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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宇连连点头:“当然。”
一团和气。
丁芝芝心里不舒服,扯了下林璋道:“走吧,吃饭去。”
林璋立刻点头,又问高宇:“难得见面,一起吃个饭吧?”这小子要是敢跟来,就带他去吃三块钱一碗的阳春面。
“不了,我还有事,就是顺道过来看看芝芝而已,毕竟自从分开后,就再没见过她了。”高宇笑着摇头,意有所指的说,“倒是没想到,她喜欢吃的东西还和以前一样,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他相信,她喜欢的人也不会变。
10、噩梦
走出校门后,林璋才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语气平淡的问:“他是谁?”
丁芝芝犹豫了下,笑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以前同学啊。”刚刚小林子来的时候,那家伙的态度应该不算太明显吧。
“就是同学?”林璋眉头一挑,似真似假的玩笑道,“不会是哪个同桌的你吧?”
“人家那么帅,在省城大型外企工作,一个月薪水可以堆死我,会看上我一个在老家做小老师的?”丁芝芝嘴上说得轻松,可心却一点一点提起来了。
毕竟和林璋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对于林璋的一些习惯,她也有所了解。如果不是起了疑心的话,他是不会开这样玩笑的。
两人静默了下来,慢慢的并排走着,谁也没有开口。
阳光透过落了大半叶子的枝桠打在他们身上,今天的天气确实不错,日光把风晒得暖暖的,将枝头摇摇欲坠的金黄叶子温柔的拂落。可以想见,恐怕往子淇公园那边去的那条路上,定然会有拍浪漫婚纱照的新人了。
当然,环卫工人是不开心的,浪漫与否,与他们何干?他们只知道,叶子落个不停,他们便要扫个不停,腰腿也会疼个不停。
人们所思所想所需所求的东西各不相同,无关高雅与低俗。
沿着路走了许久。
终于,林璋先开口了:“中午想吃什么?”等一等吧,或许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她那不是不肯收那个高宇的东西么。
“吃……”丁芝芝歪着头想了想,“麻辣烫。”说着,她笑了起来,因为她想起小草跟自己讲过的一个关于麻辣烫的重口味笑话。
等一等吧,时间久了,高宇应该就没耐性一直在这里耗下去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两人说笑着去吃了饭,又沿着路逛了一阵子。
临到分开时,林璋才似是不经意的问:“肖晨明天就走?”
“是啊,诶,你怎么知道?”提高肖晨,丁芝芝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只顾着生气,到现在都还没回肖晨的短信呢。毕竟是好姐妹,肖晨在外地,难得回来一次,如果因为这次的事情伤了情分就不好了。
算了,那妮子也是为了她好,觉得高宇更适合她罢了,今天晚上叫那妮子出来吃顿饭,好好跟那妮子把话说通也就是了。
“她昨天不是给我打电话了么,顺口说的。”林璋眯起了眼睛,看着前面的车子冲过红灯惊险的滑出一个弧度过了路口,才慢吞吞的说,“走了也好,消停。”
“说什么呢你。”丁芝芝不快的白了他一眼,“她又怎么惹你了啊?”
“没,”林璋摇头,“她一回来,你就总要陪着她,把我都搁后边了,我吃醋还不行?”
闻言,丁芝芝忍不住笑起来,回想起来,好像是这样啊,肖晨在外地,家里朋友不多,每次回来都是跟她腻在一起,害得小林子只能独守空房了。
送了丁芝芝进学校,林璋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肖晨那女人为什么是明天才走呢,今天走多好。他不知道肖晨为什么会跟他提起高宇,可他知道,如果他好哥们有个前女友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没事找事的跑哥们的现任老婆面前提那个前女友的事情的。
可他也知道,芝芝重感情,她跟肖晨从上幼儿园时就在一起,第一次领他见肖晨时就跟他说,说那是她亲妹妹。如果他平白无故的在芝芝面前说肖晨坏话,芝芝一定会生气的。
低头沉思了片刻,他摸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号码。
“费宸?”
“昂,啥事儿?”
“你家陈少爷今天不纠缠你不?”
“……喂喂喂,人家叫陈绍行不行!”
“好吧,陈少。”
“算了,都是小草带的你们,全都叫这个外号了。说吧,什么事儿?”
“今天晚上要是没事的话,你陪芝芝玩吧,这都月底了,小草肯定在拼命赶稿。”
“陪她,怎么了,你们小两口还差一个月就功德圆满,这个时候闹矛盾?”
“不是,是肖晨回来了,天知道又会拖着她去哪儿玩呢。”
“ok,我明白了,不用解释了。”
收起手机,林璋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始终不喜欢芝芝跟肖晨走的太近,可不论是他还是小草或者费宸等几个要好的朋友在旁边旁敲侧击,芝芝总是不放在心上。
丁芝芝不知道林璋已经帮自己找了陪客,她一进办公室就给肖晨打电话,哄了半天才哄得肖晨没了脾气,肯降尊纡贵答应晚上让她请一顿饭。
真是的,明明是她在生气,肖晨赔礼道歉,怎么过了一天,就反过来了。
嘟起嘴挠了挠头,丁芝芝也只能笑嘻嘻的伸了个懒腰。
好姐妹嘛,不就是你哄我我哄你,哪怕是吵架也会立刻就和好的么,今天天气这么好,离上课还早着呢,先睡一觉再说。
可是,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
她又梦到了自己的葬礼,这一次更加清晰。
她梦见自己最终还是拒绝了高宇,并如期和林璋举行了婚礼,婚后半年,她怀了孕,一切都是平安顺遂的。
一直到七月。
这一次,她终于清晰的梦到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肖晨和王腾回家来领结婚证,顺便来借她的新车去隔壁市买东西。她原本因为孕期反应不舒服不想去,最后拗不过肖晨还是上车了。路上还接了小草的电话,被她狠骂了一通。
婆婆说给她包好了饺子等她回家吃饭,她看了看时间,然后说——
“妈你们先吃吧,我是吃不上了。”
然后,她就再也吃不上了。
王腾右转弯的时候没有打转向灯,也没有仔细观察,被后面直行而来的大客车撞了个正着。坐在右后座的她首当其冲,随着车子翻转几圈后,凌空飞出了车外。
那种轻微的失重感是那么清晰。
落地时,她还没有死。
这个梦,格外的清晰,格外的长,长到她恨不得想要快进过去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看到吓呆了的肖晨从车里爬出来,抖抖索索的摸出手机打电话。
她听到肖晨说——
“妈,出事了,我们在路上被撞了!”
她听不到肖晨的妈妈电话里是怎么说的,只看到肖晨连连点头,说了句“那你有熟人就行,我们去桃鼎医院”。
桃鼎医院?她瞪大了眼睛,那个医院条件那么差,干嘛去那里!
大客车的司机也下来了,赶忙打了市医院的急救电话。
她松了一口气,市医院怎么也比桃鼎强些。
————————————
关于吃饺子的事情,是我一个跟她婆婆认识的同事告诉我的,说当时婆婆给她打电话,问她还回不回来吃了,她说你们吃吧,我吃不上了。
这算是一语成谶吗。
就好像她总跟我们说,说她小时候找人算命,说她活不过三十岁。
11、梦·;不甘心
只可惜,她亲耳听着肖晨拒绝了市医院,终究选择了桃鼎医院的救护车。
只因为那一句——妈在桃鼎有熟人。
她似乎感觉到小腹在坠痛,血在流。随后,她忍不住笑了,可不是么,都这样了,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一直笑到眼泪流下来。
然后,她看着肖晨和王腾忙前忙后的跑,拜托大夫一定要把孩子保住,不然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羡慕啊,他们两个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偏偏什么伤都没有,反倒是坐在后排的她如今动弹不得。
至于保胎,肖晨你傻了么,你忘记你在医院里做过临时工么,我都伤成这样了,就算孩子现在还在,等下要打针吃药,照样是不能留住孩子的啊。
可她浑身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看一群人来来回回的跑,跑得她眼花缭乱。
好烦啊,这梦怎么这么长,遥控器在哪儿,能不能快进一下,让她把所有经过一口气看个明白啊!
哪怕是在梦里,丁芝芝也不耐烦了,可这梦似乎很有耐心,还是一点一点的向前磨蹭着。
她看到林璋终于赶到,几乎是扑倒一般,跌跌撞撞趴在她的床前,握紧她的手。
他的手冰凉,跟她说:“我来了。”
她说了什么呢?
好像是“我疼”。
她真的很疼,头也疼,肚子也疼。
心,更疼。
终于被推进急救室了,她用力回过头,两眼死死盯住林璋,仿佛一转眼,就会再也看不到他。
没关系,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她这么安慰着自己,忽然觉得不对劲起来。
丁芝芝忽然发现,现在似乎有两个自己,一个躺在手术台上,一个则是漂浮在空气中。
这,算是灵魂出窍么?
愣了愣,她试着控制自己移动,然后,就真的离开了急救室,到了外面的走廊里。
外面挂着一个破旧的表,显示现在时间是九点三十分,距离车祸发生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动弹不得,一群人在为她保胎,可笑的保胎。
视线落到林璋身上,她忽然发现原本总被自己吐槽身材横向发展的他,这会儿看上去有些单薄,孤零零的。
“喂,我还没呢,你哭什么啊你。”她不爽的去推林璋,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林璋的肩膀。哦,忘了,她现在在里头抢救呢,飘出来的魂儿谁看得见啊。
怪了,肖晨和王腾那两口子呢?车都撞成那样了,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受伤呢。
挠挠头,丁芝芝继续向前飘,终于在一楼看到了他们两个。
恩,看上去虽然狼狈了点,但应该没有受伤。肖晨正在打电话,估计是给她老妈吧。
“恩,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肖晨挂了电话,对王腾说,“快去给我开个病房,再开药,我要住院。”
肖晨受伤了?丁芝芝愣了下,围着肖晨转了一圈,好像没什么啊,顶多有点划伤,擦药就行了,至于住院么?
王腾同样不解。
“你傻啊你,她都摔成那样了,我要是半点事都没有,等会她家里人来了看见我,心里能舒坦吗?我妈刚刚说了,让我赶紧住院,陪着她一起住!”肖晨边说边推王腾,急得眉眼都变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林璋多宝贝她,她婆婆一家子要是知道她跟我出来结果流产了,还不得往死里打我?快点给我办入院去,他们家总不敢跑进病房里打一个重伤的病号。”
听她说完,王腾反应了过来,赶忙跑去给肖晨办入院。
丁芝芝呆愣的看着他们。
办完了一切,肖晨松了口气,脸色仍旧是苍白的。她拉了拉王腾的衣袖,小声问:“芝芝她……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什么事?”
“我是说……你也看见了,她都摔成那样了……”
王腾沉默了下,抿抿唇道:“她要是真有事,那还好了呢。”
闻言,肖晨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说什么呢,咒她死啊你?”
“就算她不死,你觉得以后咱跟她还能玩到一块去?”
重伤流产,还是王腾开车出的事故,今后还怎么可能心无芥蒂的来往。
意识到这一点,肖晨沉默了。
“你也不想想,出了车祸,活人赔多少,死人赔多少?”王腾继续说,“她这么重的伤,要是活下来的话,不算赔偿,光治疗就是个无底洞,根本填不上。要是死了的话,不管赔多少也都是一把交清,比活人赔的可少一截子了,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出了车祸二次碾压的呢?”
肖晨的脸色越来越白,两手死死攥住了王腾的衣袖。
丁芝芝仍旧呆愣愣的看着他们。
“不行,好歹是二十几年的姐妹,总不能咒她死啊。”终于,肖晨从牙缝里硬挤出这句话。
王腾掰开肖晨的手,不耐烦的说:“谁说咒她死了,咱又不是要杀人,我是说如果她死的话——你觉得就算她活下来,还会记着你是她二十几年的姐妹?她不恨你害她受这么重的伤,又没了孩子就是好的了。”
“那,那也不是咱害的啊,她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跟咱们出来玩也是她自己做主的,咱还能当妈似的照顾她?”
“那谁知道啊,说不准她就是这么想的呢,你等着吧,她家里来了人,指定要跟咱动手。”
“要是那样的话……”
丁芝芝很想知道,“要是那样的话”,会是怎样。
终于,肖晨抖着声音说:“她死了倒是省事了。”
死了倒是省事了。
丁芝芝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似乎在流泪。没有哭,只是单纯的在流泪而已。
王腾跟她关系并不近,只是因为肖晨的缘故才认识而已,所以,王腾那么冷静的分析她死活的利弊,她并不如何难过。可是,那是肖晨,那是她交往了二十多年,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一起上中学的姐妹啊。
她听到肖晨又说话了。
肖晨说:“我等会就躺病床上去,要是她家来人了,你可帮我拦着点。”
王腾点头:“没事,你不是先给你妈打的电话么,到时你妈肯定先到……”
再后面的话,丁芝芝没有再听下去了。她觉得,与其听这两人的废话,还不如回到林璋身边去陪着林璋。
林璋还在哭,像个孩子似的捂着嘴。
丁芝芝想跟他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确实是如肖晨和王腾所愿死了,而且还举行了葬礼。
真是的,遥控器到底在谁那里啊,能不能给我快进啊!
她不想傻站在这里看林璋哭。
似乎这一次,她的呼唤起作用了,一夜竟然一转眼就过去了。
当然,她也在凌晨停止了心跳。
她妈是早上赶来的,因为大姐怕妈受刺激,刚收到消息时没敢带妈来。
没想到就再也没见到面。
她看到肖晨从病床上翻身下来,跪在妈脚下,抱着妈‘的大腿哭号,说她错了,她对不起妈,她今生今世都是妈‘的女儿……
呵呵。
然后,她看到两家人开始因为车祸而吵架,肖晨的妈妈给肖晨办了转院,躲去了别的医院。
这梦怎么回事,没完没了的,能不能给个痛快的结局啊!
她下葬的日子是六月初四。
学校的老师们来了她的葬礼,小草费宸还有杰哥他们也都来了。小草还是那样,一有点事就哭个没完,哭得不爱哭的费宸都跟着哭起来了。
诶,好像小草生日是七月初四啊,只差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好吧,这次她是没机会给小草过生日了,倒是她一月生日,连生日礼物都收过了。
梦还没有结束,丁芝芝也干脆放开了,爱做到什么时候做到什么时候吧。不过,后面如她所怨,基本都是快进了。
她看到费宸和陈绍念