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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少年的脸色不断变幻,挣扎了好久,见那城门依旧巍然不动,一咬牙,他转身举起了长枪,愤声大喝道:“沧州军都有!”
“在!”响彻天际的应和声堪堪打断了城楼上的絮絮叨叨,没多久,人们又听见城外的少年放声高呼道:“攻城!”
“呜!”
“咚咚……咚咚!”
“风!雷!杀!”
冲锋的号角已经响起,震天的战鼓敲响了黎明,在这一刻,也不管城楼上的守军是多么的不敢相信,事实上,沧州军真的开始攻打长安城了!
“怎么回事?攻城么?”
“天呐,为何不声不响都打到了长安,这可是长安啊!”
“大夏危矣!人族危矣!”
战争一打响,整座帝都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不明所以的百姓们哀嚎着,哭泣着来到了朱雀大街,望着滚滚硝烟染遍了城南的天空,他们开始惶恐,开始迷茫。
“驾!驾!”
“都让开,都让开!”
“金吾卫出行,闲人速速避退!”
拥挤的长街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金甲骑兵,他们一边驱散着人群,一边亡命般的打马奔向南方。
……
“报!”还在玄武门与隐武卫对峙的徐琨眉头又是一跳,有些心惊胆颤的回过头来,一看到那满身狼兵的传信官,咱们的冠军侯爷差点儿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了。
“明德门……明德门失守了!沧州军在沧国公世子柳故的带领下,打进帝都了!”
“干特娘的金吾卫吃翔的?”也是一夜未睡的薛正闻言一个趔趄,直接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那个传令兵的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怒吼道:“天才刚刚亮,沧州军就能打进城?老子活了一把年纪,咋没看出来柳故那小纨绔有这本事?”
“都督,都督饶命!”薛正的大手直接捏得那传令官的脖子肿成了一片,好久,等到薛正松手,他才稍稍回复了一些气力道:“只是一个回合,金吾卫就败了,现在,五军都督府的金吾卫主力,已经和沧州军交上火了,眼看过不了多久……他们,他们就能打到这里来了!”
“娘希匹的,一群只知道吃空饷的少爷兵,还想把咱们赶出中州,我呸!”
“侯爷!”不理会薛正的喋喋不休,传令官再次单膝跪地冲那呆坐马上的徐琨拱手道:“咱们救不救?金吾卫那边的求援信号,已经响了十三次了!”
“救?”薛正脸一沉,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传令官的后脑勺上,直接将人打翻在地道:“救特娘个毛啊,给杀干净了最好!”
“薛正!”徐琨冷着脸,目光死死的盯在了薛正的脸上。
顶不住徐琨那几欲喷火的双眼,薛正冷哼一声,恨恨的别过了头去。
“呵呵!”场面凝重无比的时候,对峙在徐琨身前的黑袍夜鸦轻笑一声,又沙哑着声音劝道:“侯爷,您还是去看看吧,保不齐您在等上一会儿,这长安城,可就不姓公孙了!”
“唉……都统大人这是要挑起内战么?”
徐琨一脸漠然,这一件又一件出人意料的祸事,早已折磨得让他仿佛老了十岁,就那般萧索的坐在马上,所谓的冠军侯,却再也挺不直腰背……
“内战?”夜鸦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被动还击而已,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老夫相信,关于功过是非,帝都人民的双眼从来都是雪亮的!”
“可是,你是知道的,一旦走进玄武门,那将意味着什么!”
“侯爷!”夜鸦提高了声音,一下就打断了徐琨的话语,“隐武卫上下全然看在德妃娘娘的份上,不愿与你琅琊卫交恶,老夫今天话就撂在这里,不管这玄武门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咱们今天,是进定了!最后,老夫只希望侯爷能更多的念及德妃娘娘的处境立场,可别让我们难做!”
“可是,你凭什么断定,这刺客就一定躲在皇宫之中,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关于帝姬的事情,你家王爷,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
“我们排查了整个长安,不管是长乐坊还是其他有可能藏匿刺客的地方,这一晚上,除了皇宫,该找的地方咱们都找了,根据王爷身上的血迹,隐武卫的秘法都已经告诉了老夫,那刺客,绝对在皇宫中出现过!”
夜鸦冷笑连连,不等徐琨反驳,他又开口笑道:“至于侯爷所说的过分,呵呵,这个世上本来就有很多过分的事情,难道侯爷见到的还少么?按理说,我家王爷乃是侯爷的女婿,对于他的品行,侯爷心中可曾抱有疑惑?呵呵,昨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老夫也是略有耳闻,唯一能劝告侯爷一句,这江山,早已不是以前的江山,你把它当成自己的神,每天崇拜着,护佑着,爱它之心远胜于自己的性命!可是它呢?却当你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今天高兴了,给你两根骨头,明天不高兴了,便一脚把你踢开……于此,侯爷觉得值么?”(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帷幄
“嫂嫂!”
将军府中,北宫馥端坐在花厅的主坐上,面带微笑的冲着身前拱手鞠躬的少年颔首点头,那少年青涩未脱,从他那俊朗的侧脸上,还能端端瞧出几分柳尘的轮廓,他是柳故,沧国公柳植的独子,今天这一战,他将名扬天下!
“很好,柳家无犬子,小故果真有名将风范!”
“多谢嫂嫂夸奖!”
柳故埋着头,腼腆一笑。
“见过你兄长了么?”
“回禀嫂嫂!”想到柳尘躺在床上那昏迷不醒的模样,柳故脸色一狞,重重的抱拳沉声道:“见过了!”
“可有什么感想?”北宫馥脸上无悲无喜,自顾端着青花茶盏,细细的品味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柳故抬头,面无表情道:“嫂嫂指哪儿,弟打哪儿!”
“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北宫馥轻轻放下了茶杯,抬头轻笑道:“你去收编府里的家将亲兵,连同沧州军一起,控制长安的东南六门,等到晌午时分,你们再配合沧澜军团拿下长安西面,天黑之前……”
说到此处,北宫馥停住了声音,良久,她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满脸鲜血的柳故。感受到北宫馥的注视,柳故低了低头,瞬间就领会了她的意图。
“嫂嫂放心,天黑之前,长安城姓柳!”
等到柳故远去,北宫馥缓缓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了花厅门口,今日有风,多云却不见晴。
“安排人,去冠军侯府一趟!”
雪族侍女走到北宫馥身前,恭敬的鞠着躬,等待着自家主人的吩咐。
“因王爷卧病,德妃娘娘忧思成疾,照此下去,怕是要病倒了,你去侯府,接来德妃娘娘的幼弟幼妹,用亲情,来治疗德妃娘娘的心病吧!”
“是!”
“花嬷嬷!”
白发侍女刚刚消失,北宫馥又莞尔笑道:“你派人去一趟永寿宫,告诉公孙幽,机会,要自己把握!”
“是,娘娘!”
“豆豆!”
“婢子在!”
“你传信武神峰少主,请他务必将王爷遇刺的消息传遍整个帝都,记住,我需要长安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伏击王爷的刺客中,发现了永寿宫的某个宫女!另外,再散布一些流言,说蔷薇帝姬一直对王爷怀恨在心,纵使金吾卫阻拦沧国公世子进城探望兄长,不仅如此,金吾卫还当先对世子发起进攻,要不是琅琊卫死命护佑,沧国公世子现在只能是横着进城了!”
“是!”
“都去吧!”
……
等到花厅范围内再无一人的时候,北宫馥笑了笑,缓缓的将目光瞥向了厅中空无一人的某个角落……
“唉!”幽幽叹息突兀的打破了花厅中的宁静,虚空传来一道苍凉的声音,“明明与蔷薇帝姬无关的一件事情,现在好了,整个长安都会认为刺杀沧澜王的主谋就是帝姬,不仅如此,连一直冷眼旁观的琅琊卫都被扯了进来……呵呵,神王陛下当真是好本事啊!”
“哼哼!”回到首座上坐好,北宫馥笑望着一旁空荡荡的太师椅道:“真相总有大白天下的时候,届时,人们对帝姬的怨恨将会化作无尽的愧疚,也就是那一丝愧疚,让所谓‘牝鸡司晨’的怒骂开始变得不堪一击,这是一场关于太子和帝姬的夺嫡之争,自始至终,人们的心里都会很明白,沧澜王不过是被这场祸乱给牵连了!”
“很好!”苍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回,声音中的笑意却再也掩盖不住,“一石三鸟,啧啧,老夫这才明白,为何‘北境之雪’能够艳冠东陆,不是没有比她更美的,只是没有一个如此倾国之佳人,能够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呵呵,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世间万物,在‘北境之雪’面前,终究逃不出身为棋子的命运……”
“咯咯!”北宫馥弯了弯嘴角,那张白白胖胖的脸上瞬间就绽放出一丝无比受用的笑容,“山主大人这话说得,本宫都要脸红了!”
“哈哈哈哈!”豪迈的笑声传出去好远,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听进耳中,北宫馥身旁的虚空随着那笑声开始扭曲,一阵无规则的波动之后,鹤发鸡皮的天机阁主墨清寒先生便出现在了柔软适人的太师椅上……
“作为主人,陛下不给客人沏一杯好茶么?”
“呵呵!”北宫馥摇了摇头,伸手拿起了尤带袅袅的紫砂壶,簌簌作响之后,山主身前的茶杯里,已是盛满了金黄色的茶汤,“尝尝吧,山主大人,本宫的夫君从那盘龙幻境之中带回来的,来自圣人的赠礼,你倒是有口福了!”
“咂!”一口茶汤入肚,老山主满脸享受的闭上了眼睛,金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舌尖,慢慢的流过了他的喉咙,霎时,唇齿留香,沁人心脾,“好茶!不愧是妖尊,无穷先生的品味,堪堪远胜于老夫!”
“喜欢就好,咯咯,回去的时候,本宫送你几包!”
“嗯,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多谢陛下的馈赠!”好久,老山主睁开了双眼,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了数道精光,颇为恋恋不舍的放下了茶杯,他又轻笑着开口说道:“徐琨那小子,刚直得几近木讷,陛下就这么自信,他能配合你的计划?”
“鳏居多年,徐侯一直没有续弦,唯有膝下二女一子被其视若珍宝,你是知道的,不论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刚正不阿,在自己的儿女面前,他终会失去自己坚持多年的所有原则!”
“啧啧!”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老山主呵呵直笑道:“关于人心,陛下可谓是洞若观火啊!”
“别扯这些虚的,关于本宫夫君遇刺之事,山主难道不给个说法么?”
“说法?”老山主坐直了身子,斜眼瞥向了北宫馥那不断敲击着桌面的玉指,“老夫今天的来意想必陛下是知道的,还未来得及开口,陛下何苦夺人先声?”
“尘哥的心思你是知道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为他自己!”
“所以,老夫只是讨了一杯茶喝!”
“好!”北宫馥点了点头,表示接了山主大人这份人情,良久,她又重复开口道:“既然山主心中已有答案,那本宫所需要的答案,山主该怎样来解惑呢?”
“嗯!”老山主站起身来,于厅中来回踱步,沉吟片刻,他不禁皱起了白眉道:“昨天上午,老夫亲眼目睹了靖安坊发生的一切,对方的确是有备而来,沧澜王的打斗习性早已被他们里里外外摸了个透,到最后,老夫正待出手,可陈晟那小子竟然赶到了,至于最后逃走的那个人,也是柳尘故意放走的,陛下所料非虚,那人最后的确是逃向了皇宫,皇宫有禁制,老夫也无法窥视……相信以陛下的智慧,要抓住这个人不难,甚至揪出他背后的主谋,也并非难事!”
“关于凶手到底是谁,本宫并无兴趣,反正他迟早得死,本宫在意的,是为何本宫的夫君被人群殴至生死关头,你这山主大人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如此,你就不怕他有个什么闪失,让东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么?”
“有些挫折,有些生死,他不自己亲身体会,又如何能真正成长起来?别忘了,等待他的,是鱼太玄!”(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妥协
就在那姗姗来迟的沧澜军团开始猛攻长安西侧的时候,五军都督府的金吾卫们终于开始将防线收缩回了皇城之中,也就是这个时候,,整个长安,都乱成了一锅粥。
在木字营副帅柳牧的带领下,沧澜军团一路势如破竹,几乎都没损耗什么兵力就彻底的攻进了帝都,等到沧澜军团和沧州军于玄武门前顺利会师,长安的大街小巷里到处都充斥着高举沧澜王大旗的兵士们。
与此同时,在陈晟的有意煽动下,沧澜王遇刺的消息,正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席卷着帝都人们的内心,来不及惶恐帝都被破的悲伤,柳尘的不知生死,更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刚刚想拿起武器来保卫帝都的人们,皆是满脸惊惧的放弃了抵抗,夕阳西下,长安城姓柳……
琅琊卫的冷眼旁观直接造成了皇宫之中的沉默,甘露殿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退到皇城范围的金吾卫们都是无比紧张的缩在了琅琊卫的身后,玄武门前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天色渐晚,本就没有阳光,伴随着晚风轻拂,远处的紫荆山上突然吹过来些许斑白,天启十四年冬天的第二场雪,就这般毫无征兆的落在了风雨飘摇的长安……
“少帅,怎么办?”
浑身笼罩在黑甲之中的柳牧悄悄打马来到了柳故的身边,先是朝那默然不语的柳十三拱手鞠躬,待柳故抬头,他便压低了声音轻道:“徐侯挡在门口,咱们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照这样拖下去,等到中州各地的勤王军赶到,背腹受敌的可是咱们呐!”
“夜鸦都统,您觉得呢?”
柳故没有去回答柳牧的话,而后侧过头去,拱手冲着黑袍夜鸦道:“若不然,您找机会控制住徐侯和薛督,我们一鼓作气打进去?”
“唉,要是能打老夫早就打了!”夜鸦摇了摇头,与琅琊卫对峙了一整天,都统大人的心里开始有些焦虑,隐藏在黑袍下的双眼也时不时望向紫荆山的方向,他那幽异的目光中,正不断闪烁着一丝忌惮。
“此话怎讲?”
“呵呵!”立于夜鸦身边的柳十三苦笑一声,终于开口回道:“还是老夫来替都统大人解释吧,只花一天不到的时间,咱们几乎就拿下了整个帝都,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这是哪儿?这是人族的帝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曾经那不可一世的神国大军都没有拿下来的存在!仅凭我们这支军队,真的够么?别逗,打赢了金吾卫还真不算什么本事!”
“……”
“当然,琅琊卫的不抵抗算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在某些人看来,现在的我们还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底线,如果咱们攻打皇城,这个性质就变了,迎接我们的,将是那些人无比残暴的还击,在这种还击之下,不用等到勤王军赶来,咱们就得乖乖的……束手就擒!”
“您的意思是……”柳故和柳牧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各自的心底顿时就凉了半截,沉吟片刻,柳故吞了吞嗓子,不由得伸手指了指华清池的方向。
“对啊,天玑阁!”
黑袍夜鸦颔首苦笑,沙哑的笑声回荡在几人围成的一个小圈子内,阴恻恻的冷风让那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