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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站好,我来调角度。”
许霜降醒了过来。
她迟钝了一两分钟,才微微能转动脖子。“嘶。”她吸气道,手臂肩膀又麻又沉,竟似千斤重。
她费力地眯起眼,透过脸上乱铺的几大缕头发丝里的缝隙,堪堪辨识清楚,外面淡青色的晨光。
那件蒙头的蓝大褂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滑到地上去了。
许霜降龇牙咧嘴地趴起头,慢慢地抬起胳膊,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才徐徐吐出一口气。
窗外,雨停了,开蒙了。
她取过手机,才刚刚五点过五分。将手机充上电,略略捋了两把头发,她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四下里安静极了,雨后潮润的空气格外清新,经过一夜的雨水洗刷,水泥板路呈现出干净的湿褐色,平时看上去很平整,此时就显出了一小洼一小洼的积水。
许霜降走了五六步,拘坐一夜的四肢得到了舒展,人渐渐松快起来。路旁的树林里竟传出了一两声清亮的鸟鸣,她惊奇地瞧了两眼,没找到小鸟的踪影,但却跟着愉悦起来,深唿吸了一口,脚步调皮地绕过积水处,朝挑飞檐的公共厕所走去。
待她回转,老远就看见一人从大棚里出来,走上水泥路,可不正是顾一惟,他穿的仍旧是昨日一身深蓝衬衫黑西裤,脚下却不是皮鞋了,而是套着一双圆头高筒胶鞋,一下子接了地气。
许霜降不由惊异,她出门时没好意思往隔壁窗户望进去,倒不知顾一惟那时候起床没有,观他模样,似乎已经巡查完大棚,正要往林子去。
顾一惟立定在路口,迎向许霜降等着。水泥路积水洼不少,但见许霜降跨一脚跨一脚地避开,脑后的马尾辫晃起,越发有点轻巧蹦跳模样,在弥漫着浓浓水汽的鱼肚白黎明,显得十分清灵,就这么瞧着,似乎她夜里没怎么困顿。
“早。”顾一惟含笑道,“你起这么早?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好。”许霜降讪笑道,“顾总早。”
顾一惟眸光略顿,落到她额角,三颗很显眼的小红点,接近了便瞧得分明,一看就知是蚊子包。他视线微垂,许霜降颈间也被咬了好几颗,百褶裙下的小腿上更是星星点点,说得可怜点,都快赶上赤豆粽子那效果了。
“你怎么被蚊子咬得这么厉害?电蚊香不管用吗?”顾一惟蹙眉道。
“睡着了,忘了插。”许霜降瞅瞅顾一惟,暗自嘀咕,莫非顾一惟的血不是蚊子喜欢的菜,还是他房中也有蚊香用,他脸上竟然是完好的。
顾一惟瞟了瞟她:“等阿姨来上班,我交代完事情,我们就回去。”
“好的。”
“我要去树林看看,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待着?”
“一起去吧。”许霜降没怎么犹豫,是员工都得这么回答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460章 巡林
“那先去换双鞋。”
顾一惟领着许霜降往管护房走。地上湿,许霜降这一趟行来,鞋跟底难免带起一两滴积水,弹溅到她的小腿上,落在那些红肿蚊子小点间,时不时还有一两滴跳到她的百褶裙后摆,粉色裙便沾了淡淡的泥浆点,处近了甚是显眼。
顾一惟从老赵值班室开箱拿出来一双和他脚上一样的黑色高筒胶鞋,觑两眼她的裙摆,递过去道:“穿这个。”
许霜降这夜班值得,顾一惟真不亏。
她好容易熬过一晚,才起身,他这就又给她发了一件劳防用品。他让许霜降换上胶鞋,套上昨夜的那件蓝大褂,跟着他去林子巡视。
排水渠里的水位涨得老高,浸泡了垄边的一大蓬茴茴蒜,几根细茎顶着黄花在水面上被水流带得倾斜着颤动,渠尾的泄水口下,水欢快地流动着,带出哗哗的声音,比起昨夜铺天盖地的瓢泼雨声,这股声音徐缓而清宁,和在渐渐欢快起来的晨间鸟鸣中。
这是一个美丽的清晨,在炽烈的日烤之前。
如果忽略渠边田埂的泥泞的话。
“你小心些。”顾一惟回头说道,表情间有点后悔把许霜降也叫了出来,她的胶鞋大了半码,看她提脚间总是不那么利落,行走的速度也快不了。
许霜降的形象真不好说。里头水粉红,外头靛蓝,脚下黑,色调搭配突兀就不说了,她还被头顶树枝上的雨水滴到了后脑勺,抬手下意识地一摸,朝顾一惟笑笑。
顾一惟瞥了她一眼,转回头继续走,口中聊道:“这种烂泥路你很少走吧。”
“走过。”许霜降喜欢林间啾啾的鸟鸣,兴致很好,“我读书的时候有一次远足,穿过了好大一片水泽地,比这个烂多了。”
话音未落,“咚”,一小块泥巴从她的胶鞋底翻起,掉进了水渠中,将渠边的茴茴蒜黄花震得连晃好几下。顾一惟闻声再一次回头,望向渠里水面的波纹,一抬眼就撞上许霜降不好意思的笑容。
“慢点,前面有个缺口。”
“嗯。”
顾一惟跨过埂上的泄水缺口,回身等着许霜降。
许霜降轻松地跟着跳过去,后脚的胶鞋却差点没勾住,险险松脱了一半。顾一惟条件反射般伸手,她倒趔趄定了,弯下腰拎着鞋筒,右脚使劲地踩进去。
顾一惟便缩回了手,立在一旁,瞅着她那裙子和蓝大褂的下摆拂到了沾满泥巴的胶鞋脚面,甚至要垂到地上了,看得他紧锁眉心,又不好说什么。
许霜降自己还没察觉,穿好鞋唿着气站起来。
晨光里,沟渠安详地绕着林子,树木一株株地矗立着,不管黑的灰的树皮,都被一夜的雨水润亮了,深绿浅绿的冠叶仍沾着湿意,一些细枝掉在地上。昨天挖起的树坑,灌满了水,从外面看进去,林子里东一个西一个蓄着水潭,在越来越明亮的晨曦下,就像地面镶嵌了一面面镜子,平静地泛着光。
鸟儿长长短短地应和着,可能在树枝上蹦跳,偶尔,叶上的水滴掉落,恰掉在水潭里,就漾起一圈圈水纹,看上去清幽而奇幻。
许霜降遗憾地替公司忧愁着生意经:“树枝被打落了不少,不要紧吧?树型不漂亮了。”
“不要紧。”顾一惟望向林中,“等干爽一点把烂树枝捡走,再修修枝叶就好了。”
许霜降见顾一惟淡定,也就收起了瞎操心。
“许霜降,你待会儿不用去上班了。”
许霜降不禁侧头望向顾一惟,微微愕然。
“昨晚算你值夜班。”顾一惟道,“你今天在家休息吧。”
“哦。”许霜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莫名其妙辞掉她,而是给她一天休假福利。
“太阳要出来了。”
许霜降顺势往东边的天空望去,云头冒出了一撮金色的光芒,将旁边的几缕云上端都染了一层黄,犹如云的背后有一只亮澄澄的蛋黄快要摁不住了似地,可见是一个骄阳似火的酷热天。
“走吧。”
许霜降便空着肚子,继续跟顾一惟巡林。
“要睡了吗?”安姐问道。
“村里真是寂寞,睡吧,睡吧,”小孙叹着,语调兴奋起来,“我今天出去拍的照片全都修好了,睡一觉,明天起来就能看朋友圈了。”
“要不,我们互相先赞一个?”陆晴接道,把大家说得全都笑起来,她跳下床,积极道,“我去拿牛奶。”
“好,把整盒都拿上来倒吧,我不下去了,”小孙嘀咕道,“工程部那几个人烦死了,自己房间不待,非要霸着底楼,以为是读大学的学生活动中心啊。”
陆晴答应一声,开门出去。
底楼的大餐桌边,果然又坐着那几个男同事,个个拿着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忙得不亦乐乎,其实好几个无聊地在看剧或者打游戏,陆晴挺佩服其中一个人,都这个点了,国内金鸡都未必报晓,他竟然能找到一位亲朋好友和他网上对话,打字打得噼里啪啦响。
“黛茜姑娘下楼了。”一个同事侃道,伸了一个懒腰,起身招唿道,“该散了,该散了,明天还出不出工?”
大家哄然笑着,纷纷拾掇离座。
“一天又过去了,真够苦闷的。”
“轻点声,你想邻居来投诉啊。”
“投啥诉?咱这是郊外,又没挨着隔壁,我就从来没听见过隔壁的声响。哎,我就奇了怪了,他们晚上怎么这么乐意待家里头。”
陆晴听着同事们的闲磕,径直去冰箱那里。
“陈总。”
“还都在呢。”
陆晴拿着牛奶盒,一转头,见陈池下了楼梯,一身t恤中裤,清清爽爽,手里端了一个磨砂杯。
“要睡了,要睡了。”同事们嘻嘻哈哈上楼去。
“陈总。”陆晴嫣然一笑,“泡茶吗?”
“晚了,不喝茶,倒点水。”
陆晴便将牛奶盒一放,很积极地拎起水壶,将手掌贴上去摸一摸:“里面还有点,不过冷了,可能他们前面烧水剩下的,我再给你烧点热水吧。”
“不用,冷的可以,我倒一点就行了。”
“我给你倒。”陆晴提着水壶,抿着小酒窝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461章 同样的时空
“谢谢,”陈池笑着将杯子放到桌面上,聊道,“你们也睡得挺晚的。”
“不习惯睡这么早。很奇怪,以前在国内,晚上下班回去,就想什么都不做,闷头睡大觉,不过那时候到处都很热闹,早睡都不好意思,现在到了这里,晚上出不去,可以规律地睡觉了,反而睡不着了。”陆晴说着移开水壶嘴,抬眸略带俏皮地问道,“够吗?我再烧一壶吧。”
“够了,谢谢。”陈池端起水杯,饮了一口。
“芳怜晚上和我联系过,”陆晴笑盈盈道,“我跟她说我们今天出去玩了。”
“晚上?”陈池挑眉道,“她那边都快凌晨了,小丫头在干什么,睡得够晚的。”
“她没说啊,不过我们从大学里养成的习惯,睡得都挺晚的。”陆晴扑闪着眼睛,“陈总,你在大学里早睡早起吗?”
陈池摇头道:“早起倒还行,早睡?好像也挺少的。”
“我早起都不行呢。”陆晴背靠着开放式灶台,咯咯的笑声将人散去后的楼厅带出了新一拨的热闹,但又没有方才那么嘈杂。
夜深人静,灯火通明,两个人的厅,正常聊天的音量集中在一角,便显得旷静中自有一番喁喁。
“我每个学期的晨跑卡都要拖到最后几天才能完成。”陆晴说到自个的糗事,嘴唇抿起,颊边便露出了酒窝。
“很多人的通病吧。”陈池趣道。
陆晴煞有介事地点头:“就是,我们宿舍都起不来,后来大家说这样不行,早餐必须吃,我们宿舍就约好每天出一个人去买早点,剩下星期五就啃苹果。芳怜最可怜,正好排到有早课的那天,需要起得特别早,大冬天七点多天还没有亮透,雾也多,她说她每次都在路灯和星光的照耀下买早点,非要我们把她叫做全宿舍最勤奋的学生。”
“这段我知道,”陈池好笑道,“她说有一次还在雾里迷路了。”
“哈,”陆晴眼珠一转,忆起来了,顿时笑得前仰后俯,一手虚虚地按在胸前,一手掩在唇角,有点气喘,“那是我们刚上大学第一学期,对校园地形还不是特别熟,她拎着一大袋发糕煎包跑到男生宿舍楼了,被宿管阿姨说不准给男朋友送早餐。”
“有这样的事?”陈池讶然,忍俊不住。
“芳怜没说?”陆晴眉眼亮晶晶,喘笑得过甚,脸色现了粉色,“要是我,我也不好意思给表哥说呀。”
雨后的清晨,天都像是碧绿的。许霜降走在田埂上,开始巡得好好的,后来见林中除了积水潭,没有其他大碍,便将心野了去,一会儿瞅瞅排水渠,再一会儿瞅瞅埂上犹自伏地湿漉漉的小草小花,权当今番早起做了锻炼。
在排水渠的转角,放了一个空心水泥管,顾一惟走到此处,就皱起了眉头。昨天挖树后,阿姨们将杂草都扒拉到这一截田埂,有些草茎就滑落到沟里去,顺着水流堵在管壁口。
他回头望,许霜降跟在他身后两三步处,再过去一截,垄下有根细树枝,倒是可以拿来用一用。
“我去捡根树枝,你等在这里。”顾一惟交代道,蹬了几下水泥管,确定它牢靠地卡在沟里。
许霜降忙道:“我去吧。”她转身往后走。
顾一惟来不及叫住,便站着等。
许霜降的鞋确实不跟脚,也或许她走不惯这又湿又窄的田埂路,也或许是多套了一件暗沉的蓝大褂显得臃肿,从背后看,她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显得十分笨拙,比阿姨们不如多了。
顾一惟的视线跟着她,那根细树枝原来掉在田埂边,他怕走路会勾绊到,先前经过时就将它往林子里踢进去不少,这下,许霜降得下垄走两步才行。他瞧着许霜降提起裙子,一步跨下去,裙幅绽开,却是绊手绊脚样,待她弯腰捡树枝,那蓝大褂的衣角又拖拉到泥土上,顾一惟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许霜降完全不知道自己干活在人眼里有多不利落,提着树枝爬上了田埂往回走,冲顾一惟远远地露出微笑,胶鞋筒掩在裙下,每一步都将裙摆顶一下,本该有的飘逸之气散得一干二净。
顾一惟迎着她,看不出什么表情,脑海中却浮现起大三下学期的暑假里,方莹莹跟他回家玩,在某一天雨后,嘻嘻地在湿泞的乡土路上和他散步笑闹,穿着他的大胶鞋,走路和许霜降此时一样滞重。那时候村里还有不少拖鼻涕的小孩儿,他们俩经过别人家门口,小孩儿扒在门槛石上羞羞笑。方莹莹犹自大方地揽着他的胳膊,他却窘极,带了她往人少的地方走,她走累了,爬坡时脚抬起来,鞋子却松脱在原地,便在那儿翘着脚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如银铃时似地散在山间草木中,他拾了沾满泥的胶鞋,亲手扶着她的脚,蹲下给她穿。
“顾总,这树枝行吗?”许霜降举起小细枝。
顾一惟的目光落在她捏着树枝的三根指头上,素手纤纤,捏得谨慎秀致,生怕被污渍沾上似的。
“给我。”他伸出手,接过树枝,一把握住,转身蹲下,三拨两拨,就将水泥管口漂浮的杂草茎挑了起来,甩到水泥管上。
许霜降在一旁看着,自觉让开了两步。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顾一惟将细枝条扔到杂草堆上,在沟里洗了一把手,起身又顺便伸脚下去,使力在水里淘了几下,将胶鞋上的泥浆都抖刷掉。
许霜降一瞧,这法子好,她鞋上的泥巴更多,在这儿洗掉一点,免得走到水泥路上留下一地泥块。
顾一惟换了脚,伸到水中,听到身后水声哗哗,一回头,许霜降在另一端水泥管口,也掂着一只脚在水沟里冲洗胶鞋,他立时吓一跳:“小心掉下去。”
“噢,没事。”许霜降将脚抬出水面,低头瞧瞧,只洗去了五六分,她还待再洗。
“走了。”顾一惟喊道,“回去拿水枪冲。”许霜降稍稍迟疑一拍,他就说道:“鞋掉下去就麻烦了。”
许霜降暗地扁嘴,只得跟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