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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晖看到母亲盯着梁琪看，说道，“妈，这是你儿媳妇，梁琪。梁琪，这是爸和妈。”
梁琪收敛起平时的洒脱和不羁，恭敬又乖巧懂事的喊道，“爸妈，我是梁琪，你们的儿媳妇，你们叫我琪琪就好了。”
张母有些激动，上前一步，握住了梁琪的手，张母的手粗糙却温暖，“乖，妈盼着阿晖娶媳妇，盼了好多年了，他都三十好几了，在外面村里，都变成老光棍了，我说了多少次了，让他找个女朋友，他都不听，我还以为他要打一辈子光棍呢……”
“妈，你别说了好不好？”母亲这么说他，张扬晖有些尴尬。
张母扫了一眼儿子，说道，“我要说。”
张母看向了梁琪，梁琪长得端庄大气，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一看就是一个心地善良，心中存有正义感的女孩子，张母很喜欢。
在张母的眼里，女人的长得漂不漂亮，不是重要，关键是人品好，贤惠，能生养就行了。
“没想到啊，阿晖这下子不但结婚了，还快要给我生个乖孙了。”
梁琪说道，“妈，我这一胎是女儿。”
胎儿做了性别监测，梁琪如愿以偿，是个女儿，梁琪盼望着女儿的出生。
“丫头片子？”一个浑浊的声音响起，梁琪看到从阴暗处走出来一个裹着小脚的，满脸皱纹的老太太。
这个人不是被人，正是张扬晖的奶奶。
老太太干瘦干瘦的，看人的眼神特别锐利，让人不舒服，不如张母，长得圆圆胖胖的，未语先笑，一看就是一个好脾气的女人。
“奶奶，你怎么起来了？”娟子问候道。
“这么大的声音，我又不是聋子，还能听不见？”
张母放开了梁琪的手，走了过去，问道，“妈，我今天买了好多菜，你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张扬晖的手中拎着两个菜篮子，奶奶的目光落到两个菜篮子上，立刻生气了，“作死了，买这么多菜，不过日子了？”
张母一看婆婆生气了，怕婆婆给梁琪脸色看，便对儿子说道，“阿晖，琪琪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带她在村里逛逛，过一小时再回来，到时候饭菜就做好了。”
作为新上门的儿媳妇，哪有婆婆做饭，自己吃的，梁琪说道，“妈，我帮你吧。”
张母慈爱的说道，“你现在怀孕了，哪能干这些活，让阿晖带你去认认门。咱们家好多亲戚，还没见过你呢。”
娟子也说道，“嫂子，是啊，你和哥出去逛逛吧，家里有我和妈呢，我们两个就够了，厨房小，人多了，也转悠不过来。”
梁琪看向了婆婆和小姑子，两个人都很想她出去的样子，梁琪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还是顺了她们的意思。
梁琪把卷卷也带了出来，卷卷休息了一会儿，啃了两个鸡腿又生龙活虎了。
卷卷问道，“张秘书，我们什么时候去查干湖捕鱼？”
查干湖经过扶余县，卷卷一直想要去看看，这才吵着来了。
张扬晖说道，“现在不让捕鱼，冬季才可以捕鱼。”
“为什么？”
“过去，在寒冷漫长的冬季，这里的人们依靠传统的捕鱼方式‘查干湖冬捕’战胜严寒，维系生活，繁衍生息，世代传续。
到了现代，冬季捕鱼只是为了延续传统。”
“……”
“查干湖的鱼也没有以前多了，为了鱼类的繁衍，都是在冬季捕捞。即便在冬季捕捞，也不能超过200万公斤以内。”
卷卷遗憾的说道，“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你想看捕鱼，我可以带你去查干湖的支流永泰湖去，哪里有很多的捕鱼的。”
“那我们明天去吧。”
“好。”
这个时候天已经半黑了，家家炊烟四起，不时有饭菜飘出来了，让人感受着这个古老小村的宁静与祥和。
作为大都市里的女孩子，梁琪觉得这里充满了新奇，她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看到一个石磨，还想上去推一推，把张扬晖吓得不轻，忙把她拦了下来。
卷卷突然喊道，“你们看，前面有个小女孩走失了。”
他们顺着卷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也就三岁，穿的破破烂烂的，浑身脏兮兮的，好像感冒了，一直在流鼻涕。
鼻涕耷拉下来，小女孩又把鼻涕吸了回去，梁琪恶心不已。
张扬晖看到她，认了出来，他喊道，“五丫，你妈妈呢？”
五丫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不过却不认识张扬晖，听到张扬晖喊她的名字，站在那里不动了。
昏暗的，无人的街道，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女孩，很诡异。
“你认识她？”梁琪问道。
张扬晖回道，“是我大爷家的孩子。”
第1465章 重男轻女
张扬晖走了过去，牵起了五丫的手，声音温和的说道，“五丫，走，哥哥带你回家。”
五丫头上有一根草，梁琪把五丫头上的草给拿了下来，“你大爷家也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不好看看着点。
现在那么多的人贩子，他们也不怕把小孩子给拐跑了？”
“……”
“要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到时候，你大爷哭去吧。”
张扬晖看着脏兮兮的五丫，问卷卷要了一块糖，给了五丫，五丫饭都吃不饱，哪里吃过糖。
她一高兴，直接把糖给吞下去了，把张扬晖给吓了一跳，幸亏没有噎到，糖没有了，五丫就舔着糖纸。
“我这里还有。”卷卷从兜里有掏出了几块糖，全部递给了五丫。
五丫抓了过来，往嘴里塞，张扬晖给她剥了一颗糖，叮嘱道，“糖要慢慢的吃，不能吞下去了，放在嘴里含着，明白吗？”
五丫点了点头，张扬晖把糖塞到了五丫的嘴里，五丫这次吧嗒吧嗒的吃着，没有咽下去。
卷卷说道，“她身上好臭，她妈妈不给她洗澡吗？”
梁琪也发现了，这个小孩子像是没有父母照顾似的，要是张扬晖不说这是他大爷家的女儿，说她是叫花子，梁琪都信。
“我大爷家重男轻女，五丫下面又是个弟弟，两个人相差一岁，我大爷和大娘把精力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五丫就没有人管了。”
梁琪皱眉，替五丫抱不平，“他们怎么能够这个样子？”
“农村有些思想很愚昧。”
梁琪想到刚才在张家的时候，张家人听到她怀的是女儿时的神情，恍然大悟。
“你们家不会也重男轻女吗？所以听到我怀的是女儿，不高兴了？”梁琪质问道。
“我奶奶有些重男轻女，我爸妈绝对不会，我更不会。女儿挺好的，我也想要一个女儿。”
张扬晖在城市里生活了很多年，早就没有了这些思想。
听到张扬晖这么说，梁琪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和重男轻女的男人一起生活。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敢重男轻女，我就带着我们家小公主走得远远的，让你一辈子见不到，哼！”
张扬晖笑道，“这里和你生活的环境很不一样，你忍一忍，我们每年只是回来住一段时间，又不在这里常住。”
“我知道。”
几个人把五丫给送了回去。
五丫家的房子是那种土房子，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粪便的味道，梁琪怀孕之后，对气味特别的敏感，差点没有吐出来。
“他们不打扫卫生吗？”梁琪低声问道。
卷卷倒是面不改色，看到羊圈里养着小绵羊，卷卷还拿草去喂羊。
“咩……”羊一叫，卷卷也跟着叫，“咩……”
梁琪唤道，“卷卷，过来。”
“不要，我要看小羊。咩……”卷卷晃着手中的草，引诱小羊过来吃。
“谁来了？”屋子里有人喊道。
张扬晖回道，“大爷，是我，阿晖。”
屋子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人一脸的老态，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
“阿晖，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来了？”
张扬晖考上大学，离开了这个地方之后，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所以大爷才会这么问。
“我带我媳妇回来见见我父母。”
“你媳妇？”
张扬晖握住了身旁梁琪的手，说道，“这是我媳妇，梁琪。梁琪，喊大爷。”
“大爷。”
大爷看向了梁琪隆起的肚子，说道，“你小子厉害，你妈整天发愁你娶不到媳妇，你现在不但媳妇娶了，这儿子都有了。”
梁琪现在对“儿子”两个字特别的敏感，知道这个男人重男轻女，梁琪很不高兴。
“我肚子里是女儿。”
大爷脸色变了，看着梁琪肚子的眼神带着嫌弃，梁琪撇了撇嘴，决定不和这种愚昧的人一般见识。
“女儿好，先开花后结果，阿晖明年肯定能抱上儿子。”说话的是张扬晖的大娘。
大娘特别的老态，说她六七十都有人信，可是五丫还是个三岁的小娃娃，她的年龄应该没有那么老。
大爷骂道，“什么先开花后结果，瞧你生了几个丫头片子，一个个都是赔钱货。”
大娘脸一僵，低着头，开始默默落泪了。
屋子里走出来几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其中一个小男孩特别显现，倒不是因为小男孩特别的漂亮，而是小男孩胖嘟嘟的，穿得特别干净整洁，衬得那几个女孩子更加的脏兮兮的。
这对比……
梁琪是个有正义感的人，碰到不平事是一定要说出来的，她替那几个女孩子说道，“这几个女孩子是你亲生女儿吗？”
“当然是。”
“既然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他们。五丫那么小，自己在街上走，你们就不怕她出事？”
大爷不以为然的说道，“丫头片子不值钱，能出什么事情？送人都没有人要。”
卷卷站在羊圈旁，听到这话，反驳道，“你才不值钱呢！”
“丫头片子，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情？”
“我叫卷卷，不叫丫头片子！你再敢喊我丫头片子，我就告诉我爸。我爸一定会揍你的。”卷卷吓唬着。
张扬晖说道，“大爷，五丫还小，你们多照顾照顾她，村里有湖，有井的，她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多危险。”
大爷看了一眼五丫，敷衍道，“知道了。”
“我要吃糖！”小男孩手指向了五丫手中的糖，五丫赶紧藏起来，不给。
“糖，我的。”五丫说道。
“我要吃糖！”
大娘大步走上去，来到了五丫的面前的，夺过了五丫手中的糖，还打了她一巴掌，骂道，“你个死丫头，有糖不给你弟弟吃，你偷偷吃，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赔钱货。”
五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卷卷走上来，夺过了大娘手中的糖，冷眸怒视着他们，说道，“这些糖是我的，我给五丫的，你们凭什么吃？”
“……”
“五丫，来吃糖。”
第1466章 凭什么歧视女人
五丫小，记吃不记打，看到卷卷给她糖吃，抹了一把眼泪去吃糖了，糖塞到嘴里，立刻笑了。
被唤作大宝的小男孩被人宠惯了，想要什么都会得到满足，可是现在他想吃糖，他们给五丫糖吃，却不给自己糖吃，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
“糖，我的糖……”
大娘抱起了小儿子，心肝宝贝的叫着，小男孩固执的要吃糖。
“五丫坏，打她。”
“大宝，妈妈打她，你别哭了。”
大爷给了大丫五块钱，让大丫去给儿子买糖去了。那五块钱，是他们明天的饭钱呢。
张扬晖问卷卷要了一块糖，给了大宝，哄着，“大宝不哭了，哥哥给你糖吃。”
大宝看到糖，果然不哭了，一把抓过了张扬晖手中的糖就往嘴里塞。
张扬晖说道，“大爷，五丫，我们送到了，就先回去了。”
“走吧，你妈看到你带媳妇回来了，一定早就做好饭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大爷说道。
家里孩子多，穷，吃饭都成问题，大爷想留张扬晖吃饭，也是有心无力。
张扬晖带着梁琪和卷卷离开了，刚走到了外面，就听到了五丫挨打的声音。
“赔钱货，你弟弟要糖吃，你居然敢不给你弟弟！我生你做什么？早知道当初生出你这个赔钱货就把你塞到尿盆里淹死！”大娘骂着五丫。
“他们怎么可以这个样子。”梁琪转身想要回去打抱不平，被张扬晖给拦了下来，张扬晖说道，“你如果不想五丫被打的更狠的话，就不要去。”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过分？五丫是亲生的吗？”
“这里的女孩子不大值钱。”
“什么值钱不值钱？
是女人孕育了生命，没有女人，就没有你们男人；
没有女人的脐带供给你们营养，你们无法存活；
没有女人的子宫，你们不会被保护；
男人曾经在女人的子宫缩成一团，是女人的爱与勇敢才让你们有机会看到产道外的第一道阳光，而你们这些男人居然瞧不起女人，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女人是不值钱的，赔钱货。”
梁琪振振有词，张扬晖知道梁琪是作家，没想到她的嘴也这么厉害，以后两个人要是真的吵架了，张扬晖绝对吵不过她。
“我没有重男轻女！我觉得女人很伟大！”张扬晖赶紧表态。
“那五丫被打，你为什么不管？”
“梁琪，你能管几次？”
“……”
“你呆不了几天，我们就走了，除非你转变他们重男轻女的思想，否则五丫还会挨打。你阻止他们，只会让五丫被打的更惨。”
卷卷说道，“那我们收养五丫好了。”
“五丫还有四个姐姐呢，你要不要把五丫的四个姐姐也收养了？”张扬晖看向了卷卷。
“一下子收养五个啊……”卷卷在心中计算着抚养成本，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张扬晖继续说道，“这个地方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的严重，你只收养五丫和她是四个姐姐估计不行，这个村里至少有一百多个女孩子……她们虽然没有五丫惨，但是家庭地位也不高。
家里如果有弟弟，她们存在的价值是保姆，是摇钱树。
这里的大部分女孩子是不上学的，好点的上到初中就出去打工了，小的时候在家里做家务照看弟弟，大了就要外出打工了。
结婚的时候，她们的父母会要一大笔彩礼，相当于卖女儿了。”
张扬晖的话，让梁琪和卷卷都沉默了下来，她们有能力救助五丫和她的几个姐姐，却没有办法救助所有的女孩子。
女人地位低下，并不是在这个地方就存在的，其他地方也存在，甚至在繁华的殷市也存在。
梁琪说了一句，“太气人了！”
世间不平事太多了，张扬晖这个穷人家出生的孩子，见到的比梁琪多多了，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着。
两个人也没有心情逛了，就这么回了家。
天已经黑透了，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张扬晖抱着卷卷，另一只手牵着梁琪的手，朝家里走去。
快到张家的时候，张扬晖说道，“我爸妈和我弟弟妹妹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我奶奶……”
张扬晖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说给梁琪听，那个女人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