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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都督言嗔安坐在隔壁根本没有过来,他出身贫寒,凭着战功升迁到这个位子,实属不易,当然看不上靠着拍那死鬼赵一雄马屁上位的孟继尧,不过都督被擒,他也落不下任何好处,何况现在惠州军士本来就在洛京便低人一等,如果让孟继尧继续败坏下去,惠州军便再也抬不起头来哩……
想到此处,他站起身来便大步走了过来,见到眼前这幅情景,连他都吃了一惊,那年轻人没有动用任何武器便打败了孟继尧,需知孟继尧在领军上虽没本事,但武功还是不俗的,至少跟自己不相上下,在这种情况下,假如自己下场,肯定也讨不了任何好处,这下真让言嗔左右为难。
只见司徒雷腾出一只手来,从腰间掏出飞燕爪在那张肥脸上不停比划,嘴里嘟囔道:“到底切下哪块来下酒呢?这猪耳朵不错,肥美有肉,蘸些酱油更加入味儿!”
“住手!”
眼看那爪尖抵在招风耳之上,随时可能切下,言嗔终于忍不住大声喝道:“司徒雷,你这是要跟惠州都护府结下不解之仇吗?速速放了孟都督,言某以副都督的名义起誓,都护府将不计前谦,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司徒雷正要反唇相讥,被罗成拍了下肩膀,他便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过他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当下按住孟继尧的口鼻,飞燕爪顺势往底下一掠,孟继尧顿时猛烈挣扎起来,而他双腿的脚筋已经被挑断,即使将来能侥幸医治好,下半辈子也只能拄着拐杖走路,基本废了大半的武功。
眼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罗成便索性打晕了对方,抬头油然道:“贵方先行挑事,也别怪我等辣手无情,不过罗某倒是对言兄十分感兴趣,不知能否跟言兄单独谈一谈!”
言嗔略一思虑心中便有了主意,吩咐左右道:“你们先带都督回去医治,今日之事望尔等守口如瓶,本督回去后自有封赏,明白吗?”
那六名军士既是孟继尧的亲随,察言观色的本事岂是等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姓孟的算是完蛋了,而言副都督则很有可能顶替上来,要如何抉择还需要别人教吗?六人互换了下眼色,抬起孟继尧便默默的离开了……
第十六章 覆雨翻云
没有人知道罗成跟言嗔谈了什么,两人整整在房内密议了个把时辰,连司徒雷都没有参与其中。他们闹出的动静实在大了些,一应损坏都得赔偿,那被吓走的两桌客人的酒钱也算到了他们头上,好在大贼头囊中充裕,不然光结算下来的三百多两银子可是一个都督整年的俸禄,平常人家还真负担不起。
当言嗔悄悄离开的时候,司徒雷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罗成便要来了一壶清茶,跟大贼头对饮起来。这个时候也不宜去逐月府拜访,免得打扰了别人的午膳,再者从言嗔那得来许多宝贵的消息,罗成也可趁机慢慢消化。
司徒雷一副强颜欢笑的嘴脸,在罗成看来暂时是指望不上了,这种师兄弟之间的情感纠葛毕竟不是局外人能插足的,也许等丈母娘来了洛京之后,凭她老人家的手段,才能让大贼头重新振作起来。
好在罗成还有丹老跟小雨可以商量,其实不用他提,丹老已经传音了过来,虽困在炉内,大致的情况他却通过罗成的内心已经了解的**不离十,此刻分析道:“现在的情况说复杂确实需要抽茧剥丝,如果我们简单来想的话,眼下就只有两个难题,一是姬无双攻略惠州之祸,二是杨啸天要谋夺大位,其他的人和事无非是围绕着这两个漩涡在发酵而已,这么看来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解的!”
罗成心内惆怅道:“从言嗔的情报来看,杨啸天的手早就伸到了惠州,赵一雄一倒,惠州的盐场,码头大部分都落入了其口袋,军队也不容乐观,有钱老六在,连言嗔也无可奈何。等军心稳定下来,杨啸天定然会安插自己的嫡系过去,到时就没言嗔什么事哩!还好那老狐狸似乎在意皇位多一些,他想的也合乎逻辑,如果呆在现在的位子上,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是为别人做衣裳,以他的为人,怎么肯如此吃亏下去。”
小雨难得发言道:“人家总感觉杨啸天不会把希望都放在成哥哥身上,成哥哥得小心被他利用!”
罗成听到小雨的声音心情大好,脸上止不住露出笑意,人也放松了下来,调笑道:“何以见得,那老狐狸不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吗?”
小雨认真道:“具体情况人家怎么能猜到!不过父亲以前捕猎时,除了用弓箭以外,还会挖掘捕兽坑,他老人家虽箭法如神,但只作驱赶的作用,真正捕到的猛兽都是掉进了那大坑之中,这样的话,那些皮毛不会损坏,做出来的衣服也更为漂亮哩!”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罗成突然便想到了事情的关键,谋夺大位之事事关身家性命,杨啸天的宝怎么可能压在自己身上,除非自己真的跟他成了连襟,老狐狸才有可能透露他的计划,不然自己还真是被人当成了替死鬼哩。
“不错!”
陈丹生也恍然大悟道:“也许杨啸天只需要你在特定的场合中制造混乱,他便可以从容行事哩,事后保管看不出蛛丝马迹,那么带头惹事的你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想不扛下此事来都难,那老狐狸还真是打的如意算盘!”
“哼哼!他想得美!”
罗成欣喜之下恨不得冲入炉内,跟心爱的小雨温存一番才好,不过现下真不是合适的时候,他只得悻然道:“罗成偏要让他竹篮子打水,到头来是一场空!”
听罗成的语气,炉内的两人便知道他心中有了把握,告诫他小心行事后便没了声息。对面的司徒雷喝着茶屁股都坐疼了,看到罗成端着茶水已经定格了许久,他也知道对方肯定要跟混沌炉中的那位商量正事,实在打搅不得。
只是这么下去也实在无聊的紧,他刚想站起身来去拨弄下窗边的棋子,却看到罗成把早已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正饶有意味的望着自己。
司徒雷纳闷道:“你跟那叫言嗔的莽汉聊了些什么,犯得着这么重视他么,想当年老子在惠州厮混的时候,那小子还是个兵长,能有多大的出息!”
罗成摇了摇头,失笑道:“人家凭着真本事上位,司徒兄就别泛酸哩!对了,你在洛京有巢吗?”
“你小子到现在才问呐?”
司徒雷撇嘴道:“干我们这行的到哪里都有自己的窝,不过老子生怕堂堂北禅寺方丈住不惯,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哩!”
罗成道:“今晚咱们便去老哥的地方,不过现在还得去见见那老狐狸,毕竟咱们在皇宫里闯了祸事,还得靠他去摆平,况且杨姑娘也不知有没有受到惩罚,说起来咱们还是要承她的情的,也不能不管不顾呐!”
“得嘞!”
司徒雷吆喝一声,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一些,玩笑道:“咱们是分开行动,还是大摇大摆的找上门去?”
“去你的!”
罗成笑道:“大白天的哪有地方可以躲,咱们小心点便是,除非那老妖妇疯了,否则便不会大张旗鼓的来拿人!走呗,司徒大爷!”
两人一路波澜不惊来到十字大街的逐月府门前,守门弟子果然已经换了一拨,见到来人是罗成,一名弟子即刻回府飞报杨啸天,其余弟子也客客气气的请两人在门口稍后片刻。
罗成闲着无事,便要跟领头的弟子攀些交情,以便将来出入方便些,也好套点情报。正待要开口,危险的感觉在脑中一闪而逝,他想都没想,拉起旁边的司徒雷便往前扑去……
只见对面屋顶上一个巨大的铁质飞轮盘旋而下,飞轮四周的锯齿足有五寸长,锋利无比,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莹莹绿光,显然淬了剧毒,其速度之快眨眼间便横切过来,呼啸声中切断了几根罗成扑倒时扬起的发梢,飞轮丝毫没有停留,直把罗成面前的几名逐月府弟子瞬间切开两半,‘咚’的一声巨响,深深的插在那朱红色的大门之上……
这时路上的行人才知道四散逃避,可见刚才的刺杀是如何之快。混乱的喊叫声中,罗成迅速回头查看,只见对面屋顶上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一闪而末,罗成沉吟了片刻,便拉着司徒雷站起身来,正拍着身上的灰尘,杨雪娆夺门而出,看到眼前的惨状,大姑娘吓的花容失色,连赶出来见情郎的事情都忘记哩。
杨啸天跟其妹也是前后脚的差距,眼见此情此景,他显得无比沉着,一边吩咐弟子打扫残局,一边微笑着把罗成两人引了进去,还不忘吩咐下人前去都护府备案,他做起事来井井有条,倒是没有多少伤感的神色。
在书房坐定,罗成便把昨夜在宫中的遭遇跟杨啸天讲了一遍,尽管老狐狸早已在妹妹那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还是煞有介事的认真聆听,听到对方被老祖宗打伤时,他还惊讶不已,不可思议道:“昨日听小妹所言,为兄还不肯相信,如今贤弟亲口道出经过,为兄才敢确认事实。要知道老祖宗每每御敌胜负只在数息之间,能中其一脚而不死者,乃是前无古人之事,贤弟的武功确实匪夷所思,为兄佩服!”
罗成当然不会被几句恭维话夸的找不到北,沉声道:“杨兄交托使命之时,未曾告诉罗某宫中还有如此厉害的角色,不知是何道理?”
“什么使命?”
杨雪娆有些莫名其妙,她警惕的看着其兄问道:“兄长,你让罗成进宫去,难道另有所图?”
杨啸天显然脸皮已经练的比城墙还厚,洒然一笑道:“不是喆儿邀请罗成进宫的嘛,为兄也只是让罗成在宫里面去看看你,毕竟他已经答应了婚事,过了年你们可见不着面哩!”
“真的?”
杨雪娆闻言喜不自胜,狐疑之色一扫而空,转头迷离的望向罗成道:“罗成,你真的答应了这门婚事?可是老祖宗那该怎么办哩?”
惊喜之后她又自怨自艾起来,罗成跟老祖宗的矛盾似乎无法调解,没有老祖宗的点头,这门婚事便如空中楼阁,根本无法实现。
罗成的心中也非常矛盾,杨姑娘对自己付出良多,按照常理他实在不能辜负人家,可惜两人之间夹杂了太多世俗的负担,光杨啸天一人都够罗成喝一壶的,他实在不能耽误了人家。正想实言相告,不料杨啸天却用眼色严厉盯着他。心念微转之下,罗成也只能低头不语,在心中暗自的长叹了一声……
杨啸天哈哈大笑,起身来到妹子面前,摸着那乌黑的秀发安慰道:“雪娆,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们真心相爱,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为兄来办吧,为兄定会让你心想事成的!”
“真的吗?”
看着眼泛泪花的亲妹子,杨啸天难得真情流露,他重重的点了下头。杨雪娆知道哥哥不会随便承诺自己,这下重新燃起了希望。不过婚姻之事,女子亲自渴求不免羞涩,连杨雪娆也不能免俗,欣喜之下,她偷偷的瞄了罗成一眼,便急匆匆的逃出了书房。
看着妹子离去的身影,杨啸天心中非常矛盾,不过霸业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砝码,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头道:“明日便是除夕,晚上宫内会举行大傩驱鬼避瘟,届时皇帝会亲临观看,老祖宗并不会参加盛会,只会过后跟皇族中人吃顿年夜饭,那你们的机会便来哩!”
第十八章 前尘往事
“这才是我认识的司徒大哥!”
罗成笑道:“今晚索性无事,咱们来点什么节目?”
司徒雷提议道:“要不咱们去大赌一场?说不定会遇到老子那不省心的师弟,老子这次要教他做人!”
罗成欣然道:“就这么办,夜深后大爷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让你流连忘返!”
曾几何时,这句话还是司徒雷引诱罗成的调调,时移世易,现在位子却调转了过来,司徒雷的心底还真有几分期待,他从最边上的箱子里翻出几件华衣来,抛给罗成道:“要赌就赌大点,咱们换身行头,得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爪牙看出咱们是肥羊,才能好好谑他们一把!”
罗成闻言心领神会,两人摇身一变,当他们来到司徒雷常去的那间吉祥赌坊时,罗成打扮成了个纨绔公子哥,而司徒雷本色出演像极了公子哥身旁的狗腿子,两人装作路过赌坊,大摇大摆的往前面的勾栏走去。
门前的大汉看到肥羊经过,脸上顿时露出了谄媚的笑容,上前行礼道:“公子气度非凡,一看便是非富即贵,要不要来里面玩上两手,保管您赢钱!”
罗成不耐烦道:“本公子要去喝花酒,别在少爷面前胍噪,给我起开!”
司徒雷在一旁不失时机的鼓动道:“少爷,您今日不是说撞了大运吗?玩上两把也不耽误工夫,老雷还想跟着少爷押注,沾沾喜气哩!再说少爷要是赢了钱,待会打赏起粉头来就更随心所欲哩,那些****哪能不尽心尽力!”
罗成闻言似乎有些意动,那守门大汉眼看有门,嘴里像是调了蜜,好话说尽,终于让罗成回心转意,正当罗成要跨进赌坊之时,眼角却瞥见不远处有个当街要饭的乞丐,那身影似乎十分眼熟,他随即向司徒雷说道:“老雷,你先进去帮我占个雅座,少爷要去放个水,等会看我怎么大杀四方!”
“是!”
眼看司徒雷猫着腰走了进去,守门大汉美滋滋的笑了起来,罗成也不管他,朝着那乞丐的方向便走了过去……
那乞丐蹲在赌坊附近可大有讲究,输钱的倒霉蛋当然不会鸟他,但是一旦有人赢了大把的银子,那么也不在乎赏他几个小钱,这么一天下来可收入不菲,比一个出卖劳力的脚夫可强多了。只是这边的位子平日里相当抢手,今日不知怎么就被这个生面孔给捞着了。
看到有人路过,乞丐习惯性的翻动破碗里的几枚铜钱,嘴中像是喃喃自语道:“大爷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残缺之人吧!”
罗成定睛一看,此人的双腿齐膝而断,鸟巢般的头发似乎从没洗过,身上的泥巴估计足有三斤重,浑身的衣物破破烂烂,连补丁都没打上,寒冬腊月之中北风何其猛烈,如刀子般吹进那破洞之中,冻的他瑟瑟发抖。
一锭五两的银子‘哐’的一声掉在青石路面上,那乞丐欣喜之下,露出了一口大黄牙,费力的往前爬动,伸手便要去捞。这时一只大脚飞速的踩了上来,乞丐本能的想要缩手,那黑靴却是像张了眼睛一般结实的踏在了上面……
“啊!”
一声惨叫,把试图靠近过来查看的守门大汉吓了一跳,原来那公子哥吃饱了没事干,去寻那乞丐的晦气,释然之下,大汉随即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这等俗不可耐的戏码还不值得他上心,盯紧路过的肥羊才是正经。
罗成眼看闲人已经走开,向乞丐低声道:“想不到昨夜才领教了兄台的风采,今夜兄台便改头换面,干起了乞丐这份颇有前途的行当,不知兄台意欲何为?”
本来还在哭天抢地的乞丐闻言顿时冷静了下来,尽管蓬松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上半的脸庞,不过那摄人的目光还是毫无阻挡的穿了过来紧盯着罗成,他沉着的开口道:“北禅寺方丈的确名不虚传,连褚佩服,连师兄司徒雷进出赌坊多次都认不出我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罗成笑道:“连兄这个乞丐扮相无可挑剔,不过乞丐哪会对我的目光扫射有所警觉,连兄下次可得注意喽!不过兄台的兴趣倒是别致,时而采花弄月,时而博取同情,罗成才真是佩服的紧哩!”
连褚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