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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档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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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一笑站累了,终于跟我一样蹲下来,从背包掏出mp3听音乐。天佑半蹲半跪,把笔记本撑在膝盖上写日记,陈默将背包垫屁股下面,仰脸看着黑乎乎的顶棚不知在想什么,高大全和曹阳缩在墙角,长一句短一句地聊天。

    再次翻开手机,时针指向19:05,搁在平时正是用晚餐的时间,可现在没有一点胃口。试着拨了个号码,仍无信号。合上滑盖前,我又扫到了通话记录里那个诡异来电,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眼前出现了萧院士血淋淋的手,以及他把东西交到我手里时那颤巍巍的话语和急促的喘息。我立刻用胳膊碰了下萧一笑,她取下耳机看着我。

    “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在身边吗?”我小声问道。萧一笑点点头。光线很暗,我没看清她的眼睛里是否流有哀伤。“那----”明知下面的问题可能很不礼貌,但管不了那么多,我已经做好了挨骂准备,“那他火化的过程,你也亲眼看见吗?”

    出乎意料之外,萧一笑只是怔了片刻,然后语气平静地作了反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不再拐弯抹角:“我早上接了个电话,声音特别像你爸爸。”“他说什么?”萧一笑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显然她没有当真,这种反应比直接骂我一顿还觉难受,于是我决定结束这个话题。萧一笑没再追问,默默转过头,但并没有戴上耳塞继续听音乐。

    静下心来,我进行了换位思考。的确,谁也不愿亲眼目睹自己亲人在焚尸炉化为灰烬的场面。我有一位朋友在火葬场上班,他告诉我一些火葬时的细节。据他讲,尸体在火化过程中,腹部会因胀气鼓得跟气球一样,这时候,工作人员会用一个大铁钩把肚皮勾破,而尸体的面部和四肢会随之神经性地抽搐-----。

    萧一笑不愿讨论这个话题,但我不会因此放弃对真相的追索,没错,我怀疑萧哲没有死,他被人软禁了起来。依据暂时没有,观点全凭直觉。

    “上次让你查你爸爸的通讯记录,有收获吗?”我转换别的话题,手不自觉按在裤袋上,那儿装着宁小川夹藏在笔记本里的塑料卡片。萧一笑好像正思考什么问题,过了几秒才答:“查了,但还没顾上整理和分析,大头儿就派发任务了。”还真他娘的一环扣一环,把我们的时间全算进去了!我暗骂皇甫敬。

    本想掏出卡片,共同分析一下它与“八脚蟾蜍”以及丢失的那枚芯片之间有何关联,但细细一想还是觉得慎重些好,至少当前的环境不很适宜(我在顾忌曹阳和高大全)。

    “哥,我出去看看吧,说不定那帮鬼子早就走了。”曹阳开口说。天佑收起笔记本附和道:“就是,咱不能一直做缩头乌龟啊。”我也觉得是时候出去了,于是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那就伸出你的头出去瞧瞧。”天佑坏笑了一下,小心翼翼打开门四下看看,回头招招手:“没问题,走吧。”

    我注意到,高大全拽了下曹阳,后者停住,两人不知嘀咕着什么。我没做理会,提起背包跳出凹槽,拣起失落在道边的手枪,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这看家玩意儿给丢了。正要拣回帽子,忽然发觉不对劲。抬眼间,前方聚集无数双破烂的军皮鞋,隐约露出灰白色趾骨,同时,背后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我立刻明白,一帮活人跟一帮死人再次对峙了。

    站起身,我发现形势比想象中更加恶劣,我们被团团包围了,想退回门洞已来不及。我忽然又恨起天佑,他的罗盘干嘛去了,还有,他说死人是没有智商的,现在看来,这帮****的至少会〃守株待兔〃!

    眼下,敌我力量悬殊,可谓进退无门,生死一线。曹阳的声音都发抖了:“我不想死,我这么年轻,还没碰过女人呐!”天佑闻之大喜过望:“真的?那太好了!”说着就要脱他裤子。曹阳撅着屁股往后缩:“干嘛?”天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花边瓷碗,急得结巴起来:“快,给----给点尿用用!”

第十九章(斩魂刀)

    《本草纲目》曰:“尿(在此指童子尿),从尸从水,会意也。方家谓之轮回酒、还元汤,隐语也。”意思是童子为纯阳之体,代表着无限生命力的阳气,元气充满全身,尿液是肾中阳气温煦产生的,虽然已属代谢物,但仍然保留著真元之气。

    茅山术则认为,阳气是克制一切超自然力量的正道,一些材料,如桃木、铜钱、朱砂、赤硝、鸡血、童子尿等,都是阳气的良好载体,其中童子尿属纯阳,其他几类均无法与之相比,是关键时刻用来驱邪的重要原料。童子尿的质量又以婴儿时最佳,随着年龄增长次之,成人(经历男女之事)以后阳气渐衰,用来驱邪作用就不大了。

    以上我是听天佑说的。现在见他急求童子尿,看来已有摆脱困局的妙法。不料曹阳那小子恐惧未去尴尬又来:“我----我没尿啊,就是有现在哪撒得出来!”此物不能强取,众人唯有跟鬼子拼死一搏了。

    人一旦放弃求生的念头,恐惧感就会变淡甚至消失,跟我一样,所有人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随时准备以身殉国。对峙中,我死死盯着那个独臂指挥官,怎么都想不通,这样一具几乎没有皮肉的躯壳,凭什么能够行走自如,开动智慧?鬼子可不给我进一步思考的余地,晃了晃已经砍出豁口的指挥刀,立即有两个兵崽朝我发动进攻。

    我毫不客气地给出两枪,兵崽立时跌翻在地,又有一把刺刀戳来,被我夹在腋下,然后夺过砸掉他的脑袋,钢盔裹着头颅“当当当”滚出很远。

    “照脑袋狠狠打!”我话音刚落,子弹就从肩头嗖嗖飞过,鬼子陆续翻到。鬼子的枪也不是柴禾棍,纷纷给予还击,我右肩挨了一枪,曹阳和萧一笑左臂中弹,陈默和天佑分别被刺刀戳破了衣服和裤子,唯独高大全夹在中间毫发无损。所幸鬼子很多空膛(长时间缺乏供给),否则我们早成马蜂窝了。

    战争的目的,在于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或瘫痪其攻击能力,而对我们来说,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只是白白浪费自家力气,因为,那些被打倒在地,缺胳膊少腿甚至没有了脑袋的鬼子,不断站起来重新加入战斗。如此下去,即便鬼子站着不动让我们砍,终究也要给累死。

    活了26年,想不到会在今天以这种“窝囊”的方式结束,我用愧疚和决绝的目光扫向萧一笑他们,想最后看一眼几个同生共死的战友。就在此时,一个人影闪进我视死如归的瞳孔,她那样的顶天立地、挺拔巍峨,又那样的端庄大气、平静安详,让人不由得在心底产生膜拜,是观音菩萨。我终于明白宁小川为何要爬上那座高高的雕像上去了,想必他也遭遇了这支地狱兵团。

    萧一笑立刻领会我的意图,朝观音像杀出一条血路。高大全不甘拖后腿,他从天佑手里夺回自己的枪,噼里啪啦朝鬼子开火,天佑则打开背包,取出一把短刀,冲横在眼前的敌人横劈竖砍,直杀得对方朽布与烂肉齐飞,残肢共骸骨一色。令我不解的是,被他砍倒的鬼子却没再站起来。

    疑惑间,忽然发觉自己的双脚被卡住,低头一瞧是个身段矮小的鬼子,那家伙只剩下半截躯干,竟还死死抱着我的腿。我挣出右脚,用没有头的皮鞋踹掉他的脑袋,疼得我直吸溜舌头。天佑趁势补了一刀,那家伙才老老实实松开。

    几个人边战边退到了雕像脚下,来不及说抱歉之类的话,抓住菩萨的裙带就往上爬。我发挥了勇于牺牲、把机会让给别人的革命大无畏精神,坚持留在最后做掩护,连爆几个鬼子的头之后,便再度同独臂指挥官对峙。

    我趁他昂头的瞬间果断抠动扳机,“啪嗒”,空膛声意味着子弹已用尽。指挥官有些得意,举起军刀迎面劈来。十万火急中,天佑和高大全一人抓住我一个肩膀,猛力往上提了一米多,那把军刀最终砍在我双腿之间的空隙,一时火花飞溅。我抬起双腿踹过去,他蹬蹬退了几步,脚下不稳“噗通”跌进暗河。

    果然,这帮会走路、能打斗的死尸不会攀岩,看(他们大多没有眼珠,只是一种抬头的动作)我们攀至雕像顶端,一个个急得团团转。我摸了下右肩,伤口在流血。陈默要为我取出弹头,我摆摆手示意他女士优先。陈默携着手术工具到了萧一笑那儿。我转脸问天佑:“你那是把什么刀,咋比我的枪还厉害?”天佑拿纸巾擦拭着刀口的污迹:“头儿,你忘啦,这把刀还是找你借来的,就去年9月----”

    我啧了一声:“不用你提醒,我是问它为何有那么大威力?”

    “这把刀嘛,说寻常它也寻常,说不寻常它也不寻常----”天佑打算卖关子,见我抬脚要把他踹下去,只好老老实实作答,“当时,咱们刚破获一个影子杀人案,装神弄鬼的凶手用这把刀杀害五个男子,一个孕妇,还有三个小孩。因为杀过人,凶器往往沾满怨念,而用此类极阴之物对付恶鬼,却有着普通法器所无法比拟的功效,说白了就是以毒攻毒。在茅山术里,这刀叫做斩魂刀。”

    “难怪有人说鬼怕利器。”萧一笑正在接受手术,由于麻药不足,她把嘴唇咬得发青,额头上汗珠滚滚:“小时候老做恶梦,我妈就弄把剪刀放在我枕头下面,还真就没事了。不过,那把剪刀可是未曾杀过人的。”

    曹阳掩着左臂的伤口,嘴都疼歪了:“早知道这样,我就把我大舅家的杀猪刀带来,那把刀至少报销了一千多条猪命,还比你这把锋利。”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天佑那把六寸长的短刀已锈迹斑斑,中间部分刃都卷了。

    天佑冷哼一声:“猪、狗、牛、羊之类都是下等动物,本身没什么灵气,斩魂刀是要人类的灵魂来洗涤,哀伤来烹煮,怨恨来调味所炼化出来的一种带有特殊生物电的物件,锋利不锋利不要紧,主要看上面的怨气有多重,恨念有多深。”

    “头儿,你快看!”陈默猛一喊叫,吓得我差点从菩萨头顶滑下去。“瞎叫唤什么?”我把屁股往里边挪一挪。陈默指着宁小川的尸体:“我记得清清楚楚,咱们下去的时候他是脸朝下趴的,我还让你看他胳膊上的图案来着,可现在----!”现在,宁小川跟我们最初见到的一样仰面平躺,五官扭曲,双目圆睁,要说不同,就是多了副诡异的表情,像是笑,却笑得有些痛苦,还有些狰狞----

    “这个人我见过!”看到宁小川,萧一笑浑身一颤,幸亏陈默经验足及时收了刀。萧一笑继续说:“他去过我们家几次,都是深夜。有天晚上我失眠,就到我爸房间里拿点安眠药,见里面有光亮,以为我爸还没睡直接推门进去,结果,发现他和我爸正坐在桌边观看什么资料。看到我,他立即站起身挡住屏幕、关掉幻灯机,露出极为惊惶不安的神色。事后我爸骂了我一顿,告诫我说,以后进他房间一定要先敲门。”

    我问:“他们在看什么?”这个信息对我来说非常关键。萧一笑的回答却令人失望:“没看清楚。”我扫了一眼高大全和曹阳,不再追问。

    取出弹头,陈默用纱布帮萧一笑包扎伤口,同时看着下面那些日本兵:“真就奇怪了。洞穴内温度低,尸体经历半个多世纪仍没完全腐烂可以理解,一些神经组织在特殊环境下得到修复和再生也能接受,可人都快成骨架了还能行动自如,实在匪夷所思,除非,有外在的精神力量在操纵他们。”

    “外在的精神力量?”我转望天佑,看他有何高见。天佑道:“依我看,就是那只千年恶鬼在作祟。冤魂本身没有实形,它若想杀人,就必须借助实实在在的躯体,通常情况下,一个冤魂只能依附或操纵一个躯体,但怨念特别强大的比如千年恶鬼,可能就不一样了。”

    见陈默准备给我动刀,曹阳忙伸过胳膊:“先给我来吧,我快疼死了。”我点点头:“去吧。”陈默挪到曹阳跟前:“没麻药了,忍着,别乱嚎!”后者牙关一咬,脖子一挺,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陈默捋起他的袖子,清理伤口、然后换了把手术刀----

    “啊呀!”曹阳喊得我也疼起来。正要训斥,忽而发现他这声喊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有双沾着血的手从背后卡住了他的脖子。是宁小川!他半张着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跟青蛙一样腮帮子一颤一颤。高大全和天佑上前掰开他的手,把他摁在地上。陈默则像兄长袒护弟弟一样,把吓傻了的曹阳揽进怀中。

    宁小川眼神直呆呆的,表情却极其凶狠,似乎跟我们有八辈子的深仇大恨。见他不停地张牙舞爪,我悄悄甩了甩下巴,他这个样子,留着也是个祸害,何况上面的空间本就不大,再他娘的多折腾几下,我们全得掉下去跟他做伴。“老兄,对不住了。”高大全和天佑分别拧住他的胳臂和腿,运足力气往下一丢。

    宁小川的尸体重重落下去,将下面的鬼子砸翻五六个。鬼子们一愣,旋即用刺刀照他身上戳,几分钟后,鬼子散到一旁,死死盯着中间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此时的宁小川只剩个人形,除了血之外什么都看不清,仅能通过表面起伏的线条辨别出五官方位,发觉他的眼睛和嘴巴撑得浑圆,歪着嘴仍在冲我们笑。

第二十章(三扇门)

    萧一笑转过脸,她分明不忍心,可也不能怪我无情,如果我变成那个样子,肯定也会让弟兄们采取如此手段。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原则面前不能发慈悲。大家几乎走了一天一夜的路,早已又困又乏,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我提议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但没人行动,也难怪,底下守着数千死鬼,谁还有心情开餐?

    陈默边给我手术边说:“头儿,咱不能一直待在这儿,总得想个脱身的办法呀。”天佑忽然转过头,再次盯住曹阳,后者有点怕他了:“哥,我真的没有尿。”“这回不要尿。”天佑神秘地笑了笑,抓过曹阳的食指咬了一口,快速掏出黄纸,不顾对方的挣扎和惨叫,连画五道符咒。在画第六道的时候没血了,天佑打算再来一口,曹阳却把手抽走了。无奈,天佑只得咬破自己食指,又画了五道符咒。

    画完之后,他把符咒一一分给我们:“你的,你的,你的----”我接过,看着那些玄奥难解的线条:“你又搞什么名堂?莫非指望这个带我们杀出重围?”“差不多吧,严格讲是混出去!”天佑垂着头从包里翻找什么东西,一抬头看到我脑门上的符咒,忙给拽下来,“那个不行,贴人得用这个。”

    说着,天佑把掏出一沓符咒再次分发:“刚才那个叫生符,也就是一种伪装活人的符。画此符必须用人的血液,童子血最佳。恶鬼扑人冲的是阳气,把这种符贴到石头、建筑或树枝烂叶上,就能把鬼引开,让他们好好发泄以平息怨气。我说过的,死人智商一般都很低-----”

    我晃着新发的那道符咒:“得得得,赶紧说这种怎么用!”

    “这叫避鬼咒。最好贴在人的印堂处,贴上之后还得闭气,这样鬼就感觉不到我们存在了。千万注意,两张符别给混,不然就死定了!”我把避鬼符贴在印堂,生符揣进衣兜,揶揄天佑说:“你这货,真该改行去做道士,当警察太屈才了!”

    天佑谦虚地笑笑:“我定力不行,太好色,17岁就**了,不像你,现在还是个童子。”我脸“刷”地红了。曹阳先惊后喜,像个掉队已久的孤兵忽然找到了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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