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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真是好看啊……夏鸿升想着面纱下的那张容颜来,心里不觉痴了,也听不见古琴丝竹之声了,也看不见那些娇柔艳丽的各地花魁了,心里陡然一惊,眼前却猛地闪现出一张小姑娘的脸来,才顿时惊醒了过来。
碰!夏鸿升一头砸在了案几上面,我不是萝莉控啊!
呼的一下,夏鸿升站了起来,不就是几首诗么,从小就被做语文教师的老妈逼着背诗词古文,后来大学也是学的中文,更是不知道背了多少,还就不信拿不出几首好诗好词来了!
台上的歌声渐渐低沉消失,上面表演的花魁退了下去,接着就上来了两个人来,一个手捧琵琶,一个手拈长箫,可不正是巧儿盼儿么!果不其然,随后便出现了一个女子来,素衣上前,面上覆纱,底下的众人好奇的看过去,这登台的花魁,遮住了自己面貌的,这还是头一个。唯有夏鸿升,却只那面纱之下,清颜白衫,青丝墨染。
女子也不说话,只是跪坐下来,轻抚琴弦,却是一首高山流水来。
“呵呵,这女子,倒是颇有心思了。”一旁的一个文士轻摇折扇,笑道。
夏鸿升也觉得这个女子的心思玲珑,方才其他的花魁表演,美则美矣,只是青楼之中到底冶艳,到她这里却突然情调一转,一曲高山流水觅知音来,好似顿时就洗净铅华,褪尽浮躁。
不过,正当众人在欣赏这清妙的琴音时,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的突然传来出来:“兀那娘子,既为娼妓,青楼卖笑,却又为何面纱遮面?且快快取下面纱来,让本公子看看!”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变皱起了眉头看了过去,但见一个公子哥儿站在那里,手里的折扇指着台上喊道。
还真有这么没教养的家伙啊!夏鸿升也皱着眉头乜斜了过去,那个公子哥儿一身锦袍,只是面色泛白,脚下虚浮,一看就是早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主儿,后面跟着的那几个随从却倒是膀大腰圆,很是强壮,似是护卫。
“前面的几位姐姐美艳至极,奴家蒲柳之姿,却是难入公子眼界了,这面纱不取也罢。”台上的月仙停下古琴,向前欠身朝那个公子哥儿施了一礼,淡声说道。
周围顿时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来,那个公子哥气的暴跳如雷,指着上面的月仙就喊道:“嘿,你这小娘子!本公子想看,你就乖乖让本公子看就是了,哪里来的如此多的废话!再不解下面色,就休怪本公子亲自去揭了!尔等吵什么吵,再吵就把尔等全都拿入大牢!”
台上的月仙也不理会他,只是起身朝着下面盈盈一拜,转身退下去了,那个公子哥儿还在那里叫嚣,不过却被他身后一个护卫上前耳语了几句,才总算是又安静了下来。
下一个花魁很快就又登台了,只是众人却还在讨论方才的那一首高山流水来。夏鸿升明白这些文士看客的心情,就好比整天吃大肥大肉的,偶然吃到了一盘清素的淡菜来,便顿时可口的很。这是一样的道理,看惯了青楼女子的香艳明丽,这突然见到一个清冷淡漠的来,就感到新鲜的紧了。
天色渐晚,徐齐贤几人是准备留宿于此了,夏鸿升鄙视了他们一番,准备回客栈去了,好在并不太远,脚步快一些的话,还能跟得上宵禁前回去。
话说回来,这宵禁不好,很不好!二更天的时候就得开始宵禁了,也就是亥时,换成后世的时间,也就是二十一点左右,街上除了巡夜的武侯和衙差、打更人之外,就不能再也其他人了,否则,就会被抓起来盘问。青楼虽然是夜间生意,但是到了宵禁也得关门,客人可以在里面继续,但外面街道上仍旧是不能有人的。
夏鸿升一边腹诽着,一边走出了寻芳阁,刚出门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夏公子……夏公子!”
夏鸿升回头看看,却见正是月仙身边的侍女之一,那日里在逸香居抚琴的那个,似乎是叫盼儿的。于是转过身来,问道:“盼儿姑娘,怎么?”
“奴婢见过夏公子!”盼儿向夏鸿升欠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方才我们在台上看见夏公子了呢!我家小姐有书信一封,命我特来追上夏公子交给您!”
说着,盼儿取出了一纸信笺来,双手递给了夏鸿升。
夏鸿升接过信笺,借着寻芳阁的灯火看了看,但见上面字迹隽秀,比自己练来练去的毛笔字要好的多,却原是月仙邀自己逸香居重聚。想来,估计是那月仙怕让盼儿捎话过来会显得唐突不敬,所以才以书信寄之了。
“在下知晓了,还请劳烦盼儿姑娘回去转告月仙姑娘,在下明日会准时赴约的。”夏鸿升收起了那一纸信笺,对盼儿说道。
“太好了!”盼儿欣喜的拍手,见夏鸿升笑看着她,便脸上一红,低头羞道:“奴婢还没有当面谢过那日里夏公子喝退突厥人,救了我们姐妹呢……”
“盼儿姑娘客气了。”夏鸿升笑着摇了摇头:“宵禁的时间也快到了,在下需要赶回客栈,如此,在下这便告辞了。”
“夏公子慢走!”盼儿也向夏鸿升回礼道。
却说夏鸿升离开了寻芳阁,一路步履匆匆的往客栈走去,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黑洞洞的若不是有月色朗照,就连路也看不清楚了。
自从来到洛阳之后,颜师和许延族就再也不见踪影了,现下恐怕二人已经在前往长安的路途当中了。自己交出来的制盐之法,到现在还没有回应,前些日里钉马掌的事情,也没有了下文。会不会给赏赐呢,毕竟古代可没有专利一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征用了就是征用了,连提前说一声也不会。
恩?一边想着一边走的夏鸿升突然觉得背后忽而一悸,猛地回头看了过去。身后是黑漆漆的街道,没有一个人影。
怎么感觉好似刚才有人在盯着自己似的?
想起来后世里看的恐怖片,又看看黑灯瞎火的街道,夏鸿升啧啧嘴,还是赶紧走吧!
第七十一章 要动手时别废话
正午时分,逸香居上,清静环幽的雅座里面,女子这一次倒是没有忘记摘下面纱,见夏鸿升进来坐下,盈盈的往前躬身行了一礼,抬手在夏鸿升面前的酒樽中就填满了酒水,分坐在夏鸿升左右两侧的巧儿和盼儿,也各自拿起竹筷往夏鸿升面前的碟子里面夹了少许菜肴来。
夏鸿升微微出神,不过却很快回神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月仙姑娘,你还是把面纱带上吧,你这样在下根本没法集中精神,不说写诗了,说不得吃饭都能给塞到鼻孔里面。”
对面的女子听到夏鸿升的话有些惊讶,不过眼中却流露出了一种小女儿家的得意来,浅笑着重又戴上了面纱,朱唇轻启道:“公子……说话怎么如此……有趣……”
夏鸿升翻了翻白眼:“粗俗就是粗俗呗,还有趣什么呐?鼻孔不叫鼻孔那叫什么?我只是觉得人嘛,应该活的自在随意一些,不要整天老端着个架子,看的别人累不说,自己也累的不轻,这样累人累己的作甚,真性情才是最好的,自己活的快乐轻松,这份快乐轻松也会感染给周围的旁人,大家都轻松快乐了,多好!日子是自己的,不是旁人的,咱们都是活在自己的生活里,而不是旁人的眼睛和口舌里面,对吧!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喜怒哀乐只有自己能够体会,无论旁人说什么看什么,都不能代替我们去承受那些喜怒哀乐,既如此,我们何不选择让自己过得喜乐呢?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没错,就是要趁机教育教育这个人,年纪明明不大,整天端着一副这么冷清端庄的样子做什么嘛,你看巧儿和盼儿就很真性情,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整天好似锁着一股子的愁绪呢?放开枷锁,放松自己,展露自己的真性情,这才是生活。其实这花魁之争也是如此,人们都喜欢真的东西,美貌和情感都一样,真诚的情感才能够引来其他人的精神共鸣,若是不融入感情,那再好的表演也只是表演,仅仅是表演而已,徒有其表,却不能打动人心。
夏鸿升说完话,就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肴大嚼了起来,眼睛却直盯着对面的月仙,但见她盯着夏鸿升看了一会儿,脸上有面纱覆盖所以看不见,只是却能看得出来她的眼睛渐渐弯了起来,脸上一直蹦出来的浅笑也变得放松柔和了许多,接着竟是出乎意料的,她收起了双腿不再正襟跪坐,而是往后一靠倚在了后面的木墙上,屈起了双腿,双臂抱膝的坐了下来。
诶?这突然之间画风转变得有些快啊!
“谢谢夏公子了,奴家还以为,夏公子既然才名远扬,想必也一定跟那些文人雅士们一样呢,却是让夏公子见笑了。”月仙浅笑着冲夏鸿升说道:“只是没有想到,夏公子看上起似乎年龄并不大呢。”
“却也不小了。”夏鸿升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月仙姑娘呢,昨日里听闻姑娘一曲高山流水,颇有所感,姑娘琴艺无双,着实教在下拜服。”
“可不止琴艺呢,姐姐样样乐器都能精通,夏公子只没有见过呢!”一旁的巧儿嘻嘻笑着插话说道。
夏鸿升笑着点了点头,却听对面的月仙又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夏公子昨日也见过了,这花魁之争,已然不是容貌才艺上的比试了,都是相差无几的,想要出彩,只能从选唱的诗作上下功夫,奴家自问容貌才艺不输他人,公子盛名洛城,文采冠绝,若是能得公子赐诗,必能一举夺魁。奴家家道破败,进入教坊到现在已然六年,好在妈妈看在奴家能识字书写,又粗通音律的份上,一直请人教授,未曾派奴家接客。如今奴家年岁渐长,妈妈已然发话,要奴家开始接客,报答她的培养之恩,奴家好容易说解请求,才让妈妈答应奴家前来洛阳一试,若是能够在这斗花魁中摘得桂冠,有了名气,回去想来又能多保存几年清白之躯。本来,到洛阳之前,奴家还有几分信心来,可是到了洛阳之后,看各地花魁哪一个不是才貌双绝,奴家不想受那万人轻贱之辱,是以才来拜托公子,还请公子勿要嫌弃,赐诗几首,助奴家摘得花魁桂冠,脱离苦海。还望公子不吝赏赐,有何条件,还请公子明示,只要是月仙能够做到,定当满足公子!”
说罢,月仙起身走到夏鸿升跟前,五体投地,深深的跪拜了下去。
“月仙姑娘,你且起来。”夏鸿升虚扶一下,让月仙直起了身子来,自己突然转身端起碟子,将碟中的菜肴一股脑的全都吃了下去,然后又从桌上夹菜来吃,令月仙和那两个丫头不知所措。
夏鸿升风卷残云一般,桌上的菜肴顷刻间便有一半进了他的五脏庙里,三个女子不知所措,不知道夏鸿升为何突然也不说话的只顾大口吃东西了,好一会,巧儿盼儿两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夏鸿升面前的碟子里夹菜。
良久,夏鸿升才放下了筷子来,擦了把嘴,然后笑了起来,向一脸惊愕的月仙说道:“上一次在逸香居里的这顿饭食,算是月仙姑娘答谢在下帮助巧儿盼儿两位姑娘。今次这顿吃也吃过了,所谓无功不受禄,在下会尽力帮助月仙姑娘,以酬这顿饭局。月仙姑娘想要怎样的诗作,有何要求,只管提出来吧。”
闻言,三个女子俱都是一脸激动,月仙更是再次深深的拜谢下去,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公子所赐必为佳品,不敢有所要求,全凭公子主张。”
夏鸿升挠了挠头,笑道:“这可有些为难了,月仙姑娘,诗作写出来容易,可若是要由人演绎出来,那讲究可就多了。首先一点,当然要最与月仙姑娘契合。所谓契合,便是根据月仙姑娘的气质、声音的特点等等,量身定制,做出来的诗作,最能凸显月仙姑娘的优势,这样才好。打个比方,若是叫一个庄稼汉来颂唱那些诗歌,又或是让姑娘去唱庄稼地里的粗词烂句,岂不违和?别的不说,姑娘气质清冷,若是去唱那些青楼艳曲儿,定然唱不出那份妖媚艳丽来,是为不合。若是换做一妖艳女子,却唱那清净雅句来,也定然唱不出那份出尘意味,也是不合。在下既应承了这件事情,不敢说一定能让月仙姑娘夺得花魁,却也想要做到自己最好的地步,方才不负姑娘的这份厚望,所以月仙姑娘且先莫急,容在下想想,在下会替月仙姑娘策划一个好方案的。”
虽然对夏鸿升口里说的话有些不大明白,不过月仙看夏鸿升那一副认真严肃的神情,便知道夏鸿升是真心在帮她的,于是心下更加感激。有名的文人惜墨,不是一般的交情,是不会轻易给旁人自己的诗作的,更别说像夏鸿升这么才名满洛城的文士了,才名越盛,就越是难求,月仙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软磨硬泡苦苦相求的打算了,也做好了付出大代价的准备,已然将自己带来的全部家当典当,换成了一枚玉佩,准备以此酬谢夏鸿升。只是却没有想到,夏鸿升会将诗作当成一饭之酬给了她,是以心中更是对夏鸿升好感顿生,正待再次拜谢,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来,侧耳一听,却听见外面似乎起了争执。
“若是本公子不来,也就罢了,如今本公子既来了你逸香居,自然就要坐最好的雅座,里面有人又如何?赶走就是了!”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夏鸿升扭头看看,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啊。
“这……公子来此,小店蓬荜生辉,自当安排上好的雅座,还请公子移步,容小的带公子去上好的雅座,这间里已经有人了……”另外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却是逸香居的管事了。
“少废话!这间是二楼景致最好的雅座,本公子焉能不知?本公子乃洛阳长史之子,在这洛阳城里看上的东西,还没人敢跟本公子抢呢!来人,把里面的人给本公子扔出去,把雅座腾出来!”那个公子哥儿很不耐烦的说道。
顿时,雅座的竹帘就被人掀开了,夏鸿升站起身来看看,怪不得声音耳熟,可不就是昨天晚上在寻芳阁里大喊大叫着让月仙除去面纱的那个人么!
夏鸿升看见了他,外面的那个纨绔公子自然也看见了雅座里面,登时眼中一亮,指着里面嬉笑道:“咦!小娘皮,原来是你!昨天本公子让你揭开面纱,你竟然不从,今日里正好教本公子撞见,哈哈,若是小娘子你就不用腾地方了,且来伺候本公子吃酒!这个小娃子是谁?嘻嘻,莫不是你暗藏的小情郎?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来人,给本公子扔出去!”
说着,就一步跨进了雅座里面,推开夏鸿升就要往月仙的脸上抓去。
三个女子满脸惊恐连连躲闪,求救的目光看向夏鸿升来。夏鸿升拧起眉头,想来,若是让他得逞,恐怕月仙姑娘和巧儿盼儿就要受辱了。往那个纨绔身后看看,昨晚那几个强壮的护卫今日倒是没有跟着他,后面就只有两个小厮来。夏鸿升掂量了一下,顺手抄起了旁边的酒坛子来。
能动手的时候,就尽量不要废话!
多少反派因为废话太多而在最终关头被人逆袭的,这个教训还不够吗?!
第七十二章 搬救兵,我也会啊!
酒坛子应声而碎,那个纨绔公子抱着脑袋惨嚎着在地上打滚起来,月仙惊呆了,巧儿盼儿惊呆了,管事的惊呆了,连那个纨绔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也惊呆了。夏鸿升的出手毫无预兆,周围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么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会突然操起酒坛子砸人。这反差有点儿大,一时间周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