吴错出手阻拦,他绝对要被咬掉一根手指。
这使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这个女人带来的痛苦。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我就是想教训一下他……谁让他这么没教养?……我没想到他要叫,我害怕啊……只能捂住他的嘴……等他不叫了,等我松手……等我松手,他已经死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没想杀他啊!”
行凶过程水落石出,凶手被绳之以法。
几个小时后,两份检验报告出来了。
第一是对死者田硕口中的纤维与服务员的围裙和牛仔裤纤维比对,完全一致。
第二是在对有褶皱痕迹的围裙一角进行dna采样,并与死者田硕进行dna比对,比对结果一致。
根据服务员交代,田硕挣扎时曾在他腿上咬了一口,但是因为只咬到了牛仔裤和围裙,没什么痛感,他就没在意。
没想到就是这一咬,在他的围裙上留下了口水,使得警方能够采集到死者的dna样本,找出了板上钉钉的犯罪证据。
案件告破已是深夜,重案组众人皆深感唏嘘。
“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闫儒玉低声嘀咕道。
吴错道:“可他成了被害人,他的家长成了被害人家属,我还是觉得可怜多于讨厌……我也说不清,复杂的感觉。”
“那就别想了,回家睡觉。”
第一六九章 咬耳朵(1)
五月中旬,气温首次飙到38度,天气预报里说未来一周持续高温,京北市成了一个大蒸笼。
偏偏闫儒玉体质差,一吹空调就感冒,吴错跟他合住,受了老罪了。
“我靠,老闫,你就不能滚回卧室打游戏吗?客厅是我的地盘!我的!我要吹空调!”吴错躺在铺着凉席的沙发床上,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变成一块烤肉,还是全熟的。
他躺下一会儿,起来,让身下的凉席降降温,又躺下,如此反复折腾了近半个小时。
闫儒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不为所动。
“我说,你听见没?”
“马上通关了,等会儿。”闫儒玉头也没回,语气很是不耐烦。
或许是夏天出生的原因,闫儒玉的耐热的能力极好,吴错已经一身臭汗,头发都湿透了,他却跟没事人似的。
“我说,有那么热吗?我觉得还行啊。”闫儒玉一边打游戏,一边搪塞吴错。
吴错恨恨想道:等会儿就把你电脑搬卧室去,没商量!
手机响了。
这回,闫儒玉扭头看了一眼吴错,那意思是“不会又有案子了吧?”
果不其然。
接完电话,吴错迅速穿戴整齐。
“清水河里,打捞出来一具浮尸。”吴错简单概括了情况。
“我也去。”闫儒玉麻溜地关电脑,起身。
吴错撇撇嘴,“不通关游戏了?”
“呦,某人心里不平衡了,”闫儒玉一边跟着吴错往外走,一边贱兮兮道:“老吴,你要知道,咱家的地位排序是:破案第一,游戏第二,你第三,要不你请我吃一个月饭试试,兴许我能让你的地位往上升一升。”
“滚!”
清水河,贯穿京北市东西的一条大河,古时候京北市是王城,有宽阔的护城河,护城河水就是引流自清水河。
前些年环境污染严重,清水河成了有名了浑水河,臭气熏天,尤其到了夏天,一到近前就得受蚊子苍蝇洗礼,行人纷纷绕道。
申奥成功以后,为了市容整洁,市政府很是下功夫整治了一番。
如今清水河又恢复了清澈,两岸还有大片绿地,臭水沟成了市民休闲娱乐的公园,夏日傍晚总有一群大爷大妈在这里跳广场舞。
虽然有面子工程的嫌疑,但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容易满足的小市民对此称赞有佳。
尸体刚刚打捞上来,摆在岸边一块塑料布上,徐行二正带着人把尸体往尸袋里装。
天热,加上河水泡着,尸体已形成了巨人观。
徐行二千小心,万仔细,却还是有一具尸体的肚子破了。
已经鼓胀如孕妇的肚子受到挤压,嘭地一声炸裂,黝绿的尸水飞溅,肠子喷薄而出。
与小白明辉同期分到市厅的实习女法医还没见过这种阵仗,登时愣住了。
“小心!”
幸亏老徐早有准备,回身就挡在了那实习法医身前,自己后背则溅上了星星点点的尸水,后脑勺的头发都湿了。
“徐……徐科长!”
女法医知道自己失误了,惶恐得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下次注意,尸水里有大量病菌,入了口鼻眼就麻烦了。”徐行二叮嘱道。
“是!”
“这次尸体情况特殊,大家都戴好护目镜和口罩,千万小心。”徐行二再次叮嘱。
众法医和刑警如临大敌,表情都不轻松。
围观群众被尸臭一熏,好奇心也没那么强烈了,纷纷捂着鼻子散去。
闫儒玉和吴错也戴好护具走到近前。
吴错只看了一眼停放尸体的塑料布,就问道:“两具尸体?电话里不是说只有一具吗?”
徐行二点头,“一开始只发现了一具,打捞到一半,蛙人在附近又发现了一具。”
此刻,三名蛙人已经上岸,水中工作极其消耗体力,加之浑身都是臭烘烘的淤泥,蛙人们并不愿意在现场多呆,往往会迅速离开。可是今天的三名蛙人却穿着潜水服坐在岸边休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吴错上前,给三人递了烟,“今天辛苦了。”
蛙人接过烟,道谢,“警官,这回是大案啊,我还是头一次碰到三具尸体。”
“三具?”吴错再次看向放着尸体的塑料布,确定那里只有两具尸体。
“水里,那儿,还有一具呢!”蛙人朝水面一指,可惜天黑,吴错什么也没看见。
蛙人继续道:“不行了,太累,我们歇会儿,缓缓再下水捞。”
吴错皱紧了眉头。
三具浮尸!如那蛙人所说,是大案啊!
吴错开始在浮尸的衣服里翻找,闫儒玉虽未加入其中,却也站在他身旁,仔细看着吴错的动作。
两人都皱着眉,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肺脏寿命缩短了一些,却还是将尸体浑身上下翻了个遍。
尸体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口袋里空空如也,就算有东西,也早不知冲到哪儿去了。
彻底翻找下来。没发现任何能够确定尸体身份的东西,锁定尸源成了一件麻烦事儿。
终于,闫儒玉忍不住了,他将吴错拉到一旁的通风处,使劲儿喘了一会儿气才道:“是学生,你没觉得其中两个的运动裤特别像校服吗?”
吴错又看了一眼,两人的裤腿已经成了墩布条儿状,吴错只注意到了破烂,忽略了材质、款式等因素。
细看之下就发现,两人的裤子一样,还真是中国特色校服。
死的是学生?
吴错心里咯噔一下,这对孩子家里得是多大的打击啊?!
他赶紧掏出电话打给金子多。
“小金子,快帮忙查查最近京北市的人口失踪记录,主要查……”吴错又瞄了一眼尸体的身高、体型,“主要查初中以上的学校,看有没有至少2名同校学生失踪的情况。”
“得嘞。”
很快,金子多回了电话。
“组长,没查到符合要求的失踪人口。”
挂了电话,吴错皱眉不语,闫儒玉却道:“大学生!死者是大学生!”
“为什么?”
“我虽然没上过大学,却在大学附近的网吧里当过网管,那些天天逃课上网的孩子就是失踪一个月,也不会有人注意,所以人口失踪记录里是找不到的。”
一小时后,第三具尸体也打捞上来了,随着尸体一起捞上来的,还有一个双肩包。
双肩包里装满了砖头,一侧肩带上的卡扣卡在尸体裸露的肩胛骨上尸体肩膀上的皮肉已经被水泡得脱落了。
闫儒玉看了看流淌的河水,又看了看包里的砖头道:“尸体应该是从城西顺流漂下来的,沿河找找正在施工的地方,有可能是抛尸地点。”
说完他哗啦一下倒出砖头,在背包内的各处口袋里翻找起来。
背包内共三个暗口袋。
第一个,空的。
第二个,还是空的。
翻到第三个的时候,闫儒玉“嗯?”了一声。
第一七十章 咬耳朵(2)
闫儒玉小心翼翼地从双肩包里掏出一张纸片。
纸片窄窄的一条,已经被水泡得几乎成了纸屑,极其脆弱。闫儒玉捧着纸片,如同捧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当真是既怕它摔了又怕它化了。
吴错配合地打着手电,眼睛都快瞪瞎了,终于念道:“呃……应该是……什么玖超市……前面的字看不清了……下一行,送货电……应该是送货电话,中间这儿烂了,只有最后六位数788190……京北市的座机号码是8位数,少了前两位。”
闫儒玉再次拨通金子多的电弧。
“这种事儿让小金子查,他有一百种办法。”
尸体被运回市厅,忙碌的尸检工作开始了,徐行二交代,天亮前谁也别去打扰他,三具高度**的尸体,够他忙活的。
闫儒玉和吴错刚回到重案一组办公室,金子多就有了发现。
“哈哈,我真是天才!”金子多冲两人兴奋道:“猜猜我发现什么了?喂喂喂,组长说话啊!三更半夜放弃游戏回来加班,我容易吗我,给两句口头鼓励呗,大神!大神!替我说句话啊,组长不理我……”
吴错张了张嘴,真不是他不理金子多,纯粹插不上话啊!
闫儒玉倒是瞅准机会见缝插针地对金子多道:“别理他,他理解不了天才的思维。”
吴错这个气啊,把金子多招揽进重案一组,貌似是给闫儒玉找了个挤兑自己的“帮凶”啊!
他一拍桌子道:“三条人命!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再讨论与案情无关的事,就给我滚出去!”
两人赶忙噤声,金子多向闫儒玉投去求救的眼神,闫儒玉站在吴错身后,仗着吴错看不见自己,偷偷冲他指指点点,还做出嫌弃的表情,金子多赶紧低头忍笑。
“老闫,”吴错的声音中透出一种情绪爆发之前的低沉,整个办公室里都响起了台风预警,“我决定了,以后每天早上5点半把你揪起来练散打。”
“那个……小金子你刚刚不是说有发现吗?快说说。”闫儒玉秒变一本正经。
“哦哦,对了,超市和电话,查到了。
京北市有一家玖玖超市,共7家分店,其中一家就在大学城内,这家分店的送货电话后6位正好就是788190,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死者包内的购物小票就来自于这家点。
好消息是,这家店24小时营业,现在就可以去了解情况,坏消息是小票上的购物时间被泡烂了,没法通过监控找到受害者。”
“在大学城吗?已经足够了。”闫儒玉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把超市地址发我手机上。”
“好嘞!”
吴错赶忙跟上,两人驱车一小时后赶到了大学城内的久久超市。
近12点,路上的学生明显分为两种,一种步履匆匆,看样子是想趁锁门前赶回宿舍,另一种则十分悠闲地采购着各种小吃,看样子等下就要奔向各种夜生活丰富的场所。
闫儒玉将车停在一处视野较好的位置,将两张刚刚拍的尸体照片丢给吴错。
“你眼尖,先盯会儿吧。”
吴错会意,拿起照片,仔细观察着过往学生的裤子。
没人穿校服,来来往往的学生穿着都很休闲,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些露着白花花的大腿,晃得人眼晕。
吴错点起一根烟,将车窗打开一条缝,耐心等待着,他预感到今晚会有收获。
一根烟还没抽完,就有巡警敲了敲车窗玻璃。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巡警敬了个礼道。
得,吴错明白了,自己躲在车里“偷窥”的行为,八成是被巡警当成坏人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吴错赶紧掏出警官证,巡警看过,有些尴尬道:“原来是市厅的领导,对不住了。”
吴错摆手,问道:“怎么跑这儿巡逻了?最近这片有事儿?”
“一伙儿贼猫在这片偷手机,几十个学生陆续来报案,我们管片区,没事就得来转转,就算抓不到贼,至少也震慑一下。
两位领导来这儿,是有任务?”
龙王不如地头蛇,吴错干脆将尸体照片递递给巡警道:“你看看这种裤子,能不能看出是哪个学校的校服?”
虽然照片是晚上拍的,色差严重,裤子也很破旧,巡警还是看出了一点门道。
他不太确定地将照片递给身旁的同伴,问道:“你看看,我怎么记得有几个来报案的学生穿的就是这种裤子。”
他的同伴记性比他好些,一看照片就道:“科技大学!没错,科技大学来报案的学生里,就有穿这种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