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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我们的……你的车了?”
陈池一滞,洗衣机进入脱水准备阶段,有短暂的一段停顿无声间隙,静得出奇。“嗯。”他的回答显得很清晰。
陈池还想说点什么,比如帮忙搬东西总要把人载上的,他正思谋着如何说得平淡,但洗衣机的滚筒适时地高速运转起来,声音骤然尖锐。陈池稍一犹豫,便没有跟洗衣机去抢高声。
两人齐齐面对着一台吱吱抖颤的洗衣机。
过半晌,陈池伸手去拂许霜降的发梢,未触到她的肩膀,她却恰好别过身,弯腰去取脸盆。他瞧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指,再瞥向背对他拾掇着肥皂盒洗衣液的许霜降,慢慢缩回了手,不为人知地叹了一口气。
洗衣机终于长吱一声停住了。
“霜霜,我来吧。”
许霜降充耳不闻,自顾自把衣服捞出来,她其实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陈池的行李都清理好没有,他那些路上的脏衣服怎么办的,但板着脸终是没有问。
陈池积极地拎起许霜降一件打底衣。
“别动,”许霜降低喝道,“我自己来。”
“两个人快点。”
“我自己来。”许霜降一把抢过。
陈池避了锋芒:“那,我去洗漱了?”
许霜降没再作声。
十分钟后,陈池裹着睡袍出来,先就一愣。
许霜降侧身朝向沙发里面躺着,盖了一条夏季的空调被,又压了一层鸭绒毯,茶几上放了一只包,是她老早以前上班提的挎包,还有一摞毛衣衬衫袜子,大概是她明天要穿的衣物。
陈池顿了片刻,盯着她后脑勺铺散的头发,声音不由低软道:“霜霜,你怎么睡这里?”
许霜降没回答。
“霜霜,霜霜。”陈池走过去蹲在沙发边,手万分轻柔地贴上她的脸颊,哄道,“睡床上去。”
许霜降猛地偏头躲开,仍旧闭着眼,僵声道:“明天还要上班,不要说了。”
“我抱你睡床上去。”说着,陈池就要把手伸入许霜降的被子下。
许霜降用力地闭住眼,忍耐了一瞬腾地坐起,打掉了陈池的手。她紧贴着沙发靠背,眼中满是压抑的怒气:“你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霜霜……”
许霜降突地抬手蒙住了自己的双眼,崩溃道:“我真的累了,明天还要上班。”
“霜霜,”陈池一把将她揽过来,试图抬起她的脸,急着保证道,“你听我说,我真的和别人没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行吗?”许霜降使劲挣开陈池,她坐在沙发上,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把蹲着的陈池差点推出去,幸得他身后有茶几挡着,但茶几脚却被推挤得在地板上发出了涩牙的摩擦声。
陈池稳住重心,愕然无奈。
“你们没有事,我知道了,现在,我可以睡了吗?”许霜降大睁着眼睛,披散着头发,喊得声嘶力竭。她直直望着陈池爽净的眉眼,这样一张熟悉亲近的脸,远时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认出,近时也曾耳鬓厮磨,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会在另一个女孩面前热络谈笑。天涯路远,他们结伴逛街,那叫携游吧。在她家的车里,狭小私密的空间内,难道会更加冷淡?
“不要再说了。”许霜降抓起沙发扶手上的枕头,蒙住脸,隔绝了自己的视线,她的声音几乎被棉芯都吸走了,破碎含糊地传出来:“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陈池抬起手,许霜降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自动虬紧的刺猬,先前展开见啥扎啥让人怕,此刻缩拢可怜,还是让人怕,他试探性地碰触她的肩膀。
许霜降果然又像弹簧一样抬起头,眼中隐隐有血丝,瞳仁里映着客厅的水晶吊灯,就像一小簇枯竭的火焰极力在支撑:“我要一个人,清静地睡一个房间,你给我选,客厅还是卧室?”
陈池静了片刻:“你睡卧室。”
许霜降一句话也没有,放下脚,抄起拖鞋,抱起被子就要回卧室。
“这些被子薄,我睡吧。”
许霜降立马松手,一股脑儿将茶几上的衣物和包抱起,转身就进房,随手往大床上一撒,将原来陈池的半边床都凌乱地铺满了。
陈池才跟到房门口,就见她一旋身,冷声问他:“你有什么要拿出去的?现在拿走。”
“……没有。”陈池摇头,凝视着她,“霜霜,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我要睡了。”许霜降走到门口,“别站在这里,我不好关门。”
陈池僵持了半分钟,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
许霜降是真敢摔,面无表情,把门大力掼上,带起的那股急促气流在陈池鼻尖打了个转,糊了陈池一脸。
这一夜至此没声了。
谢惊蛰说,夫妻撕架最珍贵的和解机会在于床头吵床尾和。
许霜降浪费了这样的机会。
谢惊蛰在家庭情感危机中的推荐意见有很多,许霜降理智的时候也听他讲别人的案例,她能分析得比他这个正宗的治疗师还头头是道。
今夜这种闹法,放在别人的案例里,她只会遗憾地摇头,简单干练送一段评语,泼妇闹街,于事无补,除了恶化关系,没一处可称许。
但她的今夜要是重来,纵有万千理论,她依然选择遵从本心,服从天性,诉诸大嗓门和扔东西这些低级原始的方式,直闹到无力可用。真是去你的优雅。
第510章 办公室暧昧
初九,上班日。
闹钟准时响起。
许霜降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过了半晌,起床穿衣。
客厅沙发上没有人,被子堆卷着,陈池从厨房探出头来,打量着许霜降,嘴角微翘:“霜霜,早。”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许霜降没回应,继续道,“我做了麦片粥,煮了两个鸡蛋,牛奶你是想单独喝还是放在麦片粥里?”
许霜降转进洗漱间,关上了门。
“那我单独温吧。”陈池不以为忤,提声喊道。
许霜降贴着门,使劲回想着他们初相识时陈池每天早上给她做早餐的样子,酸涩难忍,脑中不由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知道多年后的今天,他给她做早饭是这副光景,当初她离开陈池的公寓该多好。
她猛地吸了吸气,掬了一把冷水,冻得激灵灵抖一下,才去了刚睡醒强起床的萎靡之色,快速地梳洗。
“霜霜,快来吃,冬天什么都冷得快。”陈池一见许霜降出来,就笑着喊。
餐桌上,两份牛奶鸡蛋麦片粥都摆好了。
许霜降径直走回卧室。
陈池张了张嘴,知道她早起一向忙忙碌碌,满屋子乱窜,便不再一意催促,自己先坐下敲鸡蛋外壳。
“霜霜,鸡蛋给你剥好了。”陈池举起白嫩的鸡蛋,朝向房门方向,脸色微愣,语调不变,仍温润含笑道,“快来吃。”
许霜降连围巾都戴好了,提着她自个买的旧皮包,半眼都没觑向陈池,直接到玄关换上靴子。
“霜霜,吃了早饭再走。”陈池急忙拦住她。
许霜降抬眸,注视着陈池,想到过不多时他就要去上班,那儿还有个陆晴,她心里就像翻江倒海,横手格开陈池,寒着脸要开门。
“霜霜,外面冷,吃了早饭再走。”
“让开,我自己会在路上买,”许霜降的喉咙抽紧得难受,勉强压住情绪,语气淡淡道,“你让我好好去上班,别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吵。”
“那……”早上时间紧张,再起波澜无益,陈池不敢太违逆许霜降,“你等我一下,我穿好外套拿上东西和你一起下去。”他连觑了许霜降几眼,见她不喊不动很安静,赶忙去小书房整理他的公文包。
大门一声响,陈池一怔,奔出去,玄关处哪还有许霜降的身影。他盯着那扇暗朱色的门,眉心蹙紧,半晌抬起胳膊用力敲向额头,竟有一股想大喝的冲动。
上班第一天,许霜降强颜欢笑,听前台施媛媛喂着鱼讲节后综合症的痛苦,跟着其他同事一起附和两句。
方莹莹挂着柔和的浅笑,提了小花洒,一趟趟给办公室的绿植浇水。
还有同事拿着家乡或者旅游地的小吃食,挨个儿请大家尝。
许霜降捧着茶杯,回到自己办公室,独自一人对着刚打开的电脑神思恍惚,突然会忍不住想,陈池和那陆晴正处在一起上班,他们的办公室也会像此际一样热闹,大家年后重聚开开心心打招呼,这两人时不时眉目传情,遥遥间一颦一笑,再凑机会讲几句话。每每这种画面一在脑中浮现,她就像脱了水的鱼一样,胸口闷滞疼痛得喘不过气来。
“嘶……”顾一惟走进来,奇怪地瞅向大开的窗户,“不冷吗?”
许霜降仓猝提神,露出微笑,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假期里一直让这盆红掌闷在办公室里,我给它透透气。”
“过年过得不错吧?”顾一惟拉开椅子坐下,“陈池说你们回去了。”
“嗯。”许霜降掩饰似地起身,关了窗户,再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就是一个聆听领导新年垂询的干练员工。
顾一惟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总觉得笑盈盈的她比号称患了节后综合症的施媛媛还欠缺了一点虎虎生风的活力,好像内里虚,精气神不饱满。“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寒暄道。
许霜降没法回答,目光躲闪着瞟向玻璃隔断外,方莹莹正在问顾二勤:“小顾经理,要不要给花浇水?”
“不用不用,我用茶杯里的水浇过了。”顾二勤极其客气。
顾一惟顺着许霜降的目光扭过头去,又扭回来,朝椅背上一靠,许霜降即便心绪不高,也感觉到他这番肢体动作中充满了一种无奈。
许霜降这时候对方莹莹其实蛮同情的。当然,她不知道,方莹莹过年留在顾一惟给她租的房子里,闲来无事,几乎一天找一个理由打电话或者发消息给顾一惟,昨天更是做了一桌菜,邀顾一惟下了飞机赶去吃。
“许姐,”方莹莹探到她的办公室门口,拎起小花洒,俏笑道,“我给你的花浇点水。”
“我刚刚洗杯子的水也浇了一点点,”许霜降瞧着方莹莹失望的眼神,转了口风,“可能……不够吧。”
方莹莹闻言便欢欣地跨进来:“对,一次浇水,就要浇透。”
顾一惟对方莹莹没什么招呼,点点桌面,和许霜降谈正事:“你下午要和小范去苗圃?”
“嗯,我去看看组培苗的生长情况,下班不进公司了。”
“好。”顾一惟沉吟道,“今年我想弄几个专利,你有没有把握?”
许霜降昨夜睡眠极差,今早精神不济,被暖空调熏着,脑子不太活络,方莹莹在办公室一角洒水搬花盆,弄出了一些轻轻啜啜的细碎声音,令她更不能集中思考,她敛着眉头,慢慢盘算着年前试过的两个品种,解释道:“我们目前尝试的方法算是比较成熟的,当初的考量主要从经济效益出发,尽可能找稳妥的经验方法,我觉得新意不够,申请发明专利的话,不一定能保证申请得下来。”
顾一惟显然不是很满意许霜降这保守的话:“试试,加把劲,至少成功一个。”
许霜降汇报道:“年前我已经开始试几个新品种的组培配方,但效果还不明显,年后继续试。”
“顾总,我去你的办公室,给红豆杉浇水。”方莹莹抽隙插进来道。
方莹莹用的是陈述句。
许霜降有时候,确实是一个很能体察入微的人。她转头瞧向方莹莹,心里不由怅然,经过这一个假期,似乎所有的人都有了变化,方莹莹变得更加紧迫,顾一惟更加淡漠,顾二勤已带了女朋友见过父母兄长,听说当山村教师的顾爸爸对准二媳妇的本科学历很满意,小范回乡相过亲,谦逊地说双方还顺眼,照程序开始异地谈起来。
一切都以一种肉眼可区别的新气象呈现在节后,连办公室的盆栽修掉很多枝叶后都焕发了新姿。
她和陈池,更是天翻地覆。
她是想相信陈池的,每一次听他辩解,她纵然嘴上不依饶,心里终究软弱,所以总能自我感觉宽松一点。但她没法全然迈过去,因为她接受不了这么多年和陈池在一起后,骤然发现他开始关注别的女子有什么需求。
许霜降不知道嫉妒原该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别人的嫉妒会到什么地步,她害怕自己的嫉妒,令她此时此刻坐在办公室里,和同事领导坐在一起,只是一个说话的间隙,想到另一处上班的陈池和陆晴就心口摒住。
她看他去上班,犹如目送他去和别人暧昧。这种感觉像要溺毙她。
第511章 不回家的女人
晚上七点五十,电影开场二十分钟,正是剧情悬疑一个接一个推出来的时候,许霜降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前排有人扭头不满地望她一眼。
电话竟然是顾一惟打来的。
“喂,顾总。”许霜降压低了声音,猫着腰站起,向别人歉意道,“不好意思,我过一下。”
电影里的惊悚音乐幽幽地飘起,听得那头的顾一惟愕然。
“顾总,你找我?”许霜降出了播放厅,略略提高了声音。
“你在哪里?陈池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有加班,说你到现在还没回家。我打电话给小范,他说六点半就把你放到地铁站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忘了跟陈池说,麻烦到你们,太不好意思了。”
许霜降尴尬着挂断了电话,听着播放厅中时不时漏出的音乐,恼怒了片刻,不甘不愿地给陈池发信息:“我十点之前回。不要再问别人,我不是小孩,会管理自己的时间。”
她再次回到播放厅,漏过了许多关键剧情伏笔,再加上她沉静不下来,总是不由自主地烦闷,便再也不能很好地逻辑推理,将剧情串起来。
这张几十块钱的电影票算是花冤枉了。
许霜降自小做乖乖女,夜间娱乐活动苍白得可怜,工作后除了偶尔的应酬饭局,她都是家里蹲。现在,她不想回家,却没啥去处。今天下班后她随处找了一家快餐店解决晚饭,就很没有创意地窝到电影院。
所幸,工作日里看电影的人少,左右邻都空了一个位置,许霜降无心去瞅电影,就抱着包,合起了眼打盹。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达到了深度睡眠状态。
电影结束,许霜降被惊醒,特地去柜台办了一张会员卡。这电影院,离她的住处也不算远,走路差不多二十分钟。在一家大超市楼上,底楼有很多餐饮店铺和服装商铺。她慢慢地踱着,思忖以后把档期里的新电影看光了,可以逛服装店来消磨时间。
夜里九点四十五,许霜降垂眸打开自己的家门。她其实希望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这样进去就能倒头入睡。
“……回来了。”门开处,陈池和昨天一样,站在玄关另一端,灯光勾勒着他静静的身影。
许霜降瞟了一眼,低头脱鞋,从鼻腔里似有若无地嗯一声。
“吃过饭了吗?”
“吃了。”
许霜降走进去两步,就顿了顿。餐桌上,四菜一汤,两碗米饭,两双筷子,摆得整整齐齐。只是,那些菜都冷了,一点热气都不冒。
“还吃吗?”
“不吃了。”她掉头往卧室走。
“你去哪里了?”陈池在身后问。
她当做没听见,径直往里走。看电影是她才找到的纾解方式,不想被陈池破坏掉。
“霜霜,”陈池沉声再问,“你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