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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眼神亮起来。但随即想了想又说道，“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厉害嘛，还有刚才那只妖怪，被我一砸就砸死了，哪有我师父厉害。”
黑山姥姥一口气接上不来，差点被气昏了过去。三界之中，四海修真门派哪一个不知道黑山姥姥的大名，哪一个不闻风丧胆？
天上电闪雷鸣，又一阵猛烈的雷击，蜿蜒的电蛇沿着万仞峰顶如潮水般火速蔓延到地底深处，“轰”——
打在了帝追身上，似被一层无形的光罩阻隔，光华就像一朵巨大的金色蘑菇盛开，顿时又消弥于无形。黑山姥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小妖站在帝追前面背对着他因此并没有看到此情景，等她听到声音回过头雷电已消弥于无形。
一连串的紫金色光团一个接一个从天而降，犹如紫金色流星雨，又有无数金色光圈一环套一环，从空中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金色光柱，轰一声巨响，击在了山壁上，顿时地动山摇。紧急中小妖扑过去压倒在帝追身上，雷声倏然间炸响，又倏然间停止。
不偏不倚，她的脑袋重重砸在帝追眉毛上。
“还好还好，不很疼。”小妖爬起来拍拍手，十分庆幸。
天空中浓云飞散，豁然开朗，强大的压力忽然间消弥，黑山姥姥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雷劫就这样轻易过去了？
她不由又打量了一眼对面，两个小鬼正一上一下保持着奇怪的姿态。
小妖拍拍少年的脸。
“喂喂，帝追你没有事吧？”
少年的眉毛动了动，似乎脸上肌肉在抽搐。他周身的光芒已经散去，身材似乎一瞬间被拉长了许多。
“怪事怪事，这家伙吃了什么强力增长药丸啦？”
四围静悄悄，只有小妖一个人的声音，显得特别响亮，空荡荡地在四周回响。
黑山姥姥兀自闭目调息。在她脚下的土地，无数藤蔓迅速从地底冒出，攀长，往上蹿升，形成了巨大的网，交织缠绕在一起，将她包裹在其中，越来越密，越来越密。最后只见到一个巨大黑色的树茧。
帝追只觉得全身火烧一般灼热，比之当年在炼丹炉里还要难受。他的身体铜浇铁铸一般，闯入体内的力量难以撕碎这副躯壳，只是寻不到突破口，通过手臂流经全身经脉，在体内左冲右突，拉扯挤压着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耳际一片轰鸣，令他无法辨清现在的处境，但他的神智十分清醒。似乎空中另一个自己居高临下，澎湃的力量无处宣泻，闪电击打在身上并无痛觉。
只不过倒霉的事，猛然一个圆胖笨拙的东西扑了过来，澎一声推倒他，似乎有脑袋重重磕上来，撞得他眼窝生疼。如一场好梦被打扰，他猛然清醒过来。
上面砰砰两声，好像天塌了，乱石纷纷而下。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怒吼：“西门小妖！死孩子你给我滚出来！”
是老爹步诸葛！
小妖吓得趴倒在地，双手抱头英雄气短。
声音隐隐约约，渐渐远去，显然是在以千里搜魂术召唤他们。小妖大气也不敢出，其实她本来是想回应一声，告诉老爹来援救他们。但一想到随后可能会受到的体罚和精神虐待，又犹豫了。这年头并没有相应的儿童权益保护法。此时脑袋被人拍了一记，有一个声音道：“你是不是准备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西门小妖？”
原来帝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坐起来，两腿盘曲，眼神王者，从上而下睥睨看她。
“呃……那个你在做梦，被鬼压，闭上眼对啦，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你没看到我……我不是西门小妖。”小妖吓了一跳，蹿起来飞跑。然后，被人用二根手指捏住后脖子皮，拖了回来。
“你知不知道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头大象，现在好了，你来告诉我怎么走回去？还是我给你装两只翅膀飞上去？小妖同学，你知不知道本太子现在很愤怒？”少年语气平静，神色冷漠。
小妖挣扎着要摆脱他，理直气壮地争辩，“谁知道帝都也有妖怪，治安这么差，你作为统治阶级难道没有责任吗？你看我掉下来可以找人来救我嘛我又没扯住你的腿。现在要怎么办？”
“这么说你还十分有理？”
“当然了，因为我从小就十分聪明。”
“是嘛？”
“嗯。”
少年鼻孔喷出一道王霸之气，“那你今后的学业也可以免了，自行发配到天门关去接受训练，反正你爹一直希望你多加历练。”
第三十一章 被捉是一种时尚
“……当然了，大家好兄弟！关键时刻总是要拔刀相助吧？喂，大家兄弟一场，看在那什么面子上……”小妖立刻挂上一副谄媚的笑脸，“我想，你不会真的如此无情吧哥们？！”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帝追脸色平静，口气严肃，“现在，我饿了。”
“我也饿。”
“去，抓条鱼来。你这么呆的表情难道还要让我去抓吗？记住剥洗干净了，烤一烤。”
“啊？哪来的鱼？一看就知道没有鱼了这是地下冰河呀……”
小妖看帝追，帝追眼神锋利废话不多。
“好吧好吧，我去。”
小妖看了看冰阶下的地下冰河，才过不久上面又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整条河似乎呈一个方形的池状，源头不知道通向哪里，水很清澈，但望不到底，说明相当深，掉下去就会没命。可怜她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小妖爬在一块巨冰上，以手作桨划过去，眼神探照灯似的观察水底。忽然，耳朵动了动，似听见一点很细微的声音，她手中银光一闪，寒芒透过掌心，由袖内射出，哗啦一声，手臂一抬，一条通体雪白，几乎有她身体二倍巨大的鱼被钓了上来。透过蓝莹莹的光线，可看到她手中是一条细如蚕丝的鱼线。刷的一卷，把鱼甩到了岸上，巨鱼在空中滑翔，画下一个优美的弧度，小妖也顺势被鱼线牵着，跟着大鱼往岸上飞去。
“啪”“通”，巨鱼摔在地上，脑震荡了。
小妖摔在鱼背上。
“还不错。”帝追走过来摸摸她的头，拍了拍，“有进步。”
这是一种他们从没有见过的鱼，通体雪白，头如扁鲳，嘴尖，长有利牙。食之冰寒彻骨，但肉质十分鲜美，可能是隐藏于地底最深处没有人捕捞的关系，长得特别巨大。鱼鳍如扇贝一般坚硬，它在深水处游过时无声无息，完全不能使人察觉。
“想不到地下冰河也有鱼，看来这里还真是一处天造地设的家当，就是闷了点。我们现在怎么办？”二人啃着生鱼片，小妖努了努嘴，朝着树茧方向指指，比了一个卡嚓的动作。
“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乘人之危并非君子所为。”
“她如果恢复功力要把我们吃了怎么办？”
“那你就留在这里等着她来吃你好了。”帝追拍拍手站起来，朝上看了看，忽然觉得这地方也不是太坏。吃饱喝足的心情十分好，他背着手，沿冰阶向上走去。看样子已找到一条出口。小妖赶紧追上去，还不忘把吃剩的半条巨鱼穿了天蚕丝拖着走。帝追也懒得去理她，估计这条鱼被一路拖到外面也只剩一堆鱼骨架了。
他们到达上一层冰窟，不由呆了呆。那里已经全部塌陷了，冰层堆叠在一起，通到山涯上面的另一条通道被落下的巨石全都封死了。出不去了！除非能像壁虎一样，沿着来时的那条垂直通道爬上去。
他们互看了一眼，忽然一起大叫：“来人啊！救命啊——”
“小娃娃，这下知道没有姥姥我，你们是出不去的了吧？”洞窟里传来阴侧侧的笑声，一阵风拂过，冷冷的寒意如小蛇由脚心蹿至背脊。小妖蹿上去抓牢了帝追的右手，向着四周扫视了一圈，硬起头皮回嘴。
“大不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好了，我爹很快会找来的，你什么黑山姥姥白山姥姥，以为我们怕你呀？”
“小娃娃口气满大的。”黑山姥姥哼了一声。冷道：“小娃娃，跟我回天芒山。”
话音未落，白发飞扬，阴影如同夜枭猛然间扑至。鹤发红颜，黑纱翻飞。黑山姥姥五指成爪，探手抓来。另一掌却是蕴含诡异的黑气，直向帝追逼来！
紧急中帝追推开小妖，一拳推出，澎湃的劲气如龙腾虎啸一般迎了上去，体内蕴藏劲力猛然间找到了突破口，前赴后继，汹涌澎湃地涌出，及至后来，似乎空气都在升温，骤然变成了赤色火焰，形成盾形包住拳头，向着黑山佬佬的掌劲迎了上去。嘭！巨物撞击的声响，黑山姥姥“啊”一声惨叫，身形不稳，竟连着倒退了三步飘飞出去。
她恨恨地咬牙。
“罢罢，今日老娘的九成功成都便宜了你这小子，也不跟你们罗嗦了，如果真是轩辕老贼的后代，我将来必来取你性命。至于你，小丫头，跟我走！”黑山姥姥身形幻移，形成了一道飓风，黑影憧憧，猛然飘至，抓住小妖的胳膊，不管她如何挣扎，锋利的手指扣住她，把她拎了起来。
“站住！老妖婆，欺负一个小胖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冲着我来好了！”帝追还在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间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追了上去。
小妖气鼓鼓，为他一句小胖子气恼不已，一面在黑山姥姥手里挣扎，“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啦？”
黑山姥姥并没有答话，黑纱如墨汁浸入水中，飘忽荡漾，瞬间已隐没不见。
山崖高处传来了人声。一道白光从上而下降落下来，光柱里面出现一个白发白眉的老者。
“南冥子？”黑山姥姥咦了一声，去而复返。
南冥子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却上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师叔。”
黑山姥姥哼了一声：“不敢当。”
“这小丫头我带走了，有什么事叫白鹤来见我。”
“师父他老人家已经飞升了。”南冥子闻言神色黯然道。
黑山姥姥一征，眼里闪过一丝落寂的神色，喃喃自语：“终究也等不及先走了。其实天上哪有人间逍遥快乐？”她大笑着抓住小妖飞腾而起，杳然远去。
“前辈，就这样让她走了吗？”帝追追上去却被南冥子拉了回来。
“不用了。机缘造化，天意使然无须强求。或三五年，或七八年，你们若有缘自会相见。”老道人莫测高深地笑道。
帝追望向漆黑的天外，人影如豆，变成了飞向月亮中去的两个黑点。
……
第三十二章 云雾深深，好多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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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
群山逶迤，黑沉沉的连绵万里，仿佛在一副巨大的画卷中，轮廓鲜明，幽深神秘。耳边只听见风声猎猎，依稀可辨的层峦于脚下飞逝。
缩地成寸，瞬息千里。
小妖正在扭来扭去地调整位置，以使自己不那么吃力，黑山姥姥冷冷道，“小丫头，不要白费力气了。万一不小心摔下去我可不管你。”
小妖闻言忙紧抓住黑山姥姥的袍带，偷空再往下一瞧，只见人影如豆，山峦如同沉睡的巨兽横亘在天穹下，她们在空中飞行的高度几乎到达了月亮边缘。刺目明亮，冰冷彻骨的光芒投射到身上，好像镀了一层亮晶晶的水银。
抬头再看黑山姥姥的神情，她的神态非常淡泊，并没有初见时的乖唳。但是在那样平静的眸底，却仿佛藏着人永远无法参透的过往种种。小妖默默地不吱声，任凭黑山姥姥带着她扶摇直上，飞向遥远的天际。
她惊讶地看到了无垠的天空中，浓云翻滚，如同一扇圆形拱门开启，穿过云雾，虚空中满天繁星，一座座三角形的仙山漂浮在空中，白云缭绕其间，十分壮观。每一座山峰的距离相隔望上去并不远，但事实上就好像星辰与星辰之间的距离无法以肉眼来测量一样，眼睛看上去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黑山姥姥带着她向其中一座浮空的仙山飞去，降落下来。月色光辉洒向山岗，在天机宫的后山，一片阴影中，仿佛传来人声鼎沸，兵刃交加，激烈的打斗声，喊杀声。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天芒山！”
黑山姥姥哼了一声，声音低沉，然而仿佛无孔不入，在群山中回荡。那些在打斗的人全都停了下来，惊骇地望向天空。
“姥姥回来了！”正在抵挡入侵者的许多妙龄女子闻声精神一振，迅速后退，向黑山姥姥所在的天穹下围拢。
黑山佬佬衣袂飘飘，带着小妖疾掠而至，一眨眼已出现在林中，立在一棵枫树上。忽然有人叫喊：“大家上啊！谁把这老妖婆制服了，谁就能够得到无上力量的天芒！”
如梦初醒般，无数人手持兵刃扑冲上来。呐喊声接天，听不清具体在喊些什么，只是凭一腔勇气跟着旁人前赴后继，奋勇当先。一看就全都是喽罗。
小妖摇了摇头，向来打仗便是这样，喽罗们总是一马当先，光荣地死在最前面。
她被黑山姥姥一抛抛往另一棵树，惊险地挂在了树杈上。黑山姥姥冷哼了一声，袍袖一挥，如同黑色的天幕垂下，拂过夜空。顿时风声鹤唳，血雾森森，平地刮起了龙卷风参天巨木都被拦腰斩断，树叶变成了锋利的飞刀，枝条如索命钢勾，那些人齐发一声喊，转身没命奔逃，然而片刻后，重归宁寂，只余下一地死尸，人人张着惊恐的眼睛，七孔流血而死。
小妖还在枝丫上挂着，挣扎了两下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那些人死状极惨，好像被利刃割碎，成了一地尸块，黄沙倘血，张三和李四的头颅搭在一个身体上，脑袋堆积成山。
不一会儿，那些人的身体，脑袋，慢慢都变了，变成一堆野兽的尸体骨骸。漫山遍野。
虽然那些都是妖不是人，小妖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在枝丫上上下乱蹦，表达极度的愤怒。
黑山姥姥手指隔空一点，她就被解开了哑穴，小妖立刻乱嚷：“人是人的妈生的，妖是妖的妈生的，大家都是生命体，都是妖，做个妖容易吗？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佛祖曰：做妖要有向善之心……”
她咿咿唔唔地又说不出话了。黑山姥姥重新封了这小孩的哑穴，干脆让她继续挂在树上。
她朝密林深处看了一眼，唇角一勾，道：“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大ＢＯＳＳ总是在最后时刻才上场。小妖睁大了好奇的眼睛望去。
林中忽然飞出无数黄的绿的光点，密密麻麻，铺天盖地，黑山姥姥五指簸张，一股黑气自掌中喷出，那些光点遇到黑雾便迅速往地上坠落，小妖躲在最高处倒吸一口冷气，仔细一看那竟是许多长着翅膀的三角毒蛇。那些漏网之鱼扑到人身上叮了一口，就看见天机宫的众弟子一个接一个倒地，连闷哼声也来不及发出。
黑山姥姥头一仰身体向后倾倒，彼时一柄蛇形软剑电一般急驰而来，擦着她的发梢飞过，脚下土地松动，似有什么危险之物潜伏着在下面爬行。猛然有东西破土而出，漫天沙尘中钻出一个形容猥琐的矮胖子，锐叫一声便向黑山姥姥扑来，黑山姥姥冷哼一声，凌空一招掌中便多了一柄莹蓝的长剑，叮一声格开偷袭者，那矮胖子落地变成一只黄毛的土拔鼠，吱吱叫着蹿走了。
“无知鼠辈。”黑山姥姥哼了一声，顿时又四面八方射出无数人影，在她分神之际，那柄蛇形软剑忽然自远空回返，变成两个三角蛇头，张大了血盆大口向她咬来。
小妖挂在树杈上惊险地看着，忘记了她自己也十分危险，摸了摸摸到一样坚硬的东西，好像是个果子，情急中她就向那蛇头扔去。
正中蛇眼，软剑偏了一偏，三角蛇头的獠牙咬在黑山姥姥的后背，她的身体晃了晃，一股黑气从蛇头喷出，三角蛇头软剑迅速飞回林中，被一个青色衣服，浑身遍布青黑雾气的人握在了手里。
黑山姥姥额头冒出细汗，黑血从她的虎口渗出，哼了一声：“赤练郎君。是你？”
对面树枝上轻轻晃动，黑暗中来人的面容并不看得十分清楚。怪笑道：“老邻居，多年不见你的脾气倒还是一样不好。”
林中忽然浮空出现了许多人，有的脚踏飞剑，有的骑异兽，有的相貌丑陋，有的人身兽首，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