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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们心惊胆战的不是床上病人的病情,而是一直在殿外等候的皇上。
打从皇帝登基以来,他们就没见过皇上对一个尚未侍寝的妃嫔如此挂心。
四名太医的诊断一致,却开出四种不同的药方。
夜色深暗,皇上站在阴暗的地方,大半张脸被阴影罩着,看不到他的脸色,却也感觉出来,看着药方,皇上的手指一点点地攥紧。
四名太医筛糠一般的乱抖,连忙跪倒。张太医说应该先清肺火,王太医说,应该疏肝气,赵太医说应该解痰滞,彼此争论不休,没有一个定论。
鸟儿菀桃乐奴她们几个,各自端着不同太医开的药,不知道应该先喂那一碗,急的团团转。
而一直为进宝看病的邓尚道,却默不作声地垂着头,面无半点血色,仿佛脑袋已经不在脑袋上,一副死人样。
但是面对皇上的问话,他又不得不答。想了半天,憋出一脑门儿的汗,他才吞吞吐吐地说:“应该先退热!”
此话一出,所有太医均没有意见,全部赞同。
意见终于达成共识,宫女太监全部忙了起来。
进宝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是睡着了,做了什么好梦一般。
鸟儿绞着毛巾不停地更换,而菀桃则替进宝用冷水涂抹四肢,达到尽快退热的目的,一盆盆冷水变成温水被端了出去。
天黑变成天亮,苦涩的药汁灌了一碗又一碗,进宝的烧仍没有退。
皇上推却早朝,在外守了****,天亮的时候才回到甘露殿歇息,并吩咐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回报。
鸟儿和菀桃两人忙活了一个晚上,一点不见起色,菀桃一屁股累坐在地上,把湿热的毛巾生气地丢在地上,正好乐奴端着汤药进来。
菀桃恶狠狠地瞪着她,胸口起伏。
乐奴别过头,绕过她,把药端了进去。
鸟儿眼眶红红地翻转进宝额头上的毛巾,见乐奴端药进来,先到出一些,试了一口,然后轻轻扶起仍昏迷不醒的进宝,捏开她的牙关,让乐奴缓缓地将药灌下去。
然后再放下进宝,换了一条冷毛巾,又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上。
乐奴站在床边,看着一脸安详的进宝,狠狠地咬起嘴唇。
转身的瞬间,‘啪’地一声,乐奴的脸被打得侧了过去。
菀桃举着手,眼神愤恨,仿佛要生吞活剥了乐奴似的。
乐奴缓缓地摆正头,道:“如果你累了,就回去休息,我替你顶一会儿!”
“谁要你替啊?”菀桃高声地喊道,引起门外的人注意,纷纷推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菀桃大声地叫嚷:“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还把大门敞开着,不知道婕妤还在发高烧吗?”
门口的人头一次见菀桃发这么大的脾气,自从她来到望云殿之后,从来不与他们说话,更别说这样大声地骂人。吓的立刻缩了头,关上房门,站在门外候着。
乐奴急忙道:“你气不顺也不要在这里吵啊,婕妤还病着呢!”说着,扯着菀桃朝外走。
菀桃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我偏要在这里吵,如果真能将她吵醒,还立了大功呢!”
“你……”乐奴气结,伸出手指指着她。
菀桃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向她挺了挺胸,更加大声地说:“我、我怎么了?你说啊,我是不该在这里吵,就算有人怪罪的话,也要等婕妤醒过来才可以,但是,你别忘了,是谁害她变成这样的?又是谁不顾别人的死活非要出宫的!”
话音未落,鸟儿突然从床边冲过来,拉着菀桃,在嘴上竖起手指,又指了指外面。
菀桃扁扁嘴,不得已这才压低了声音:“你害她一次还不够吗?她的身体本来已经见好了,可是为了你,为了让你昨天见你娘最后一面,她不顾一切地为你想办法,甚至不惜吹风,跑到院子里坐着,替你拖住徐安和万海。你是谁啊?她又是谁啊,一个堂堂的正三品的婕妤啊,凭什么帮你一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啊!”
乐奴咬着唇,垂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因为菀桃说的没错。
昨天傍晚时候,乐奴换上太监的衣服,拿着萝卜刻成的令牌走后。
进宝独自坐在床上,暗自思忖。
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行的通,万海这个皇帝身边的头号大太监的名字或许能镇住守卫宫门的护军,远远地看一眼令牌,就会放人,但万一守门的护军是个死心眼,非要去问了万公公才肯放人的话,就糟糕了。
进宝望着渐渐沉下的天色,心中忐忑不安,又拿起床边的信,再次看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乐奴的不安在作祟,进宝越看越觉得这封信有问题。
她拿起信纸在鼻前闻了一闻,一股淡淡的类似花香的味道,若有若无。
平常街上的代书先生会用有香味的纸,为人代笔写信吗?
进宝又将信纸翻过来看,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信封,信封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反正面均无可疑,她再次拿起信纸,读了几遍上面的字。
猛地,她睁大了眼睛,盯着上面的字,扬声大叫:“来人啊,立刻备轿!”
第六十四章 帮我……
进宝挣扎着下床,鸟儿端着热水从外面刚进来,见状,急忙去拦她,进宝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快,快叫菀桃备轿,我要出去,为我更衣!”
鸟儿不住地摇头,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起来,进宝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她,将鸟儿推了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她大声地嚷着:“菀桃,菀桃……”
菀桃听到声音,蹬蹬地跑了进来,看到鸟儿从地上爬起来,叫道:“这是怎么了?”
“去喊人给我准备轿子,我要出去!”
“出去,上哪儿去?您的身子才刚好一点,夜晚凉,别再折腾了!”
进宝眼睛一瞪,吓了菀桃一跳,她从来没见过进宝这样,平时她都是一脸和气,很好欺负的样子,如今瞪起眼睛的样子,着实令人心中一惊,有些害怕。
“快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菀桃心中满是疑问,却不敢多问,急忙叫人备的一顶小轿,宫里的妃嫔平日不会出宫走动,而侍寝的话,都有步辇接送,所以每个殿阁里也不会配轿子,菀桃跑到内仆局借了一顶蓝顶软轿。
这时,进宝已经穿戴整齐,鸟儿扶着她,站在殿外等候。
坐上轿子,进宝命人快步抬去西面的通明门。
皇宫共有十座城门,南边有三座城门,中为承天门,左永安门,右长乐门。北面两座,玄武门、安礼门。东面通向太子东宫,只有一个通训门。西面有嘉猷门、通明门。
一般宫人出宫,都会走距离掖庭宫近的通明门。
一行不足十人,菀桃和鸟儿一边一个,手提着琉璃宫灯,形色匆匆地一边避着人,一边疾步地向通明门走去。
距离宫门不远的一处转角处,进宝让轿子停了下来,她偷偷地掀开轿帘,向宫门处张望,刚好看到乐奴站在宫门处,神色慌张地正要掏出那块用萝卜刻成的假令牌。
进宝急忙在鸟儿耳边低语两句,眼见那护军要伸手查看令牌,千钧一发的瞬间,进宝高声地喊了一声:“哎呀!”
把守宫门的护军听到声音,放下手,顾不上查看乐奴的令牌,匆匆向叫声的方向跑了过来。
进宝从轿窗中看到,鸟儿绕到一侧,趁把守宫门的护军走开,一把将乐奴拉到一角,乐奴虽然有些挣扎,但总算还没酿出大祸,看着护军很快就到跟前了。
进宝急忙放下轿窗的帘子。
耳边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随意离开岗位?”
听到这个声音,进宝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喜还悲。
护军说:“回禀白大人,我们听到有人喊叫,故此才离开,想一看究竟!”
“回去把守宫门,我去看看!”
“有劳白大人!”
白大人……进宝心底有个声音轻轻地念,多日不见,她竟忘了,白虎原本就是个官。
听着白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进宝的脑中乱作一团,不知道第一句话是恭喜他呢,还是像素未蒙面称呼一声白大人好呢?
纵然心中有些许不安,但再次见面,进宝内心的雀跃多于慌张。
白虎看到一顶软轿停到角落,又见抬轿的太监们眼生,不由得心生疑窦。大步上前看着一名太监张口盘问:“你们是哪个宫的?”
不等太监们回答。
进宝伸手挑起轿帘,抬眸柔声道:“大人!”
白虎见轿中之人,微微一愣,少顷,他立刻单膝跪倒,道:“御前带刀侍卫白虎参见佟婕妤!”
进宝看着他一身朱红色的官服和腰间的银鱼袋,原来他升官了。
他升官,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为什么会有种失落感呢?
她望着日暮的风景和眼前的身影,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竟忘了让白虎起身。
昔日,她还是佟府的那个小丫头,站在他的马下,请求他的帮助……
昨日,她在山间遇到劫匪,他不顾安危,纵身跳下悬崖,救下她的那个夜晚……
他虽然是官,却在她面前没有半点官威,他们之间的距离曾是那样微妙的令人怀念。
如今,她成了皇帝的妃子,他作为臣下,却要跪在她的轿前给她行礼……
一时间,进宝难以适应这种地位的突然转变。
半晌,她放下轿帘,轻声地说,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清甜,忽然变得暗哑:“我有些不舒服,劳烦白大人送我回宫!”
望云殿前的庭院里,进宝命人将轿子放下,屏退众人后,鸟儿拉扯着一身太监服的乐奴,从殿内走了出来,到她面前。
乐奴扁着嘴,眼里噙着泪,她不明白进宝明明已经答应她了,为什么马上就可以出宫了,却将她拦了回来。
心中委屈,别过头,暗自啜泣。
进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白虎。
白虎虽然惊讶,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般,镇定自若。
不知为何,进宝每次见到他泰然处之的样子,觉得即使天塌下来,都不必害怕。在他身边,总是有股莫名的安心。
站在院子里,她命人走的远一点,这样菀桃她们虽然能看到,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就不会误会,弄些不该有的闲话传出去。
相信她与白虎曾经相识的事情,一早就已经被徐安禀告给太后了。
不必装作陌生人初次见面一般,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她双脚有些发软,身子微微一晃,差点跌倒。
白虎紧张的刚伸出手,立刻僵在半空,这时一旁的鸟儿跑了过来,扶着进宝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坐下的时候,鸟儿取出帕子,垫在石凳上,然后又退到一旁,远远地望着。
白虎缩回手,懊恼刚才的冲动,暗自握拳,
这一切都让进宝看到眼里,一丝笑意从她亮晶晶的眼底一闪而过。
白虎瞥见,垂眸,看着脚前的一块石砖,等着进宝开口。
刚刚回来的时候,白虎走在她轿子的旁边,进宝感觉他的脚步轻盈,仿佛猫悄无声息的走路,如今见他挺拔地站立,她轻声地问:“腿伤都好了吗?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白虎垂首恭敬地答道:“多谢佟婕妤挂心,下官的伤早已痊愈!”
进宝稍稍一怔,凝视着白虎,忽然涩然一笑,不过她一点都不怪白虎的态度冷淡,因为这又是一张自保的面具。
但如此一来,进宝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还要不要说。
她侧头看到乐奴站在院子的一角,被鸟儿和菀桃夹在她们中间,以防她忍不住会跑。
进宝心中一痛,招招手叫来鸟儿,命她去房里将那封信取出来。
鸟儿将信取出来,双手递给白虎。
白虎并没有打开看。
进宝抿抿苍白的双唇,眼神期盼地道:“白大哥,帮帮我!”
进宝这一声白大哥,叫的人心头一软,恨不得立刻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可是白虎却攥紧拳头,看着信,又将信双手递还给进宝。
他拒绝。
进宝没有伸手去接,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声:“既然这样,白大哥能不能将刚才在宫门处看到的事情,通通忘掉呢?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白虎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进宝咬着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神失望。
白虎见她不接,将信原封不动地放到她面前的石桌上。道:“婕妤不应该再为别人的事情牵肠挂肚,应该多想想自己。”
进宝眼睛一亮,她凝视着白虎,心中一股温暖。
白虎又道:“刚刚从内侍省回来,不太小心听到内侍省的人说……”说着,白虎稍稍抬眸看了看进宝。“今天早些时候,有人给内侍省送去一封密函,说会有人偷偷出宫!”
进宝咬了咬唇,果然,那封信是假的。
进宝再次拿起信,信封信纸都不是一般市集会用的廉价品,宣纸的纹理细腻,纸张柔软,进宝闻过,纸张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写字的墨,也有股独特的墨香,墨色如漆,兼而有光。
在佟家的时候,佟太常老爷除了品茶还有一个嗜好,就是收集不同的砚台。进宝记得,曾经有人送来一块彩安香墨,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放了一个因****而被捉进监牢里的犯人。
那块香墨,佟太常做梦都想拥有一块,苏州曾有人收藏这么一块,佟太常多次登门拜访,希望那人能忍痛割爱,让给他,他愿意出比市价高三倍的价格卖下它,但那人一直不肯。
彩安香墨流入市井极其少,多数都是贡品,被送入宫中。
那一次,佟太常手里摸着那块用来贿赂的彩安香墨,真的是爱不释手,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将那块香墨留下来。
试问能用彩安香墨写信的人,又怎么会是个普通代笔写书的市井小贩呢?
写信的人一定是宫中的某人,所以进宝才急忙出去,将乐奴拦了回来。
而进宝也多少猜到一些,一定有人会利用这封信,再度逼乐奴出宫,加害于她。
如今听到白虎的一番话,她更加确定,很快内侍省的人便会有人到她这望云殿里兴师问罪。
她闭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仿佛下了决心,紫色的瞳闪着笃定的光。
望着白虎,她再度柔声地开口:“帮我!”
第六十五章 铤而走险
白虎轻轻地皱眉,他不知道进宝是怎么了,难道他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为何她还要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身犯险。
进宝似乎读懂他眼中的意思,解释道:“我知道这有多危险,也知道想害我的人是怎样的居心,但我不能为了保住自己,而不让乐奴出宫,信虽然是假的,但乐奴的娘的确是生病了,她一个人在宫外,没人照顾,究竟病的怎样,没人知道,万一真如信中所写,已经病危。而不去看看确定一下,我心难安!”
白虎低头沉默不语。他心中知道她一定会这么做。别人的事情永远都比自己重要。
进宝见他仍犹豫,再度苦苦哀求:“白大哥,在这宫里,我只相信你一人,求你帮我这一次……”
白虎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乐奴,发现乐奴的眼中含有泪光,却不是委屈,而是愤懑。
“为了她,值得冒这么大的危险吗?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