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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薄言什么也听不到,“瑶儿,瑶儿还在下面。我要把她挖上来,她在喊疼,在喊疼啊!我都听到了~她在喊,哥,我疼······”
“少爷……”
“表姑娘已经去了啊!”
“不~瑶妹妹,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
沐薄言喃喃的说,忽然大吼一声,仰天长啸,“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等他长啸完,背过身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想要好好的大哭一场时,那对面站着的,是谁?
鬼吗?
鬼怎么会傻乎乎的看着他,一身狼狈?
俞清瑶举着一把漏洞的破伞,跟胡嬷嬷站在一块,身上满是泥浆话说半剽钟前,她见那一对兵丁丢下她们,转身就跑,心理就有写异样。再加上外面大雨如注,时不时有闪电撕裂天空,暗叫不好!
前世她流落市井时,尝听说有人在夏日里被雷劈死了,不止一次,都是在树下。这会子也是在树下……她当机立断,立马拉着胡嬷嬷离开马车,随手拿了把伞——这是马车上一直常备的。
有伞也没用,两个人都淋湿了,颤巍巍的举着,蹲在地上,等待狂风暴雨的过去。幸甚这场雨来得快去得更快,没有受多大折磨。
否则,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此时她太没有形象了,活脱脱泥猴一般,脸上、头发上,也沾满了泥浆,可沐薄言瞧见了,大哭不止,在地上直呼“祖宗保佑!”
经过这一场,当然做不到落日前回侯府了。沐薄言派了一个小厮回去传信,自己领着俞清瑶在当地的村里找了一户最干净的屋舍。又花大钱买了一套人家“新做的花布衣裳”,笑呵呵的让人家母女烧两桶水,给妫‘妹妹洗浴。
不多时,又有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玉米面窝窝头。那玉米渣磨得不够细致,噎得吃惯了精细食物的沐薄言险些背过气去。俞清瑶就有经验多了,咬了一口,并不直接下咽,而是慢慢的咀嚼着,等到略带一丝甘甜的滋味上来,才缓缓吞下。就着农家自己做的腌菜,她足足吃了三个,感觉……很满足。
此刻的她,当然想过回去后,肯定有各种有色眼光打量她——呀,你没被雷劈死?听说你差点被雷劈死了?差之毫厘,差点被雷劈到是什么感觉?为什么那道雷差点劈中你了呢?
总之,她被劈死了,那是作恶多端,自作自受;没被劈死,也会引来各种探究、疑惑。左也错、右也错,换做以前,她可能还为为之苦恼。今儿个,她已经完全放开,嘴长在人家身上,让她们说去!
她活着,且找到了另一个真心疼爱她、关心她的人,这就足够了。
可怜沐薄言,刚刚挖掘的时候,心上巨大悲伤,不知疼痛。这会儿俞清瑶脱离危险,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痛觉神经才迟钝的发作了——手指甲生生掰断了两个。
给他用清水清理的时候,痛得呼爹喊娘,冷汗直冒。一会儿“轻些个,要了哥哥的命了”,一会儿“歇歇吧,指甲掉了又回不来。”
俞清瑶看着好笑,又心酸,同时,更多的是感动——十指连心,断指甲的时候是多么疼啊?可偏偏沐薄言根本没察觉到!
一时间,她的心柔柔的,为自己成为棋子,被人生硬的摆布来、摆布去的冷漠消散了。
她不后悔,再也不后悔为舅父一家出头,告御状。表哥,值得她珍惜!
表哥?不,从今后,他就是她的亲哥哥了。
比所谓的“亲弟弟”,亲得多!
入夜,夜空浩瀚,一闪一闪的小星星挂在夜空中。俞清瑶睡不着,便出来看星星,满目的璀璨,她似乎也明白了,这段日子困扰自己的最大问题所在。
有人求名、有人求利,她求的与众不同,却是一个字“爱”。不怕吃苦、不怕受罪,最怕的就是孤零零一个人生活在这世界上,举目无亲,没有人关心,死了也没有人在乎!
她肯拼却所有为舅父一家翻案,因为舅父曾经真心疼爱她,给了她父亲般的温暖;她明知道钱氏偏心,却仍奉养多年,因为那时她已经没有亲属了,最亲最亲的就是“祖母”。
她对沐天华那么多次期望,不也是期待“母爱”吗?
对俞子皓多次包容,不是期待他的“手足之情”吗?
她对物质的要求不高,相反,感情世界不能虚无、苍白、空洞!受不了孤单,不想接受残酷、冰冷的婚姻—试问,如果她知道自己未来的婚姻,注定是一次联姻的产物,没有爱,只有相敬如宾,怎么会快活!
上一辈子,为了现实不得不低头,嫁给罗金毅;跟这辈子为了联姻,嫁给王銮,两者间有什么区别吗?除了身份地位,一点区别也没有!
正在想着,沐薄言两根手指包得跟香肠一样出来了,看着星星,开始他独特的表白,“呵、呵,瑶妹妹啊,要是你不想嫁给王銮,嘿嘿,只能嫁给我了。”
二二五章 女贞观修行
什么叫只能嫁给你!
换做以前,俞清瑶一定心怀不满。可这会子,怎么看沐薄言怎么顺眼的。表哥就算是天下第一纨绔,也是那个不顾闪电雷鸣,扑到劈的焦黑的大树前,拼命挖掘她“尸骨”的人。这一生,遇到真心待她的人太少了,所以特别珍惜。
因此,俞清瑶一点也不生气,而是偏着头,语气平和的问了一句,
“听说烹茶开了脸,成了你房里人?”
“是啊,怎么了?”
沐薄言丝毫没察觉这句问话的真实含义,脸颊发烫,眼神躲闪,身体不自在的扭了扭,下意识的想抓头——-可忘记了两根掰断了指甲的手指,包扎得跟香肠似地,一碰就痛!嘴角抽抽了两下,皱眉龇牙的放下了。
看得俞清瑶又是好笑,又是窝心。
相比俞子皓虚假、无情的关心,沐薄言丝毫不掩饰的喜怒哀乐,偶尔的骄纵、任性,都是那么可爱。如果可能······表哥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哪怕表哥对她的情谊,会慢慢流失呢,二三十年能剩下一半,也强过外人。
可惜,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怎么肯再将就?
“对不起,我不能。”
“啊?为什么?”沐薄言傻乎乎的问。那眼神充满了惊讶,明明白白写着:你看不上王銮,不是因为我吗?
俞清瑶无语。
是,光凭外表的皮囊,表哥的似乎比王銮稍微胜出一筹。但她考虑夫婿会只看中外表吗?对亲密的人,她素来不会隐藏真心所想,干脆挑开了,“因为你有了房里人。 ~”
“可,烹茶是我的丫鬟啊?她八岁起就来服侍我了。”
沐薄言想不通,谁家的贴身大丫鬟,不是收房?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年有感情了。再者自小伺候的,什么脾性都清楚。他不以为俞清瑶会忌惮通房丫鬟,笑话,丫鬟是什么身份俞清瑶又是什么身份!烹茶再蠢,也不会自不量力的想跟未来世子夫人相斗——除非她不想活了。
看着沐薄言一脸迷惑的样子,俞清瑶的心完全定下来,又给自己找到一条不能答应的理由。当然,最要紧的是第一个,
“我讨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妾侍不行,丫鬟也不行!”
沐薄言目瞪口呆“这,这不是嫉妒吗?”七出一条,清清楚楚写着嫉妒啊!
俞清瑶很直白的回答,“对,就是嫉妒。我连一个丫鬟都容不下,更别提烹茶那样伺候表哥十年,对表哥的性情习惯比我还熟悉的!若我嫁给表哥,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表哥的院子清理一番妖妖娆娆的直接打发出去!略微平头正脸的丫鬟,平常都不许靠近表哥半步!”
沐薄言吓得退后一步。
俞清瑶则上前,双眸炯炯深邃的发亮、发光,嘴里吐出的都是毫不留情的话,“表哥,你真的想娶我吗?人非草木,表哥对我怎样,我心理······都清楚。奈何各人的性情是天生,就像表哥喜欢看美人,喜欢跟美人调笑,我就不爱自己的夫婿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良家的不可,要是勾栏青楼里的更加不可!表哥,你若真得想娶我,便得当着月亮星星发誓,这一辈子除了我,再也不看其他女人一眼。别人勾搭你,你睬也不睬!若是多看了一眼多说了一句,便烂了下巴生疮疔,变成个丑八怪!”
毒,太毒了!
风华正茂、俊美翩翩的沐薄言,蹬蹬蹬往后退了三步。这个誓言,决计决计不会发的!
诚然,他喜欢表妹,对俞清瑶除了一点朦朦胧胧的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他是独生子,自小就希望多几个兄弟姐妹。丽君丽姿两姐妹虽然也是表妹,但两人小的时候还算可人,大了,那点子算计小心思藏都藏不住。比起清湛温雅的俞清瑶来,差了很多。
再说,俞清瑶的容貌跟父亲相仿,他以前还幻想自己要是有个亲妹妹,大约就是俞清瑶的形容,因而更加多一分看重。
左思、右想,那点朦胧暧昧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再也提不起来。毕竟,他自问无法跟本性抗争,也许抗争到最后,会对表妹起了怨艾,就违背想要待她好的初衷了。
“对不起表妹。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叫我不看美人、不跟美人说话……哥哥真得做不到。”
俞清瑶缓缓的笑了,一看沐薄言的表情,便知道他想通了。这种感觉很好,把一切说开了,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会理解偏差,或者故意挑话里的毛病,针对她。只有真正关爱她的人,才会这样吧,为真实想法而调整自己,而不是强迫她做出改变。
“是我对不起。表哥,我不让你为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只有一个希望,希望你永远做我的哥哥。”
“呵呵,这个我能做到。我本来就是你哥哥嘛!虽然不是一母同胞的,但我又没个亲兄弟,早把你当最亲的妹妹了。”
俞清瑶听了,心下越发感动。
她以前错得太多,可为安庆侯府翻案,滚钉床受尽苦楚,这一点再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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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有安庆侯府的人过来接。杜氏亲自去看了被雷劈到的大树,亲眼看到了被砸得稀烂的车厢,又听儿子阿把当时的惊险一说,后怕不已。她最知道阿的性格,心道经过一番生死,若是儿子提出一定要迎娶俞清瑶,那该怎么办?
她总不能为了外人跟儿子拧了,坏了感情。心说,娶就娶吧,只要将来多多纳妾……
不想沐薄言干脆的说明,从今后他只是俞清瑶的“哥哥”,会保护她不被外人欺负的哥哥!妹妹太“妒”了,唉,门当户对的人家肯定找不到妹夫,就往那清贫举子、秀才中寻,凭着侯府的权势,定让未来妹夫把裤裆里的东西管得牢牢的!
听到儿子如此说,杜氏简直哭笑不得。使劲拍了一下沐薄言的肩膀,“胡说!你妹妹的终身,自有长辈安排,你别捣乱就好。”
“娘!”沐薄言不依不饶,“妹妹经历生死,险些连命都没了!我觉得妹妹自小儿三灾八难的,何苦把她推到那富贵之地,她的性子也不是圆滑没棱角的,我怕她将来受人欺辱!不如找个低门第的嫁了,日后有我给她当靠山,一辈子平安到老,不也很好吗?”
杜氏轻轻一叹,倒是想起了丽君、丽姿两姐妹。当初,可不就是这样为她们安排的吗?奈何那两人心高气傲,等闲人家还看不上。而俞清瑶明明有机会嫁如高门,自己却不乐意······
叫人说什么好!
本想立刻把人接走,但俞清瑶执意不肯。她已经预料到了,“差点被雷劈死”,估计被那几个兵丁传回去了吧,现在回去,估计等着听她“劫后余生”经历的人排了队往安庆侯府去呢!她才不想这个节骨眼儿被人当猴子围观。于是提出,在女贞观修行一段时日。
那雷不好好好的朝她劈去,肯定是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只有在三清祖师座下,清清静静的修行,有罪赎罪,无罪也祈祷一二,才能过得去心理这道坎。
杜氏大约明白了,便吩咐身的春芽、柳芽留下来,与胡嬷嬷一道伺候。又命人赶快回去拿被褥铺盖梳头的,外裳须得穿女贞观里的素袍,但内里的贴身亵衣须得备上三四套才好。至于头面首饰的不用了,会做素食的厨娘带了一个过来。
俞清瑶开始了在女贞观修行的日子。
“文华真人”沐天华,第一个过来,奈何她来得早,定国公来得也不迟。老人家消息灵通,一听说“雷劈俞清瑶”,立刻抛下手边大事,骑着马就赶过来了。沐天华正要责问“为什么来女贞观,念慈庵更是环境清幽的好修行处”,被他一句话抵了回去,“这是才是修行之地,比念慈庵清净!”
沐天华小时候十分得舅舅疼爱,等到跟端王的事情一出,最惧怕的也是这个舅舅。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令舅舅家的女孩都脸面无光,可对端王的爱意,超过了一切——甚至于她的生命,平时只装不知道罢了。见了舅舅,当然不好再装没事人,脸上多了几分愧疚。
泪眼蒙蒙,不住的道歉,“都是为娘不好。为娘本想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弥补娘亲这些年不在你身边的过失······”
定国公再一次毫不留情的顶了回去,“现在想起当娘的责任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过来安慰?这会子是受了惊吓,你别哭哭啼啼,反惹她伤心。
真有心弥补,不如想想喜欢什么,别那个谁想干什么,一股脑的推给她1先头寻的什么状元郎,根本就是那个谁的跟屁虫!名声很不好!怎么配得上?毕竟是你肚子里掉出来的,你不心疼,别人更糟践了!”
沐天华听了,泪水更是哗哗的流。
二二六章 入宫
俞清瑶见沐天华被舅公说得泪眼模糊,心中一叹——舅公对母亲的感情很深吧。。她见多了大户人家说话时的皮里阳秋、口蜜腹剑,有时候疾言厉色不代表不关心、不疼爱。想想母亲做过的事情,舅公还能善待她,一知道“雷劈”立刻丢下所有赶过来,足以说明一切。
因此,她更加不能理解沐天华的所作所为——出生就是云阳公主的孙女,被外祖父视为掌上明珠。自由出入宫廷,还有舅公这样的长辈疼爱,家世、容貌、才情、智慧、财富,样样不缺。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会弄得一团糟?
没有周芷苓的一时冲动,是不是要隐姓埋名,最后“死遁”?没有她坚持向端王索要名分,是不是一辈子没名没分,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俞清瑶扪心自问,她也需要爱,但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把所有关心她、在意她的人全部丢下,踩着他们的痛苦、眼泪而去拥抱幸福。那种幸福,想一想都可怕。。
造化真是神奇,把她们母女生得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情却天南地北,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看着母亲的眼泪,她再也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甚至锦娘一而再、再而三提到“夫人不能劳累,当年难产落下的病根”,她也恍惚的想,
“难产是我的错吗?好吧,第一次是我,可不到生产完才四个月就再次怀孕,明知道危险也坚持生下跟端王的孩子,俞子皓,怎么也该她负责任?不觉得太可笑了?”
再想想俞子皓现在拼命的哀求,生怕被外人知道了他的身世,是见不得光的奸生子,怎么想都觉得讽刺!巨大的讽刺!
不管沐天华怎么说,她都不理会,每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