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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赶上了啊!”
陈黄鹰只觉手中一轻,玄辩的手已从他掌中滑落。四人还未待他回头再看玄辩一眼,双眼便被大团的金色掩盖住,已然看不到玄辩的身影了。
空灵而圣洁的梵唱遥遥传来。如雪山间融化出的一道清泉,潺潺流下。叮咚作响,清冽而又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香。听着那梵唱声,四人渐觉烦躁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所有的正面的负面的情绪全都如烟般消散,只余下大宁静与大柔和,宇宙万物似乎也已经淡得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影子,虚无地勾勒出形形色色的轮廓,却又如此的模糊不清,让人无法看清那些在金光之中摇晃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梵唱声越来越清晰,似乎近在耳畔,但那种空灵的回声却又在告诉他们那梵唱声来自遥远的世界。金色光芒渐渐隐去,四人赫然发现他们此时正身处在一座幽谷之中,四处鸟语花香,一派祥和,一条清澈的流水就在脚边,欢快地蹦跳着,带着永远说不尽的故事,流入遥远的时空。
这,就是天维山脉了吧。
四人环视四周,见不远处一座高山与白云相接,那如同穿越了世间红尘的梵唱声似乎就是从那座高山的山峰上传来的。吴翼痴痴地看着那座山峰顶部隐隐闪现的金色圣光,微笑道:“我们去看看。”
众人缓步向山峰行去,如闲庭信步,心中无一丝杂念,倒像是远来朝圣的信徒,望着蕴满佛之圣光高峰,一步步向前,执着于心中的佛。
良久之后,四人行至半山腰处,方才渐渐从那种空灵之境中走出,之前经历的一切一点点回到了脑海之中。姜毓裳的疯狂与如今这种宁静平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四人一想起来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乎在一瞬间,便从地狱上升到了天堂。
陈黄鹰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之前憋在心口的一股闷气也随之被呼出了体外:“刚才看玄辩那个样,大哥心里甭提多难受了,差点儿没被一口气给憋死!这会儿终于好了,看来信佛果然有好处。等哥几个回去以后,大哥一定要连吃一个月的斋,让佛祖保佑保佑哥几个,别再碰上这种坑爹事儿了!大哥真的快要被坑死了!”
吴翼长叹一声:“老鹰,如果能让我们再也不碰上这些事,我愿意吃一辈子斋,让我剃光头出家都行。可是我们碰到的事好像已经超出佛祖管辖范围了,吃斋念佛也没用啊!回去之后我们还得准备出去冒险,这事儿离结束还远着呢!”
南宫俊奇道:“还要出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翼犹豫道:“这个……等回去再跟你们说吧,这里面不安全。”抬头看着山峰之上梵唱传来之处,心底忽地升起一股十分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情绪,似悲伤又似无奈,似痛苦又似欢喜,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却并不互相冲击,反倒融合在一处,如同一杯倾入各种可溶的调味料的水,最后变成了一种不知名的味道。酸甜苦辣咸,唯有品尝过的人才能明白其中滋味。
那种滋味,绝对称不上是美。
龙进皱眉道:“吴翼,这一路走来,我发现了很多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吴翼点头道:“有,而且很多,总觉得许许多多杂乱的线头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我有点儿不敢去理那些线头,我怕最终发现的那个结上系着什么我最不想在那里看到的东西。”
龙进耳听吴翼声音越转越沉,透出一丝淡淡的乒,微叹一声道:“算了,这些等回去慢慢再说吧。其实我也不太敢去想,怕最后发现的东西太让人难以接受了。”突然快步向前赶了两步,走在众人前面,再也不想谈论这些比乱麻还有麻烦的东西。
陈黄鹰和南宫俊对望一眼,一时搞不懂那两人在说什么,心底也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太对劲儿,但是却不知到底哪里不对。凝思片刻毫无结果,索性也将之抛到一边,留到以后再去细想。
四人一路行去,转过一个山弯便到了顶峰。这山顶十分空旷,倒像是半个草原。远远望去,一个衣着十分简单的金发男子盘膝静坐在莲花蒲团上,轻阖双目虔诚梵唱。
四人微微一怔。那金发男子,赫然便是摩呼罗迦!
097叹望扶桑出岫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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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呼罗迦淡淡一笑:“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不是吗?”声音清晰传来,却始终未见他嘴唇有丝毫蠕动,也不像是腹语,似乎那声音是从他眉心那一点红中传出来的。
吴翼四人全都愣了,陈黄鹰大叫道:“我x!你怎么跑过来的!”难道说蓬莱古阵的五城城主是可以随意进入天维山脉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姜毓遥岂不是会跟过来?
想到这里,四人顿觉脊背发凉,急忙回头四处搜索身周是否潜藏着什么危险,就好像姜毓遥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一般。
摩呼罗迦道:“蓬莱古阵的五城城主中,娑罗城主本是妖刀,只能在娑罗城中活动,齐鸢、天维、于澜三城城主尚未修成真仙,但因她们共用一具肉身,活动范围也便随之扩大到三座城,只有作为绒都城主的我真正修炼成了神祇,能够自由出入天维山脉,但终是无法踏出这座古阵。当初,救下我的人除了要我做绒都城主之外,还委托了我另外一件事,便是在这天维山脉中做接引,让真正的有缘人取走神之秘钥。”
四人闻言大喜,吴翼忙问道:“那我们是有缘人吗?”他们之前猜测过这次蓬莱之行是一场考验,却又在一次次危难中怀疑过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如今他们听摩呼罗迦如此说,已经可以断定他们就是能够取走神之秘钥的有缘人。
摩呼罗迦道:“你们能够走到这里,只能说与神之秘钥缘分较深,却依然无法断定你们便是有缘人。”
龙进道:“那怎么才能确定我们到底是不是有缘人?”隐约觉得,似乎又有一场打斗在等着他们。
摩呼罗迦轻轻一笑:“你既已猜到,又何必多此一问?”右掌轻轻托起,四朵半开的仙花静静浮于掌心,缓缓转动起来。那四朵花中,两白两红,正是《大乘妙法莲华经》中所说的天界四华。
曼珠沙华、摩诃曼珠沙华、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这四种仙花被称为天界四华,《法华经?卷一》中记载道:“乱坠天花有四花。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珠沙华。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珠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
相传。天界四华开在阿迦尼咤天上。梵语中。曼珠沙华意为红色团花,曼陀罗华意为白色团花,大多数说法则是认为曼珠沙华就是红莲花,曼陀罗华就是白莲花。摩诃曼珠沙华也就是大红莲花,摩诃曼陀罗华也就是大白莲花。诸佛陀与莲花之间有着莫大的渊源,几乎每个佛陀都端坐于莲花之上,而且他们一开金口,便“天花乱缀。地涌金莲”,意即世间万物都感念佛法高深。
摩呼罗迦道:“人生在世,最了解的便是自己,最不了解的也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却也同样是自己。战胜了自己,便是战胜了一切。因此,这一重考验,便是自己与自己的对决。”右掌轻轻向上一拖,手中四朵天花缓缓旋转着渐渐长成一人多高。轻轻落在地面上。金色佛光笼罩下,四朵半开的天花轻轻舒展开花瓣,露出里面的花心来。花心之上,四个人影静静盘坐,面色宁静平和。
四人定睛一看。尽皆骇然。那坐在四朵花心中的人,竟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花中人的眉心较他们多出了一朵花罢了。
陈黄鹰大叫道:“我x!这是怎么回事!你tmd玩什么克隆!”
摩呼罗迦道:“天界四华,能够模拟出世间万物,这四朵花分别代表你们四个人。将用与你们相同的力量考验你们。若你们通过考验,我将指引你们继续前进。”
龙进道:“那如果不能通过呢?”
摩呼罗迦道:“若不能通过。我将亲自送四位以及和四位一同入阵的六个人离开蓬莱古阵,定不会让有实力进入天维山脉的有缘人永陷此中。”言罢双手合十,低声梵唱。
天界四华缓缓起身,轻轻自花心跃出,缓缓走到四人面前,各自执着与他们四人所用相同的武器,缓缓施了一礼。四人一看这架势,便知他们是要用与他们真实水平相等的力量和他们对战,不由紧张了起来。他们最清楚自己强到了什么地步,丝毫不敢大意,手持武器摆了个架势,严神戒备起来。
与南宫俊相貌相同的曼珠沙华长弓轻挽,看也不看一箭射向半空。南宫俊莫念银弓高举过顶,同样是看也不看,一箭射了出去。紧接着,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自头顶传来,却是曼珠沙华和南宫俊射出的两箭全都炸开成漫天箭雨,两相对撞之下全部碎成斑驳的光点,四散开来如同一片银色的光云,又似是飘摇虚渺的银白极光。
待得碎箭散尽,空中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却是两人的招式刚好抵消,谁都没有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曼珠沙华淡笑合十轻轻一礼,向后退了一步。南宫俊见曼珠沙华垂首而立不再攻击,也默默垂下手中莫念银弓,并不主动攻击。
曼珠沙华同南宫俊对过一招之后,与陈黄鹰相貌相同的曼陀罗华上前一步,冰剑轻抖,挽出一大团剑花,一招“冰影九重天”直向陈黄鹰攻去。陈黄鹰右脚向前迈开一步,长剑轻抖,以相同的一招“冰影九重天”迎了上去。两团寒冰互相激荡,“轰”的一声惊起冲天剑气,直将湛蓝如琉璃般的天空划开一线,森寒剑气如一道屏风横亘在两人正中间,一丝一毫的偏移也无,却同样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曼陀罗花微微一笑,合十一礼,向后退了一步,默然立于曼珠沙华身侧,一动也不动了。
紧接着,与龙进面容相同的摩诃曼珠沙华,手中执着与龙进的独门武器“阴阳六芒刃”相同的兵刃,足下一点双刃旋成两片光轮,右手银色六芒刃直削向龙进脖颈,左手金色六芒刃则削向龙进小腹。龙进身形倏然后退,“冰雪之魂”冲击而出,直挡在面前,纵身一跃凌空一个翻身,自上而下直攻摩诃曼珠沙华,右手银色六芒刃攻向摩诃曼珠沙华的脖颈,左手金色六芒刃则直取后腰命门。
“轰”的一声,摩诃曼珠沙华双刃击在龙进的“冰雪之魂”上,堪堪在上面留下了两道浅淡的痕迹,却是难以攻破。还未待双脚落地,猛觉身后两股劲力狠击而来,摩诃曼珠沙华急忙一个转身,同样一个“冰雪之魂”弹出,借机一个滚翻避开数米。龙进的双刃划在摩诃曼珠沙华的“冰雪之魂”上面也只留下两道极浅的印迹,却是无法将之攻破。
摩诃曼珠沙华起身微微一礼,也退了开去。最后,只剩下了摩诃曼陀罗华与吴翼。
摩诃曼陀罗华淡淡一笑,左手在长剑上轻轻一抚,“八荒伏魔剑阵”轰然飞出,围着摩诃曼陀罗华不住飞旋。吴翼见状,也是轻抚剑身,祭出“八荒伏魔剑阵”。摩诃曼陀罗华脚踏八卦方位,围着吴翼游走开来,吴翼也同样与之相对。旁人只见这二人在空地之间走来走去,忽而靠近,身周光剑“叮叮当当”互攻几下,随即两人齐齐向后跃开,几乎同时出手,五雷咒、青冥之箭等等茅山派绝学轰然发出,两相撞击,只闻一阵轰鸣,招式对撞产生的光芒早已将那二人身形彻底掩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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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叹望扶桑出岫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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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翼周身剑光游走,脚下稳踏八卦方位,集中全部注意力搜寻摩诃曼陀罗华的方位,左手青冥之箭接连点出,直攻向摩诃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出招毫不逊色,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巧与吴翼的招式相抵消。
两人按照八卦方位游走一圈之后,摩诃曼陀罗华轻轻跃出圈子,抬手挥散漫天尘土,向吴翼轻轻一礼,却并不后退,反是曼珠沙华、曼陀罗华、摩诃曼珠沙华三人踏上前来,站在摩诃曼陀罗华身侧。
方才天界四华分别与四人对招,却不是真正的打斗,而是在确定自己的力量与四人是相等的。如今确定完毕,才要开始真正的考验。
龙进、陈黄鹰和南宫俊也是踏上几步,站在吴翼身后,与天界四华两相对峙。天界四华静静站在那里,面上一派宁静祥和,带着大彻大悟后方才会有的那种微笑,身上不带一丝的杀气,反而散发出淡淡的悲悯,即便他们手握利器也只会认为他们是要以之使受苦受难之人得到解脱。面对这样的四个人,吴翼四人实在不知该如何和他们动手,更何况此时天界四华的容貌还是与他四人一模一样呢!
天界四华齐齐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原本宁和的双目之中倏然迸射出一道凌厉的光华,摩诃曼陀罗华长剑一震,剑走偏锋,斜斜向吴翼左肩井穴刺来。
吴翼只觉一股极强的剑气直刺过来,不敢硬接,干将剑微微侧过,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轻轻将摩诃曼陀罗华的剑招让了开去,手腕一转剑锋径向摩诃曼陀罗华的左膝抹去。
然而,摩诃曼陀罗华一招刺出,不管中与不中,身形一折便向旁边闪去,反是摩诃曼珠沙华直面迎上,“冰雪之魂”挡住吴翼的剑招。后方曼陀罗华的冰剑、曼珠沙华银箭齐齐攻了上来,一个径取吴翼右胁,一个光箭分射吴翼右臂数处穴道。吴翼大惊之下强行收招回剑,堪堪击开几支光箭,同时身形急速后退。由旁边的龙进接上。以结界挡住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的攻击。
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一击即退,而摩诃曼陀罗华已经一圈绕了回来,长剑直攻陈黄鹰。龙进忙将结界一展,将己方四人全部护住。一同向后急退开去。
看着眼前的天界四华,吴翼四人的脸色全都有些发白。天界四华当真是与他们的实力相同,竟然连他们独创的“杀破狼”阵法都能运用得如此娴熟。
这果然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战斗!
陈黄鹰呆了一呆,苦笑道:“x!这回真tmd麻烦了!”之前四人与森罗四使对战之时,只觉森罗四使与他们的实力不相上下。但不管怎么说这两伙人的招式却是不一样的,斗到紧处他们还可以使出绝招应付一下,然后三十六计走为上。可是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天界四华却完全是他们的复制品,他们的招式天界四华全都清清楚楚,在天界四华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绝招可言啊!
龙进沉声道:“没事,总有办法的!”心里却也没了主意,转头以目光询问吴翼该怎么破他们自创的“杀破狼”阵法。
能够以“杀破狼”对抗的唯有“天煞孤星”,可是现在他们只有四个人,又怎么可能排得出“天煞孤星”阵呢?
四人正不知所措。天界四华身形一动,重又攻了上来。四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硬着头皮同样以“杀破狼”阵法与之对敌。于是,局面重又变成了吴翼对摩诃曼陀罗华、龙进对摩诃曼珠沙华、陈黄鹰对曼陀罗华、南宫俊对曼珠沙华。相同的招式互相撞击互相抵消,双方谁都讨不到半点便宜。却也没有出现半招的失误,始终保持着一种令人震惊的平衡。
双方虽然都是拼尽全力在战斗,但是吴翼四人却完全感觉不到一丝的紧张与不安,只觉得似乎是在与天界四华切磋武功术法一般。对方要如何出招自己心里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因此躲避得也非常的及时。既伤不到对方,同时也不会让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