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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宝看着她,慢慢地眯起眼睛,又扫了宫里众人,高声地吩咐下去:“把大门给本宫关上,今天不查明真相的话,任何一个人都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殿门纷纷被关上,进宝拔下头上的发簪,用发簪的尖在那名宫女光滑的脸上,轻轻地滑动,她的力气不大,发簪的尾端也不是特别锋利,顺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地向上,靠近她的眼……
宫女的眼睛紧盯着那枚簪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下。
进宝低声地警告她:“不要乱动,否则簪子会碰到哪里,本宫就不清楚了。”
宫女闻言不敢乱动,撇着嘴,一张普通的脸因为恐惧而皱成一团:“佟昭仪,奴婢真的没有,就算给奴婢十条命,奴婢也不敢毒害甄老爷一家……”
进宝拽着她的发髻,拖着她,走到招财的身前,按着她的脑袋,逼她凑近去看招财的脸。
宫女吓的闭上了眼睛,不停地求饶:“佟昭仪,奴婢真的没有……”
进宝趴到她耳边,道:“把眼睛睁开,否则你就把桌上那些有毒的剩菜剩饭都吃了。”
宫女不敢不张开眼睛,一看到招财青紫的脸,吓得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就这样进宝拖着她,一具接着一具,挨个尸体都看了一遍。最后停在甄二牛的尸体前,进宝冷冷地道:“说,是谁主使你下毒的?”
半天都听不到宫女的声音,进宝手一松,宫女的头顺势歪向一边,进宝低头一看,只见她口吐白沫地吓晕了过去。
于此同时,进宝看到她爹右手的手心中,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像是一张纸,露了小小的一角出来。
进宝用力地掰甄二牛的手,因为他死了不是很久,所以进宝一掰就掰开了,一个折的方方正正的纸掉了出来,因为一直握着,有些发皱。
进宝拿起展开,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僵掉。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为数不多的几行字,甄二牛是农户,他从来没有读过书。更不会写字。那字迹她认得,根本不是她爹写的,而是招财。
自从他家有了地有了钱,他也让招财去读书认字。招财读书后,会写了爹娘后,就是进宝。
记得进宝开心的,第一时间就是用自己的积蓄给他买了一套崭新的笔墨纸砚。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看到招财的字,竟是这封绝笔信,字是招财,但是内容一定一定是她爹让他这样写的。
“是我们连累了你,我们是你的累赘,没有了我们,皇上就不会再逼你,没有了我们,你会过的更好的,我们走了。”
纸条从呆掉的进宝手中,悄无声息地滑落。
这时有人在外面大力的砸门:“把门打开,皇上驾到。”
内监匆匆跑去打开殿门,祁煜第一个走了进来,众人纷纷下跪,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担架,径直地朝进宝走了过来,看到地上滑落的纸条,他弯腰伸手捡起。
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度看了看地上排成一行的尸体。他以为进宝会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但是她却没有,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前方某一处,默默地流泪。
祁煜蹲下身子,试探地叫了一声:“进宝?”
她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祁煜抬起手,示意内监将尸体抬出去。内监刚一上手,进宝低低地喝道:“拿开你们的手,别碰他们。”
祁煜对此也感觉痛心,他低柔地劝导:“逝者已矣,入土为安。”
进宝缓缓地抬起头,凝眸望着他,悲伤中带着极度的愤怒,咬牙切齿地道:“滚出去。”
周围尽是一片害怕的抽气声,都以为她悲伤过度地疯了。
看到皇帝驾到,不但不下跪行礼,反而用这种大不敬的口气对九五之尊的皇帝说‘滚’,就算有九条命,现在也丢了三条了,但祁煜并没有怪她,这是他对她的默许,只有她可以。
但再多的纵容也弥补不了,他痛惜地看着她,心中陪她一同难过。
“都给我滚出去。”进宝扫了一眼宫内侍立的宫人,命令的口吻又喊了一次。
祁煜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而他则在最后退了出来。远远地站在院子的一头,看着她独自一人吃力地将尸体一具具地拖到院子中间。
她将身上的白丝披帛,缠在担架的一头的两端扶手上,然后将披帛从绕过脖子,从腋下穿过,而将担架拖出来,几次因为尸体太过沉重,她没拖不动而跌倒,但她始终不肯让人来帮忙,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再爬起来。
他看到她眼眶中噙着悲愤的泪,倔强的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忙,也不让任何人来安慰她,他不知道一个人的心里可以承受多少的悲伤,但她越是坚强的倔强,越令他更加心疼。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拼命地压制想要冲过去,从她手中抢下担架的冲动,心里一阵阵剜心的剧痛。
是他间接害死她的家人,他不想伤害她,却一次又一次地令她更加恨他。
他心痛的不能自已,抬起头,仰望苍天,眼眶渐渐湿润。
进宝终于将尸体全部拖了出来,摆在院子中间,点起了一把火。
熊熊燃烧的火光,一股黑烟直冲天际。遥远的方向,仿佛有人在轻声哼唱,一声声凄楚婉转。
大火一直烧了很久,进宝抱着骨灰坛回到望云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菀桃要为她换下衣服,她也不理,鸟儿捧来热茶,她也不喝,径直走到床榻上,靠着床柱坐了下来。
手中捧着骨灰坛,始终不肯放下,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口中轻声地哼着,她记得这是她娘为了哄招财睡觉的摇篮曲。
祁煜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她,看她神情落寞地回到寝宫,他也跟了进来,但他始终站在外间,犹豫着不敢进来。半天,他听到进宝轻声的哼唱,试探地走了进来。
看着她神情呆滞,伤心过度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问:“又什么朕可以帮你做的吗?要不要朕下旨让皇家寺庙的和尚为他们诵经超度?”
他知道这样问,未必会有回答,仔细想想,除了一件,进宝何时要求他做过什么
放她走……他的脑中不断地回想这三个字。
进宝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她见过的最复杂的一次,迷惘、困惑、难过、还有一丝很难决定的犹豫不决。
她转眸,不再看他,口中依旧哼着歌。
他深吸一口气,忍痛地开口道:“朕放你走。”
话音刚落,房中一阵寂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静的有些可怕。紧接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进宝哈哈地笑着,笑声中却没有一丝暖意,红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煜,看得人汗毛直立。
笑到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才停止,幽幽地道:“你杀了我孩子,害死我的家人,从天堂将我推落到地狱,彻底地毁了我的生活,还想不了了之的一脚将我踢开?”
祁煜十分愧疚地道:“朕知道,都是朕的错,可是朕看你这样伤心,真的方寸大乱,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不如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进宝从嗓子眼儿里又挤出两声冷冷的笑声:“你是皇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问我。不过让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休想摆脱我。我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全部一点点地还给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不许你做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不许你做
他听着她的这番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恨他,他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她对他的恨已经到达了用一生的幸福来报复的地步。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地离开了。
晚膳的时候,进宝什么东西都没吃,一连几天,她都把自己关在寝宫内,不吃也不喝,祁煜吩咐太医来看她,她连太医都不见。
她在自责,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她爹这样做都是为了她。
傍晚的时候又有一名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脉。进宝照例让人打发了他。但他坚持给昭仪请了安就立刻回去,一刻都不留。
菀桃让他站在外间,不敢太靠近,以免影响进宝的心情。
当他开口请安的时候,进宝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个声音。
“下官林如景拜见佟婕妤。”
林如景请过安,菀桃引领他要出去,进宝出声叫住了他。
“林太医留步。”
菀桃吃了一惊,多日以来,这是进宝第一次开口。但林如景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的诧异。
“林太医是何时进入的太医属?”进宝坐在内堂隔着屏风远远地问着。
“下官不才,到太医属上任不过三天。”
进宝顿了一顿,道:“请进来。”接着,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屏退了所有人,并且没有她吩咐不得打扰。
菀桃答应了下去,随手将殿门关上。
进宝一见他,果然是认识,他就是皇甫曜身边的林先生。
林如景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进宝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他坐下来。
他轻轻抬眸地打量着她,她的气色并不是很好,面容憔悴苍白,比她进宫之前瘦了不少,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令他看上去都觉得心痛。
她看着林如景,有种莫名的亲切,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街上为她爹诊病的情形,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问道:“林先生怎么会冒险进宫呢?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如景淡淡一笑,他和她进宫之前的模样,几乎没什么变化。
“需要我帮忙吗?”进宝又问道。
林如景犹豫了一下,道:“下官这次进宫并没有冒什么风险,是太医属缺少太医,下官看到皇榜,参加考试进来的。”
进宝微微颌首。
“而下官这次进宫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治疗昭仪的病。”
进宝沉默片刻,缓缓地道:“我没有病。”
“可是您在自责。”
进宝面带愧色地低下头。
“您家人这样做,并不是想看到您今日这样自我折磨的样子,他们希望你过的更好。”
进宝想起绝笔信上的话,‘没有我们,你会过的更好……’,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令她不由自主地攥紧x下的褥子。
“反而你现在这样不吃不喝地折磨自己,他们看到的话,一定会伤心欲绝。”林如景见她的表情有些僵硬,立刻转变话题道:“也许您应该见见朋友。”
“我没有朋友。”进宝果断地道,口气中仍带着一丝怨恨,她依旧为白虎的事情耿耿于怀。
林如景看着她,张着的嘴又再度闭上,停顿片刻,他道:“也许你会愿意见见我的新药童。”
进宝觉得他的话蹊跷,隔着屏风她向外间望去,隐约地看到外间有个模糊的人影,她微微有些惊讶,那人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却能安静地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那人听到进宝和林如景的对话,轻声地道:“给昭仪请安。”
进宝的眼睛霎时张大,她从床上一跃而起,甚至连鞋子都没穿,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外间。
看到外间站着的药童,她霎时愣在。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她听到的是皇甫曜的声音?可是为什么站在眼前的人,却有着一张站在人堆里便找不到的普通平凡的脸?
他有些难为情地轻声道:“为了掩人耳目,那张脸有些张扬,所以……”
她知道,在未来,任何一个化妆师都能随心所欲地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和年龄,而就连武侠小说中也有易容术,但她看到皇甫曜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免吃了一惊,。也许是她的脑中,从没想过他会打扮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这时,林如景识相地走了出去,门外传来他和菀桃的对话:“昭仪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大病,不过却需要安静的调养和一些热乎乎的燕窝粥。”
“热乎乎的燕窝粥?林太医,这就是您的药方?您知道昭仪任何食物都不肯吃吗?”
“是,我知道,不过她这次一定会吃的,你快去做,对了燕窝粥煮的时间长一点,烂一点,你知道昭仪几天没吃过东西了。”
菀桃虽然怀疑,但这个太医只说一句话,便令进宝改变主意,让他为她诊病,说不定真的有些本事,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忙下去吩咐。
林如景支开了菀桃,只为了房间里的两人,能放心地说会儿话。
进宝张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看着眼前这人,她从没有想过他穿药童的衣服,会是怎样一副模样,但现在看来,他从一个超然脱尘的天仙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
他的出现,令她又惊又喜。但很快她便想到,他不该出现在这里,这里对他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但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他一脸痛心地猛地抱起她,向床榻大步地走去,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心疼地看着她,将她瘦的有些硌手的手放在掌心中,小心翼翼地握着,双眼中隐约有泪光盈动。
她知道此刻不该让他留下来,万一祁煜临时跑来看她,就糟糕了,但让他离开的话,梗在喉咙里,始终无法说出口。
半晌,他声音湿润的让人的鼻子又一阵发酸:“我知道怎么劝你和我离开,你都不会离开的,但至少让我留下来安慰你。”
听着他的这番话,她什么都没说,反手抓住他的手,缓缓地拉过,将他的手背贴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摩挲,晶莹的泪珠啪地一下滴在他的手背上。
在他的心中,犹如又一片奔腾的汪洋,令他不顾一切地一把将她拉过,紧紧地拥在怀里。在他来之前,不知道有多少话想对她说,可是当他看到她时,再多的安慰都无法抚平她所受的伤害。
他不止一次地后悔,为何当初没有果断地将她卖下?为何要让她去到佟家?当年,他正疲于保住自己的命不被太后派来的人暗杀,不忍连累一个比他还要可怜的人,他觉得她应该得到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所以他才将她让了出去。
但如果当年能预料到如今的情形,就算死,他也要死死地拉住她的手,至少她不会向现在这样受尽折磨。
一切都因为他的犹豫不决,如今是他果断地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进宝轻轻地退开他,扬起脸,她的泪已经止住了,她盯着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一丝异样。
她轻声地问道:“打定主意了?”
他苦涩的一笑:“早该打定主意了。”
她微微一笑,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愿意帮你。”
他拥着她的手臂,忽然变得僵硬,但不过是一瞬间,他将她拥的更紧一些,柔声道:“我知道,你上次选择留下来,就是为了帮我,可是我不想。”
“为什么?”进宝不明白,为什么连他也不肯让她帮?
他凝神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微蓝的星芒。他的手用力地攥紧她的手,那么用力,疼的她暗自咬紧牙关,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没有为什么,我不许你做,我还要你答应我,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进宝蹙眉表示她不是很明白。
“不许不吃不喝,不许彻夜不睡,更不许参与hou宫妃嫔争宠中。”
进宝望着他,忽然发现他霸道起来的样子,十分怪异,尤其这张陌生的面孔。她脑中极力想象他那张清俊的脸,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