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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尚彬觉得一股怒气从脚底直冲上来·又气又恨,还得好言安慰,“好孩子,你受的委屈舅舅都知道。舅舅一定会替你做主的,千万别往心理去·也别外道,对你名誉不好。”
抽抽噎噎的俞清瑶点点头,“父亲不在,我听舅舅的。”
元尚彬听了,稍感安心·越发觉得俞清瑶懂事、听话,所以,更愤怒结发妻子心性邪恶,连无辜孩子也要骗!她不知道在自家后院出了事,连累两个女儿嫁不出去吗?亏得她还是做母亲的!
这场私人宴会悄悄的结束了。
许氏被景昕摆了一道——她原以为“胳膊折了袖子里藏”,只要她拖延个三炷香时间,事成了·俞清瑶不嫁也得嫁。既成事实,能怎么办?万万没想到·景昕暂时还不想跟他的亲哥哥迎面对上,加上对俞清瑶还有一份好奇,因此只是隔着一尺距离说说话······啥都没有!
偏让吴嬷嬷等人瞧见了个正着!
许氏想要推诿责任,行啊·也要俞清瑶肯答应不是?她直接往元尚彬处一告,随后擦干眼泪·拍拍屁股就走了,至于事后怎样·她绝不过问。
陷害?一个清白女孩至于要用最宝贵的名誉陷害你吗?如果真的是陷害,那问题更大了,许氏是长辈,做了什么须得人家迫不得已用这种手段啊!
所以,元尚彬心理已经认定了许氏的做法,“自打你跟着我上任,我一应女眷往来应酬,全部交给了你,也知你暗中有些活动,只当你无趣解闷子。没想到,你主意大了,跟人串通好算计到自家人身上!俞清瑶她是外姓人,可你忘了父亲母的信?特意嘱托你照顾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啊~!”
许氏泪流满面,“夫君,你听妾身说。妾身这么做,当然是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你倒是说个青红皂白来。”
“妾身听说,景昕是个七尺昂藏男儿,又想俞清瑶父母不大管教,便想着给她做个媒。那景昕将来继承家业,匹配清瑶外甥女也不算委屈。”
这话,连许氏的亲生女儿元杏儿、元韵儿都听不下去了。
做媒有这么做的吗?市井不通礼仪之辈,也不会当场把男女双方混合在一块儿,然后说“你们相看吧,我们都走”。简直是蓄意败坏女孩的名誉!
所以不说还好,一说,连亲生女儿都不认同了。
元杏儿想母亲在国公府里一直谨小慎微,教导自己要乖巧,不要跟姐妹们置气,对婶娘、伯娘们要礼数恭谨。怎么一离开国公府,就全然变了个人似地?行事放诞乖僻。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元韵儿则想,母亲不是无端针对俞清瑶,莫非有什么特别事情?可打听来打听去,只探查到元尚柔莫名其妙对俞清瑶处处奚落,有时说话一点不留情面。难道,是母亲为了讨好守寡的姑姑?
元尚彬知道妹妹元尚柔,对俞清瑶所做的一切,也愤怒了!
这还是元家的家教吗?既然是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慈爱,你不慈,凭什么要求别人处处尊敬?连针对晚辈,挖苦之类的话都说出来,太过放肆!
对妻子妹妹的行为,他是大为失望。
虽然,这次的结果只是禁足,没有实质性的处罚,但破天荒的,元尚彬第一次关注起女儿的教导,特意写信让母亲邓氏送几个老成周到的教养嬷嬷来,管教女儿,千万不能行错踏错了。可随着回信一起来了的,还有邓氏准备的通房姨娘。
许氏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倒仰。
她这回跟俞清瑶算是结仇了,云雅茹来看她的时候,她狠狠的道,“贱婢欺我若此!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过了1也是,你干嘛出毒计呢她一个女孩,一朝被蛇咬,早就恨煞了用这种法子对付她的人。否则,也未必会做绝。”
“她······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许氏气怒。
她在小醉楼所有的权势来源,是因为她嫁了国公府的嫡子。这些年不曾生育男孩,但国公府没有宠妾灭妻的规矩,她的地位稳当。发现俞清瑶是好苗子,她是动了联合之策,又是亲戚又是同事,多好啊!
可没发现,俞清瑶是披着羊皮的狼!吃人不吐骨头!
云雅茹愤怒的上了俞家的门,指责她不该做绝,俞清瑶却淡淡的问“你当许氏她当真是效忠小醉楼?”
“人嘴两张皮,怎么说不行啊?我不肯立下誓言,因为我对自己的誓言非常认真,说道做到!她呢?她是立下誓言,好哄得所有人都相信罢了!”
“你不相信?云师你怎么不想想,她没女儿就罢了,怎么有两个女儿,为什么都到了金陵城,还不让杏儿、韵儿参加女院,嫌弃女院的教养方式不好?还是不想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被牵连到小醉楼里呢?”
“你先别急着反驳我的话,细想想。什么‘即使到了书院国公府小姐的婚事也不容我做母亲的做主,,完全是瞎话!我的舅婆也就是国公夫人,我最清楚。她老人家生了六个儿女,妾侍又生了十几个,府中上下四十多个孙子孙女每个人的婚事都要过问,她有那么大的精力吗?只有长房的子女嫡出,而且有才华的她才帮忙相看。像杏儿、韵儿表姐这样,不占长,只是占了嫡的名义,说句不好听的,将来都是旁支。只要许氏强硬一点,怎么就不能做主了?一个不能够,两个还都不能了?”
“分明是推搪之言!表面她为小醉楼坐下很多事情,但你别忘了,处在她那个位置,很多事情就是一句话而已。她的付出,太少了。她一天是国公府的儿媳妇,就享受国公府给她的荣耀,小醉楼再好,也比不得荣华富贵啊!我估摸着,她跟其他权贵人家的夫人没两样,都打算着把女儿教养好,高嫁出去!即便没生了儿子,后半辈子也有依靠了。”
“什么小醉楼姐妹相互扶持,骗人的!我为什么不心动?就是看穿了她表里不一!”
云雅茹被说得一震!
难道许氏果真是如此?这些年她在国公府,能求到她头上的事情很少,虽然她全部办了,可时间越来越迟—-—推说家里忙、规矩大,众人中只有她最显赫,只有忍着,面上还要故作亲热。
俞清瑶说得也许对。人心隔肚皮,当初立下誓言的还是十五六岁的女孩,现在都是三四十年了,谁能保证人心永远不变呢!
回到书院,她忧心忡忡,脑中一团浆糊,索性把自己所见、所思,全部告诉戚红袖,告诉夫人。
夫人只有一句话,“明天叫俞清瑶过来上课。
“可是,她怎么肯?”
夫人拿出两张纸,木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云雅茹低头一看,见上面截然不同的内容。
一张写着,俞清瑶自从来到我书院,发奋用功,与同学们相处极佳,深得老师喜爱,已经成为女人最优秀的学生之一。现在推荐为“女官”候选之一,建议可以录取云云。
另一张则写着,俞清瑶来到书院后,自持“诗仙”之女的身份,倨傲清高,不理会人,同学、老师都不喜欢,她在功课上的天资泛泛,却自持不凡,总是制造一些麻烦,惹得山长忧心烦恼云云。
云雅茹看完,直呼妙-,“看到后,她一定会来。”
答案完全正确。
俞清瑶跟许氏断了往来,忙着跟表姐和好呢,偏偏瞧见这两张纸,她能怎么办?不去行吗?
二一二章 传承
再次回到书院,俞清瑶是以“侍女”身份,对外称她在考核过程中出了大问题,现在将功补过。 ~。不仅取消了全部小醉楼弟子的待遇,连一般学生的待遇也没了。在别人行走书院穿着制服时,她只能在丝绸内衣外套上一层灰色的葛衣,款式、大小,当然别指望了,能穿合身就不差了。
那位夫人罕见的出了山谷,然而除了几个小醉楼重要人手,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开课名叫“四张机”,把雅致的词牌名换句通俗的话说,教人织布的。
开始,有些出身不错的学生过来瞧瞧热闹,织布机很大,木质框架,看起来十分庞大。只要推动两个杠杆,手工摇动,就能把各色的棉麻织成一块结实、严密的布匹,再裁剪成衣服,多好玩。可实验了两次,谁都打了退堂鼓——太无聊了!整天坐着不说,毫无技术含量,就是上下摆弄,手臂都酸了。
俞清瑶没有叫苦的权力,如果她不想自己那两张纸片的之一变成书院的回复——谁让她是唯一皇帝钦点进入书院的,想不教学费读书,有那么好事么!
没有办法,只能忍受威胁了。
至于织布,枯燥、乏味、机械的动作,日复一日,并不能击垮她曾经在菜地里劳作、期望风调雨顺的心灵。教她学,那就认真学。
十天之后,她已经能织成合格的布匹,结实好用。
夫人让她拿着去“丁香结”去裁出一套像样的衣裳,被俞清瑶拒绝。既然是自己亲手织成,为什么不能亲手做一件衣服?别以为她不
布料是最普通的棉麻,柔软,结实,但肯定不会丝绸那般顺滑,且颜色单一,很土气的石灰白。触摸着它们·好像回到了前世——那时,她能用剪子裁剪一块包袱皮,给布丁的衣服再打一层布丁,都是幸福吧!最怕就是衣不遮体。 ~灾荒年·连肚子都填不饱,周围的人谁在乎衣服是不是都穿上了极了,卖儿卖女都时常发生。
因此,她面上绝对没有一丝抱怨,反而充满神圣意味的开始制作衣服。制作图纸样子,慢慢的裁剪。侧着看,她的小脸上满是郑重·仿佛做的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衣服制作好后,俞清瑶在袖口用李慧示好送的丝线,苏静妮给的针,在领口、袖口位置绣了几朵绿梅,美美的穿上。*。即便别人都穿金戴银,衬得她一个布衣女,也不会黯然失色。
夫人······越看越满意,仿佛自己等待了三十年·就是为了等她的出现!
所以辛苦织布的两个月后,她领着俞清瑶去了“九张机”。
刻丝,又叫缂丝。曾经是前朝皇家御用织物·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和“织中之圣”的盛名。熟练而精巧的刻丝工匠是恨难得的,就好比绣花,学个三年五载,自称会绣的人很多,但敢站出来说自己是刺绣名家的,寥寥无几。
因为缂织彩纬的织工须有一定的艺术造诣。且结、掼、勾、戗、绕、盘梭、子母经、押样梭、押帘梭、芦菲片、笃门闩、削梭、木梳戗、包心戗、凤尾戗等,技法众多。
夫人把俞清瑶领到缂丝机前,教会了几样结、掼、勾、戗这四个基本技法,就不过问了。
俞清瑶只能观摩其他人怎么做,缂织时·先在织机上安装好经线,经线下衬画稿或书稿,织工透过经丝,用毛笔将画样的彩色图案描绘在经丝面上,然后再分别用长约十厘米、装有各种丝线的舟形小梭依花纹图案分块缂织(注1)。
因为工艺特殊性,如果发生一点错误·能希望的只能是在顶端,不要在底下。否则结果只能拆除全部,重新再来。 ~
俞清瑶开始了艰难的刻丝之旅。
别说她的画艺不高,其实画不出具有超然、别致的意境,也未必是坏事。比如此刻,她将一副牡丹图描摹得无比细致,用色多大二十多种,没意境怎么了?足够热烈炫目!
一点点的制作,因为用色太过复杂,她的工艺也不熟练,每天能增长一点就不错了,有时还返工重修的。终于,一个月后,她制作了一副一尺长、一尺三寸宽的牡丹刻丝图。
夫人来验收,见女孩眼中全然流露的是收获的喜悦,没有一丝抱怨。终于,她下定决心,将一副微微泛黄的美人图教给她。
俞清瑶一见,就认出是在宣誓仪式上见到的那副,有些奇怪。但用刻丝保存,比纸张更显得郑重,就接受了,用出色的画工完全的把美人图的上美人一笔一笔的描绘下来。接下来的三个半月,也就是直到冬天过年之前,她一直在“九张机”中混沌度日。
可到了验收那日前,不知被谁给毁掉了。
看着被剪成乱七八糟的美人刻丝图,俞清瑶没有多少伤心,她想,大概是某些人沉不住气,故意要给她一个难堪。许氏吗?还是这些日子目光越来越冷的戚红袖呢?
“你生气了吗?”
“没。”
“说谎。”
“好吧,一点点。我只是有些埋怨自己制作的刻丝图不够精美,否则谁会舍得毁掉它呢?”
夫人含笑看着俞清瑶,第一次做了个亲切的动作——摸了摸她的
对此,俞清瑶表示十分惊讶。
“你很好奇我的身份?”
“是。卢卉转着弯问我好多遍了,可我也不知,怎么告诉她。
“那个人,你以后必须要跟她打交道,但是,不必把她放在心上。她太浅显,所知所求都摆在脸上。唉,没想到我教导出来的人,居然笨拙到选她为继承人。果真是被我拘束的太紧了?还是觉得我没死,就可以肆意摆弄了!”
此话一出,俞清瑶表面镇定,其实已经僵化了。
什么?眼前这个普通怪异的老夫人,就是小醉楼实际上的主人!天,她跟她相处了大半年,有没有!
“你······”脸色涨红了,俞清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好,清瑶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
“为什么选你是吗?”
夫人——醉花荫,略有些佝偻着背脊,抬眸看了看阴郁的天空,踩着满地的洁白脚步蹒跚,“我知道你会问,答案很简单。你,像我!太像年轻时候的我。不服输,坚强,认真,认准一个目标不罢休。”
“可……”书院里这种女孩应该还有吧!
“她们······虚张声势,就像一个木偶,所有的光鲜都是旁人给的。一旦拨了那层皮,什么都不剩。包括许氏她们,都一样。我想要的继承人,是要心中有货的,藏着一种坚定不移的东西。叫信念也可,叫执念也罢,总之这样,即使小醉楼出现重大问题,也能凭着一口气撑下来。”
俞清瑶沉默。
当她想到小醉楼可能是什么的时候,就打定主意疏离中心,没想到竟被人盯上了,逃都逃不掉!
“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就把它当成宿命吧!我的导师选择了我,我呢,选择了你。这就是一代代的传承。”
醉花荫夫人把俞清瑶带领到山谷中,命她脱去外衣,把一套由刻丝织就的“梅花篆”夹衫穿在里面。
“回去可以看。”
“您也精通梅花篆?”
“呵呵,是不是更像是宿命了?”醉花荫微微一笑,她脸颊的肌肉抖动的很奇怪,跟正常人不同,好像麻木得要掉下来,总之很不听话。
“我中了毒。能活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我要感谢雅茹她们,竭尽全力赚钱为我治疗。可惜,我的生命……快要结束了。你开始制作的那副牡丹刻丝图,我留在金陵城天水铺旺字号当铺,你用二十两把它赎回来,我用它做标记,又典当了一块木匣在它对面的‘庆,字号当铺。你今天离开书院后,记得把木匣赎回,时间不要在同一天。我怕有人跟踪你,找亲信的人去做。”
俞清瑶迷迷糊糊,可夫人眼中的哀求让她不忍拒绝,“······好。”
反正那块牡丹刻丝图是她的,拿回来也是应该。
“好、好,我就放心了!”
醉花荫在人世间最后心情,是愉悦的,即便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